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人在尸途 作者:鹧鸪天 文案: 丧尸病毒爆发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尸海,我和我的“邻居”开始了逃亡之旅……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人吃人,活人同样吃人。 站在破败的公路边上,我迷茫的问林寒:“这里是末世吗?” “不,”林寒摇头,他同样表情迷茫的看我:“这里是地狱。” ==================   ☆、001 受困   我静静的盯着天花板上落着的苍蝇看,在我盯着它的过程中,它始终是没有动。长久的凝视让我眼睛有些酸,开始变花。看了能有10分钟的时间,我甚至开始怀疑它到底是个苍蝇,还是说,只是个黑点。   而这10分钟里,我躺在床上也一动没动。倒不是不想动,实在是我没有动的力气了。哪怕现在那只苍蝇落在脸上,我都没有挥开它的力气。   我有多久没吃过饭了?三天?四天?还是五天?   到底是多久,我自己也记不得。自从H城发生病毒霍乱后,家里没有存货干粮的我只能冲盐水喝。而五天前大楼里停了水停了电,我更是连咸盐水都没的喝了。   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病毒,然后是霍乱。先是毫无预兆爆发了奇怪的大病毒,接着城区里又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霍乱。天天新闻播的跟好莱坞电影似的,死掉没多久的人又能爬起来咬人。咬过的人被传染,没多久又到处咬人……   当然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八天前的新闻里说的,我并未能亲眼见到。从我家楼上往下看去,小区里依旧是诡异的一片祥和。除了楼道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号的吼叫外,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安静的。开始我还能透过猫眼看到些许的晃影,可在病毒爆发的第三天,我的门上就被喷满了血浆。从猫眼里,我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凝重的血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肚子懒洋洋的咕噜咕噜叫。外面的大铁门一阵哗啦响,接着又是一阵嚎叫。听声音,很像是我家隔壁的老张头。   楼道里的吵闹吼叫让我觉得肚子更加饿了,我试着从床上起来,棚顶落着的苍蝇也飞走了。看着苍蝇从窗户飞出去,我竟然产生了丝不舍。整个楼里除我之外的唯一活物走了,我隐隐有种被抛弃的伤感。   我还没有被咬,可我饿的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动作缓慢的移动到厕所,我满怀希望的开了开水龙头。水管像是一个得了重感冒的病人,它给我的只有两声虚弱的干咳。一阵抽空的风声之后,遂又恢复平静。   “哎……”我长叹一声。   因为没有水冲厕所,马桶的盖子一直是扣着的。我有很严重的洁癖,所以每天掀开盖子上马桶对我来说异常的折磨。家里别说湿巾了,连手纸都没有了。要不是希望自己能死的好看一些,没准我会选择把自己溺死在马桶里。   这样想完,噁心的反应不断上涌。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味儿影响,我似乎连饿的感觉都减轻了。我方便完准备提裤子起来,内裤上的零星血迹却让我瞬间一愣。   我的天,这种时候来大姨妈……是逼着我出门去送死么?   在脏兮兮的活着和痛痛快快的去死之间抉择,说实在话,我很犹豫。   勉强提好裤子,我虚弱无力的扶着墙壁从厕所出来。跑到柜子那儿找到一条干净的手帕,我小心翼翼的将它垫在裤子里。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只是缓兵之计……可腿间垫的不是姨妈巾,怎么都觉得别扭。   消沉了这么多天,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打算。虽然出去并不见得有多乐观,可我真的不太想臭死在家里。   我走到阳台上往外看了看,秋风是刮脸的冷。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小区的院子里满地都是枯叶的尸体。外面是一片的荒凉,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和楼里闹吵吵的丧尸的吼放在一起,这简直太鲜明的对比。   只要到了楼下,情况或许会好一些。我的车停在一楼仓买家的门前,进了车里便可以说万事大吉。唯一麻烦的是我住在大楼的中间层,九楼的位置。现在电梯没有电,想跑出去只能走楼梯……而楼道里满是丧尸,恐怕我刚一打开大铁门就被吃掉了。   我走回到玄关位置,深吸了几次气我才勉强将防盗门锁按下。在防盗门打开的瞬间,一阵比我家厕所味儿还难闻的腐臭味儿扑面而来。我没能抑制住自己的胃酸,扶着门板哇哇大吐。   不止是我情绪失控了,没能抑制住自己食欲的丧尸们也全都扑了过来,无数双血淋淋的手顺着大铁门的缝隙间伸进,我受到了惊吓连连倒退!惊慌失措中我的脚绊到门槛,接着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看着大铁门被晃的吱嘎吱嘎响,我的心跟着怦怦乱跳!第一次正面的看到丧尸,我震惊的连呕吐都忘记了。面前一个个长着人脸对我张开血盆大口的丧尸呜呜嚎叫,污臭的血浆顺着他们嘴角不断的往下滴流。   被咬过的丧尸身体残缺不全,有的人脸没了半面,有的人胳膊断了一截,有的人大腿的腿骨露了出来,而有的人肠子都挂在外面。   在大铁门外黑压压的丧尸中,我一眼便看到了隔壁住着的老张头。虽然身上满是血污,但在所有丧尸中,老张头的身体是相对完整的一个。最起码在我能看到的范围里,他只是没了左面的耳朵。   老张头爱贪小便宜,我们楼道的公摊位置他总是会摆放自己家的东西。像是鞋架啦,小椅子啦,之类的。开始我并没当回事儿,可老张头家的东西渐渐有堵住我家门口的趋势。我是平时不爱出门,可我总不能被人堵住门板过日子。我一气之下安装了个大铁门……而病毒爆发后,这大铁门算是救了我一命。   生前老张头就恨我家的大铁门,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活着时的记忆,看他摇晃铁门的样子,感觉他还是挺愤怒的。老张头的脑袋大力的往铁门上撞了一下,他嘴里的假牙飞了出来。带着血迹的烤瓷碎片打到我的脸上,我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   “喂!”我发疯了似的用袖子狂擦自己的脸,顺手拿起门边上的网球拍不断的殴打伸进来的手,“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一通却丝毫不起作用,除了迸溅自己满身血以外完全没有威慑力。老张头的手抓住了我的网球拍,他是力大无比。没吃饱饭的我较量不过他,球拍生生被他拉扯了去。   这么多丧尸一起摇晃,墙上的铁门螺丝有明显松动的迹象。余勇过后,我身上如同脱力了般满身是汗。跌坐回地上,我是再也站不起来。   眼见丧尸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我挪着屁股回到了屋里。进去之后关上门,我绝望的用后脑勺抵在门板上。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不断的发抖,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我咬了咬牙,想,既然活不起,干脆死了算了……我的念头刚一出现,窗口的位置突然响起一个不怎么太正经的男声轻笑着说:“傻瓜。”   ☆、002 邻居   听到有人说话,我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我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还是没用的滑坐在地上。窗口的位置传来轻笑,这让我无比的恼火。我压低了嗓音,皱眉问道:“谁?谁在那儿?”   “你楼上的。”砰地一声响,什么人跳到了阳台上,“我是住在你楼上的。”   多天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活人的声音。但以目前的处境看,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多开心。我顺手拿起门口架子上的银质烛台,冷声问道:“你来我家干什么……我们家没有吃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自称是我邻居的男人应该站在阳台上了,不过中间隔了个高大的书柜,他到底什么样子,我看不太真切。秋风吹过,纱帘是微微晃动。我试着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   我的话问完了好半天,屋子里始终是静悄悄的。屋里的安静让我心里发慌,而屋外的丧尸嚎叫则让我心里没底。我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往阳台方向走……还没等我靠近阳台的位置,我突然被藏在角落的男人抓住了。   男人抓住我的手腕,他大力的将我拉近他的怀里。我的后背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他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有太费力的挣扎,我也懒得挣扎。我配合的丢掉手里的烛台,心平气和的问他:“想要什么你随便拿好了,喜欢什么拿什么……厨房是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厕所还剩下半袋洗衣粉。你要是想用它冲水喝,那你大可以拿去,反正我们家已经没有水了,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可能是我的头发味道不太好闻,身后的男人很快的松开了我。我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往后退,小心又谨慎的打量起身后的人来。   “邻居”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27、8岁的样子。他脸上的胡子乱糟糟的,应该是好多天没打理了。上身穿着不搭配的女装外套,他的牛仔裤上是一片黑褐色干透的血迹。知道我在打量他,“邻居”面带微微笑意……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我还是看到他眼底那稍纵即逝的精明光亮。   看完了刚才面目狰狞的丧尸,眼前的这张脸是格外的好看。但我没有因为男人示好的笑而放松警惕,毕竟现在不是登门拜访的好时机。尽量不去看男人刚才掐我脖子的脏手,我还算冷静的问他:“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们打算出去……”   我语气生硬的打断男人的话:“我们?你是说活着的不止你一个?”   “是的,我们。”男人没有因为我的不礼貌而生气,他笑呵呵的说,“楼上还有三个人,你应该也认识。一个是大楼的管理员,还有一对夫妻是楼下开超市的……”   “开超市的?你是说路哥和路嫂?他们在楼上?他们家不应该是在一楼么?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死了!”   被我第二次打断,男人这才露出些许的不快:“没错,是他们两个……病毒爆发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巧来给我们送货。因为账目有点问题,所以他们两口子都来了。”   以为我还会提问,男人停了下来看看我。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感到尴尬,我点点头说:“然后呢?”   “我们刚才本来是打算冲出去的,不过在开门前我们听到了你喊叫声。”男人比我高出很多,他和我说话时略微弯腰,“我是完全没想到啊,病毒都爆发这么多天了,楼里居然还有活人……我下楼来问问,你是不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我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继续审视面前的男人。男人靠在了书柜上,他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等我答复。   男人说的没错,病毒爆发这么多天了,能有活人简直是太让人意外。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存活的人,不是很怕死,那一定就是太精明……而以我的推测,眼前的男人肯定不是第一种。   “你们……”我对男人不信任,可又不想错失机会,“你们想好怎么出去了么?要想从这里下到一楼而不被丧尸咬,除非是跳楼。”   男人伸手摸了摸书柜上的塑料苹果,发现是装饰品后他眼里的神情很是失望。男人挑了挑眉,他还算耐心的解释给我听:“当然想好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找死么?管理员说,他会有办法启动电梯的……我们只要能活着走到电梯口就行。”   “你们应该没开门看过吧?”我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刚才开过门,门外都是‘那些东西’。别说是走到电梯了,打开门就会被……你又笑什么?又想说我是傻瓜么?”   男人眼角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让我很恼火,虽然没有直白说出来,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感觉出我的语气态度犀利,男人避重就轻的对我说:“总之,我们是有办法出去的,你要和我们一起么?”   “为什么?”现在不是写言情小说,我不信有人会冒着坠楼的危险来,“你为什么来救我?”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继续说道:“楼上有水,有食物。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你吃饱是足够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等你吃完,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办……”   “你为什么来救我?”我是饿的头昏脑涨,但我还不至于真的变成傻瓜,“为什么浪费你们的食物来救我一个陌生人?别说你想学雷锋做好事儿,现在没人会给你发好市民奖……你们想从我这里拿什么?”   “你的车。”在我咄咄相逼的询问下,男人终于松口说了实话,“超市的夫妻说,你刚加满油的尼桑车停在他家楼下了。跑下楼后,我们需要你的车……所以,我们需要你跟着一起走。”   果然。   “那我要是不跟你们一起走呢?”   男人想了想,他给了我一个很负责任的答案:“那我们也要开着你的车走。”   ☆、003 名字   看这样子,我想自己开车跑是不可能的了。   我走到阳台上,仰头往楼上看了看。楼上的窗户开着,里面有什么我完全看不到。楼下的风凶猛的灌上来,我头发是懒洋洋的飘动。男人走到我旁边,我偏头问他:“我记得我楼上住着的是个女的,好像是开淘宝店铺的。”   男人停顿了一下:“那是我女朋友。”   “是吗?”我问了句十分没脑子的话,“那你刚才怎么没说她在楼上?”   我的话说完,男人的整个脸色都变了。我看了看男人的穿着打扮,又联想到他裤子上难看的血迹……接着我说了句更没脑子的话:“她是死了么?”   “没有。”从刚才开始一直面露笑容的男人话说变的冷冰冰,“她现在应该在门口……就是你说的,那些东西。”   “对不起。”我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我没想到……我太多天没和人说过话了,可能脑子不太灵光。”   男人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坚持问:“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五个人正好能坐下你的车。你呢?想好没有?你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走?”   屋外面的丧尸依旧在咆哮,我对男人的提议很是拿不准。看出我的犹豫不决,男人不耐烦的开口:“你是在怕什么?怕我们害你么?”   “啊,”我衡量了下我和男人之间的力量对比,我决定说实话,“现在哪里都没有吃的,万一你们把我骗到楼上去宰了吃呢?”   这次男人停顿的时间有些长,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我吃素的。”   我哭笑不得。   男人和我站在阳台说话的音量不低,楼上的路哥怯生生的伸出脑袋来看。见到是我,路哥立马挥手和我打招呼:“嗨!九楼的!我是一楼超市的!”   城市中邻里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人和人之间的称呼都用楼的代号来表示。以前每次超市的路哥这样和我打招呼,我都无比的腻烦……但是现在,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路哥!你和路嫂都在么?”   听到我的声音,路嫂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路嫂比路哥还要激动,她兴奋的眼里都有眼泪了:“妹子!你还活着呢!你快点!快上来!”   “要怎么上去?”见到熟悉的人,我的戒备心理稍微放松了些,“他刚才是怎么下来的?”   我的话音刚落,一个绳梯掉了下来。路哥和路嫂很热情的招呼我们,说:“我们两个给你拽着,你们爬上来就行了。”   “快上去吧!不然一会儿整个小区的丧尸都要寻声赶来了。”站在我旁边的男人轻哼一声,他故意压低的嗓音里掩饰不住讽刺,“你放心,他们还要你的车钥匙呢!在没拿到钥匙前,你是死不了的。”   被男人戳穿了心事,我脸色微红的否认:“我才没那么想呢!”   “可是我会这么想,”和我比起来,眼前的男人是出乎意料的坦白,“让我在你之前上去吧!我身上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他们不会害死你,不代表不会丢下我。”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觉得男人说的是事实。我沉吟了片刻,小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你车钥匙带了么?”每当男人不想听我的话时,他都会巧妙的转移话题,“你还是快点吧!刚才丧尸听到了你的声音,他们很快会冲来的。别看你家门口有大铁门,但也架不住人多。你应该没有见识过吧?丧尸的力气,可是非常大的。”   经过男人一提醒,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强忍着不适感,说道:“你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我跑回了卧室,很小人之心的把门反锁上。把换洗衣物塞进双肩包里,我仔细的将车钥匙藏在内衣里……男人的话算是提醒了我,车钥匙是我目前唯一的筹码了。   拿好了东西,我夹着笔记本电脑出门。男人见到我的样子,他唇角讽刺的意味更浓。他一边看着我换靴子,一边调侃着:“大小姐,你当你现在是要去郊游?你是去逃命啊!你拿着笔记本以为自己是去星巴克么?”   男人理解不了笔记本电脑和我的感情,而我也同样不想跟他解释。门外的大铁门哗啦哗啦响,听的人是胆战心惊。用头绳利落的将自己的头发扎好,我反问他:“你不是要先走么?怎么不抓紧时间?”   我的话说完,男人撇了撇嘴。他接过我怀里的电脑,好心的帮我把电脑塞到身后的双肩包里。我们没有再多说话,排好队准备往楼上爬……在男人的脚刚放在绳梯上的瞬间,门外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碰撞打击声。   大铁门,还是倒了。   “快走!”听声音不对,男人没了刚才玩笑的心思,“他们拉不住我们两个一起的,等我上去之后,你再赶快上来!”   我紧张的屏气,只是茫然的点头。男人似乎没想到我能如此的好说话,往上爬的时候他动作明显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情况正如男人预料的一般,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没有多一会儿,我便听到了拳头锤砸门板的声响。指甲刮挠铁皮的声音让我难以忍受,还没等男人迈到楼上阳台,我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绳梯……路哥和路嫂没想到绳梯上的重量突然加大,他们手一松,我和绳梯上的男人跟着往下沉了几米!   “啊!”   我忍不住嚎叫一声,声音瞬间在空旷的小区里迅速被扩大无数倍!手脚没什么力气,我只能死命的扯着绳索。被绳索荡了几圈,我险些从楼上掉了下来。   “喂,你没事儿吧?”男人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并没比我好受多少,“李司思?你还好么?”   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心里的疑惑还没等问出口,楼下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我用脚攀住绳梯,哆哆嗦嗦的问:“这是什么声音?”   没用楼上的男人回答我,我很快便知道了答案。寻着声音追来的丧尸,没一会儿挤满了楼下。风一吹来,满满的都是尸腐的气息……   ☆、004 楼上   我大概停在八楼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脑袋。嚎叫的丧尸呆傻的伸着残肢,饥渴的张大嘴巴呜呜叫唤。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但是怎么都管不住自己。   “你们干嘛呢?”管理员的说话也加了进来,他声音尖锐的骂道,“来了这么多丧尸!还怎么跑!是不是都不想要命了!”   路嫂歉疚的解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和老路拉不住……你倒是过来帮帮忙!你要是帮忙,能有这么多事儿么!”   “你看看楼下的丧尸!”管理员话说的自私又冷血,“这些丧尸吃不到肉,他们是不会跑的!要不干脆丢他们两个下去好了!丧尸吃到了肉,自然就散了!”   “可是,可是。”路哥话说的紧张,“钥匙我们还没拿到呢!”   管理员哼了一声,他似乎是帮着拉梯子了:“真是耽误事儿。”   “李司思!李司思!”   绳子上端的男人又开始叫我,他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李司思,你看着我!你不要往下看!你也不要多想!你等我上去,然后我就……”   男人的话说了一半,我家里突然发出轰隆的一声大响!没多一会儿,无数的丧尸胳膊伸出了我家的阳台。血污从上面流下,滴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大叫。丧尸挥舞着残肢去够拉悬空的绳梯,我看的是胆颤心惊。   丧尸没有意识,有不少被挤出阳台擦着我的身体掉了下去。我咬住自己的舌头,是叫都叫不出来了。我闪躲着不被丧尸砸到,绳梯是不断的晃荡……缺了耳朵的老张头从上面摔出,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肩包!   老张头的力气很大,我能感觉整个绳梯往下又沉了几分。七楼人家的丧尸也跑到了阳台上,好多粘着血污的胳膊在我脚下几十公分的地方挥舞。老张头露着血肉模糊的牙床,他的嘴对着我张张合合。我推着他的脑袋想让他离我远点,却沾染了满手的血污。   我不断的扭动身体,费力的想要把老张头甩开。老张头抓我背包抓的紧,他像是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我的后背上。增加了重量的绳梯又往下沉了几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有手触碰到了我的鞋底。而我上面的男人情况更加不乐观,他基本上又掉落到了我家的阳台的位置。   路哥路嫂他们在楼上说的我已经听不到了,我只能听到男人叫我:“李司思!你把背包给我丢了!”   我如梦初醒,赶紧去解身上的双肩包。在我去解背包的同时,双肩包的拉锁不受重负的被撕扯开。老张头连带着我双肩包里的衣物电脑,一起翻滚着掉了下去。   望着掉下去的白电脑,我是愣愣的出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电脑摔在地上被尸群淹没,我心口的位置有种说不出的绞痛。   电脑是唯一能让我回忆起过去生活的物件了,可如今它也和过去的一切一样,没了。   绞痛感并没有让我的意识恢复清醒,相反的,我走神的越来越厉害。等到男人再次叫我的时候,他已经顺利的爬到楼上去了。而此时,已经有丧尸触碰到我靴子的底部了。   “李司思!”男人将绳梯缠在手上,“等到一会儿我往上拉你,你就尽力的往外晃!瞅准了地方蹬一下!别让他们抓住脚!”   见我没回过神来,男人转身跑进屋去了。过了能有一分钟,男人从上面浇了瓶水下来。   冰凉的水浇在头上,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多天没有水喝,我贪婪的用舌头去接。寒风一吹,我却感到了些许的暖意……水浇完后,男人丢掉水瓶:“李司思!快点!抓紧时间!”   我听从男人的指挥,随着往上拉的力道开始晃荡。改用胳膊攀住绳梯,我费力的用脚去蹬踹墙壁。随着梯子逐渐升高,我的心跳也随之变快。到我家阳台的位置时,我的心更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一方面我担心自己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掉下去,另一方面我也很怕被抓住脚。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家阳台的位置挤进来的丧尸实在是太多了,挥舞的手臂带来的都是臭腐的味道。无论我多么想要去保持镇定,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胡乱的踹着对我伸向的手,在身体马上要离开九楼的位置时,脚踝却被丧尸大力的抓住了。   “快点!松开她!”距离拉近了,管理员说的话我听的真切,“你们再不松开她,丧尸要被拉上来了!”   管理员这话说的不假,绳梯上除我之外另外挂了两个半拉身子的丧尸。虽然他们不会往上爬,但光是看着也很让人害怕。现在我脚踝又被拽住……今天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只有四个人,楼上已经是吵翻了天。管理员只是在瞎嚷嚷,路嫂一直在哭。路哥基本上算是同意管理员的话,实际上在拉我的人只有男人一个。丧尸的力道太大,绳梯要不是质量好,估计我早就掉下去了。现在男人一个人要承担如此大的重力,他半面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男人满脸涨红,他话挤着往外说:“李司思,你想想办法……我也快要拉不住了。”   “那个……”   我犹豫了片刻,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让男人松手好?要不然就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把丧尸抓住的那只靴子脱掉了。   这招很管用,丧尸的平衡能力很差劲。随着惯力的作用,阳台上的丧尸东倒西歪摔了一片。楼上的男人眼疾手快,趁着这个空档,他一口呵气将我拉了上去。   男人的时间和动作拿捏的很准,他松开绳梯的瞬间手伸进了我的腋下。在绳梯掉下去前,他拖着我越过了阳台。我全身脱力的压在他的身上,好半天我们两个都没站起来。   一旁的三个人也不吵了,管理员的嘴比丧尸还臭:“九楼的!你钥匙呢!车钥匙拿来!”   “对啊!你车钥匙呢!”他们三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瞬间把我躺在男人身上的我围住了,“你车钥匙拿出来!”   ☆、005 钥匙   我刚才绝境中脱险,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弯。我身下压着的男人替我说出了不满,他表情阴郁的抱怨:“能不能先让我们两个起来?这么问话,似乎不太礼貌。”   管理员没理会那么多,他粗手粗脚的将我拉了起来。一边大力的扯着我的胳膊,一边急切的问我:“钥匙呢?钥匙你带了吧?”   “钥匙?”我的靴子脱掉了,只能用袜子直接踩地。管理员的急切让我拿不住是否应该说真话,我懵懵懂懂的看他,“你说什么钥匙?”   管理员松开我,他转身去找男人算账:“你不说你下去找她要钥匙么?怎么,现在带了这么大一个拖油瓶回来,却没拿钥匙是吗?”   “你吵什么?”男人把他身上的女装外套脱下,他懒洋洋的谁也没看,“她现在是被吓坏了……等会儿你再问问她。”   路嫂又开始呜呜的哭,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外面丧尸的嚎叫声中,她的哭声听着也不小。管理员和路哥都用一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我看,我舔了舔嘴上的卷皮,问:“你们有卫生巾么?”   “噗!”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沉默和尴尬。路嫂止住了哭声,她终于有事情可以做了:“九楼的妹子你和我来厕所,卫生巾还有的。”   “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我估计,她肯定是把车钥匙放在背包里了!”我和路嫂转身去厕所的时候,管理员趾高气昂的在客厅里叫嚣,“我怎么说的?我就说听我的,直接冲到电梯坐下去!刚才小区下面还没有这么多的丧尸……你们不听我的,那你们倒是说怎么办啊!”   男人是好没有把管理员的话放在心上,他慢吞吞的在处理衣服上的血渍。路哥只是不住的叹气,他什么话都没说。管理员活像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等着发号施令的领导,那样子,仿佛有天大的事情要他决定一般。   我和路嫂进到厕所换好卫生巾后,我赶紧问:“路嫂,楼管理现在开始负责管理你们了?我看他的样子,完全就是个管事儿的啊……你们几个怎么在一起的?”   “我那天来个10楼妹子送货的,10楼的妹子说账目有问题,我就叫了老路上来帮着对账。”说起之前的事儿,路嫂好像又要哭,“我们来的时候管理员和那个男人就在了,管理员说她家的管道修改的有问题,楼上的暖气不上水了。这不最近要供暖了,所以就……”   路嫂的话还没说完,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可能是还没接受目前的处境,回忆之前的事情总让路嫂情绪崩溃。   我试着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路嫂话说的断断续续:“然后,然后,我和老路等着和10楼妹子对账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喊叫……我想要去开门看,那个男人一把把门关上了……幸好他及时把门关好了,否则的话,我们几个早就死了,呜呜!”   “那个男人?你是说10楼屋主的男朋友么?”我心里的疑惑加深,“你们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厕所里的光线不好,路嫂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知道,他没说,我们也没问。”   “不过,路嫂你不是说那个男人及时把门关上了吗?”我想不明白,“既然这样,那10楼的屋主哪里去了?”   路嫂猛的摇头:“大概是第三天晚上吧?我晚上听到那个男人和10楼妹子吵架的声音……毕竟是在人家借宿,我也没好意思去看。他们两个吵了好一会儿,就没动静了……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那个男人自己了。”   “那10楼妹子呢?”   “听说是出去了……我猜,应该是死了。”   不是应该,是肯定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可门外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管理员砰砰的凿着门板,嚷嚷说:“好没好?快点!快点出来!”   “什么事儿?”我不情不愿的推开门,“你到底想干嘛?”   管理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他用手摸了下油腻腻的头发:“你是新来的,可能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大家都在,我来说下规矩。”   我刚打算反驳,为什么由他说规矩……我的话还没等问出口,那个男人递了双拖鞋给我:“李司思,先穿上,穿上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男人靠近我的时候,我总感觉他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虽然幅度很轻微,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这么一愣神,我便错过了说话的最佳时机。管理员以为我是默认,他昂首挺胸的吩咐说:“现在咱们五个人,算是一个整体了。逃命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彼此帮助……没有贡献的人,很抱歉,那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贡献?”我好笑,“什么算贡献?”   管理员享受着自己领导人的狂热中,他根本没听出我讽刺的笑意:“比如说,10楼的提供我们住所和吃的。比如说,路哥和路嫂会从他家超市的货仓里拿吃的给我们……再比如说,我,会带着大家跑下楼。”   “哼!”我扯扯嘴角,“那你可真厉害。”   “所以,你。”管理员摸头的动作让我想吐,“你的车钥匙呢?”   “没有车钥匙的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反问,“在你们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你们肯定想了别的办法吧?”   “我们本来是想用我家的送货电动车,”路嫂没什么心眼,管理员使劲的给她使眼色她也没看出来,“不过我家那个送货电动车坐不下四个人……”   “坐不下怎么办?”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活着下楼的,”管理员话说的冷血,“外面这么多的丧尸……更不会是所有人了。”   我低头看着拖鞋上的蝴蝶结,沉吟着没说话。   “9楼的,”管理员上下扫了一眼我身上的血污,“你车钥匙呢?”   ☆、006 闲人   “掉了。”似乎明白了些男人眼神想表达的意思,我撒谎说,“钥匙放背包里了,全都掉到楼下去了。”   “哈!”管理员啪的一拍手,“也就是说,你对我们来讲,毫无用处……抱歉,车位有限,我不能带你走。”   “你不能?”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气恼的问,“你算老几啊?凭什么用你来决定带不带我走?”   路哥怕我惹火了管理员,他赶忙上来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哈!现在的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吧?”   “哪有那么多时间从长计议?”管理员并不领路哥的情,他凶巴巴的骂道,“架子上的吃的只够吃三天!现在又来了一个闲人……”   管理员说到关键问题,路哥也不再坚持辩驳了。他们两个一起回头看我,看的我浑身发毛。虽然话没有点破,但是以目前的处境,他们很可能将我丢回到楼下去。   在屋外丧尸的嚎叫声中,屋里是静的诡异。我来回咬错着牙齿,犹豫着是不是把钥匙交出来……气氛在宁静中渐渐变的胶着时,男人又说话了:“李司思,你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   “为什么给她吃东西?”管理员说话的嗓音尖锐,“我说了!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闲人?什么是闲人?”男人冷笑,他好像完全没把管理员的话放在心上,“你们在我这儿白吃白住了好几天,对我来说,你们都是闲人。我想多养一个闲人,你们谁能管的着?”   “你……你!”   犹如被凉水浇头,管理员的脸瞬间变的煞白。管理员不敢置信的盯着男人看:“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哼!”   男人什么都没说,他从架子上拿面包和水给我:“储物间里有一张折叠床,李司思,你可以先住那里。”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吃的,我手都抖了抖。不是我没出息,而是我真的太饿太饿了……住人屋檐下,我怎么也不能跟管理员一样不知感恩。我轻咳几下,小声说:“谢谢你。”   “真是太难得的三个字儿了,”男人笑的坦荡,他轻飘飘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这么多天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谢谢。”   路哥很擅长识人眼色,他打着哈哈:“只要我们能下楼,吃的肯定是不成问题的。电梯直达到地下,门旁边就是我家的仓库……确实要很感谢先生对我们的收留,要是没有你,我们怕是早死了。”   男人没有接路哥的话,而是转头去看管理员。管理员感觉有些扫面子,他用一种近乎施舍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你们能不能活命,完全要靠我!是你们要谢谢我!所以我告诉你们!你们都要听我的!”   “那你走吧!”   男人脱了外套,虽然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看起来有些皱,却也能看出里面肌肉的大概线条和轮廓。男人不像是说假话,他很认真的看着管理员:“你走吧!我不用你的办法,我也不留你在我这儿。”   “这……这……”管理员结巴的更厉害了,“哼!我不走能怎么样?你还赶我不成!我就不信,你现在敢开门!”   男人动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他转身往玄关的位置走。管理员看着男人动作,忐忑不安的呢喃自语:“不,不可能,他不会开门的,外面那么多的丧尸,开门不就等于是……”   开门不就等于是找死么?   屋子里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是这样的想法。此时此刻外面挤满了丧尸,打开门无异于自杀……可男人却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他竟然真的把门打开了?!   在门裂开缝之前,路哥和管理员赶紧一步上前将门推死了。路嫂吓呆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的哭。管理员惨白着脸,他低声斥责道:“你疯了么?你这样会害死大家的!包括你自己!”   男人的心理素质真好,他面无表情的冷声说:“你们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猜,应该没有人愿意死……既然这样,在我们打开这扇门之前,我希望我们能达成一种共识。”   “什么?”   “最简单的,团队意识。在逃命的时候互相帮助,而不是像一盘散沙一样,只顾着自己逃命往外胡乱冲。”虽然门已经被关上了,但是男人的手依然放在门把上,“如果大家做不到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各奔东西。早晚都是要死,索性趁早些。”   见男人动真格的了,管理员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别的,别的……大家还是一起的好,一起的好。有什么事儿,我们商量着来。”   “就是。”男人刚才还严肃的脸立马展开了笑颜,“相亲相爱,大家还是好同志……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我们先休息休息。”   我不自觉的暗自松了口气。   10楼的格局和我家的一样,两室一厅外加一个储物间。男人和路哥路嫂分别住在两个卧室,管理员自己睡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生猛的气势吓到了,大家都相对沉默。我嫌弃身上的血污又不敢开口要水擦洗,在管理员不善的眼神下,我明智的选择先回储物间呆着。   太多天没吃东西,我已经忘了怎么去咀嚼。面包咬在嘴里好半天,我都没能咽下。用水一点点的往嘴里顺,我才勉强吃些进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我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上午盯苍蝇看的场景中。铺好折叠床后,我躺在上面呆愣愣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真是,恍如隔世。   我以为我会失眠,可大姨妈带来的倦怠感让我渐渐发困。吃饱的感觉也是少有的满足,没多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毕竟是在逃命,我怎么也睡不太踏实。不知道过了多久,储物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储物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黑漆漆中,我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几乎在他推门进来的瞬间我就醒了,我却一直忍着没出声。我屏住呼吸,耐心的等着看他想干嘛。   从身形上看,来的应该是“那个男人”。   我没有出声,男人也以为我睡了。站在我床前等了好一会儿……男人轻手轻脚的一把抓在了我的胸上!   ☆、007 叫声   男人的手抓在了我的胸上,我同样一把按住了男人的手背。黑暗中没有人说话,我们默契的等着对方先开口。   “你醒了?”隔了能有两分钟,男人这才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没多睡会儿?”   我推开男人的手,动作缓慢的坐了起来。折叠床上的弹簧吱嘎响,在没有光亮的储物间里声音倍加刺耳。等到噪音停下,我这才冷淡的出言讽刺:“是想多睡会儿来着……如果没被人袭胸的话。”   男人丝毫没有觉得尴尬,而我也清楚他不是来占我便宜的:“你是想偷车钥匙,是么?”   “什么叫偷啊!怎么用这么难听的词儿?”男人不但没有走,他挨靠着我的床边坐下,“从刚才的情形看,我觉得你应该比较容易丢东西……车钥匙放在我这里,你不也省心了么?”   哼。   “李司思,你把车钥匙放在我这里吧!”男人状似尊重的询问我,无形中他却给了我很大的压迫感,“我手脚麻利,等到跑下楼,我能先把车子发动了……你何必把车钥匙塞在内衣里呢?多不方便。车钥匙我保管,我这也是顾全大局。”   “我很感谢你给我吃的,还收留我。”我虽然是刚醒,不过我脑筋还是清楚的,“自己的东西,我更希望能自己拿着。”   男人呵呵一笑:“你是担心……我丢下你吗?”   我的性格比较慢热,所以对于男人的自来熟,我心里是比较反感以及抵触的。再说现在这种时候,我的戒备心比往常还要更强一些。   “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调情,“要是想丢下你,我刚才就不会救你了……不是么?”   我不置可否。   男人坐在我的旁边,他的手也一点点的向我靠拢:“李司思,你可以百分之百的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可以让你依靠啊!”男人话说的让人无法拒绝,“难道你现在还没明白目前的处境么?你是个女人……以现在的状况看,女人会碰到的危险,不仅只有丧尸那么简单。等我们跑出去,你就会明白,你需要依靠男人的地方还很多。”   感觉出男人的手掌放在我的手背上,我猛的把手拿开。男人对我说的这番话不仅丝毫没有给我安全感,相反的,想起他满是血污的手掌,我便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出去以后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不得而知。男人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我却信不过他。如果他拿走了车钥匙然后自己跑了,那到时候,我真的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做困兽之斗了。   我权衡着如何开口,男人也没急着催我。气氛沉默的有几分尴尬之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是管理员的。   男人的速度很快,他立马开门跑了出去。我摸索着穿拖鞋,跟在他的后面一起。现在天已经黑了,外面没有月光,客厅同样是黑漆漆的。听到声音后路哥和路嫂也开门出来了,路哥战战兢兢的问:“怎么、怎么了吗?”   路哥的话问完,一时间没有人回话。牙齿咬错皮肉的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吱嘎吱嘎的声响听的人汗毛倒立头皮发麻。而管理员刚才的一声惨叫之后,现在他也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男人走在我前面,他小心谨慎的从旁边地上捡起球棍。用手攥了攥,他小声招呼路哥:“你的手电筒呢?还有电么?”   “啊?”路哥估计是吓傻了,他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了一阵,“有有有,还有点!”   停电的日子太多,路哥的手电筒电量不足打了跟没打也没什么区别。男人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身给我:“你用这个,给我照着点。”   “你手机还有电?”路哥如同受骗了一般,他情绪激动的质问男人,“既然你有照亮的工具,你为什么次次都用我的?”   男人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瞒而解释什么,而现在也确实不是解释的好时机。我接过男人的手机,点亮了屏幕照明。男人示意我跟他一起去阳台,他转头对路哥路嫂说:“你们两个回卧室吧!我和李司思去看看。”   “你们两个刚才是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吧?”路哥估计是怕被丢下,他推着路嫂进屋,“我要跟你们两个一起去。”   时间紧张,也没人有心情去安抚路哥敏感的情绪。既然他说跟着,那就跟着好了。男人走在最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担心我们使猫腻的路哥走在最后,他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既可怜又好笑。   管理员睡的客厅床铺空着,上面洒了不少的血迹。被子里的棉花都被掏了出来,情况看样子不是很乐观。我想要问问男人该怎么办,可嗓子里却跟堵了棉花一样,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我们三个人呆愣在原地,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倒是路哥忍不住先问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不知情。管理员的哼哼声,时断时续的从阳台传来。从路哥惊恐的往阳台方向看了几眼,他似乎是想要回房间了……男人一把拉住他,说:“路哥,你和我去阳台吧!要是管理员被咬了,阳台上的丧尸肯定不止一个,我自己去的话,可能应付不过来。”   “这个,这个……”路哥不像刚才那般气势汹汹,“我得回去陪陪我老婆了!她胆子小,我担心她……”   路哥的话还没说完,在房间的路嫂突然发出阵阵惨叫!   “我……我……”   路哥吓傻了眼,他腿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左右的看。我害怕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男人倒是开起了路哥的玩笑:“你去看你老婆啊!你自己都说,你老婆胆子小……我猜是管理员的声音吸引着,有丧尸掉在主卧室的阳台上了吧!”   听男人这么说,路哥更是不敢动了。   路嫂和管理员不同,她受了惊吓之后尖叫连连不断。尖锐刺耳的女声持续不断,男人脸上戏谑的表情也慢慢不见了:“路哥!你快去!不要让她叫了!再叫下去,我们大家都没命了!”   “可是……可是……”   路哥还在可是的时候,阳台的位置传来两声“砰砰”的闷响。我抖着手举起手机,黑暗中两个模糊的人影站了起来……路嫂的叫声,果然是吸引丧尸来了!   ☆、008 围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情况危急,路哥跟路嫂的反应完全一样,他也只是会没出息的坐在了地上。   路嫂的尖叫在持续,闻声而来掉在阳台上的丧尸越来越多。开始我还能听到管理员微弱的呻吟声,可渐渐的,阳台上只剩下吵闹一片。丧尸狼吞虎咽的将管理员的内脏掏出来塞进嘴里,无数的血浆迸溅,血滴顺着玻璃往下流淌。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丧尸吃人,胃里是不断的往上反着胃酸。血腥味儿和腐烂的味儿浓郁,我鼻腔都有一种堵塞感。我拿着手机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在丧尸迈步进屋之前,男人眼疾手快的将阳台的拉门关上,“咚”的一声巨响,木愣的丧尸撞在了玻璃上。   铁门都拦不住丧尸,更何况是玻璃门。丧尸一下下的往上冲,玻璃被撞的裂开无数花纹。随着丧尸的每次晃动,我的心都跟着跳动加速。看着被肢解吃掉的管理员,我仿佛就看到了自己。   “喂,”我虽然没有坐在地上,但也是吓的手脚发软。我说的话都带着颤音,拿不准的问男人,“我们怎么办?”   按照我的思路,我觉得至少应该先消除噪音。减低不了丧尸的数量,不增加便是胜利了……出乎我的意料,男人根本是反其道而行。拿过我手里的手机,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公放音乐。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动作,在我看来他的举动完全是在自杀。刺耳的摇滚乐瞬间盈满了整间屋子,屋外的丧尸就跟疯了一样更加凶猛的撞着玻璃门。路哥脸上惨白惨白的,他不解的问:“你这是……你这是……”   路哥吓的舌头打结,他一句话说了好半天都没说明白。主卧室里的路嫂已经不叫了,反锁的门板同样被撞的咣咣响。这个时候路哥才回过神来,他爬着往主卧的方向去,哭着嘟囔:“老婆!老婆!老婆你还好么!你说话啊!”   看路哥这个样子,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我很能理解路哥的心情,一面是对死亡的恐惧,一面又是对爱人的不舍……   事已至此,逃生可以说是无望了。眼见玻璃门要被撞开,我心灰意冷的跑去厨房找刀具准备自我了结。或许在今天早上,我就应该这样做了。如果说今天早上死在家里,我多少还能保存下全尸。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脚步稍显杂乱。而在我转身往厨房跑的时候,男人突然丢下了手里的棍棒,他弯腰将我扛在肩膀上,快速的带我去了他的卧室。   路哥回过神来,他挪蹭着追我们两个而来。男人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路哥。路哥哭的泣不成声,他可怜兮兮的求着说:“你们两个去哪儿!你们别丢下我!我不想死啊!你们带着我一起!你们拉我一把!”   “喂!”我被倒空着,脑袋里是嗡嗡响。我拍着男人的后背,叫他,“我能走!你放我下来!你去扶着路哥!”   男人就像是耳聋了,他径直朝前走。带我进了卧室之后,男人迅速的把门反锁上。路哥的叫声凄厉,他用力的在外面拍着门板:“你们开门啊!你们放我进去啊!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把门打开啊!”   “李司思,”不知道男人从哪里拿出了手电筒,光亮下他表情阴狠无比的警告我说,“你要是敢放他进来,我就敢把你们两个一起丢出去喂丧尸。”   我之前能想到男人的性格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济世救人,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见死不救冷血自私。   “他没被咬。”男人阴狠的模样让我畏惧,我握着门把手怎么都拧不下去,“丧尸还没进来!我们可以救他的!”   男人把手电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他冷冰冰的笑:“你几个小时前才跟我说的话你忘了?”   “什么?”我不明白男人的意思,“我几个小时跟你说了什么?”   男人住的卧室是个类似与仓库的房间,里面大大小小货架上放的都是户外运动物件。男人一边拿衣服丢给我,他一边说:“几个小时前你在楼下的这个位置告诉我说,没有人会发我好市民奖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   “少猫哭耗子了!你有那功夫,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男人也不避着我,他当我的面就换起了衣服,“你以为他们都是什么好人?这三个人,早在我下楼找你的时候就研究好了,等一拿到车钥匙,他们就把咱俩丢下楼。”   “他撒谎!他撒谎!”门外的路哥应该是听到了男人的话,彻底绝望的路哥是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见死不救!你以后肯定不得好死啊!九楼的妹子!你救救我!你不要听他的话啊!他是个坏人!他的女朋友,就是他杀死的!你跟着他在一起,不安全的啊!”   男人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他接着若无其事的为自己穿鞋带。   “九楼的妹子!大哥平时对你不错吧?啊?刚才也是大哥拉你上来的,是不是?”一阵玻璃稀里哗啦的碎响,路哥的嗓子都哭破了,“九楼妹子!你快救救我!啊!他们咬我的腿了啊啊啊!”   最初我还能听到路哥的哭泣,可没用太长时间,屋外就只剩下丧尸的响动了。我谨慎的贴着门板不敢乱动,偷偷的将车钥匙从内衣里拿了出来。   “你不换衣服么?”死了三个人,男人面上却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镇定自若的往背包里装着东西,“李司思,你抓紧时间,我们要赶快走了。”   “走?”路哥死前的哭喊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要往哪儿走?”   男人打开卧室的窗户,寒冷的夜风生猛的倒灌进屋里。从货架子下面扯出一长串的攀山绳索,男人甩着将绳索顺窗户丢了下去。   门板后面的啃咬声音像是催命歌,男人用手拉着绳索啪啪响:“跳楼。”   ☆、009 跳楼   看我没动地方,男人唇角嘲弄的勾起:“还等什么呢?等死么?”   血浆从门缝流进,没多一会儿我的拖鞋就湿透了。丧尸的数量太多,外面的路哥很快就被分食干净。我后背顶着的门板一下下的撞……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也会被闯进来。   “你到底走不走?”男人的耐心耗尽,他急躁的上来扒我的上衣,“你要是不走,就把车钥匙……车钥匙呢?你放哪儿去了?李司思,你千万别告诉我说,钥匙被你丢了。”   男人的行为让我觉得屈辱,可我又没有太大的力气反抗。我抖着手把衣服拉上,冷声说道:“没丢,钥匙还在我这儿。怎么,你要把我扒光了找一找么?”   时间紧迫,我确定男人不会浪费时间来扒光我。而男人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他哼笑一声:“我再说最后一次,李司思,你要是跟我走,现在立马就换衣服!”   身后的门板撞的更加厉害,我也知道时间耽搁不得了。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找出适合自己的型号。我换了双干净的鞋子,又找了件外套套上。确保穿的衣服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后,我这才说:“走吧!我好了。”   在我穿衣服的过程中,男人始终站在窗户边查看下面的动静:“你确定钥匙在你身上?是么?”   我点头。   “你先下。”男人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他的所有决定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免得一会儿你笨手笨脚的掉下来把我砸到。”   “手电筒能给我用用吗?”我往楼下看了看,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我担心下面会有……”   “手电筒给你拿着不安全。”男人把身后的背包用力的往上背了背,“不会有丧尸的,我有办法。”   我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办法,可是我只有听从他的安排。摸索着攀上绳子跃出窗户,我动作慢吞吞的往下走。   房子的格局是南北通透的,我们现在所在的卧室朝北向,窗户不是特别的大。窗户夹在了两面墙体之间,平时挡光的挡的特别厉害……而现在,倒是起了很好的遮挡作用。   晚上的气温低,抓着绳索的手都冻的有点疼。男人也从窗户里钻出来后,他顺手关了一半的窗户。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沉默的一点点往下走。楼上的丧尸冲进卧室后,绳索是一阵猛烈的摇晃。要不是我白天有过一次经验,我很容易被晃动甩开。   越往下走,我的心里越没底。楼下是一片漆黑,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有丧尸扑上来,我是跑都没地方跑……男人让我在下面给他垫底儿,恐怕也是如此意图。有我给他当天然屏障,简直是再好不过。   等到三楼位置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闹钟,男人将闹钟弄响后丢进了三楼的屋子里。叮叮叮的闹钟响的厉害,楼下的丧尸盲目的开始往楼里冲。   男人忍不住催促我:“李司思!你动作快点!”   剩下的几阶,我差不多是从梯子上滑下去的。男人的动作更快,他和我落地的时间差不了多少。紧张的往四下看了看,不熟悉地形的男人问我:“李司思,你车停哪儿了?”   “西面。”我抓紧裤兜里的钥匙,用手指了指,“厨房那面。”   男人估计是怕我自己溜了,他抓着我的手往车的方向跑。我们两个猫着腰驼着背,小心谨慎的像是做贼。   绕到楼的另一侧看见我的车,我忽然忍不住就笑了:“这个,算是报应么?”   多日不见,我加满油的汽车已经被楼上掉下来的尸体砸扁……而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从衣着打扮上看,正是路哥的。   男人松开我的手,他的脸色分外难看。我不知道他信不信天理报应,不过我能感觉出这对他来说算是致命的打击了。   既然没有车,那我们两个也该分道扬镳了。跟着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在一起,我的性命堪忧。   我正预备跟男人说再见,小区里却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闹钟声!估计是丧尸挤撞中,闹钟又被踢到了楼下。而刚才冲进楼里的丧尸,又转头往外跑!   看着不远处地上作响的闹钟,我忍不住对男人出言讽刺:“你的办法,可真是妙绝了啊!”   ☆、010 超市   认识了能有小半天,我是终于见到男人恼了。听出我话里的讽刺,男人低声吼道:“你给我闭嘴!”   看着我车顶只剩下半截上身的路哥,我忍不住好笑。如果说刚才带上路哥一起,我们现在早就开车跑了。哪至于如此被动的,完完全全被困在死角里……这还真是,赤裸裸的现世报。   闻声追来的丧尸全都围着闹钟而去,没有抓到活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失望。地上的闹钟被踢来踢去,声音也愈渐微弱。我和男人没有再说话,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等到闹钟的声音一停,丧尸立马会顺着声音找到我们。   男人趴在窗户上往一楼超市里看了看,他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呢喃自语:“路哥和路嫂上楼的时候把门锁了,屋子里面应该是安全的……等一会儿楼道里的丧尸出来的差不多,应该就可以溜进去了。”   “溜进去,然后呢?”跟拼命找寻求生机会的男人不同,我看着满地的尸体神经早已经麻木了,“路哥和路嫂家以前遭过贼,他们家超市用的是专业级别的防盗门。你打算赤手空拳的破门而入么?”   男人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他说:“李司思,你看看你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是想死,你就自己去死好了!你要是牵连我……”   我感到好笑,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活。   满地都是活死人,我估计地狱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如此的环境,真是让人领会到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人是想死的,我同样不想。只是绝望的情绪太浓烈,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说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我盯着不远处的尸群愣愣的出神,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自己的身体会被几个人吃到肚子里……一旁的男人对我的溜号大为不满,他推了推我低声问:“李司思,你带我去超市。”   “带你去超市?”我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在说什么,“你要去购物?要不要我给你个购物袋?”   我散漫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气急败坏,他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耳光虽然不是很响,但是却很疼。我走神的意识被疼痛一点点拉回,我又想起了刚才男人扒我衣服的事儿。跟丧尸比起来,男人不见得好多少。   “照我说的做!”看我没有动作,男人从腰后面抽出匕首来,“动作快点!不然的话,我杀了你。”   我咬咬唇,男人如同诱惑似的催促着说:“带我去超市的大门,我知道路哥和路嫂家的电子门锁密码。”   “你知道?”这个我倒是有点意外,“你怎么会知道?”以路哥路嫂那么斤斤计较的性格,他们应该不会随便把自己家的门锁密码告诉别人吧?   男人手里的匕首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举着将刀刃推进了些许:“我是怎么知道门锁密码的,这个你不用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带我去超市!快点!”   我偏头看了看血肉模糊的路哥,又转头看了看对面站着的男人。路哥的话再一次的在我耳边响起,而我也突然明白了什么……我说:“管理员的死,不是意外吧?”   男人推着我往前:“快走!”   我们小区的楼道设计比较奇特,属于那种“z”字型的。对楼道路线不熟悉的,进来很容易迷路。男人的匕首顶着我的腰部,万般无奈下,我只好给他带路。   一边给男人带路,我心里一边想着。为什么丧尸从阳台上掉进屋里,我们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为什么那么巧男人来偷车钥匙,丧尸就冲进来了?我们明明很小心了,阳台的门窗都加固过……丧尸,其实都是男人放进来的吧?   黑暗加重了我的恐惧,我穿着厚外套,却依旧觉得手脚冰凉。我不用再继续往下问了,男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外面闹钟的声音已经小的快要听不见,尸群也变的躁动不安。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幸好的是楼里丧尸已经清的差不多,我和男人进来的时候并没碰到太大的阻碍。不然这么贸然的往里跑,想想都让人脊背发凉。   到了超市的防盗门门口,男人伸手推开门锁的盖子……滴滴滴,是一阵电子音乐响。   “没事儿没事儿。”响动无疑吸引了外面丧尸的注意,男人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输着密码,“只要我按下几个数,我们就能……”   男人的话,真的只是安慰而已。他连着输入了几次,都是提示密码错误。   “怎么可能!”男人急的眼睛都红了,“怎么可能不对!”   我靠在一旁的墙上,静静看着外面折返回来的丧尸:“你要不要出去问问路哥?他应该还在我车上。”   “妈的!”男人咒骂,“你给我闭嘴!”   我嘲弄的笑:“行,我闭嘴,那你加油咯!”   一连输入了五次,都是提示密码错误。男人怨恨的使劲拍打着超市门板:“mlgb的!他们两口子骗我!”   ☆、011 林寒   这个男人是很聪明,不过他有点太过自信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还是自己吃了大亏。   我沉默的靠在一边墙上没说话,男人不甘心的不断殴打着门板。反复的折腾了两回,男人也已经放弃了希望。不管是不是会被丧尸听见,男人边打边说:“开门!开门!把门给我打开!”   有人给他开门,那才真是奇了怪了。我心里想。   不知道是我命大还是男人命大,我这么想完之后,意外的,超市的门竟然真的从里面被推开了!?   “快!快点进来!”开门的青年人听声音也就21、2岁的样子,他招呼着我们俩,“等会儿丧尸就拐进来了!”   我和男人俱是一愣,除了表情错愕的张大嘴巴外,我们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男人的戒备心里很强,他犹豫着没有上前。还是青年人拉着我们的领子,将我们扯了进屋。等我们两个都进来,青年人才轻手轻脚的把门锁好了。我回头看男人一眼……听他的动作应该是把匕首收起来了。   “你是……”我想了想,对青年我还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你是路哥的表弟吧?之前在外地上大学的那个?叫什么什么?”   “是我。”青年人趴在猫眼上专注外面看,“我是林寒。”   对对对,林寒,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我跟林寒算不得认识,只能说见过面。之前我来超市买东西时,林寒正巧也在。等到林寒走后,路哥不止一次跟我吹嘘他的表弟以前是高等学府的高才生。毕业之后,又是去什么公司唱歌表演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如今想起来,感觉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一般。   超市的防盗门实在是太牢靠了,门锁好之后,外面的响动是一点都听不见。劫后余生,我和男人谁都没开口问话。等了能有一分钟后,屋里一个细细的女童问:“叔叔……是我爸妈回来了吗?”   “老路他们有孩子?”男人皱眉,“我怎么没听他们提起?”   我没有吭声,倒是林寒接了男人的话:“你们是谁?你们见过我表哥表嫂?”   “见过,”男人真是大言不惭,他丝毫不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羞愧,“这些日子,你表哥表嫂他们都住在我家,一直是我照顾他们。本来我们是打算一起跑的,没想到刚才发生了意外。所以……”   林寒轻咳一声,他暗示着男人不要继续往下说了。应该是不想让小女孩儿知道,林寒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们饿不饿?这里有吃的,想吃什么,随便拿好了。”   “叔叔?”   小女孩儿走了过来,林寒弯腰将她抱起。我从货架上摸了瓶水喝,问:“我记得路哥路嫂的女儿在老家?她是回来了吗?”   “没有,这个不是我表哥的孩子。”林寒解释道,“她家住在五号楼,那天她爸妈要去洗车,就把她先放在这儿了。我帮着表哥看店,顺便帮着人家看孩子。”   “你心肠倒是蛮好的。”   我的话说完,男人突然将我拉到了身旁。估计是怕我说些不该说的话,男人的匕首又悄悄的顶住了我的后腰。   “今天的事儿,真是太感谢你了。”男人简直是不要脸到家了,“可能,我们还需要在你这里住上几天……不打扰你吧?”   ☆、012 打扰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男人明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林寒是不可能赶我们出去的……黑暗中,林寒说话很是礼貌:“不打扰,能有客人来我们很高兴得。就我们两个在,其实也挺无聊。”   “呵呵,人多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啊!”男人的语气很恰到好处,可我总觉得他虚假又阴险,“你自己照顾孩子,肯定不太安全。咱们三个一起,大家相互帮衬着。”   闹钟不叫了,屋外面的丧尸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晃。时不时有丧尸装撞在窗户外面的铁栏杆上,响动总是惹的小女孩儿低声轻叫。我们几个沉默的在超市里呆了10分钟后,男人客气的询问:“不知道,我们两个方便去哪里休息一下吗?我们刚才从楼上跑下来……现在已经有点累了。”   “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林寒低声安慰了小女孩儿两句,他在黑暗中给我们指路,“你们两个可以住我表哥表嫂那屋,需要什么你们自己拿就行。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不用太客气。”   林寒估计是误会了我和男人的关系,所以他才把超市唯一的双人床让给了我们两个。我本打算开口解释,可男人的匕首还顶在我的腰间……我有几分懊恼,甚至有些埋怨林寒救了我们两个。   还不如让我和男人死在外面了呢,不然以男人冷血的性格,我真的担心,会有无辜的人继续被他害死。   我寻思着找机会跟林寒沟通沟通,即便是不能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最起码要让他意识到跟我一起进屋的男人是危险的。可是男人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在离着卧室还有一段距离时,男人便伸手将我推进了屋里。   林寒以为男人是我男朋友,所以他并没对男人的行为有所怀疑。在把我和男人送到屋里后,林寒甚至还体贴的帮我们两个关上了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男人大概站在离我五步远的门口位置。我使劲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索着周边想找个防身的东西,却意外的碰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轻微的响动令男人大感不满,他低声呵斥道:“李司思,你是想叫丧尸来么?”   在我看来,眼前的男人要比丧尸可怕多了。丧尸想要吃我,这点我非常了解以及清楚。可眼前的男人想干什么,我是完全不知道。而他究竟能做出什么来,我心里更加是没谱。除了暂时忍耐,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刚才喝了一瓶的水,但我依然觉得口渴。我舔了舔唇,不确定的问:“那个……你是想杀我么?”   “没有,不是。”对我的问题,男人倒是也够坦白,“李司思,我跟你说过的啊!我是吃素的,我不杀人。”   对,你是不杀人,你只不过是借刀杀人……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接着问:“你进到超市里来了,然后呢,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然后?然后当然是睡觉咯!”男人不仅没有因为害死其他人自责分毫,他更是大义凛然的享用着路哥路嫂家里的一切。连鞋子都没脱,男人直接躺到床上:“李司思,你到我旁边躺下。”   我站在原地没动。   “我这个人,耐心一向都不怎么好。”男人动了动枕头,他轻声说,“所以,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男人怕我趁着他睡着了跑出去泄密,他强行拉着我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对男人拉里邋遢的行为感到厌恶,我尽量避开他……男人一把将我拉到怀里,他用腿直接将我圈住。我稍微用力,也是完全动弹不得。   “呵呵,真好啊!”男人的长胡子掉在我脸上,刺的我痒痒的。他慢条斯理的音调让人很是不舒服,“他们都死了,我还能躺在这儿睡觉……”   男人的话让我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的话里有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种略带蔑视的嘲笑。   感觉出我的身子畏惧的抖了抖,男人逗弄着说:“看你刚才在门口那样,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李司思,现在知道怕了么?”   “不,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撒谎。   “没有你发什么抖?”   我尽量身子往后靠,说:“我只是忽然间想起来,我有一会儿没换卫生巾了。”   “所以呢?”   “所以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能要弄到你身上了。”   ☆、013 裂开   “怕什么?”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给我了一个,勉强算是的上是劝慰的借口,“现在谁不是满身的血?我裤子上的血,都不知道是谁的……你那点,算不了什么的。”   “你放我起来!”我皱眉,男人不觉得怎么样,但我却受不了,“你让我去厕所!你总不希望我尿在床上吧?我……我有洁癖!”   “还真是奢侈的一毛病。”男人嘟囔着松开我,他并没有因为我要去上厕所而放松警惕,“我和你一起去。”   我皱眉从床上下来,男人就像是看犯人一样送我进了卫生间。我磨磨蹭蹭的在厕所里整理了能有十多分钟,这才推开门出来。用湿巾细致的擦了手,男人讽刺的轻哼一声:“现在这才刚刚开始,再等个一段时间,能吃能用的东西会越来越少……我的大小姐,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来伺候自己的病?”   “你真看的起我。”我将用过的湿巾丢在纸篓里,“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两说呢!”   我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病毒感染蔓延的太迅速,从爆发之日到现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城区的人口锐减只剩下原来的千分之一还不到。而作为这残存的千分之一的人,我早就有会死的自觉了。   男人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对自己认识倒是挺深刻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在超市里,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   男人没有说话,我忍不住用话刺他:“是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儿,所以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姓秦,”男人没理会我的尖锐,“你叫我秦哥就行了。”   秦哥……叫他一声哥,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对秦哥太好奇,可也只是尽量挑拣一些不会激化矛盾的问题说,“我不记得我有把名字告诉谁,路哥路嫂一直叫我九楼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秦哥呵呵一笑:“你告诉我的啊!”   “我?”   秦哥没有给我答案,他只是道:“留着一个疑问吧!现在的世道已经够无聊了,留着一个疑问,让你没事儿的时候解解闷。”   这有什么好解闷的?我彻底无语。   虽然简单聊了几句,但是秦哥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站在床边上,依旧等着我先上去。我犹豫着不动,想着是否能说服秦哥不和他睡一张床……我劝说的话还没等说出口,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有事儿?”   秦哥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林寒。黑暗中,我只是能看到林寒一个大概的轮廓。林寒彬彬有礼的点点头,他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不过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们出来跟我一起看一下。”   “好啊!”我正乐不得,所以说话音量有些高,“什么麻烦?我们跟你一起去看。”   秦哥不让我和林寒靠太近,他拉着我到他身后:“是怎么了吗?”   “我刚才去北屋的库房给豆豆找棉花糖吃时发现……”   林寒说的小女孩豆豆一直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林寒不得已再次弯腰将豆豆抱起来,他接着说:“我发现北屋的库房玻璃,好像是裂开了。”   “玻璃裂开了?”秦哥有些急,“有丧尸进来没有?你怎么还慢悠悠的……快点带我们去啊!”   林寒顿了一下,他一边拍着豆豆的后背,一边说:“窗户的位置裂开了,我看需要加固一下……还是我们两个男人去吧!让她们两个在这屋里呆着。”   “行。”秦哥似乎是不放心,但却又不得不答应,“让李司思照顾豆豆。”   我和豆豆留在卧室里,秦哥不放心,我更加不放心。林寒的性格对外人不怎么设防,万一他被秦哥算计了……   从林寒的怀里接过豆豆的时候,我偷偷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算是为了感谢林寒的救命之恩,我觉得我应该给他些暗示。   “哎呦,”林寒不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在我掐完他之后,他不解的问我,“你掐我,是……有事儿吗?”   林寒的话说完,我立马感觉出从秦哥身上不断外泄的杀气。几乎在一瞬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让人心焦的安静。   ☆、014 信任   “你掐他干嘛?”秦哥笑着问我,“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好了,这里也没外人。”   豆豆不太重,她因为害怕使劲的往我身上贴。秦哥开口问,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使劲吞咽了下口水,想,要不然干脆把事情都讲出来好了……我的话还没等到嗓子眼,林寒忽然轻笑:“抱歉,是我理解错了,应该是扣子,不小心刮到的。”   “对,”我暗自松了口气,顺着林寒的话撒谎道,“应该是我袖子上的扣子……”   闲话说完,林寒和秦哥也该去干正经事儿了。临出卧室门前,秦哥还不忘警示的停下回头看我。虽然屋里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从气势上也能感觉出来秦哥想对我说的话。   别多嘴多舌,不然小心你的小命。我似乎听到秦哥说。   卧室的门关上,我算长长的出了口气。我抱着豆豆试图将她放在床上,可我每次松开手,她却还是挂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每当有丧尸撞到外面的铁栏杆,怀里的豆豆都发抖好一会儿。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我趴在豆豆的耳边小声跟她说,“你上幼儿园没有?就是附近那个蓝天幼儿园?我认识三号楼一个小胖小子,他就在蓝天幼儿园……你认识他吗?”   我说了没一会儿,怀里的豆豆忽然就哭了。我不太会哄孩子,尤其还是这么小年纪的孩子。我手忙脚乱的用手给她擦擦脸,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哭了?”   豆豆对我并不是完全信任,我问她话的时候她只是用脑袋在我怀里蹭。我担心她憋坏自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轻柔的拍了会儿她的后背,豆豆这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想去上幼儿园……我想回家。”   说完,她又哭了。   开始豆豆只是小声的呜呜哭,哭着哭着,她的声音渐渐有转大的趋势。我抱着她也不是,放下也是。豆豆哭的我头大,我真想不出林寒这些天是怎么和她相处的。   随着豆豆的哭声变大,我也慢慢开始变的焦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寒和秦哥去的时间……会不会有点太长了?   “你说,”我试着和豆豆沟通,“你说他们两个去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有危险?”   很神奇的,豆豆竟然不哭了。她跟个小大人似的抬头看我,在暗处她的眼睛黑黑的发亮:“会……会有怪物进来吗?”   “我们要去看看吗?”我想了想,“你自己在屋里呆会儿,我去看看?”   豆豆还是个小孩子,即使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她会看见。再说她哭的这么厉害,胆子又小……豆豆用袖子擦擦脸,她哑声说:“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可是……”   北屋会有什么我也不确定,我略微担心:“豆豆,要不然你自己在屋子里呆会儿?我出去后,你把卧室门锁好?我就去看一眼,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姨,你带着我去吧!”豆豆有些鼻塞,她说话都是嗡嗡声,“叔叔说,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家要尽量呆在一起。自己一个人的话,会很危险的。”   “林寒说的?”   豆豆点点头,想起我看不到她点头,她补充道:“是林寒叔叔跟我说的……他刚才来之前告诉我,要是他有什么意外,就让我跟着你。”   听豆豆说完,我浑身上下都盈满了被信任的暖意。在目前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感觉到如此纯粹的情绪……   “行,那你在后面跟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无比的强壮,“咱们出去后,卧室的门不关,要是真出什么事儿,你就往回跑。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锁好门别出来。”   “好。”   嘱咐了一通,我稍微放心了些。带着个小姑娘,我自然不会草率大意。从卧室里找出一个勉强能用来防身的陶瓷花瓶拿手里,我这才动手拧开卧室门。   现在是深秋季节,没有暖气的屋子是阴冷阴冷的。折腾了一晚上,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变灰。豆豆在我的后面,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往北屋走……等快到北屋时,北屋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出来了?”秦哥看了看我,他又看了看跟着的豆豆,“你怎么还带她一起出来了?”   我感觉到,秦哥似乎是有意的将门关上了。没有看到林寒出来,我不自觉得攥紧了手里的花瓶。   推着豆豆让她卧室,我冷静的问秦哥说:“怎么你自己?林寒呢?”   ☆、015 误伤   秦哥还算有人性,等到豆豆回到卧室里他才说:“林寒被咬了。”   “什么?”我眨了眨眼,脑子有点没转过来,“林寒被咬了?怎么被咬的?”   秦哥从货架上拿了包香烟,他动作娴熟的撕开了香烟的包装纸。瞥了眼外面晃荡的丧尸,他略微扫兴的又把香烟别在耳朵后面。斜靠在墙上,秦哥耸耸肩:“我和林寒到的时候,窗户已经破洞了。不知道丧尸是怎么碰的,窗户不小心被打开。为了把窗户关上,林寒伸手出去……啧啧,就这样被咬了。”   “那……”   似乎隐约能听到些丧尸在北屋里叫唤的“呜呜”声响,我皱眉:“林寒他真的……真的被咬了吗?”   “当然。”秦哥把烟卷从耳朵上拿下来放在手里转着玩,“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奇怪:“如果林寒被咬了,你身上怎么一点血都没有?而且我刚才看你,你好像……”   “那是因为我在等你来啊!”秦哥伸手揪住我的头发,他推着我到北屋门口,“人被咬到变成丧尸的时间大概是15分钟到20分钟不等……李司思,趁着林寒还没变成丧尸,你去把他给我杀了。”   “你让我杀人?”我情绪激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疯了吗?你让我去杀人?”   秦哥觉得无所谓,他手劲很大的推着我的脑袋:“我表述的不清楚吗?李司思,我说了,林寒他被咬了。等他变成丧尸之后,他会把我们全吃了。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在他吃掉我们之前,你去把他给我杀了。”   “为什么要我去?”我不断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对秦哥的痛恨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你知道林寒被咬了,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在秦哥有力的推动下,我的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像是我说了什么笑话一般,秦哥感觉我很是好笑:“我有洁癖,我怕溅到身上血……你去把林寒杀了,否则的话,我就把豆豆丢进去。”   豆豆……   从我家里出来到现在不足一天的时间里,我几次经历了情绪上的大喜大悲。虽然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食物和卫生巾,但我却被秦哥胁迫的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心。我甩开秦哥按在我后脑勺上的手,他自然地递过匕首给我,说:“照着他脑袋上扎,千万不要手软。新闻上讲了,只有隔断丧尸的脑神经,这才能彻底防止尸变。”   我沉默的接过秦哥递过来的刀具,秦哥不忘提醒我:“李司思,不要对我耍花样。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立刻进屋掐死豆豆。”   “你可真不是人。”我实话实说道。   秦哥丝毫不以为耻:“谢谢夸奖。”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变的焦躁,我的大脑里完全是乱成了一锅粥。秦哥的匕首上带着他的体温,温热的铁器,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哥什么话都没说,他打开北屋的门后对我笔画了个请进的手势。我的小腿膝盖不断的发抖,停顿了几秒钟,我强撑着走了进去。   即便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可我还是做不到自己动手去终止生命。我跟秦哥不一样,人性并没有完全从我的思维中被剔除干净。和秦哥相比较,我和林寒都是正常人,我们渴望相信人,同时也愿意去信赖别人……要去杀这样的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北屋大概有30多平米大,是路哥路嫂用来当仓库的。因为窗户开着,这里比卧室里要冷上两度。屋子里的货品摞的老高,本就视线不清屋子更是被遮挡的视野不明。我用胳膊使劲蹭了蹭眼睛,也只是勉强能看到些纸箱的轮廓。   我不知道林寒在哪儿,可也不敢大声叫他。手里的花瓶还没放下,我拿着匕首跟做贼似的四下查看。我默默的给自己打气,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我的手冷的要命,身体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找到林寒后该如何做,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只能小心谨慎的往窗户边上挪动,越靠近窗户的位置,地上的血越多。我的心提着到了嗓子眼,眼睛眨都不敢眨。我巴不得自己有心脏病之类的毛病,立刻吓死我算了。   我的情绪紧张的厉害,脸上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而就在我精神最紧绷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说:“你怎么进来了?”   “啊!”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条件反射的动手去反击。我抡起手里的物件一通乱挥,花瓶“啪”的一声在林寒的脑袋上炸开了花。   林寒捂着脑袋不断的倒退,装薯片的箱子都被他撞歪斜。看起来好脾气的林寒终于发了火,他恼怒的爆句粗口说道:“你他妈的疯了吧?好端端的,你拿花瓶砸我干嘛?”   ☆、016 一疏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可走了几步之后,我忽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我停住,问:“你不是被咬了吗?”   “谁说我被咬了?”林寒疼的不断倒抽气,他粗着嗓子反问我,“你见哪个被咬的会说话了?”   被林寒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要是林寒真挨咬了,秦哥也淡定的太不正常了。   我是太过紧张,所以才上了秦哥的当。现在误伤了林寒,我是无比的愧疚。丢下手里的刀具跑过去,我歉意的说:“真是对不起,太对不起了!秦哥跟我说你挨咬了,所以我才……你没事儿吧?我有没有打坏你?”   “你说呢?”林寒把他手掌心蹭在我手背上,上面是血液黏糊糊的触感,“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林寒如此直接的说出来,我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现在想要解释秦哥之前做的事情,场合也不合适了。我掂量着如何解释的时候,秦哥慢条斯理的推开门:“李司思,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这还……哎呦,真打伤了啊?”   秦哥走到林寒旁边,他故意伸手碰了碰林寒的伤口。林寒闪开身子避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纸盒箱子。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动后,屋外面的丧尸闻声冲了过来。一阵玻璃的碎响声……窗户的裂口,应该是更大了。   “哎……”林寒用手捂着头,他长叹了口气,“刚粘好的,又碎掉了。”   “暂时进不来的。”秦哥终于没有忍住,他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了根烟,“窗户外面不是有铁栅栏么?就算玻璃碎了,估计也不会有问题。那么窄小的缝隙,除非是小孩子。”   屋子里的稍微亮了些,我也大致能看清楚林寒的长相。林寒和我记忆的样子差不了太多,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唇红齿白,鼻子高挺。眼睛半眯着,睫毛上挂着血珠……嗯,要是把脸上的血擦掉,他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豆豆呢?”林寒没有继续追究我的过失,而是问,“不是让你看着豆豆吗?豆豆在哪儿?”   这个我没忘,我赶紧说:“豆豆在卧室,我看你们太长时间没回来,所以就让她自己回卧室去了。”   “你让豆豆自己在卧室呆着?”林寒猛的推开我和秦哥,“我让你看着她!你居然让她自己在卧室里呆着?”   “我告诉她了,让她自己小心一点。”我觉得林寒有些小题大做,“豆豆挺聪明的,她肯定不会……”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林寒大力的揪住了我的领子:“我告诉你!豆豆会开窗户的!”   “为什么?”秦哥似乎也有点紧张,“豆豆难道不怕那些怪物么?”   林寒松开我,他赶紧往卧室跑。我和秦哥也意识到问题不太对,跟着林寒一起往卧室去。现在大概是早上6点多,天已经亮的差不多。打开卧室门,我们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卧室的窗户被打开,卧室里冷的要命。地上都是半截的丧尸,他们全都只剩下栏杆缝隙大小的残肢。对肉食的渴望,不断的驱使他们爬着像卫生间门口的豆豆去。窗户外面的铁栏杆上挂的都是尸体的残渣肉沫,在我们开门时还不断有丧尸在往里挤。   瘦小的豆豆站在卫生间门口不断的瑟瑟发抖,见我们进来,她小声的呜咽哭着解释:“叔叔……我刚才看见佟冠男了……就是,我幼儿园的同学。”   林寒脑袋上还挂着血,他冲着跑了进去。丧尸的动作迟缓,林寒迅速的避开了他们。我和秦哥两个站在门口,我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秦哥完全是幸灾乐祸。我不安的推推秦哥,说:“你快去帮帮他俩!”   “我?”秦哥话说的冷血,“我凭什么?”   闻到了林寒脑袋上的血腥味儿,挤进来的丧尸越来越多。感觉出秦哥想关门,我赶紧一步横在门口。秦哥试着推我进卧室,我却死死的掐住门板的位置说什么也不动。   林寒的速度倒是够快,在我被秦哥推进去之前他抱着豆豆跑了出来。迅速的把豆豆放在地上后,林寒招呼着我说:“李司思,你来帮我把冰柜移过去!”   我听林寒的指示,跟着他一起挪动冰柜。冰柜能有半米的高度,门板只是堵上了一半。林寒不太放心,还想去找东西把上面堵上。一旁幸灾乐祸的秦哥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掐着豆豆的胳膊咒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外面都是丧尸!谁让你开门的!”   “你放开她!”我动手去打秦哥,“她还只是个孩子!”   秦哥松开豆豆,他转身瞪眼睛看我:“就是这个孩子,刚才差点害死了我们!”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林寒很生气,他在生我们两个的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去把厨房的……”   林寒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更大的玻璃碎响声传了来。我心里一惊,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北屋!”   ☆、017 冲突   北屋的窗户刚才就已经不牢靠了,又是血腥又是叫喊,丧尸们受了刺激拼命想要往里挤。从声音的巨响中就能听出来,进来的丧尸数不少。豆豆知道自己闯了祸,她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小身子抖的来回摇晃。   秦哥也不再继续责怪埋怨了,他跑到北屋门口,推着高大的饮料柜子去挡门。铁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我寻思着帮林寒的忙,不想他却大力的推开我。我左顾右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寒气急败坏的冲着我嚷嚷:“去看看厨房的窗户!”   林寒指示完,我才停止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我跑去厨房检查,窗户虽然完好,可我还是不放心的拿地上的纸壳箱子将其堵上。北屋和卧室都不断发出哐哐的撞门声,好在冰箱的重量足够,门板一时之间是撞不开的。光亮从窗户上跃下……这一晚上可真够呛,我想。   我从厨房出来,林寒和秦哥也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了。我们三个一人占据着大厅的一角,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北屋里库存的都是吃的,如今丢了这让秦哥很是火大。秦哥被豆豆气的不轻,他凶恶的眼神看的豆豆偷偷掉眼泪。在秦哥准备一步上前拉豆豆时,林寒突然冲过去给了秦哥一拳!   现在屋子里的光亮充足,我也终于能看清楚林寒的长相。林寒穿着黑色的帽衫牛仔裤,脚上的运动鞋干净的让我觉得舒心。和我之前见到他相比,他似乎壮了些,也更成熟了些。清秀的五官轮廓,怎么看怎么是个风度翩翩好少年。   要不是林寒此时满脸血迹表情狰狞,我真的会觉得他是个好少年。   在我们进来之后,林寒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估计是受路哥路嫂的影响,所以秦哥始终觉得林寒是个没用的窝囊废。现在林寒突然间爆发,秦哥有些措手不及。林寒一拳打中了秦哥的左脸,秦哥踉跄着摔在了摆放日用品的架子上。   我小心的走过去将地上发抖的豆豆抱了起来,林寒杀气腾腾的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转头怒视着秦哥。秦哥伪装的速度太快,他轻笑一下,接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干嘛?我又没怎么样她……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后的麻烦会更多。万一要是咱们三个……”   “咱们?”林寒血迹未干的唇角上挂着冷笑,“哪里有咱们三个?我说哥们,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要和你们一起了吗?”   不知道秦哥是怎么想的,反正林寒的话说完,我整个后背都是一凉。我无助的看着林寒,生怕他将我推给秦哥那个人渣。   我的眼神林寒没看到,秦哥倒是看到了。秦哥是个聪明人,他一晚上没休息,现在体力肯定比不上林寒。要是正面和林寒冲突,吃亏的终将是自己。秦哥嘿嘿干笑了两声,他装傻充愣着说:“我脾气不怎么好,所以刚才说话没注意……我道歉,我对不起,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管秦哥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林寒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可以让你们带走一部分的食物……等到外面的丧尸散开些,你们两个就都给我离开。”   跟秦哥一起离开……   我急的要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寒解释。林寒的脑袋是我伤的,豆豆是我没照顾好的,现在林寒要将我从他家赶出去,我只有无地自容的愧疚。   也不管秦哥会怎么想了,我非常用力的看着林寒。而林寒却完全避开我的视线,他弯腰将豆豆从我怀里抱走。冷冰冰的丢给我们一句“你们还有32小时”,他转身抱着豆豆去柜台的椅子上坐着去了。   ☆、018 22小时   32小时?   林寒他是……怎么算出丧尸散开时间的?   豆豆被抱走,我只有尴尬的自己抱臂站在一旁。秦哥揉揉脸从地上起来,他只关心对他有利的事情。林寒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秦哥还跟没看见一般厚着脸皮问:“你说让我拿走一部分的食物……别的我能拿么?”   听秦哥话我都替他臊得慌,他倒是说的顺溜:“我拿你家点东西,就算是,你表哥表嫂在我家借住的房费了。”   林寒一直在安慰豆豆,他连头都没抬。秦哥把林寒的无声当做是默许,扯过一旁地上的登山包,秦哥开始拼命的往里装东西。   “那个……”我不再傻站着瞎看,走到林寒旁边我小声的问,“你额头那儿破了,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林寒还是没做声,倒是他怀里的豆豆抬头看了我一眼。豆豆的眼睛黑漆漆,眼珠又圆又大。估计是被刚才的阵仗吓坏了,豆豆的眼神有些蒙蒙的发暗。   我回头看了眼在毛巾和纸巾中间犹豫不决的秦哥,又转回头来看林寒说:“我和他不是一起的,我们就是昨天才碰到。我不认识他,连名字也是才知道……”   “所以呢?”林寒终于给了我点反应,他睫毛上粘着血块,“所以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我……”   本来我是打算问问,我能不能跟他和豆豆留在这里。可是话到了嘴边,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好笑。超市的库房被丧尸占了,现如今食物仅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让我们拿吃的走,已经算是非常开恩了。林寒连我认识的人都算不上,我有什么资格要求留下呢?   尴尬的搓了搓手退回去,我在一旁的椅子上老实的坐下。秦哥低声问了我句“为什么不拿东西”,我也只是假装没听见偏头假寐。   开始我只是不愿意理会秦哥假装睡觉,但没想到我却真的睡着了。折腾了一晚上,我是彻底没了力气。趴在一旁的柜台上,我稀里糊涂的做了好多的梦。一会儿好像是要去上学,一会儿又好像是我妈叫我,一会儿好像是快递上门了,一会儿又好像是秦哥在推我……   好吧,秦哥在推我是真的,我就是被秦哥给推醒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又黑了。见我的眼神懵懂,秦哥递过纸巾给我:“擦擦你的口水吧!别忘了,你还有洁癖呢!”   我的洁癖,估计是秦哥唯一的乐子了。从昨天到今天,他想起来便拿我的洁癖玩笑一阵。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也懒得和他争辩,我接过纸巾擦擦嘴,小声的问:“还有几个小时了?”   秦哥愣了一下,他停顿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22个?或者21个?谁知道呢!”   “你为什么不知道?”林寒在厨房给豆豆弄吃的,我没好气儿的挖苦着秦哥,“你装了那么多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死皮赖脸的留下?你要怎么做?把东西再放回物品架上吗?”   在我睡觉的时候秦哥已经把胡子刮干净了,他从面相上来看就十分的刻薄自私。薄唇一条线,棱角分明到有些生硬。秦哥看着我笑,他用嘴唇比划着告诉我:“走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呸!”我直接吐在秦哥脸上,“还有小孩子呢……你就是个大混蛋!”   秦哥挑挑眉,他满不在乎的用袖子擦脸。我不想和他多说,跺跺发麻的腿往厨房走。   屋子里都被挂上了厚厚的黑色棉布帘子,只有几个位置点着蜡烛照明。豆豆被林寒放在流理台上,他皱眉在弄着食物。听到脚步声林寒猛的转身,见是我自己,他又转过身去了。   “我不都说了吗?”林寒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好坏,“想吃什么你自己拿,你不用来和我说话。”   不知道豆豆是不是还在惊吓中没回过来神,她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怏怏不睬。屋子里的视线不清晰,我总觉得她脸蛋看上去红扑扑的。我伸手指了指豆豆的脸,说:“林寒,你看她……”   林寒正在切肠和面包,看我靠近他挥舞着手里的菜刀逼迫着让我离豆豆远点。我退了几步,举手示意道:“我没有想伤害豆豆的意思……你看看,你看看她的脸,豆豆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在外面听到我和林寒对话的秦哥冲了进来,他眯着眼睛问:“豆豆不对劲?怎么了?被咬了?”   “出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秦哥进来,林寒瞬间就是全身戒备。小心的把豆豆护在身后,林寒举着菜刀对准我和秦哥,“豆豆怎么样,都不用你们两个多言语……不动脑子吗?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豆豆要是被咬,不早就变了?”   秦哥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他一点点的退了出去。而秦哥退了出去,林寒手里的菜刀还是没有放下。我知道林寒不信任我,但我也真的是出于好心才提醒:“林寒,豆豆真的不太对劲……你摸摸她的脸,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受了惊吓发烧了。”   “我有个妹妹,亲妹妹。”我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说,“她跟豆豆年纪差不多,有一次她发烧我妈没怎么注意,差点烧成脑炎……你让我看看豆豆,我比你有经验。”   我试着靠近,林寒再次挥着手里的菜刀赶走我。经过了早上的事情后,林寒对我是完全不信任。用菜刀指了指厨房的门,林寒只是丢给了我两个字儿:“出去。”   虽然我也很担心豆豆,但林寒的态度却让我无能为力。因为彼此都不信任,休息的时候我们只能一人占用一个角落。除了我和豆豆能睡着以外,林寒和秦哥都强撑着睡意在监视对方。   我还是靠在柜台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在我半梦半醒之际,我迷糊中似乎听到林寒在叫我。我知道林寒清醒状态下是不会搭理我的,所以我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不耐烦的秦哥用薯片袋子丢我,我才猛的从梦中惊醒。   揉了揉眼睛,我懵懂的看着面前额头上贴着胶布脸色不好的林寒。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又得罪了他,我不安的问:“有事儿?”   “豆豆。”林寒开口说话,我听他的语气像是在责怪自己,“豆豆睡着的时候,抽搐了……”   ☆、019 12小时   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我揉揉眼睛问林寒:“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多。”   “都凌晨了?”经期身体很容易疲倦,我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晚饭那个时间段,“豆豆怎么抽搐了?除了抽搐她还有没有别的症状?发烧啊,呕吐啊,恶心啊,头晕啊,什么的,有吗?”   估计是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太礼貌,林寒刚来找我的时候表情并不是很自然。见我的态度比较热情,林寒渐渐没那么拘谨了:“头是有点烫,吃完饭后,我看她一直流鼻涕。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哭……”   “你带我去看看她。”我睡的胳膊有点麻,甩甩手,说,“她抽搐的厉害吗?现在还在抽搐么?”   一直在听着我和林寒说话的秦哥很厌恶的插嘴进来,他阴阳怪气儿的拉着长音:“搞不好啊,是有羊癫疯呢!说不定还是智障,我来就没见她说几句话,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你就等着找死吧!”   在接触不深的时候,秦哥伪装的还像个人样儿。现如今他连装都懒得装了,完完全全是在恶心别人、消遣自己。   对于秦哥幸灾乐祸没人性的话,我选择自动屏蔽掉。我刚打算起身跟林寒去看豆豆,这才想起来林寒对我并不信任。我迈了半步就停住了,林寒赶紧说:“你跟我来,豆豆在厨房。”   豆豆四岁左右,大概一米高,瘦瘦小小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林寒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搭了个简易的床,豆豆躺在上面不断的哆嗦。在蜡烛的微弱光亮下,豆豆的脸色看起来蜡黄。我走上前去手背搭在她的额头上,凉的她又是一哆嗦。   “发烧了。”我的医疗知识非常非常有限,只是看着我爸妈照顾我妹妹的时候了解过一些,“她刚才抽搐,应该是发烧引起的脑缺氧……超市有棉签吧?你拿来一些给我,然后你抱住她,把她嘴巴掰开我看看。”   林寒点点头,他转身去找棉签。我摸着豆豆的头发,小声的自言自语:“豆豆,你爸妈没看错人啊!你能活着,真的是要感谢林寒。”   虽然我和林寒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看他照顾豆豆的态度就能知道,他是个好人……我忽然间觉得,要是我跟秦哥一起离开或许也不错。最起码,能给林寒和豆豆留下相对充足的食物和水。更是减少了很多,对他们来说不必要的麻烦。   我站在流理台前胡思乱想,林寒递棉签过来我才回过神。林寒轻声哄着豆豆,他动作轻柔的掰开了豆豆的嘴。我小心的拿着蜡烛凑上前去看了看,不太确定的说:“她口腔周围发红,里面好像还有小白点……你看看,是不是?”   “这能说明什么?”林寒时不时回头查看一眼秦哥的动向,他问我,“是什么毛病,你知道吗?”   “初步看的话,”我丢掉手里的棉签,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细致的擦了擦手,“应该是脑炎。”   “脑炎?”林寒皱眉,“严重么?”   “要去医院的吧!”我环视了圈周围的环境,苦笑着摇头,“到医院做腰穿,常规检查。”   林寒看着豆豆,他好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只好跟他一起站着看。我们两个沉默了能有一分钟,林寒突然说:“我觉得,你和秦哥不太一样。”   “我们两个确实不太一样。”我赶紧辩解,生怕林寒将我和秦哥归为一类人,“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混蛋的人……那个,你脑袋上的伤,实在是对不起。要是说起来,昨天的事儿我也挺混蛋的。”   林寒耸耸肩,我先前的鲁莽和现在的道歉都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简单的交流过后,我们两个再次陷入了沉默。而沉默了没太长时间,我和林寒默契的一起笑了。   “还有大概12个小时。”林寒低头看了眼手表,淡淡的说道,“12个小时之后,我带着豆豆去医院。”   我早就好奇林寒说的时间了,趁着现在有机会我赶紧问他:“你说的32个小时,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知道32个小时后丧尸会散开呢?”   ☆、020 秘密   林寒没吭声,我讪笑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的。我就是比较好奇,而且……”   “每个月的月初,旁边小学都会拉一次警报。”林寒态度温和的打断我的话,“警报一响,丧尸自然都奔着学校去了。到时候门能打开,我就带着豆豆去医院。”   “现在不是停电了吗?”我对林寒的说法抱有怀疑,“停电的话,学校哪儿还能响警报?”   林寒虽然不住这里,具体情况他比我还要了解。林寒话说的笃定,他解释道:“我记得我表哥跟我提起过,他说附近小学校的教学楼解放前是作战指挥部。那里的发电系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为了做纪念,警报系统保留下来一直都没拆……所以每到月初,警报都要响一次。”   不知道秦哥还有没有听我们两个说话,他动静很大的在外面翻了个身。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对林寒说:“秦哥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知道的不多,可我总觉得该给你提个醒……我听说,他杀过人。”   “现在这种时候,很多事情都很难说。”八成是想起了什么,林寒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要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人,那也情有可原。”   我拍了拍林寒的手背,又凑近了些:“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种。我听你表嫂说的,在病毒爆发的第一天,屋里是五个人在的。当时秦哥的女朋友也在,可是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秦哥的女朋友就不见了。而且我听路哥说,秦哥的女朋友……”   “是秦哥杀的。”   秦哥的话突然出现在背后,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脊背发僵,连回身的勇气都没有。秦哥慢慢走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虚假的笑意:“路哥死之前我和你在一起,路哥说什么,我也听到了。”   林寒低头摸摸豆豆的脑袋,他现在估计没心思去判我和秦哥两个的官司。秦哥看着我似笑非笑,我被他笑的是浑身汗毛倒立……林寒倒是帮我解决了僵局,他冷淡的表示:“丧尸散开之后,我就带着豆豆去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两个应该是不会回到这里来了。你们两个想出去也好,想继续留在这里也罢,都随便你们。”   “你们两个怎么去医院?”秦哥生怕林寒私藏,他是追着林寒刨根问底儿,“老路两口子开这么大的超市,应该会有进货用的车吧?”   这个不用林寒多说,我就能回答秦哥的问题:“路哥路嫂家没有车,有一次他们进货还是我帮忙运的。”   如此说来,秦哥更加笃定林寒有私藏:“我看你的样子……你多大?”   秦哥话问的很不礼貌,可林寒为了少惹麻烦还是回答了他:“27。”   “你都27了啊?”   林寒从外貌上,看着也就21、2岁的样子。秦哥跟我猜的差不多,他听完林寒的年纪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过听完了林寒的年纪,秦哥瞬间了悟:“你有车吧?我算是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走了,我们走后你打算自己开车跑,对吧?”   秦哥指责林寒的样子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秦哥,就算林寒有车,跟我们也没关系吧?”   “你给我闭嘴!”秦哥一把推开我,他理直气壮的质问,“既然大家住在一起,那么物资拿出来共享是美德!”   “你怎么不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共享呢?”我早就忍不了秦哥了,现在吃饱睡足了我终于有力气说,“之前在楼上的时候……”   “闭嘴!你们两个都闭嘴!”争吵的声音吓的豆豆呜呜哭,林寒挥着手驱赶我们俩,“时间不多,你们快点做准备吧!有吃有喝还堵不住你们两个的嘴么?”   秦哥不肯让步,他执着的问:“我出去?可以!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车。”   “有车。”林寒给了秦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满大街的车你都可以开啊……反正现在车比活人要多的多了。”   ☆、021 0小时   我的实话没来得及说,林寒和秦哥都没有说实话。屋子里住着的我们三个成年人,似乎都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距离林寒说的时间,大概还有10个小时。到时候我们三个要如何走,是分开还是一起,现在还没有个明确说法。从秦哥的态度看,他是认准林寒有车,而且是铁定要跟着林寒一起了……在秦哥没注意的时候,我小声的对林寒说:“用不用我帮你?”   “帮我?”林寒正在给豆豆用酒精做物理降温,他还是跟我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你能帮我什么?”   具体能帮林寒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林寒自己带着孩子,肯定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如今豆豆病了,估计会更加的麻烦。听我没有说话,林寒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细长的手指玩了玩毛巾,问说:“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你不准备带点东西走么?”   “带点吧!”感觉出林寒并不是太喜欢和我闲聊,我也不继续耽误他时间,“我去准备一下。”   我之前在家里宅习惯了,逃命用带什么我心里完全没概念。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些轻便的清洁用品。剩下除了吃的还会需要到哪些,我是一点没有谱。   让我收拾行李物件,这简直太令我抓狂了。整理了能有一个小时,我也只是往袋子里塞了几卷纸巾和些饼干矿泉水。支撑不住的秦哥终于睡着了,而在旁边看我折腾了许久的林寒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这些还有这些,都没用。”林寒将我整理的东西倒出来,他在货架上挑拣着帮我往背包里装,“压缩饼干,巧克力,肉肠……你拿那种饼干没用的,容易碎不说,还很占地方不管饱。”   我站在林寒旁边,感觉像是在购物一般。我点点头,笑着问他:“还有呢?还需要点什么?”   “水,食物,武器。你要活下来,这三样一个都不能少。”林寒没有笑,在他看来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把水果刀放在你方便拿的地方,用来防身。”   我苦中作乐,玩笑道:“你觉得我能杀丧尸么?给我刀……也许丧尸还记得些餐桌礼仪,吃我之前记得切切片。”   “给你武器不只是让你杀丧尸,”林寒意有所指的往秦哥的方向看了看,“这个世道,并不是只有丧尸会吃人。”   我拿过林寒手里的水果刀,心不在焉的用手指肚试着刀锋。林寒把背包递给我,他说:“你再休息会儿吧!等到时间,我叫你。”   “好。”   林寒又回去照顾豆豆,我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里的场景发呆。时间弹指一挥间,10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秦哥醒来后眼神一直虎视眈眈,好像谁都要害他似的。而林寒完全没把秦哥的虎视眈眈放在眼里,他用毛巾被子将豆豆绑在身后,一手拎着一个食品袋子……我走上前,问他:“我帮你抱着豆豆吧?”   林寒还没等说话,秦哥便开始挑拨离间的插话:“李司思,你怎么那么喜欢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啊?人家根本不乐意搭理你,你在这儿献什么殷勤?”   被秦哥说的我有些脸红,其实我很怕林寒觉得我图谋他什么。白吃白拿了这么多东西,已经让我很不好意思了。秦哥的话林寒像是没听见一样,他转身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我:“谢谢你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林寒这么一说,我的脸更红了。我接过袋子,小声说:“不麻烦。”   秦哥啧啧嘴,他没再说什么。又清点了一次背包里的东西,秦哥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戒备。   “等下打开门后你要跟紧我,”林寒看出了我的紧张,他试图用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和豆豆的口粮都在你那里。”   “嗯?”我的精神有些涣散,似乎很难集中,“我要是跑丢了怎么办?我要是把袋子掉了怎么办?我要是……”   “不会。”林寒柔和的嗓音像是安抚一样,“你跟紧我,不会丢的。”   马上时间到了,林寒也把话同秦哥说清楚了:“打开这扇门,我们就各走各的吧!”   “怎么算各走各的?”秦哥看看我,他勾唇笑,“你是要带李司思一起吗?”   “反正你走自己的就行了。”我怕林寒拒绝,我又实在是不想跟秦哥一起,“我们怎么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秦哥纠缠着问,“李司思,当初是谁冒死下楼去救你的?又是谁不顾危险带你从楼上下来的?你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都是靠我……现在你居然要跟这个小白脸走而抛下我?你这么忘恩负义,你活该被男人甩!”   “你说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失控,我恼羞成怒的推打着秦哥,“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在林寒后背的豆豆似乎小声的哭了,林寒一边出言哄着豆豆一边劝我:“李司思,你别理他!他都是胡说八道的!”   “我胡说八道?”秦哥不顾有孩子在场,他点了根烟给自己。秦哥眯着眼睛看我,他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李司思,你不是问我知道怎么知道你名字的吗?好,我告诉你。之前我来我女朋友家,我听到过你在阳台打电话……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给男人当过小三。那个男人的老婆打电话给你的,骂你的声音可真够大的。我在楼上阳台都听到她说,你李司思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我气的手臂不断发抖,手里塑料袋都摇晃的不断哗啦啦响。我瞪着秦哥,他笑的是洋洋得意……我想起了林寒给我的那把水果刀,我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就在我的情绪马上要飙到顶点发作前,旁边的林寒使劲的掐了我一下。我疼的闷哼,林寒的话和外面的警报同时响起:“李司思!你不要上他的当!他是故意的!他想搅乱我们……”   ☆、022 警报   我搬到这里住没多长时间,所以警报我还是第一次听。警报特别的响亮,长一声短一声,尖锐的让人揪心。虽然屋子里挂了帘子,但还是能听到大批丧尸移动的步伐。楼上的丧尸齐齐的往下掉,外面满是人骨碎裂的声音。   警报响了大概能有三分钟,整个过程中我都在瞪视着秦哥。虽然林寒提醒了我说秦哥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可我还是无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警报停下后,林寒打开门口的监视器看了看。因为是靠蓄电池供电运作的,所以监视器依旧好用……秦哥眉头皱了一下,他立马说道:“我和李司思来的时候,你就是从这里看到我们俩的吧?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走廊里是没什么人了,”林寒像是没听到秦哥的话一样,他专注的观察着门外,“再等五分钟,我们就走。”   秦哥似乎是想开口说话,但是没等他开口林寒就表示:“秦哥,你不用想着对付我们,有内讧的力气,你还不如想想出去后怎么办……我说的是最实在的,你跟着我们也没什么用,我们自保都成问题。”   “李司思,你瞧他都这么说了,那你干脆跟我走好了。”秦哥用侮辱的腔调同我讲,“反正你之前也是靠男人,跟着我,你还能……”   “你怎么不去死!去死!”我放下手里的袋子,回身拼命殴打着秦哥的胸口,“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嘴多舌!”   “好了!”林寒转身过来掐住我的手,他的表情极其不耐烦,“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脑子有病?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不是真要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嗯?”   林寒松开我,他自己弯腰去拿地上的东西。秦哥嘿嘿的坏笑,他继续添油加醋的说:“李司思,你也看到了啊!不仅女人不喜欢小三,男人,同样不喜欢……与其你跟着他被他嫌弃,还不如跟我一起。”   “秦哥,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林寒没有回头,他一针见血的指出秦哥的用心,“你想让李司思跟着你,无非是想要她身上背的那点吃的东西吧?”   秦哥被揭穿,他丝毫羞赧的神情都没有。又是两声干笑,秦哥无所谓的表示:“我只不过实事求是的说罢了。”   我拼命的克制自己冷静下来,效果却并不明显。我再次提出帮林寒的忙拿东西,可林寒变的跟之前一样对我礼貌疏远:“谢谢你,我来吧还是。”   这次不用秦哥搬弄是非了,我自己就开始忍不住多想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被揭发,我多少该有点自知之明。林寒跟我非亲非故,他厌烦我也是人之常情。   时间差不多,林寒小心的打开了超市的大门。虽然看不见丧尸在哪里,大楼里的哀鸣声却不绝于耳。林寒走在最前面,我紧跟在他的后面。而秦哥走在最后,他似乎在盼着我们两个被咬后他好关门大吉。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天已经黑了一半。我们三个都从超市出来,林寒回身仔细的把门关上。秦哥吃吃的嘲笑林寒傻,就好像有谁还需要住里面似的。林寒没有做声,他快速的用黑色的记号笔在墙上写了几个字。   我眯眼看了看,他写的是:超市里有水和食物,卧室和北屋的窗户坏了,门不要打开。防盗门的密码……   跟秦哥放在一起,林寒简直就是个圣人。   林寒和秦哥都是外来人员,对楼道里的地形他们不是太熟悉。我拍拍林寒的肩膀,示意他我可以给他带路。在林寒摇头拒绝时,我抢先着走在他前面。   秦哥估计是怕自己落单,他挤着走到了我和林寒中间。怕秦哥伤到豆豆,林寒无奈的被推在了最后。我瞪了秦哥一眼,可是又拿他无可奈何。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任何的响动都可能引来丧尸造成生命危险。秦哥只要不是使坏害人,他想怎么样随他好了。   楼道里会不会有危险,这点没人知道。我咬牙强撑着走在最前面,心里其实怕的要死。每走一步,我都感觉我腿上的肉轻颤一下。理石地板上都是干涸的血渍,鞋底儿每次抬起都有腻腻的粘连感……等走出楼道口被冷风一吹,我整个人都有种放松的瘫软感。   放松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很快便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小区院子里的丧尸走了不少,剩下的全是缺胳膊断腿的。听到脚步声,地上的丧尸爬着向我们靠近。瘦小的豆豆撩开脑袋上盖着的被单看了一眼,她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和你们去医院,”我看着林寒后背不断发抖的毛巾布单,说,“你自己照顾豆豆肯定是不行的,我帮着你一起。”   林寒本来打算出来之后就跟我们说拜拜的,但看我和秦哥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寒也不好在这里和我们生拉硬拽的撕扯。再说我们大家都知道,病毒最先爆发就是从医院开始的……去医院,无疑是最最冒险的行为。   “好。”林寒的话不多,他惜字如金,“那还是你带路吧!”   到最近的医院,步行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天马上快黑了,这个时间在路上是极其不安全的。我们三个刚一跑出小区,秦哥再次询问林寒:“你是不是逗我呢?你都27了,你连个车都没有吗?”   “那你呢?”林寒一边注意四周的情况一边反唇相讥,“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吧?那你的车呢?”   “我当然有车啊!”秦哥的言辞间满满的都是优越感,“我的车在家里,我只是没开过来而已。我的车是路虎呢!我要是开车来,还用问你吗?”   林寒的神情淡淡,他冷声的挖苦道:“是吗?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派你去取车,你看怎么样?”   秦哥被林寒噎的说不出话,他挑挑眉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趣。我们三个小跑着在小路上走,为了节约力气谁都没再说话。   可就在我们想要从小路往主干道上拐时,林寒突然拉住了前面的我。我顺着林寒手指的方向看,整个人差点没吓瘫在地上。   马路已经彻底的被堵塞,而塞住马路的,是晃动的丧尸而不是汽车……   ☆、023 脚滑   街上的汽车喇叭时不时被撞碰响,所以周围的丧尸都被声音吸引来了。大街上被堵的水泄不通,满地都是暗褐色难看的血迹。汽车停的毫无章法,车窗玻璃上都挂着已经干掉的肉屑。地中间有一条几米长的红肉,仔细一看,是人的大肠。   不仅我吓到了,就连林寒和秦哥也吓到了。寒风一吹,我们三个是彻底的凌乱了。太多了,丧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我们三个有丁点的响动,估计瞬间会被丧尸分解下肚。   往回走不了,往前进不得。现在不上不下的状态,简直让人崩溃。   好在丧尸都在围着鸣笛的汽车打转,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林寒率先回过神来,他用手比划着告诉我们往后退。危难的时刻,秦哥也不惹麻烦了。顺从的听着林寒的话,我们三个有秩序的往后。小路是不能再回了,我们只有沿着笔直的公路走。   五点整,街道两旁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灯光亮起的瞬间,尸群受到刺激稍微的躁动了片刻。林寒挥挥手,他示意我们注意脚下……我紧张过度只是盯着尸群,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了易拉罐。   如果说光踩到易拉罐,那也没什么。可偏偏我踩到的那个易拉罐罐身的位置被切开了,我的脚不偏不正正好被易拉罐套住,无论怎么甩都甩不开。铝皮的材质光滑,我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秦哥走在我的前面,我倒的猝不及防,直接将他也砸在了地上!地上的易拉罐垃圾比较多,我们两个摔在地上的响动又太大。林寒背后的豆豆嗷呜的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尸群顿一下,接着全都转头向我们三个而来!   “起来!”林寒急着叫我,“李司思!快起来!”   丧尸的动作不像活人那么迅速,即便是挪到我们这儿也要会儿功夫。不过他们数量太多,围住我们的话,那便是彻底的死路一条了。我试着站起来,脚上的易拉罐却再次让我滑倒。我手忙脚乱的去摘,易拉罐带着齿纹的截面在我手上割出不少的伤口。   林寒见我笨手笨脚的,他蹲下来帮我摘掉鞋上的易拉罐。秦哥早就站起来转身跑了……可没跑多远,他又掉头跑回来了。   “有、有、有丧尸!”秦哥喘着粗气,他话说的颠三倒四,“我们去的那面,就是来的小路上……也被挤满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焦急的看着林寒,“按照你之前说的,丧尸不都应该听到警报往学校跑了吗?”   可能我说话的语气太急,林寒以为我在责怪他。被丧尸围困,林寒的语气也不怎么好:“我只是猜测而已,丧尸怎么走,我哪里会知道?”   我的脚有些崴到,秦哥难得好心的拉我起来。秦哥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跑只是死路一条。想要突破困境,只有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收回之前自私自利的嘴脸,秦哥很有集体精神的询问了我和林寒的意见:“先别说之前的事儿了!那现在呢?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和秦哥一样,我也在等林寒拿主意。在三人之中,林寒是最冷静也是最有指挥领导能力的。林寒皱紧眉头,他带着我们往尸群的缺口位置倒退。前后的公路都被丧尸堵塞着,林寒想了想,说:“我们从道路侧面下去,走树林。”   “你疯了!”秦哥瞪大眼睛看林寒,“树林里面都看不见路,有什么情况我们都注意不到。万一要是有丧尸来……”   “有丧尸来,总比现在就被吃了好吧?”林寒被我和秦哥烦的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满的嚷嚷说,“我是要这么走的,你们要是不想走,那就随便你们吧!”   秦哥咬咬唇,他没有吭声。虽然知道往树林里走危险极高,但就像林寒说的那样,往树林走,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是唯一的生机了。   时间不能继续耽搁,尸群已经走到离我们不到30米的地方了。林寒当机立断的将手里装食物的袋子丢到公路下面,用手撑着地面,他一点点的背着豆豆下去了。   见林寒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袋子,秦哥赶紧叫道:“林寒!你想干嘛?你想自己走么?”   “李司思,你自己能下来么?”林寒已经很习惯的屏蔽掉秦哥的话了,他抬头叫我,“你握着我的手。”   受到冷落的秦哥同样觉得自己无趣,他动作敏捷的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等在地面站好后,秦哥稍带拉拢的也对我伸出了手:“你脚是不是伤到了?用不用我抱你下来?”   虽然秦哥和林寒没有说什么,但我却为自己惹下的麻烦愧疚不已。虽然脚上疼着,我还是坚持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是个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我咬着牙忍着疼,对于我惹的麻烦,我希望能做些事情补偿:“我这里有手电筒,我走前面探路吧!”   有人能探路,秦哥自然乐意至极。对着我做了个请的姿势,秦哥毫不客气的占据了最为有利的中间位置。   “李司思,你知道附近有一个蓝天幼儿园吗?”担心丧尸从后面冲过来,林寒将豆豆背在了身前。倒退着观察身后的情况,林寒说,“我们先去幼儿园室内躲一躲,以后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林寒说的蓝天幼儿园离这里并不是太远,但对林寒的建议我还是抱有怀疑的。虽然我们确实是需要建筑遮挡一下,可是要去完全不熟悉的建筑里面,难免会……   不管怎么说,躲开身后的尸群是当务之急。我拧开手电筒,集中精力在前面带路。我和林寒都是全身戒备,只有走在中间的秦哥表情十分的放松。我走在前面,心里恨恨的想老天为什么不让秦哥被咬……我的念头刚一出现,从树后面突然蹦出了一个大块头丧尸!   我和林寒都有所准备,在丧尸扑过来时,我们两个迅速的避开了。只有精神散漫的秦哥被抱住,他一天之中第二次被砸倒了……   ☆、024 活人   我一直期盼着秦哥被咬,脑子里只要一想到秦哥身首异处的场面就令我感到开心雀跃。让他被丧尸吃,让他被丧尸大卸八块,让他……当然,这些疯狂的念头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秦哥真的被丧尸扑倒,我却开始纠结是不是要帮忙。   不是我圣母心,而是我作为人的基本良知还没有丧失。我跟秦哥不同,我无法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碎尸万段而无动于衷。可要说帮忙,我又打从心底的不愿意。毕竟秦哥害死过人,他也很可能再害死我们。救他,跟救狼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表情紧张的看看林寒,很是不知所措。林寒皱着眉头,他似乎跟我是一样的纠结。秦哥和大块头的丧尸在地上滚了几圈,他身上沾满了污血和枯叶。秦哥的背包拉链被扯开,里面的物品撒了满地。林寒回头看了眼渐渐逼近的尸群,我看他是想要张嘴说话。   还没等林寒开口,秦哥突然翻转身体将丧尸压在了身下。胡乱的从地上的杂物中摸起了把尖刀,秦哥毫无犹豫的在丧尸的脑袋上一通猛扎。   林子里本来光线不够,在手电筒成束的光亮中,随着秦哥的动作,无数的血沫碎肉飞溅起。我和林寒都忘了注意周围的情况,满脸呆傻的看着发疯的秦哥。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安全利益问题,秦哥便会凶残无比六亲不认。一个能有200斤重的丧尸,没几下就让秦哥收拾干净了。丧尸的脑袋被匕首的手柄砸了个大窟窿出来,黑乎乎的脑浆流了秦哥满身都是。   丧尸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秦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定的用地上的枯叶抹了抹身上的血浆,又迅速的拾捡起地上的物品。拍了拍身上的土,秦哥冷静的说:“走吧!”   秦哥的身上满是恶臭,秦哥倒没觉得怎么样,我却一歪头,吐了。   对于位置从来没苛求太多的林寒也受不大了秦哥,林寒第一次主动要求说:“秦哥,你走最后面,或者是最前面……你走在中间,你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看在你们刚才没丢下我跑的面子上……”秦哥说完拎着包走到最后去了。   林寒点点头,他示意我接着往前走。我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擦嘴角,不太轻松的松了口气。   从后面赶上的尸群碰到了尸体,他们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四处游荡。我们勉强算是脱离了尸群的追踪范围,到了安全的地方秦哥奇怪的问:“丧尸不是喜欢吃人肉,刚才地上的死尸他们为什么不吃?我看他们好像都绕开走了……那个丧尸不会有传染病吧?”   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受到威胁,秦哥手忙脚乱的脱掉自己身上满是血污的外套。林寒冷淡的看着他,说:“人吃饭都喜欢吃热的,更何况是丧尸。”   “那你的意思是,在丧尸的眼里,我们都是移动的大热狗是吗?”秦哥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而且还是会说话的大热狗。”   “再往前走200米就是幼儿园了。”周围暂时安全,我稍微停下会儿,“我们真的要去幼儿园吗?幼儿园里面有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万一里面的学生老师都变成了丧尸,那我们……”   “不会的。”这点林寒很确定,他的语气让人信服,“豆豆爸妈送豆豆来时有跟我说过,他们说幼儿园那天放学早。豆豆的作业落在了里面,因为幼儿园里面没人,他们都没能敲开门去取。”   “是吗?”秦哥点了根烟给自己,他夹烟的手指脏兮兮的,“你之前还说警报响了丧尸都会去学校呢!我们到公路上,不也被尸群围困了吗?豆豆爸妈告诉你幼儿园锁门了……没准他们死在幼儿园里了呢?”   听到爸妈死在幼儿园里,林寒怀中的豆豆抖的十分厉害。感觉出豆豆的害怕,林寒压低嗓音骂道:“我有说让你和我一起走么?不想去,你就不要去好了!你再吓到孩子,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吓到孩子?”秦哥吊儿郎当的,他满不在乎的咬着脏兮兮的指甲,“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那么紧张有必要么?而且我说的……行了行了,我开个玩笑嘛!你们干嘛一个个的那么认真?”   秦哥的玩笑,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笑。我尽量不去看秦哥的脏手,转头问林寒:“要是幼儿园的大门锁了,我们要怎么进去?我们这还抱着豆豆,难道要翻墙吗?要是翻墙的时候丧尸来,会非常危险的。”   “我知道,怎么能不从大门进幼儿园。”哭了一路的豆豆小心翼翼的掀开脑袋上盖着的被单子,她哑声说,“学校后门的墙上有个洞……我可以钻进去,然后把门给你们打开。”   “太好了!”秦哥将烟屁股丢在地上,他笑的虚假又讨好,“有了豆豆,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啊!豆豆真是厉害,能给我们打开求生之门……豆豆,你是老天派下来解救我们的吗?”   林寒错开身,他不让秦哥的脏手碰到豆豆的脸。对于豆豆的提议,林寒并不赞同:“不能让豆豆进去,那太危险了。万一幼儿园里面有丧尸,她一个小孩子……”   “你刚才不说幼儿园里安全吗?”   “我不他妈的说是万一了么!”   秦哥和林寒的话说不对,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我被他俩气的要命,愤恨的跺脚:“把豆豆给我!你们两个去跟丧尸吵好了!”   真好,他俩一起闭嘴了。   剩下的二百米路,林寒和秦哥是少有的安静。伴随着丧尸的呜呜叫声,我们精神高度戒备的往幼儿园走。等快要走近幼儿园时,林寒指着不远处问:“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灯光?”   “路灯吧?”秦哥呵口痰吐在地上,“你看路边的路灯不都亮着?”   没指望秦哥能理解他说什么,林寒转头询问的看我。本来我也跟秦哥的想法差不多,可……看清后,我兴奋的低呼:“不!不是路灯!那是教室里的光亮!幼儿园里有活人!”   ☆、025 杀尸   “活人?”秦哥并不像我那般兴奋,他眯起眼睛看,“他们要是人多的话,我们三个……”   秦哥故意将话说了一般,他的暗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如果对方人多,保不齐我们三个会被抢。林寒没有吭声,看样子,他是赞同秦哥的话的。   “还是先过去看看吧!”我们三个站在树林暗处观察了能有一分钟,林寒才说,“你们看幼儿园院子里停着的,是不是黄色的校车?”   听说幼儿园里有车,秦哥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林寒感觉出秦哥的抖擞,他不忘把话说在前面:“车我要用,我要带豆豆去医院。”   “你也知道的啊,医院是病毒最先爆发的地方。”秦哥十分不给面子,他一盆凉水扣在了林寒的头上,“医院和幼儿园不一样,医院里面肯定是丧尸无数。你带着豆豆去,够给里面的丧尸打牙祭么?”   林寒没有跟秦哥解释太多,他重复着强调说:“车,我要用。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带豆豆去医院的。”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我赶在秦哥说话之前表态,“我看大门好像是锁了,我们要怎么进去?”   秦哥对我和林寒的决定一直是不赞同,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我们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在没拿到车前说别的都没用,想着怎么进去才是要紧。   我们三个维持队形不变,尽量绕开门前的丧尸往豆豆说的后门走。秦哥还算挺卖力气,偶尔有丧尸想扑过来,都被他给放倒了。见秦哥的动作干脆利索,我实在是忍不住询问:“秦哥,你以前是干嘛的啊?你是城管吧?”   秦哥只给我了个血乎呲啦的笑,他别的什么都没说。   豆豆说的后门墙上有洞,其实就是墙上的铁网被掰弯而已。从铁网被掰弯的大小看,确实只有豆豆那么大点的小孩儿能钻进去。我们三个在洞口处站定,秦哥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抢林寒身前的豆豆:“让她去开门!”   “不可能!”林寒不客气的拍开秦哥的手,他滴水不漏的护住豆豆,“我不会让豆豆自己进去的。”   秦哥呵呵一笑,他指着幼儿园干净的院子说:“你看,你看嘛!院子里别说丧尸了,连个鬼影都没有……难不成你们想叫楼上的人下来给咱们开门吗?快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不能?”我对秦哥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私又冷血么?”   “我自私?我冷血?”秦哥笑我没见识,“这个世道,不自私不冷血,你觉得你能活的下去?李司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挺警惕的啊!这才一两天的功夫,你的机灵劲都哪儿去了?被狗吃了吗?”   我不是不警惕,而是在认识林寒之后,我更加愿意去相信这个世道还有好人存在。既然林寒能无条件的照顾豆豆,那肯定也会有人不计回报的帮助我们。   “快点!把孩子给我。”秦哥收起了笑意,他板着脸说,“有婆婆妈妈的功夫,门都已经打开了……就让豆豆进去,很快的!”   林寒不听秦哥说的,他拿过我手里的手电筒对着亮灯的窗户便开始晃。秦哥笑的讥诮,他对林寒的做法不屑一顾:“真是太棒的主意了,他们屋里亮着灯,你觉得他们能看到你照手电筒么?我看你是……丧尸!”   秦哥的一句话,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有小部分的丧尸跟着我们穿过了树林,眼看到了跟前!   形势危急,秦哥二话不说再次上前撕扯着去抢豆豆。林寒怕伤到孩子,难免投鼠忌器顾此失彼。还在发烧的豆豆跟小耗子似的,秦哥没费什么力气,直接将豆豆从缺口的位置推了进去。   林寒是彻底发火了,也不管丧尸马上要到,他扑着过去和秦哥揪打成一团。我站在一旁急的直瞪眼,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我跑过去趴在栏杆上叫豆豆:“豆豆,你听话!你回来!”   是在自己熟悉的幼儿园里,豆豆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在夜风中抖了抖,豆豆转头自己跑了。林寒见豆豆进到教学楼里去了,他推开秦哥叫道:“豆豆!你回来!你不要去开门!你回来!”   林寒丢掉身上的东西,他攀爬着去跳幼儿园的围墙。可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已经有四五个丧尸赶到了我们面前。一个穿着开线毛衣的丧尸女扑着过来咬住了林寒的皮鞋,刚跳到半米高的林寒生生被拽了进来。   秦哥和林寒都有经验,他们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对付丧尸完全不成问题。丧尸逼近,我是彻底的慌了手脚。我忍不住往后退步,脚踝处的扭伤似乎更疼了。直到后背抵在铁墙上,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后路。   冲着我而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准确的说,他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了不让他扑过来咬伤我,我嫌恶的用手掐住他的肩膀。少年的牙龈外凸,牙齿掉了几颗。随着他的嘴巴张大咀嚼,血污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去体会丧尸的触感,这感觉一点都不好,他们的皮肤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丧尸身上的肉像是腐臭的烂泥一般。我掐着少年的胳膊,我都能感觉出手指陷进他的肉里。不敢去看丧尸靠近的脸,我只是那么推着他试图让他远离……林寒从旁提醒我说:“李司思!你的水果刀呢!”   一只手从烂泥似的肉里拔出,我皱紧眉头去摸刀。少了一侧的阻力,丧尸速度稍快的扑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抽出腰侧的水果刀,闭着眼睛将刀插进了丧尸的脑子。   因为丧尸的身体是半腐烂的状态,所以水果刀很容易就插了进去。刚才还气势汹汹想要吃我的丧尸,摇晃着两下倒在了地上。   丧尸死掉了,我立马掏兜去找湿巾擦手。已经解决完丧尸的林寒再次试着去翻墙,我上前劝他:“我说……”   “你闭嘴!”林寒不用任何人的安慰,“我去找豆豆。”   “还找什么豆豆?”秦哥见后面的丧尸转瞬及至,他已经放弃了取车的想法,“我看不如大家就在这里分开算了,免得彼此拖累。”   秦哥前脚刚要走,后脚幼儿园的铁门就嘎啦嘎啦的拉开了。林寒不管秦哥是不是要走,他跑着进去找豆豆……秦哥站在地中间,他不尴不尬的问我:“李司思,你说,这是不是陷阱?”   ☆、026 室内   “陷阱?”我一边捡起林寒丢在地上的东西,一边说,“那你快跑吧!可别跟我们一起掉陷阱里去了……你刚才不说要走吗?还等什么呢?”   我拎好东西正打算进幼儿园里找林寒,一楼窗口里一个男人探出头对着我们喊道:“喂!你们快点进来!我要关门了!”   秦哥站在门口摇摆不定,他看看侧面的小路,又贪恋的看看院子里停着的黄色校车。等我将林寒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秦哥还在犹豫不决。   “关门吧!”秦哥要自己走,我正巴不得。我对着窗口里的男人挥挥手,说,“他不进来的。”   男人迟疑了片刻,他接着把门关上。大铁门嘎啦嘎啦响,追来的丧尸稍微加快了些脚步。我心里高兴的和秦哥说再见,可这样的喜悦却没有持续很久。在铁门马上要闭合时,秦哥挤蹭着钻了过来。   “兄弟啊,你刚才可吓死我了。”窗口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笑呵呵的弯腰帮我拿东西,“我还以为你……哇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哥拿出沾满血污的匕首对准男人,他反问说:“你什么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就想抢东西吗?”   幼儿园的男人看起来大概能有23、4岁?从身上的制服看,他应该是幼儿园保安一类的。男人的面相憨厚,肚子微圆。他被秦哥吓到,猛的倒抽了口气。   “我是这个幼儿园的保安,我叫小余。”小余一点点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倒退着解释,“我就是看她拿不了,想着帮帮她。”   秦哥手里拿着的匕首太吓唬人,吓的小余动都不敢动。后面追来的丧尸撞的铁门哗啦哗啦响,小余哆嗦着手指了指铁门外:“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进屋?”   “用不着你动手动脚的,”秦哥轻巧的拎起林寒的包,他的戒备写在脸上,“我们自己来。”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秦哥居然用“我们”这个词。秦哥如此贸然没礼貌的行为,我都替他脸红。算是为了证明自己跟秦哥不是一样的人,我歉意的对小余解释:“谢谢你啊!他愿意拿着,你就让他拿着吧……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和一个男人?”   “你是说豆豆吗?”小余倒是挺好说话的,他笑的时候露出满口的小白牙,“豆豆在王老师那里,她被王老师抱进教室里去了。刚才跑进来的人和你们是一起的吧?他去找王老师了,现在他们应该都在教室里了……走吧!我给你们带路。”   小余说带路,秦哥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秦哥的表情丝毫不受外面的丧尸影响,他问道:“楼里还有几个人?”   脾气再好的人,被秦哥如此三番两次的戒备着,恐怕也会发火的。路灯的光照下,小余红着脸粗声说:“整个学校,只有我和王老师在这儿!我你看到了,王老师在楼上!你到底身上是有金还是有银?这么怕我们抢,你干脆出去好了!”   “你别听他的,他这个人脑子有病!”我瞪了秦哥一眼,转头笑着问小余,“教室怎么走?就剩下你和王老师了吗?王老师男的女的?他叫什么?”   小余对我的态度还算和善,他没再继续和秦哥纠缠。带我往楼上走时,小余讲给我听:“王老师是女的,她叫王攀。我们这里是私立幼儿园,校长不是本地人。本来说是8号要装修的,我被留下等工人来。王老师那天说要等一个家长,所以整个学校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么多天,就没丧尸闯进来?就没有活人闯进来?”虽然知道小余不喜欢自己,秦哥还是跟逼供似的审问,“你们两个有吃的吗?有喝的吗?”   小余明白过来秦哥的意思,他赶紧撇清自己:“我刚才只是想帮忙而已,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别以为我是看好你们的吃的了,所以想趁机占你们的便宜……幼儿园有食堂的,里面的食物够我和王老师吃个把月的呢!”   听说幼儿园里有食堂,秦哥的眼睛亮的跟狼似的。小余带着我们走过一个个空荡的教室,秦哥一直走在最后面。在马上要进亮灯的教室前,秦哥突然拉住了我。小余轻哼了一声,他转身先进教室去了。我不解的看着秦哥,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李司思,你看这里。”秦哥扬扬下巴,“有吃的,有水,还有防护墙……”   “怎么了?”我有点不耐烦,“你有话直说吧!”   秦哥侧了一步,他靠我近了些:“李司思,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很适合久住吗?”   久住?我不觉得秦哥是喜欢与人合租的性格,他说的久住,肯定是只有他自己。我们这些对他来说如同绊脚石一样的人,肯定会被他一个一个的踢开。   “你想怎么样,”秦哥之前在超市说的话我还耿耿于怀,“你用不着告诉我。”   秦哥没拿我的讽刺当回事儿,他反而笑了:“李司思,现在最好的求生办法,就是找一个有吃有喝的建筑呆在里面。丧尸进不来,你也死不了……你和林寒去医院,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们两个去,简直是送死一样。”   我知道秦哥说的有道理,他的道理让我略微烦躁。不想继续受秦哥的言论蛊惑,我甩开他的手转身进教室。   幼儿园的教室里放着的都是一张张儿童床,我进去时豆豆正躺在门口的床上。折腾了一通,豆豆的脸蛋红扑扑的。林寒低声和一个女人说着话,我估摸着,那应该就是王攀王老师。   “嗨。”见我和秦哥进来,王攀笑眯眯的同我们两个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王攀,是幼儿园的老师。”   “我是李司思。”   秦哥没有自我介绍,王攀也不介意。我放下东西走过去,问林寒:“豆豆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豆豆的情况不太好,”王攀摸着豆豆的头发,她忧心忡忡的说,“她现在必须要看医生,不然的话……”   “怎么样?”   “高烧会很容易要了她的命吧!”   ☆、027 高烧   小孩子和大人不同,他们的身体非常的脆弱。这点我可深有感触,我妹妹有个头疼脑热,全家都跟着神经紧张。而现在只有林寒算是豆豆的家人,苦恼着急的也只剩他一个。   王攀身高差不多有166左右,她很白很瘦。长了张娃娃脸,看谁都是在笑的样子。估计是职业习惯,王攀很认真的询问林寒和豆豆的关系:“你是豆豆的叔叔吗?”   没等林寒回答,王攀自己就笑了。跟之前的笑容不同,这次她笑的有几分苦涩:“我是太想念我的孩子们了,所以见到豆豆就有点……问的话要是不合适,请你一定别介意。”   林寒倒不是不想回答,我猜他只是不愿意再解释一遍如何接手豆豆,又如何答应豆豆爸妈照顾豆豆的。毕竟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多说也是徒增伤感。王攀自己结束了对话,林寒似乎松了口气。对着王攀谢意的点点头,林寒问:“幼儿园里应该有常规的消炎药吧?”   “有的,”回话的是小余,他言辞间若有隐瞒,“在医务室,不过医务室现在不能进去。”   从进屋开始就保持静默的秦哥按耐不住了,他咄咄逼人的盘问:“医务室为什么不能进?锁门了?还是说,里面有什么?”   “这个……”   小余没有直接说,还是王攀心直口快给出了答案:“医务室里……有活死人,6个。”   虽然王攀给出了丧尸的具体数量,但这并没有让秦哥放松。秦哥掏出了匕首,他冷着脸质问小余:“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你不说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吗?他妈的,是不是想骗我们上来,然后拿我们喂丧尸?等我们都死了,你们好瓜分我们的东西?对不对?”   “你怎么说话呢?”秦哥的态度蛮横,王攀被气的脸更白了,“小余在幼儿园当了三年保安了,他从来都是乐于助人的!你这男同志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们要是真想独占你们的东西,干嘛还骗你们这么麻烦!等你们在楼下被丧尸吃掉了,我们坐享渔翁之利不好吗?再说了,你不相信我们是好人,又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是好人?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担心,你们想霸占我们的住所?”   王攀的话不仅有理有据又恰巧说中了秦哥的心思,秦哥被王攀话呛的是哑口无言。小余气的肚子鼓鼓,他瞪了秦哥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去了。   虽然和秦哥的心思不同,林寒一样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给豆豆掖好了被子,林寒转身坐到椅子上问:“医务室的丧尸情况,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林寒的态度谦和,王攀和小余便也没那么反感了。小余挠挠头,他羞赧的脸有些红:“我不是想骗你们上来,真的是楼里只有我和王老师两个活人。医务室的丧尸,其实是这么回事儿……”   在病毒爆发的一周前,城区里就已经开始有了苗头和迹象。每天都有人被咬伤咬死,数量不多却也不少。虽然官方封锁消息做的比较彻底,老百姓们依旧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幼儿园里有些家长是在医院工作的,所以对活死人咬人的情况多少了解些。一传十十传百,事情越传越邪乎。   “我当时听家长们说的,我都感到好笑。有家长说咬人的是被恶鬼附体了,还有的家长说咬人的是外星人辐射……不管怎么传,大家都没想到,事态会像今天这般失控。”   在病毒爆发的当天,家长们不放心的早早把孩子接走了。校长想借此机会把学校粉刷一遍,看家护院的任务便落在了小余的身上。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小余叹了口气:“我指挥装修工人把车停在校车旁边,可开车的司机却失控了。面包车在校园里开的是横冲直撞,差点将我撞到花坛里去。我手忙脚乱的关好大门再一看……好嘛,他直接从医务室的窗户撞进去了。”   “那你没去救他吗?”我问小余,“司机有没有活下来?你有没有送他去看医生?车开成这样……是酒驾吗?”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单纯呢?”秦哥知道屋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他只有在言语间拉拢我,“小余刚才不说了吗?医务室里都是丧尸……那些工人来的时候,应该就被咬了吧?”   王攀和小余在幼儿园工作,平时接触的都是孩子和家长,他们的心思比我还简单。感觉秦哥的态度柔和了,他们又流露出善意的神情:“对的,确实是这样。工人们在来之前,就被咬了。”   “丧尸都在医务室,一楼走廊的门被小余锁上了。”王攀转头对林寒说,“医务室里有消炎药,能给豆豆用是最好不过的……但是里面有6个工人,而且体格都不小。赤手空拳进到医务室里去取药,实在是太冒险了。”   一时间,教室里没有人说话。高烧的豆豆应该是睡着了,小床里有轻微的鼾声。王攀从椅子上站起来叹了口气,她好心的问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院子里的校车你们有钥匙吗?”知道楼里有丧尸,秦哥又开始惦记起校车来,“车里面有没有油?”   小余点点头:“钥匙在保卫室,我可以拿到的。车里面的油刚加满,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校车的左后面缺一个车轮。”   秦哥拍手大笑,他笑的自嘲又讽刺:“真他妈的搞笑啊!医务室里没医生,汽车上面没车轮!哈哈,你们幼儿园,真是太棒了。”   “那天校车加完油后我们才发现车有问题的!”小余被秦哥的态度气的满脸涨红,他大声的辩解说,“我们是为了学生的安全,所以才……”   不管小余说什么,秦哥都故意的气着逗弄他。我对秦哥的行为感到无语,摇摇头我问林寒:“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医务室拿药吧!”林寒眉头皱的紧,他用手揉了揉眉心,“等下天亮我就去。”   ☆、028 孤立   王攀听到我和林寒的对话,她建议着说:“医务室有的都是常规药物,像是治疗小儿头疼牙疼这一类的消炎药。豆豆发烧这么严重,肯定是要输液的。”换句话说,去医务室的风险和回报很可能是不成正比的。   “我去试试吧!”林寒从背包里拿水喝,“万一管用呢?”   跑了一路,我们三个已经累的要命。身体的疲倦还是其次,精神的紧绷简直是让人无力招架。小余好心的帮我们准备了吃的东西,他更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幼儿园里有澡堂,你们要不要洗个澡?”   “你是嫌弃我们脏么?胖子?”秦哥用他满是血点印记的健壮胳膊圈住小余的脖子,他咬着牙问,“现在我们是逃难!是逃难!你以为我们是在度假吗?”   “我没别的意思!”小余被秦哥勒的喘不上气,他白胖的脸上布满了潮红,“我就是看你们刚才和丧尸……我怕你们不好意思问,我才说的!”   最后还是林寒出言制止,秦哥才松了手。听说能洗澡,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王老师,真的可以洗澡吗这里?”   “可以的,不过就是有点冷,听说今天晚上开始下雪降温。”王攀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干净的毛巾和衣物给我,“这是和我一起带班同事的,你拿去用吧!我想,她应该是再也用不到了……哎,真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只要可以洗澡,别说下雪了,就算下刀子我都能忍。接过王攀给的衣服,我是连连道谢。王攀被我谢的不好意思,她笑着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澡堂外面等你,咱们两个一起,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幼儿园有游泳课,澡堂就是给上游泳课的学生准备的。澡堂里的喷头不高,我洗澡的时候只能弯着腰。王攀说澡堂有点冷,简直是太不准确了。水管里的水都是冰冰的,澡堂里简直是冻死个人。   担心我自己在澡堂里害怕,王攀站在墙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闲聊:“你是本地人吗?”   “是的。”因为太冷,我回答她话时上下牙齿都在拼命打颤,“我就住在学校后身的小区,观江国际……我也是搬过来没多长时间,我之前一直住在市中心那儿。”   王攀笑着说:“你爸妈也是本地人吧?”   我打了个喷嚏,没有说话。   “我不是本地人。”王攀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考完幼师来的这里上学,之后每年寒暑假都没怎么回过家。本来今年打算和男朋友结婚,然后把爸妈接来让他们到城里享享福。现在城里变成这样,怕是不能接他们过来了……你说其他地方会和我们这里一样吗?会不会病毒还没蔓延到别处,别的地方的人还是好好生活的?”   我揉揉眼睛,说:“可能吧!”   王攀重重的叹气。   我不太会说话,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澡堂里的流水声哗哗,都是王攀自己在说话。估计王攀是憋的太久了,我变成了个天然的树洞。澡堂大的发空,王攀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幽怨:“其实病毒爆发的那天,我不是在等家长来。”   “我和男朋友本来是定在下个月结婚的,可就在半个月前,我却发现他和前女友好了。他们两个背着我去约会,去开房。”在水声回音的作用下,王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婚礼的请帖都印好等发了,发生这种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天我都故意在学校加班很晚,为的就是,不回家见他。”   我似乎适应了水温,说话也利索点了:“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这样了呗!”王攀无奈又心酸,“信号还通畅的时候,我有给他打过电话。我告诉他千万不要出门,他的前女友却在叫他去洗澡。”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王攀呵呵一笑,“我告诉他,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他。外面风光大好,快点出门去吧!”   王攀嘴上说着狠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其实很爱自己男朋友。在我洗过澡穿好衣服后,王攀突然问我:“你说他们两个要是死在一起的话,我算是什么?”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在这种乱世之中,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实在是太奢侈。大家今天聚在一起,明天不知道谁还能活命……保重自己,才是要紧的。   其实我很怕王攀问我的事情,我的父母,我的男友。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我更加不愿意别人问到。好在王攀的好奇心并不是很重,唠叨完她自己的事情后,她便没有话想和我说了。   我和王攀洗完澡回到教室,小余和林寒已经将床铺搭好了。一米五的儿童床拼凑在一起,勉强够我们几个大人睡的。秦哥像是在养大爷一样,他脏兮兮的鞋子翘在了办公桌上。见我和王攀进来,他从椅子上跳下,吊儿郎当的跑过来:“李司思,之前我没发现,你这洗完我才看清楚。你白白净净的,倒是挺好看……难怪连有妇之夫都被你迷住了。”   小余和王攀都是很质朴的人,秦哥这么一说,瞬间他们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王攀刚和我说完她男朋友的事情,秦哥的话显然让她很受伤。也没顾忌到现在人多,王攀微微讶异:“你给人当过小三啊?你怎么……我刚才还以为你人不错呢!”   王攀心直口快没什么心计,她这么说我并不怪她。我抬头看了秦哥一眼,秦哥笑的是含义颇深……看来秦哥是认准我了,就算他被人孤立,他也要拉着我一起。   “我不要和她睡一起,”王攀抱着枕头去了教室里的休息间,“让她自己睡在那儿吧!”   小余讪笑了两声,他虽然没有表态,但他和王攀的态度差不了多少。一旁站着的秦哥笑的无比得意,他算是终于把矛盾转嫁到我身上来了。   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现在被孤立出来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就在我想要解释解释秦哥的话时,一直忙着照顾豆豆的林寒忽然叫我:“李司思,你过来一下。”   ☆、029 被三   “有事儿?”知道自己被嫌弃,我很自觉的没有和林寒走的太近,“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   以屋里几个人对我的厌恶程度来看,我十分担忧自己会被丢下楼。虽然我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心里已经打起了鼓。   其他人的反应林寒都看在眼里,他却没有表态。叫我到了豆豆的床旁边,林寒礼貌的拜托我:“我想去洗个澡,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下豆豆吗?”   “我来吧!”王攀自告奋勇的从休息间出来,“让小余陪着你去,我帮你照看豆豆。”   林寒身上也不怎么干净,他摇头拒绝说:“谢谢王老师,但是不用了。让李司思看着就行,我自己去洗澡可以了。”   听完秦哥的挑拨后,王攀整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现在林寒明显袒护我,王攀看我们两个就像是在看狗男女一样……我觉得过意不去,赶紧跟林寒撇开关系:“不不不,还是让王老师来吧!我照顾孩子没什么经验,之前在超市,要不是我没看好豆豆,屋子里也不能进丧尸。”   “对啊,还是我来吧!”王攀的样子,如同我会玷污豆豆一般,“李司思毕竟不是专业的,她看孩子,不一定能看好呢!”   不想和其他人起冲突,我自动自觉的往后退步。见我要走开,林寒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林寒倒是不怕得罪人,他慢吞吞的说:“不用,就让李司思看吧!除了她,别人我也信不过。”   林寒的话说完,王攀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林寒现在是豆豆的监护人,王攀也不能多说什么。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王攀又回到休息间歇着去了。   “谢谢。”林寒为我做的事情让我很感动,我眼眶有些酸酸的,“谢谢你相信我。”   林寒倒没觉得什么,他只是小声的对我说:“随时准备跑吧!”   “是要去医院吗?”虽然王攀和小余不喜欢我,但我能感觉出他们是好人,“还是说,你认为这里不安全?”   林寒从背包里拿出换洗的内衣,他话说的含糊不清:“现在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外面起了风,路灯的光亮下看似乎飘起了雪。呜呜的风声和丧尸的叫唤混成一片,根本区分不清楚。小余在门口把手,秦哥睡在床铺上。林寒带好衣物去洗澡,隐约中他衣服的夹层里有金属的光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防身用的刀具。   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谨慎的把匕首又塞回到自己的后腰处。为了林寒的那份信任,我也要照看好豆豆。   豆豆高烧的难受,她一直不断的翻身动弹。我用毛巾给她擦着身上,她出了不少的虚汗。大概去了能有40分钟,林寒才洗完澡回来。进来先摸了摸豆豆的脑袋,林寒说:“谢谢你了,你去休息吧!”   “还是你去休息吧!”我估计是前两天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你这两天在照顾豆豆,都没合过眼。你要是对豆豆好,就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以后豆豆还指望你呢!你可不能倒下。”   林寒脑袋上搭着毛巾,他头发湿漉漉的。我说完之后他没有走,却也没有赶我去睡觉。齐齐的站在豆豆的床边看着她,好长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天豆豆她爸妈把她交到我这里,我说,孩子放在我这儿,他们完全可以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等着他们来接豆豆。”林寒扯下脑袋上的毛巾,他的语调和屋外的飘雪一样轻柔,“豆豆妈妈想带着豆豆一起去洗车,但是豆豆一坐到车上就哭。我还跟他们打包票,说我会把豆豆照顾的很好……是我说了大话,豆豆被我照顾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我安慰着林寒,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不怪你的,现在的情况别说豆豆了,大人都有点受不了。豆豆的年纪小,又是惊吓又是折腾,发烧也是在所难免。”   不知道是不是我安慰的话不对,我和林寒又都不说话了。我搜肠刮肚的想找些合适的措辞,可留下的也是长久的静默。   “秦哥说的不完全准确,”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安慰林寒的语句,我只好挑拣点自己的事情说,“我跟那个男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结婚了。”   话题一打开,再往下进行便容易多了。我轻咳了下嗓子,缓缓的解释说:“他是传媒公司的老板,我的工作上出了点问题,他帮了我不少的忙。咳,之后一起吃了几次饭,关系还算融洽吧!我爸妈不太喜欢他,我和爸妈吵了几次架,我自己住到了这面来。要不是他老婆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他结婚了……知道他结婚了,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你爸妈呢?”林寒问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没听你提起过,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来,我以为我的神经早就麻木了。可林寒的问题说完,我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被咬了,病毒爆发第一天就被咬了。还有我的小妹妹,跟豆豆差不多大的妹妹。被咬的邻居搭了顺风车,在车上变异咬了我全家。”   病毒爆发的当天,我还在为男朋友的事情和我爸妈吵架。虽然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但我始终不好意思拉下脸回去。街上丧尸失控的情况下午就开始变的恶化,担心我的爸妈带着妹妹来找我时出了意外。我爸一边跟我通话,一边开车。他们被咬的所有细节,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我来讲,这简直是悲痛欲绝的回忆。即使没有全部讲述出来,我却还是哭的泣不成声。   “要坐一坐吗?”林寒递纸巾给我,“还是说,你要喝喝水?”   我擦擦鼻子,稍微冷静了些问他:“你呢?你爸妈,他们在这面吗?”   “没有。”林寒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我爸妈他们在老家,不在城里。城里的亲戚,只有我表哥一家。”   “李司思。”   我还沉浸在爸妈被咬的伤感之中,林寒突然问我说:“你和秦哥是一起从楼上下来的……我表哥表嫂,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030 圣母   见到林寒之后,我就想着找机会把路哥路嫂的事儿告诉他。而现在机会突然来了,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路哥路嫂死的蹊跷,可要真是追究起责任来,我这里实在是没什么证据。   我左思右想,眉头甚是纠结。林寒扫了一眼我的表情,他似乎全明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我感到奇怪,“事情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身后的秦哥睡的是鼾声如雷,我能稍微放心点跟林寒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在秦哥家里,我们几个都是分开住的。我刚到秦哥家的时候还想,秦哥真是有礼貌又得体。在危难的时候,也尊重个人空间和私密……”   “那现在呢?”林寒问我。   “现在?”现在我是真正了解秦哥的为人了,“现在想明白了,秦哥不让我们凑在一起,是怕我们结伙。我猜,秦哥是觉得单个对付,会比较容易吧!”   我将楼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和林寒说了,林寒听的过程始终是面无表情。等我最后讲到路哥摔在车上时,林寒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了。   “林寒,你想怎么办?”秦哥睡的熟,可我还是努力的压低声音,“秦哥的情绪太不稳定了,而且他心太狠。我很担心,他在路上会把我们害死。”   林寒的眼睛漆黑,我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我的话说完,气氛第三次陷入到沉默。   外面的雪有转大的趋势,仿佛连丧尸的叫声都变的清冷了。教室里没有暖气,室内的温度比屋外高不了多少。林寒吸着气,他说话似乎都带着白烟:“李司思,你去睡觉吧!”   林寒不是第一次说让我去睡觉了,我再赖在这里不走好像也不太合适。我点点头,跟他说有需要叫我。回到事先准备好的床铺那儿,我穿着衣服躺在上面。   幼儿园里的物品都是小孩子用的,不仅床小,被子也短。拼凑在一起盖在身上,中间的缝隙处嗖嗖的往里冒着凉风。外面的路灯还亮着,雪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我在被子里不断的搓着手掌,却丝毫感觉不出热度。   林寒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睡着。看看屋子里除秦哥之外的其他三个人,我是少有的安心。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会去珍视誓言、去拼尽全力的去履行自己的承诺、去不避讳的表达自己的喜乐……这多少,是让人高兴的吧?   我蜷在床上,浑身冷的肢体发僵。一晚上的时间,我几乎都在被子里来回搓动。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冷的简直像是杀人一样。而冬天来的如此之快,实在是令人太猝不及防。   天快要大亮的时候,王攀轻手轻脚的起来给大家准备食物。我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起来帮她的忙。经过了一夜的思考,王攀的态度和蔼了些。我帮她拿箱子上的速食,她也只是看看我没说话。   等到了食堂只有我们两个在,王攀不理解的问我:“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王攀的话没头没脑的,我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想明白她是在说我当小三的事情。王攀表情愁苦的把我抱着的速食面放进微波炉里,她调整好时间转身看我:“李司思,我觉得你……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   “我跟那个男人好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结婚了。”我低头看着速食面上的包装纸,总有一种做坏事儿被老师抓包的感觉,“他说什么我信什么……被骗了呗!”   我不是想给自己之前的行为解释,更不是想为自己掩饰。其实我过去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被骗,最起码对着外人,我是不屑承认自己被骗的……可是现在跟王攀承认,我竟然是少有的轻松。   “呵呵,我就说嘛!”听我说完,王攀就如释重负的笑了,“你跟我一样,都是个傻瓜蛋……真是对不起,我昨天可能情绪有点过激,所以没注意自己的态度。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我真心实意的说,“是我要谢谢你。”   “男人可真是混账,”王攀的怨念太深,她愤慨的骂道,“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从一而终的喜欢一个呢?劈腿偷情……让丧尸咬掉他的弟弟好了,咬掉他的弟弟,我看他还拿什么去偷腥。”   王攀骂的狠,我都感觉自己有些蛋疼。我和王攀两个相视一笑,这件事儿算是掀过去了。   用托盘端着热好的饭菜,我和王攀打算回去。等我们两个走到食堂门口时,右后门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金属的碰响声。我拉住王攀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王攀,你听到没有?”我的手摸到腰后面的水果刀,“有声音。”   “嗨,没事儿。”王攀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那面有扇门关不上,所以风一吹,那面挂着的铁勺就会响……走吧,我们上楼,饭要凉了。”   王攀说是没事儿,但我总觉得放心不下。我想着吃完饭去查看一下,可吃完饭后又有别的事情准备忙了。   豆豆的温度一直降不下来,即使没有再出现抽搐,情况也不容乐观。一夜的大雪过后,外面的道路更加不好走。指望没车轮的汽车带豆豆去医院,简直像是天方夜谭。唯一能去指望的,也就只有医务室那些常规消炎药了。   “我这就去医务室,”林寒早就已经准备好,“李司思,王老师,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下豆豆。”   小余很热心:“我跟你一起去吧!里面的环境你不是很熟悉,再说咱们两个人,多少还能有些照应。”   “不,不用了,你留在楼上照顾她们三个。万一要是有丧尸跑上来,她们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太危险了。”林寒在拿匕首和带棒球棍之间犹豫不决,他冷淡的说,“等我们下去后,你们就把二楼的防火门锁上。”   秦哥正坐在窗台边上赏雪,林寒的话说完,他嬉皮笑脸的回头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谈话的细节?林寒,你说的我们,不会指你和我吧?”   林寒放下了匕首,他最终选择了棒球棍。看都没看秦哥,林寒淡淡的说:“是。”   ☆、031 丢弃   “好啊!”我以为秦哥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的十分爽快,“林寒,我跟你一起去。”   秦哥从窗台上跳下来,他鞋底儿在白墙上蹭出一条难看的黑线。小余不满的低声嘟囔,秦哥走上前掐着小余的脸嬉笑了几句。   我站在林寒旁边,总想着要给他提个醒。林寒掂量着手里的棒子琢磨姿势,我小声的说:“你和秦哥一起……你务必要小心他一些。”   “嗯?”林寒好像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李司思,我要小心他些什么?”   我看了眼不远处和小余打闹的秦哥,又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寒。和秦哥放在一起,林寒简直是太温和无害了。比心机、比狠毒、比算计、比自私,林寒似乎没有一样能比过秦哥的。   “林寒,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林寒漫不经心的挥舞着手里的棒子,我看着都替他着急,“医务室里还有丧尸,只有你们两个的话,我担心秦哥会使坏。咱们三个一起,我还能帮你看着秦哥点。实在不行的话,我……你在笑话我吗?”   我的喋喋不休被林寒打断,他没有看我,可却摆明在笑我。林寒认真的研究着手里木棒的纹理线条,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李司思,你觉得单靠哄孩子的本事,我林寒能活到今天吗?”   “那你……”虽然林寒这么说,可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你去医务室,到底是想干嘛呢?”   林寒终于停下对手里木棒的凝视,他转头吝啬的给了我一个含蓄笑容:“取药。”   “是不是可以走了?”林寒准备的差不多,他叫秦哥说,“你用的东西都拿好了吗?”   秦哥从后腰处拿出匕首,他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血槽:“早就准备好了。”   小余和王攀察觉不出秦哥和林寒之间的暗潮涌动,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安。跟秦哥的匕首比起来,林寒的棒球棍看着太单薄了。在林寒和秦哥要下楼前,我小心的把超市拿的水果刀塞到了林寒手里。   “你留着。”林寒这次笑容大了些,他把水果刀推还给我,“我有的。”   林寒说“我有的”,肯定不是指他手里轻飘飘的棍子。我记起昨天晚上林寒去洗澡时衣服里的反光点……或许,林寒在问我路哥路嫂的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因为要锁二楼的防火门,小余送着秦哥和林寒出去。豆豆还在睡着,王攀好奇的问我:“你和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该如何界定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在王攀眼神的询问下,我只能含糊的说:“邻居。”   “那你邻居人可真好,”王攀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昨天我还觉得秦哥人挺讨厌的,现在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坏啊!”   我没有心思和王攀闲聊,从林寒和秦哥走后我便坐立不宁。楼下时不时传来未知的响动,弄的我神经更加紧张敏感。过了能有十分钟,我问小余说:“不会有事儿吧?”   “他们两个一起的话,我觉得问题不大。”小余同样没有把握,“只要不出意外,应该快回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楼下“咚咚咚”的是一阵响乱。声音响的太突兀,我们三个人俱是一惊。我关上教室的门,使劲的握住手里的水果刀。王攀将豆豆抱在了怀里,带着豆豆去了休息间。   小余挠挠头,他担忧的问我:“我要不要下楼去看看他们两个?”   “还是不要了吧!”现在小余下去帮不了忙不说,他很可能打开门后放丧尸上来,“我们再等等看。”   王攀抱着豆豆藏好,我和小余一人一边把守门口。我们两个站在那儿,活像门神似的。不想错过任何的细节碰响,我们连呼吸都小心了。外面的天晴了,雪停之后温度又降低了几分。即便是在室内,呼出的气都带着白烟。   神经紧绷的过了五分钟,其他教室的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怎么会有人敲教室门?”我大惊失色,“小余,你不是把二楼的防火门锁好了吗?”   “对对对对啊!”   听到敲门声,小余也很害怕。小余颤抖着手去撩开门上窗户的帘子,“啪!”的一下,门外面的丧尸撞碎玻璃将脑袋伸了进来!见到了活肉,丧尸一把抓住了小余的脖子!小余胡乱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去打,忙乱中,我被他揍了好几下。   不单单是小余那面的窗口撞进来了丧尸,我这面的窗户紧接着撞了丧尸来!因为已经有了些准备,我稍微能避开丧尸的手抓……可我一避开,门上立马少了阻力。板门被撞开,丧尸动作缓慢的走进了教室。   见门堵不住了,小余甩开丧尸的手往里跑。等到门全都打开,我们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跑上楼来的是三个高大的丧尸,他们身上都穿着蓝色的背带工装裤,应该是困在医务室里变异的工人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绕开防火门上来的,看情形是没怎么费力气。目测了下自己和丧尸的身高差距,我用匕首怕是扎不到他的脑子。   王攀和豆豆在休息室里,丧尸是直奔我和小余而来。小余虽然是做保卫工作的,但对付丧尸他完全没有经验。手里哆里哆嗦的拿着警棍,小余结巴着说:“这个……要怎么办?林寒他们呢?是死了还是跑了?”   “跑?”我踩到椅子上,问道,“就他们两个怎么跑?”   小余比较胖,可他还是学着我的样子闪躲的爬到椅子上。看着即将逼近的丧尸,小余的眼睛通红,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没准他们两个借着找药的理由,直接从楼下跑了……我就觉得,哪有人会这么好心呢?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药……借着找药的理由将你和豆豆两个拖油瓶丢在这里,何乐而不为呢?”   瞬间,我觉得屋子里更冷了。   ☆、032 逃跑   不会的,林寒不会的。   没时间跟小余解释太多,我竭尽全力往高处站好。在丧尸扑过来的时候,我费力的将水果刀插进他的脑子。好在昨天做过一次算是热身,所以再次操作起来并不是太费力。唯一遗憾的是,照旧迸了自己满脸的污血。   水果刀插进去容易,拔出来却很难。我使劲的往外拉,却只是拽出了和刀身分离的刀柄。再扑过来的丧尸我只能用手撑着,丧尸的力道太大,我踩着的桌子整个都被撞翻。   我跌倒着摔在了地上的丧尸身上,恶臭熏的我脑袋生疼。一个丧尸弯下腰来咬我,而另一个丧尸,已经抓住小余的胳膊咬开了。   “啊啊啊!”小余叫的夸张,手里的警棍都被他丢开了,“李司思!你救我啊!完了完了!他咬我了咬我了!”   “你那堆肉是白长的啊!”我要让小余气死了,“你倒是反击啊!”   小余和丧尸纠缠在一起,我完全帮不了他任何。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是自顾不暇。我身下压着一个丧尸尸体,又有一个丧尸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就跟汉堡中间的鸡肉块似的,眼看要被上面夹着的面包吃掉了。   在丧尸咬到我之前,我赶紧将手里的塑料刀柄塞进了丧尸的口中。刀柄扎进丧尸喉咙,一点点的往肉里刺入。丧尸的牙齿来回咬合推进,随着力道的增大,我的手动作缓慢的进到了丧尸的嘴里。不用太多,再往里进入五厘米,丧尸就能吃掉我的手。   我强忍着恶心,腾出一只手去拔身下丧尸脑子里的刀刃。没有刀柄的辅助,刀刃极其滑腻。我咬着腮将丧尸的脑子挖开、松动……在丧尸咬住我的手背前,我动作迅速的将刀刃拉出插进了身上丧尸的脑子里。   丧尸的脑神经被破坏,他一动不动的趴在了我的身上。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我有一种歇斯底里到想要发疯的冲动。   这种冲动似乎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推开身上的丧尸,迅速的跳起解决掉了小余身上的丧尸。满脸是眼泪鼻涕的小余呆愣愣的看了我几秒钟,他接着嚎啕大哭:“李司思啊!我被咬了啊!疼死我了啊!你救救我啊!”   “咬到了?”手里的刀刃丢掉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我感觉眼睛有点酸,“小余,你……你哪里咬了?给我看看?”   小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只是站在那儿乱叫一通。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王攀红着眼睛问:“你们……李司思,小余他怎么了?没事儿吗?”   “被咬了。”   教室地上横躺了三个丧尸,唯一一个看似有用的男人还被咬了。我烦躁的用手抓了抓头发,可想起自己的手刚抠过丧尸的脑子,我的情绪变的更加烦躁。   “现在该怎么办?”王攀说说话自己就哭了,“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小余瘫坐在地上,他动手扯了扯领口:“他们两个不会回来了,丧尸肯定是他们放上来的。否则,丧尸是过不了二楼防火门的……李司思,你现在杀了我吧!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趁着我还没变,你抓紧把我杀了。”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的脑子彻底混乱,“你不想变丧尸,我还不想变杀人犯呢!”   小余用满是污血的袖子擦擦脸,他一抽气,肚子都跟着晃动。无助的捡起地上的警棍,小余抱着它哭说:“秦哥和林寒他们两个,他们想跑就跑啊!我们也没说一定要捆着他们绑着他们让他们在这儿……他们干嘛要把防火门打开?他们想活命,也不用害死我们啊!”   “你别哭了!”虽然知道小余被咬了情绪不好,可我实在受不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哭哭啼啼。“你伤在哪里了?我看下伤口!”   “不用!不用看!”见我要靠前,小余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去了,“我才不会跟他们两个一样呢!我是有担当的男人……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们,我等下就去隔壁的教室。教室的门锁不上的,你们用桌子把我关里面好了……对了!医务室的工人不是有6个吗?现在防火门打开了,等下还会有丧尸上来的!”   小余的话让我的心狂跳,我刚打算起来去检查防火门,林寒沉稳的声音淡淡的在身后响起:“谁说,防火门打开了?”   “你回来了啊!”我大喜过望,“你没跑?”   林寒跟我一样,他身上也是血淋淋的。额头包扎的布条掉了,花瓶砸出来的伤口看起来稍显狰狞。左面的衬衫袖子被撕掉了好大一块,牛仔裤的膝盖也被割出了个洞……看也能想出来,林寒肯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王老师,这有阿莫西林,你给豆豆吃了吧!”林寒将沾满血手印的塑料袋丢给王攀,“医务室的药我都拿来了,你看看哪个管用。”   “你回来了?”小余表示不敢置信,“你回来了?你没跑?那……秦哥呢?”   “跑了。”林寒累的跌坐在地上,他看了看小余问,“你哪里被咬了?”   “手。”我说。   “不能吧?”林寒对着小余满是血污的手臂扬扬下巴,“丧尸咬完的伤口都是血流不止,你的手上都是血块,没流鲜血。”   “什么?”   小余大喜过望,他脱了袖子反复的检查自己的手臂。估计刚才是紧张过度,所以小余才觉得自己是被咬了。现在脱掉衣服一看……丧尸咬住的,不过是他的扣子而已。   “你厉害。”被小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无奈的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余嘿嘿的干笑,他脸上挂着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用手抹了把鼻涕,小余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   林寒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即便拿到了消炎药,他的神情一点都不轻松。我踢了踢他的鞋底儿,问他:“林寒?你怎么了?是在想秦哥的事儿吗?”   秦哥和林寒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而林寒似乎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们三个一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林寒后,林寒说了个毁灭性的消息。   “在医疗室的无线广播里,我听到了一个新闻。”林寒眉头皱的紧,紧的让我倍感压力,“后天开始,城区内要开始进行清场。”   ☆、033 谎话   “什么是清场啊?”   “你说的清场是什么意思啊?”   “到底要怎么清场啊?”   林寒刚一说完,我们三个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林寒并未急着解释自己的话,而是说:“丧尸不是从防火门进来的,是从食堂。食堂墙上排风用的塑料管子掉了,只剩下一个大洞在。从医疗室门外的楼梯爬上,再从洞里钻进来……丧尸是这么进来的,我也是这么进来的。”   “那楼下还有丧尸吗?”小余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胳膊,“食堂的洞,我们用不用堵上?”   林寒眉头皱了一下,他稍显费力的把身上的衬衫脱掉:“不用了,我们要快点走。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后天开始,城区内要进行大规模的清场。这里虽然好,但是我们也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清场是什么意思啊?”我还是没理解林寒话的意思,“谁清场?又要清场什么?除了我们,别处还有活人吗?”   林寒往休息间方向看了一眼,他问王攀:“豆豆吃药了吗?”   “吃了,”王攀关上休息间的门,她强忍着恶臭走过来和我们说话,“刚吃了药,现在差不多又睡着了。”   林寒点点头,他伸手摸摸脑袋。在我们三个中间看了一圈,林寒这才解释道:“我刚才和秦哥一起去取药,小余锁上防火门后……”   小余锁上防火门后,林寒和秦哥就打了起来。为什么打的,打的结果如何,林寒全都是一笔打过。小余和王攀听的是满头雾水,我心里却是有数的……路哥路嫂的事儿,林寒估计早就怀疑是秦哥做的了。   “我们跌跌撞撞到了医疗室门口,秦哥动手打开了医疗室的门。”林寒轻咳了一声,他接着往下讲,“丧尸都跑出来了,趁着我被围攻的时候,秦哥跳窗户跑了。不知道是秦哥还是丧尸碰的,车里的广播被打开……里面通知说的是,三天后,会有大批的武装人员来清场。”   我还是没能明白清场的意思,林寒叹了口气:“H城总共有七区十二县,感染的情况目前只是在这七个区里泛滥。以目前的情况看,这七个区是没救了。所以为了能及时有效的切断病毒的传播,只有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比如?”   “全部毁掉。”   王攀受到了惊吓,她低呼一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就着手上未干的血渍,林寒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图示给我们看:“H城区里,有八条主干路。正如我们昨天看到的那样,丧尸主要集中在这些主干路上。为了不波及影响周边城市和地区,政府会派武装部队开坦克进行地毯式清理……”   “既然这样,我们不是有救了吗?”王攀的情绪从大惊转变成大喜,“到时候部队来的话,是不是也能带我们出去?”   “我说的你没听吗?”林寒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城区里会被全部清理。现有的东西,也会被全部毁掉。只有这样,才能准确有效的切断病毒的蔓延和传播。”   “那我们……”   林寒冷哼一声,他手掌一抹,地上画的东西瞬间晕开:“丧尸那么多,坦克怎么能分清楚哪里是活人哪里是活死人?”   王攀的声音变的尖锐高亢:“那我们呢?我们也会被当做丧尸清理掉吗?”   “那倒不一定。”林寒露出个不算太轻松的笑容,“我们试着跑出去吧!”   满身血污的在丧尸堆里商量办法,这样的情景很难让人轻松的起来。王攀进到休息间里照看豆豆,我们三个人搬台着丢掉了地上的丧尸。简单的用拖把擦了地,洗过澡吃过饭后,我们四个才相对正式的研究起逃亡路线。   在研究开始前,我不放心的拉林寒到一边问:“秦哥,他会不会晚上跑回来报复偷东西?”   “应该不会。”秦哥的情况林寒保密的很好,他只是说了能让我放心的部分,“秦哥也听到了广播,有来找咱们麻烦的功夫,他还不如快点逃命。再说……”   知道林寒不想再往下讲了,我也只好就此打住。林寒看了看我,他自己把剩下的话补充上了:“再说,秦哥伤了脖子,他流了不少的血。丧尸闻到血味儿会围上来,他跑出去容易,想跑回来可就难了。”   如此一说,我更加确定林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逃亡在即,林寒估计是不希望我们彼此猜忌而导致内讧发生。虽然并没有想尽的解释事情的经过,可该说的他都说了,该怀疑的他也都隐瞒了……忽然间我发现,林寒或许是比秦哥城府还要深沉的人。   秦哥的心机,时间长了便能察觉出来。可是林寒的心思,确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秦哥随时随地的会举起自己的利爪,告诉着别人他的强大,提醒着别人不要小瞧自己。   而林寒多数时候更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他把利爪隐藏在他的散漫之下,让你觉得他完全没有攻击性。但当你想要靠近伤害他时,他会猝不及防的拿爪子重重的伤你一下子。   看似漫不经心,却比秦哥张牙舞爪的威力大太多。   对于自己的发现,我倒没有太过反感。毕竟,林寒长了张人畜无害和善的脸,加上他又比秦哥有礼貌许多。想打从心底的设防他,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儿。   姑且注意一下林寒吧。我想。姑且。   王攀和小余他们不会跟我一样多想,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一件事儿上:“我们要怎么跑出去?外面下了雪,路上还有丧尸……我们几个想要在后天之前跑出城区,是根本不可能的。”   洗过澡后的林寒整个人要清爽许多,他的额头重新换过药。对于王攀和小余的疑问,他简洁的做出了回答:“我们可以开车走。我回来之前检查过了,装修工人开的车撞坏了,但它和院子里的校车是一个型号的。只要我们把车轮换一下,校车就能开了。等会我们把吃的用的都搬到校车上,然后……”   “对不起!”   小余突然打断了林寒的话,他愧疚的道歉说:“我……我撒了谎!校车里的油箱里,根本没有汽油!油箱是空的!”   ☆、034 愧疚   “油箱是空的?”我不明白,“可是你昨天不还说,油箱是加满油的吗?”   小余羞愧的是满脸通红,他深吸了好几次的气,这才开口:“我……学校放假之前,主任给我钱让我去把油箱加满。我前一天晚上通宵上网,不小心在网吧……把钱丢了。”   “害怕主任骂,我只好谎报说车轮坏了要检修。”小余连连摆手,他慌张的解释,“我是最近钱不太够了,没办法才撒谎的!本来我想工资发下来,再拿钱把汽油钱赔上。可是没想到,居然变成这样了……你们信我啊!你们信我啊!我真不是故意坑骗幼儿园钱的!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小余看着块头儿大,但实际上还是小孩儿心性。当着同事的面坦诚自己的错误过失,小余臊的是满脸通红。小余低头认错的态度陈恳,我们又不好意思过多的责怪他。除了长叹一声,再说不出其他。   “电影里不是用软皮管子什么的,可以把车里的汽油弄出来吗?”我想了想,问林寒,“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工人车里的汽油导出来?”   林寒摇头,他眉头又皱紧了:“不行的,工人的汽车我已经检验过了。轮胎只有两个是好的,剩下两个都爆胎了。汽车的油箱撞在了石头上,里面的汽油都流光了。”   “那怎么办?”王攀捂着脸小声的哭,“我们这下死定了吧?天呐!小余!你为什么不早点跟主任说!你要是早点说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现在也不用……”   王攀冲到小余身边,她使劲的拍打着小余的胳膊。小余心里愧疚,他不敢喊疼,只是不断的往旁边躲着。最后还是林寒上前将王攀拉开,这才终止了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吵闹。   “公路上车多,那里的车肯定都是有汽油的。我这就带着塑料桶去,争取天黑之前把汽油弄回来。”林寒松开王攀,他很快想出了第二套方案,“王老师,还是要麻烦你照顾豆豆。小余和李司思,你们两个负责把车胎换了。要是可以的话,顺便把车挡风玻璃的位置加固一下。”   “你……你去找汽油?”小余不是特别有主见,他似乎很怕林寒丢下我们自己走,“那你会不会……你会不会……”   林寒看出了小余的心思,他也没解释什么。把油桶递给小余,林寒说:“那你去取汽油,我在幼儿园换轮胎。”   “啊?出去啊?”小余往后退了退,“我不行的,我太胖了,跑不快的……我还是在幼儿园里换轮胎吧!车窗要怎么加固?这个你要好好告诉告诉我。”   林寒也没想让小余去,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打消小余的顾虑。   “我和你一起去吧!外面下着雪,你一个人还拿着油桶,很容易出危险的。”让我换轮胎,我宁愿出去对付丧尸,“我留下来,也帮不了小余什么。我爸之前总说我,我换轮胎的时候就像手残疾似的。”   ☆、035 疯了   小余不太想让我和林寒一起去,可他看了看林寒手里拿的塑料桶,也只好无奈的点头。事情交代的差不多,王攀负责留下来照顾豆豆整理物品。小余在我和林寒之间看了看,他问林寒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吧!”   打开了二楼的防火门,林寒带着我们两个去医疗室。一楼的教室全都关着门,走廊里黑漆又阴冷。白色的墙壁上喷溅了不少的血迹,有鲜红的也有暗黑的。小余跟在我的后面走,他紧张的都快贴在我后背上了。虽然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却还是忍不住腻烦。   万一小余毛衣上的绒毛粘在我身上怎么办?万一小余身上出汗了怎么办?万一……秦哥有句话说的很对,现在这种情况下,洁癖真是个奢侈的病。   到医务室的门口,林寒停了下来。小余踮起脚往医务室里看看,他战战兢兢的说:“丧尸的尸体还在里面啊……我要自己去搬轮胎吗?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寒低头看表算时间:“我和李司思去取汽油,快的话,大概需要4个小时左右。具体时间我给不了你,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快在天黑前回来……轮胎我们帮你抬出去,剩下的工作,要麻烦你自己来了。”   “好。”小余没有什么自信,他的睫毛忽闪忽闪,“我也尽快。”   汽车是从窗户开进医疗室的,车头的位置几乎全部被撞毁。林寒费力的把工具箱从车箱里拉出,他用手比划着给小余讲:“我们从幼儿园开车出去,肯定是会撞到丧尸的。车窗我们要加固一下,最好是能用窗户上的铝合金护栏。铝合金能够护住窗户,重量又不会太大。如果你自己完成不了,你就把轮胎弄好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再弄。”   “你们会回来的,是不是?”小余拉着我和林寒的袖子,他眼睛水汪汪的,“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活命的,对不对?”   林寒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余的肩膀,他安慰的话十分简短:“当然。”   虽然只有两个字儿,但林寒的语气和态度却让人莫名的安心。跟那些辞藻华丽的长篇大论比起来,林寒的承诺要有说服里的多。   不仅我信服,小余同样信服。小余用手搓搓脸,他笑着接过林寒手里的工具箱:“那我先把轮胎换上,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林寒点点头,他没有再和小余说什么。从地上捡起之前拿来的棒球棍,林寒把它递给了我:“李司思,你拿着这个吧!”   “我拿着这个,那你要用什么?”我在医务室里翻了翻,“要不我拿着输液用的支架吧?好像沉了点,不过……”   林寒坚持把棒球棍给我,他从小余的工具箱里拿撬棍出来:“我用这个……我看你不太习惯用近身的武器,别的对你来说又太重。棒球棍挺合适你的,重量和硬度都适合。”   小余在杂物室找了根浇花用的水管,给我们放在水桶里留着导汽油用。闲话说完,我和林寒也该准备出门了。现在是正午时分,温度却依旧很低。我们三个没有御寒的棉衣,从教学楼里出来我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们一定注意安全啊!”不知道丧尸是不是都追着秦哥跑了,幼儿园的大门口清净的很。小余开大门的时候,他反复的嘱咐我和林寒两个,“汽油拿不到也不要紧,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小余的表情,倒是让我有些许生离死别的不舍。我们几个之前不认识,更谈不上交情。但在经历过昨天和今天的时候后,我心里反而有一种生死之交的感觉。其他人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是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掉。   刚进到小树林,林寒问我:“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眼睛真的红了?”   “啊?”   走在我旁边的林寒,他鞋底儿踩的白雪吱吱响。林寒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并没有看我:“李司思,你是又哭了吗?”   我不说话,林寒继续问我:“你是因为秦哥跑了没带你而伤心么?”   “开什么玩笑?”我急着辩解,“秦哥那样的人,他就算死了,我都不会觉得怎么样。秦哥活着,也只是会害人。”   林寒嘴角轻微勾起,我被他笑的很是没底。往前走了没多远,我憋不住话的问林寒:“秦哥,你应该没有杀他吧?”   “你昨天去洗澡的时候,我看你有带刀子。”我穿的还是运动鞋,鞋底儿薄的发凉。我压制住想打喷嚏的冲动,说:“你故意在秦哥面前选了棒球棍,是为了让秦哥以为你身上没有刀具。这样身上随时带着匕首的秦哥,他自然会对你放松警惕……你杀了秦哥,是吗?”   “在讯号还通畅的时候,我曾经和我表哥表嫂通过一次电话。”   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林寒面上是一片冷然:“我表哥告诉我说,来输密码的人如果不是他,那就一定是杀他的人。”   “那你……”我震惊的用手指着林寒,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和秦哥进到超市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吗?”   “对。”   我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你杀了秦哥,是吗?”   林寒停下来看我,他眉宇间的神态玩味又好笑:“李司思,我要说秦哥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办?”   “我?”林寒把本属于他的问题丢给我,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心里话,“我会觉得秦哥是死有余辜。”   “呵呵。”林寒接着走。   “既然你早就知道秦哥有问题,那你为什么没早点说?”不明白林寒到底想干嘛,我心里不安的感觉扩大,“你既然觉得秦哥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还救我和秦哥?当时只要你不给我和秦哥开门,我们两个估计早就被丧尸吃掉了……林寒,你放我和秦哥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   林寒的话没遮没掩,我听的脸上微微发红。林寒回头看了我一眼,他没有再说话。答案并非林寒说的这么简单暧昧,可我们两个默契的选择终止了谈话。   穿过树林后马上要上小路,林寒拉我到一旁的书后躲着:“你看到角落的那辆本田车没有?最近的丧尸离那辆车也有500米。我们等下过去,就用……”   林寒正在说话,从侧面的树后突然跑来一只丧尸。我吓的捂嘴,而在我手掌碰到嘴唇前林寒就动作利落的将手里的撬棍插进了丧尸的脑子。   避免丧尸倒地发出声响,林寒伸手接住腐臭的身体。白皙的手掌上粘了污血,林寒厌恶的是频频皱眉。把丧尸放在地上后,林寒用地上的雪擦了擦手。揪出卡在丧尸脑袋上的撬棍,林寒拎起地上的塑料桶叫我:“李司思,我们走吧!”   林寒的冷静给了我勇气,我无比顺利的跟着林寒走到车跟前。林寒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丧尸,他沉声问我:“李司思,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我被林寒问住,“我不会弄汽油的啊!我来是打算帮你放风的……”   而林寒说的显然不是汽油,在我的注视下,林寒大力的用撬棍砸向了汽车的加油口!毫无意外的,受到撞击的汽车警报也跟着响了起来!   警笛声在公路上盘旋不散,尖锐的声调刺激的我太阳穴疼。汽车警报响起后,附近的丧尸全都调转了方向冲我和林寒走来。我手脚发麻,大脑是一片空白。   “喂!”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满的质问林寒说,“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现在丧尸都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丧尸已经开始往这面移动,林寒却还是镇定的把胶皮管子塞进了汽车的油箱里。对着胶皮管的另一端一顿猛吹,有汽油冒出来后林寒赶紧将管子插进塑料桶里。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林寒匆匆的丢下一句话给我:“李司思,你看好了!”   说完,林寒就迎着丧尸跑过去了。   “喂!你……”我自言自语的表示感慨:“他到底是干嘛的啊?精神病院出来的吗?”   此时的林寒,跟发疯没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他的行为举止简直是太冒险了。让我来灌汽油,他去跟丧尸拼命厮杀……我知道油价很贵,但也没必要为了汽油不要命啊?   我一边看着汽油,一边看着林寒。林寒估计网球打的好,他由右往左挥舞撬棍的姿势特别的熟练。没用太长的时间,附近的三五个丧尸就被他修理的差不多了。满脸是血的林寒回头吓了我一跳,他粗声粗气的问我:“李司思,汽油装满没有?”   汽油装满,我和林寒提着汽油往树林里钻。幸好小路上丧尸不是很多,所以我们两个算是有惊无险。   成功的躲避开丧尸后,我使劲的用棒球棍打了林寒的后背。我的力气不小,林寒气恼的回头瞪我,“李司思,你打我干嘛?你疯了!”   ☆、036 团队   对于林寒刚才莽撞的行为,我很着急很生气。受了惊吓之后手没准头,打的是稍微用力了些。但是对于自己失礼的举动,我并不想道歉。看着远处的丧尸,我跟林寒说:“我,是和你一起出来找汽油的。在你做任何决定前,能不能麻烦你事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心里有个思想准备?”   林寒皱着眉揉着背,他不理解的看我:“我不是问你有没有准备好了吗?”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林寒的说法让我极度无语:“你那个,不叫给我心理准备。在你引来丧尸之前说明你接下来会有的动作和可能带来的后果,这个才算是心理准备。你事先都没跟我说,直接动手就做……也就是我抗压能力还不错,要是一般人,早就吓死了好么!”   越说越生气,我最后的音调都忍不住拔高。我气鼓鼓的看着林寒,想起刚才的事儿,还是一阵后怕。   “走吧!边走边说。”总呆在一个地方说话很容易引起丧尸的注意,林寒提着塑料桶往回走,“李司思,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告诉你,是吗?”   林寒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你要做的事情都告诉我,你只要把……怎么说呢?咱们两个一起出来,那就算个简单的团队了吧?”   “算。”林寒认同的点点头。   “既然是团队,你多少也要顾及下我的感受好吗?”在我看来,这是非常重要的,“我知道你个人能力很强大,没有我你可能会把事情做的更好……但是既然你带我一起出来了,就麻烦你分神考虑我一下。在你做任何决定前征询下我的意见,即便是我的意见不采纳,也问问我,行么?”   “行。”   林寒答的痛快,我总觉得他根本没认真听我的话。而事实上,林寒确实没怎么认真听。在我们走了能有几百米路后,林寒很严肃的问我:“不过,李司思啊,像是刚才那样的情况,我要是提前告诉你警报会响,丧尸会来……你不害怕吗?”   这个……林寒说的,我倒是没想到。   “所以啊,我是考虑过你的感受之后,才决定先不告诉你的。”林寒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要是我提前说了,你的神经就会一直紧张着。跑过去的时候在紧张,撬车的时候在紧张,导汽油的时候在紧张,回来的时候在紧张……既然这样,那我干嘛还要告诉你?你忘了吗?上次在公路上引来丧尸,就是因为你紧张踩到了易拉罐。”   我要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解释一下:“我上次踩到易拉罐,分明是那个易拉罐不好!谁知道它会被人切成那个样子?根本不是因为我紧张的事儿!”   林寒没有和我继续争辩,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丢了两个字儿给我:“才怪。”   时间跟林寒预计的差不多,四个小时后我们两个提着汽油回到了幼儿园。小余已经等了我们好半天了,我们两个还没靠近大门口,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铁门拉开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余脸冻的发红,他搓着手走过来,“汽油拿到了吗?”   把汽油桶递给小余,林寒看了看院子里停的校车,夸赞说:“不错啊!这校车……被你装的跟大黄蜂似的。”   我以为林寒是开玩笑,可我看完校车之后才发现林寒的话一点都不夸张。校车经过小余的改良,说是变形金刚,简直是太形象了。   校车的轮胎已经换好,车窗的位置同样被加固过。不过小余并没有用林寒说的铝合金栏杆,而是用相对坚固的铁丝网。四周的车窗全部被保护好,看着就让人感到安全。车头的位置被小余焊接了块类似铲型的铁皮上去,车顶更是加了层可以存放行李的隔层。   “你们看车里!”小余是想弥补之前自己的过失,他献宝似的打开车给我和林寒看,“豆豆睡觉的时候,王攀老师帮着我一起弄的。车座我都修改过了,可以推成折叠的……还有还有,食堂的食物还有被子,我们也都搬到车里了。装好汽油,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发!”   很难得的,林寒也露出了个舒心的笑容:“真是辛苦你和王老师了啊!”   “应该的应该的!”小余问林寒,“我们什么时候走?是不是要尽快?林寒,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我和小余一起看林寒,这让林寒有些不太自在。林寒在车里看了一圈,他从车上下来:“今天晚上我们再休息休息吧!洗洗澡,吃吃饭,好好的睡一觉……看样子今天晚上还有大雪,走夜路不是太安全。”   “行。”小余答应的痛快。   “李司思你说呢?”林寒笑着看看我,“我们是团队,要听大家的意见。”   林寒估计还在为我刚才给他的那一下子恼火,他等着看我发言出丑。如此重要的事情让我做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余没什么心眼,他再次肯定了下林寒的话:“就听你的!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走!”   得,本来想解气的林寒,被小余说的更加怄气了。   我和林寒在雪地里走了太久,脱掉鞋子感觉脚都有些冻的发胀。为了取暖,林寒找来厕所的大铁桶生火。把幼儿园的书本都丢进去烧,屋子里瞬间暖和了不少。   “你们看我今天在院长办公室找到了什么?”吃过晚饭后,王攀兴高采烈的给我们展示,“茅台酒,学生家长送的……我们要不要喝一杯?”   正在清理撬棍工具的林寒停下来,他并不是太赞同:“留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还在逃命呢!”   “喝点吧!”小余搓搓手,他十分眼馋王攀手里的酒瓶,“豆豆的高烧退了,我们的车也都准备好了……喝点酒,庆祝庆祝。”   我跟王攀和小余的想法一样,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轻松一刻算一刻,我劝着林寒说:“咱们四个喝点吧?林寒……这是团队的意思。”   ☆、037 醉酒   “好吧!”林寒不再坚持,他放下手里的撬棍说,“少喝一点。”   “耶!”小余和王攀一起欢呼,“真是太好了!”   书本烧的差不多时,林寒把木质的椅子丢进了铁桶里。我们四个人围着铁桶而坐,一人拿着个纸杯喝酒。果然如林寒说的那样,没等到午夜,外面就下起了大雪。   “王老师,你怎么知道校长办公室有酒的啊?”小余塞到嘴里一个儿童糖,他接着灌了口酒,“我记得主任说过,校长不喝酒的啊!”   王攀酒量不好,喝了没几口她就开始傻笑。嘿嘿笑着听小余说完后,王攀不受控制的摇晃脑袋:“校长是不喝酒,但是校长收礼啊!”   “啊?”   “不然你以为呢?”王攀瘪了瘪嘴,她的样子看上去很愁苦,“哎,家长要是不送礼,孩子在幼儿园指不定什么样呢!害怕孩子被老师打,家长送钱送东西。要不是舍不得我班里的孩子们,我早就不想在这家幼儿园呆着了……可话又说回来,哪里的幼儿园不都是这样?”   我和林寒没多大反应,小余的情绪却很激动:“不可能不可能!主任人特别好,他肯定……”   “小余,不是我想泼你的冷水,主任是整个幼儿园收礼最多的。”王攀同样很激动,她纸杯里的酒都撒了出来,“这么说吧,院长收礼,可能都没有主任收的多。”   眼见小余和王攀要吵起来了,林寒适时的插话进去:“我以前一直以为娱乐圈是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没想到幼儿园,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王攀也不想和小余吵,她顺着林寒的话往下说,“豆豆告诉我,她说你唱歌很好听。你还说娱乐圈的事情……你是歌手吗?”   林寒笑笑没说话,我奇怪的反问:“我记得路哥说过,他说你好像是学企业管理的吧?毕业后去了什么公司,然后还怎么怎么样的……月薪都是五位数的。”   提到路哥,林寒的脸色黯淡了几分。林寒用手里的撬棍戳了戳烧着的椅子,里面的火星迸溅了不少。我们三个一起注视着林寒,等了能有一分钟林寒才开口:“我也,撒了谎。”   教室里没有开灯,火光映的林寒脸色发暖。对着我们这些陌生人,说真心话也容易些:“我毕业的时候,是有一家贸易公司想要请我去的。不过我喜欢唱歌,所以拒绝了。我跑到唱片公司打工了好几年,一直是在给大明星唱小样。不敢跟家里说实话,只能撒谎说自己在外忙工作没时间回来……”   “我特别理解你!”小余举着纸杯过来跟林寒碰了一下,“我当初要来大城市打工,我妈是死活不同意。她就希望我在老家种地娶媳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了……哎,说起这事儿,我真是想我妈啊!”   小余上了酒劲,他唠叨起来是没完没了。王攀和小余同是外地来的,他们两个比较有共同话题。在王攀和小余互相感伤发牢骚时,我往林寒旁边坐了坐。林寒回头看我一眼,他问:“李司思,你之前是干嘛的?”   “我吗?”白酒的味道有点呛,我动手揉揉眼睛,“我跟你差不多,也是给别人干活的。不过我不是唱歌,是给大神作家当枪手。”   “给大神作家当枪手?”林寒不太理解,“那是干什么的?”   我抿下唇,试着讲给林寒听:“比如说,某个金牌的作家接到一个电视剧创作的活儿。他自己忙不过来,他就会找枪手给他写。写完之后,整个剧本的版权都被他买走。无论这个剧本红了还是紫了,跟我都无关。我是见不得光的人,完全没有署名权。”   “那岂不是很惨?”林寒想了想,“比我还要惨……我是比较倒霉,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却碰到这档子事儿。有公司想签我了啊!可是他妈的签我那公司老板,已经被丧尸咬成好几块儿了。”   林寒猛的干掉了手里的白酒,他攥紧喝空的纸杯,投着将纸团丢进了火堆。   感谢王攀找来的白酒,让我们四个难得有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像是林寒那种性格的人,我本以为他不会说自己过去的事儿……对于我的疑问,林寒十分的坦白直接:“我自己撒的谎话,压在我心里能有三四年了。我明天要是出门被丧尸咬了,那我不是没机会说了?”   “您活的真是太通透。”喝了几杯酒,我说话舌头都轻微发硬,“估计明天路上也没人会查酒驾,咱们四个啊,放开了喝吧!”   不知道说我们是志同道合好,还是说我们臭味相同好。一晚上不到,王攀找来的几瓶酒都被我们喝了个干净。   小余醉的最彻底,他喝的是烂醉如泥。用儿童床拼凑出来的床铺,他自己几乎占了一大面。挤的实在没地方,王攀只好回休息间去。豆豆抱着林寒不肯松手,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四个挤在一张拼凑的大床上睡觉。   豆豆睡在我和林寒中间,林寒被小余和豆豆挤的频频翻身。我喝多了酒,脑子昏涨的厉害。铁桶里的椅子被烧的噼啪响,这一晚,是无比的安宁。   迷糊中,我似乎隐约听到了汽车的打火声。费力的睁开眼,我看其他几个人都还躺在床上。以为是自己睡梦听错了,我接着去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楼下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巨响!   我受到了惊吓,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林寒几乎和我同一时间起身,他懵懂的回头看我。在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后,我们两个节奏一致的跑到窗户处查看。   铁桶里的火早就灭了,玻璃窗户上结了一层的窗花。林寒打开窗户,凉气生猛的倒灌进屋。幼儿园的大铁门被撞开,本该在院子里的“大黄蜂”正停在马路上。两旁的丧尸移动着往院子里进,校车的车窗缓缓的被拉了下来……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我还是能感觉出坐在汽车里人的得意。驾驶位置的司机远远对着林寒竖起了中指……我不会看错,那是秦哥的手。   “我们怎么办?”没有了铁门,院子里的丧尸越进越多。我急得眼睛都红了,哑着嗓子问林寒,“没了车,我们怎么办?”   还没等林寒回答我的话,天空中突然飞过了一架飞机。我抬头去看,应该是军用飞机。林寒跟我一起抬头,他叹气时呼出了不少的白气。   林寒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他话说的十分无奈:“清场要开始了吗?那没有车……我们该怎么办?”   ☆、038 失散   “不是说后天清场吗?”宿醉未散,我脑袋疼的厉害,“林寒,你倒是快说啊!我们该怎么办?”   眼见丧尸越聚越多,秦哥悠哉的开车跑了。院子里的积雪上面洒了腾腾的热血,丧尸正沿着血迹往教学楼里走。   林寒估计跟我差不多,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气恼的大力将窗户关上,林寒烦躁的挠挠头:“你问我怎么办?我哪里会知道!李司思,你昨天不是跟我讲团队吗?你跟我是一个团队的,你倒是也想想办法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林寒虽说也没有办法,他倒是比我有条理的多。推了推呆傻的我,林寒提醒着说:“你快去把王老师叫起来!我去叫小余!我们抓紧走!能有什么拿什么!能跑到哪里算哪里!”   被林寒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其他人还睡着。我跑到休息间去叫王攀,王攀迷瞪着眼还以为我梦游:“司思?你怎么起来这么早?现在才六点多……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车丢了。”将一旁的衣服塞给王攀,我话说的没有重点乱七八糟,“林寒说,我们要拿着东西走。找点能防身的东西吧!楼下的丧尸快冲进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王攀揉揉惺忪的睡眼,“司思你是睡糊涂了吗?楼下有院墙,丧尸怎么可能进来?再说了,车怎么可能会丢?钥匙只有小余一个人有……小余呢?”   不知道如何跟王攀解释,我索性也不再多说。收拾着休息间里能用的上的东西,我扯过背孩子用的抱袋就往外跑。   我回到教室里时,小余刚刚被林寒叫醒。对于目前的处境,小余感到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车会丢?咱们四个都在,豆豆也在……难道丧尸会开车吗?”   “是秦哥。”林寒不愿意提起,我负责讲解给小余和王攀听,“我们睡着的时候,秦哥回来把车偷走了。我估计,秦哥一直没有走远。他可能是看着咱们修好了车,又装好了食物。咱们都睡着了,他就偷偷回来把车开走了。”   王攀看了眼楼下院子里的丧尸,她喘着粗气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天啊!这么多的丧尸……秦哥来偷车,车上的警报为什么没响?”   小余脸红的厉害,他水汪汪的圆眼睛里存满了不安:“怪我,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我以为院子里是安全的,所以我……”   “你怎么了?”王攀捶着小余的胳膊,“你又做了什么蠢事儿?”   “对不起啊!”小余低头看肚子,他好像是要哭,“车钥匙、车钥匙……昨天你们去洗澡,怕车子上冻,我又下来检查了遍车子。走的时候我没有锁门,车钥匙就放在车里。我以为就咱们几个,车不会丢的……”   “妈的!”   林寒重重的捶墙,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在生谁的气。我忙着收拾手里的东西,催促着说:“快着点吧!再说下去,丧尸都要跑上来了!”   秦哥缺德,他是真缺德。他偷了车不说,他还把丧尸都引到了院子里。他把丧尸引到院子里不说,他连二楼防火门的铁锁也用钳子剪断了。丧尸沿着血迹上楼,一路畅通无阻。   幼儿园里吃的不少,但昨天都被我们搬到车上去了。仅存的食物,也只是我们留着早饭吃的一些干粮水。校车丢了,对我们来说完全是灭顶之灾。   小余想要和我们解释,现在却没人有心情听他说抱歉。林寒被小余绕的头大,抬起一张不算小的儿童床,林寒略带赌气的将床塞给了小余。   “好好抱着。”林寒冷声说,“千万千万不要把床丢了,床要是丢了的话,你也不要跟着我们了。”   “哎!好!”小余猛的点头,“我肯定不会把床弄丢的!你们放心吧!”   林寒没有再搭理小余,他转身叫我:“李司思,你过来帮我把豆豆背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帮着林寒把豆豆放在背上。烧退的豆豆话比之前还少,她顺从的听着我和林寒的摆弄。豆豆瘦小,她绑在林寒的后背并不碍事儿……想要将功补过的小余抱着床走过来,他歉意的说:“这个床也没什么用,不然豆豆给我抱着吧?”   小余的一句话,差点给林寒气背过去。对于小余,林寒是又好笑又无奈:“小余,床要是没用的话,你觉得我会让你拿着它么?”   林寒让小余抱着床有什么用,这点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危难时刻做难为惩罚小余的事儿……我想林寒应该没那么无聊。   见小余和王攀都苦着张脸,我强打起精神:“大家都拿好东西吧!我们快点离开……可是林寒,丧尸从楼梯上来了,我们要怎么冲出去?”   “食堂。”林寒仔细的给身后的豆豆盖好被单,“我昨天上来的路秦哥不知道,那里肯定是没有丧尸的。”   万幸的是林寒昨天没有堵死食堂的缺口,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肯定是跑不出去了。我拿着棒球棍走在最前,林寒拿着撬棍和小余殿后,拿着食物的王攀走在中间,我们四个保持着这样的队形走去食堂……看到被搬空的食物架子,王攀哀怨的嘟囔了一句。   等到我们都进到厨房后,林寒扯着一旁的桌子堵住了食堂的门。指着角落里的大洞,林寒说道:“你们先下去!小余最后一个走!”   “啊?”小余很怕被林寒丢下,“我能不最后一个走吗?我有点……”   “行,你下去吧!”林寒也没跟小余废话,他把撬棍递给小余,“我最后一个走。”   洞口的位置以前是厨房用来排风用的,来过一次丧尸后,上面满是油腻和血迹腐肉。我皱了下眉头,强忍着恶心从洞口钻了出去。   “来!把东西给我!”我接应着王攀,“你小心点!地上的血有点滑。”   王攀还算镇定,最起码她钻过来的时候腿没有抖。小余的肚子比较大,他过来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等到小余出来,林寒搬着床往洞口里塞:“大门不能走了,侧门也不能开了。等下你们拿着床到围墙的东面,踩着床好翻出去。我刚才看过了,就那面没有丧尸。我……”   林寒的话还没说完,儿童床的床尾正好卡在了洞口上。小余使劲的在这端拉拽,儿童床却分毫未移。   “怎么办?怎么办?”不只是小余慌了,我也乱了分寸,“林寒,不然我们不要床了吧?你把床拉进去,你看你能出来……林寒!你干嘛去?!”   林寒转身跑回食堂里,一阵乒乒乓乓的碗盆碰响后,他再次出现在洞口处。   去而复返的林寒手里多了一把砸冻肉的斧子,他挥着手警告我们:“后退!都后退!”   “你……”   “砰!”林寒手里的斧子重重的砸在了洞口的边缘位置。   担心凿墙的声音引来丧尸,我警示的叫他:“林寒!”   “砰!”   墙上的砖石粉末被林寒砸的四处飞溅,凿墙声音震的我耳朵疼。从儿童床的栏杆缝隙中看去,林寒脸上是从容不迫的坚毅。砸墙的效果是明显的,被卡住的儿童床渐渐松动……而食堂的门外,也传来了丧尸挠门的声音。   “好了!”林寒回头看了眼食堂门的方向,他将儿童床彻底递送了出来,“你们三个先去!”   砸墙的声音停下,丧尸拍打门板的声音更加清晰。林寒还带着豆豆,我不太放心他自己:“王攀,你和小余你俩先去吧!我等着林寒下来一起走!”   “不用!不用!你们谁都不用等我!”林寒找着角度往外爬,他皱着眉赶人,“等来等去,谁都活不了了!你们先走,我去追你们!大家都沿着公路线出城,肯定走不丢!”   外面轰隆隆响,似乎是又有飞机经过。我咬咬牙,拉着小余和王攀往外跑。根据林寒说的方位,我们直奔围墙的东面。外面没人清理的雪已经到了小腿,可我却紧张的浑身燥热。胖胖的小余跑的满身是汗,等到围墙下面他喘的更加厉害。   小余把床放在围墙下面,高度勉强够用。王攀手脚比较灵活,她踩在床上面最先爬过了围墙。小余谦让着请我先走,我有几分不耐烦:“你快走吧!我在你后面!”   我们三个的目标太大,丧尸已经开始有往这面移动的趋势。小余见我不像是客气,他也不再跟我谦让,笨手笨脚的翻上儿童床,小余姿势艰难的爬出了围墙。   “司思,你快点来啊!”王攀急着叫我,“你站着干嘛呢?快点出来啊!”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往后看了一眼,林寒还是没有出来。   “司思!”小余抓着铁丝网的围墙晃动,“你快点出来啊!林寒估计是……林寒不说他来追我们的吗?我们先走吧!”   头顶上不断有飞机飞过,螺旋桨的轰鸣声让人抓狂。我八成是还醉着,话几乎是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还是你们先走吧!我回去看看他!”   “别啊!”小余跟着王攀一起劝我,“林寒他肯定有办法的!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吧!”   “你不能去啊!”王攀讲讲话,她自己就哭了,“你看!丧尸已经围过来了!你要是回去的话,别说救林寒了,你自己也没命了!”   “可是没有林寒啊……我早就没命了。”我说。   最后再看了王攀和小余一眼,我转身又跑回了教学楼里。   ☆、039 冷水   出医务室出来有两条路,一条是走窗,一条是走门。走门不可能了,里面都是丧尸。而林寒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走窗出来……他多半是没出来。   林寒还背着豆豆,虽说不碍事儿,但难免束手束脚。时间不能耽搁,我抓紧顺着原路返回。王攀和小余站在墙下目标太大,原本想要追我来的丧尸拐弯追他俩去了。   小余叫了我一声,丧尸寻声扑赶而至。丧尸拍着铁网围墙啪啪响,围墙下放着的儿童床被丧尸撞翻。幼儿园的东面跟着来了大批丧尸,唯一的缺口也被彻底堵死。   我挥手示意他们快跑,接到信号的小余带着王攀往小路逃了。王攀和小余已经出去了,我并不太为他们两个担心。再说他们没有负担,跑起来轻手利脚。而如今这种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彼此祝愿,自求多福了。   丧尸全都对着跑远的王攀和小余流口水,他们俩离开倒是帮了我不少的   ☆、040 笨蛋   林寒闪开身,我终于有机会靠前。我踩着乒乓球台上去,从气窗往外望,这个高度仅能看到远处小余白花花的肚皮。丧尸缓慢的移动着步子,我都替小余捏了把汗。   老天憋了好久的大雪,到了傍晚终于下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小余拍着肚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喂喂喂!幼儿园里的丧尸!你们都来吃我啊啊啊啊!看我肚子上的肉!你们喜欢吃吧!对对对!都来都来!都到哥这里来!”   “他是笨蛋吗?”林寒站在下面,他的脸色我看不真切,“李司思,你回来的时候,有告诉他们这么做吗?”   “怎么可能?”我觉得林寒是高估了我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像你说的那样,我咋能好意思提这么无礼的要求?再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也没时间说话,几乎到围墙那里我就跑回来了。”   小余的行为让林寒有些恼火,他粗着嗓子埋怨:“那他就是自己没脑子!用这种方式引丧尸出去,他不想想自己怎么办么?被他这么一喊,别说幼儿园的丧尸了,附近的丧尸也会被他招来的!到时候丧尸全都堆在这里……”   “他也是为我们好啊!”虽然小余总是做错事儿,但因为小余现在的举动,我忽然觉得他之前犯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了:“林寒,你到底是真的不知感恩,还是说你不习惯别人对你好?如果你是真的不知感恩,我无话可说,就算小余和我今天做的事情是无聊又多余的。但林寒你要是不习惯别人对你好,我也觉得你差不多可以了……因为你这样的态度,真的会让人很心寒。”   林寒略微停顿,他的气息稍显凌乱:“我只是想,我只是觉得……我认为,我们可以用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或者说,更加聪明点的办法跑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吵的所有丧尸都出来了!我希望,能把伤亡人数降到最低最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来活命!”   “你说的更加合理的方式是什么?你说的更加聪明点的办法又是什么?”听动静,走廊外面的丧尸似乎散的差不多了。我拿起棒球棍,准备开门出去:“林寒,你刚才难道没看见?外面丧尸多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小余现在做的,就是最合理最聪明的做法。”   林寒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他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小余的叫声似乎在逐渐减小,他应该是往远处跑了。时候差不多,林寒拿过我手里的棒球棍:“你抱着豆豆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被子呢?”我没有抱孩子的经验,对于林寒交代的事情我心里很是不托底,“我也像你之前那样背着豆豆,不行吗?”   林寒把袖子往上挽了挽,说:“被子刚才在食堂被丧尸抓烂了,只能麻烦你抱着她……要不然我抱着?你来处理丧尸?”   在丧尸和萌萝莉间,我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我摇了摇头,对着林寒做了个请的手势:“豆豆还是交给我,丧尸还是你来。”   “你抱着我的脖子,知道吗?”我不放心的低头告诉豆豆,“不管有什么事儿,我都不松手……你也别松手,除非我被丧尸咬了。”   豆豆还是比较乖巧的,她顺从的点点头,瘦小的胳膊环上了我的脖子。豆豆抽噎了一声,她温吞的说:“谢谢阿姨。”   林寒对我点头示意,在得到我的赞同后,他才打开了隔间的门。   走廊里丧尸走的差不多,剩下几个都是缺胳膊断腿没来得及出去的。打开门后,林寒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挥舞着棒球棍上前,准确又无误的击碎了丧尸的脑壳。我跟在林寒的后面走,一手托着豆豆的屁股一手抱着她的腰部。林寒甩棒球棍的血浆偶尔会迸溅到我的身上脸上,我虽然厌恶,却很是无能为力。   外面的气温比早上我出来时还要冷上几度,出教学楼的瞬间,我就觉出身上单薄的毛衣外套被冻透了。感到怀里的豆豆不断发抖,我用力的搓着她的后背。林寒同样冷的俊脸煞白,他的嘴唇似乎都有些发紫。   雪地上都是血迹,黑压压的丧尸群追随着小余去了树林。教学楼附近虽然没有多少丧尸,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看着那些丧尸的屁股,我呢喃着问林寒:“我们应该怎么办?去救他吗?”   林寒放下手里的棒球棍,他的嗓音被冻的似乎柔和了点:“这么多的丧尸,小余恐怕是逃不出来了吧?所以我才说他是笨蛋啊……他都不想想吗?万一我们要是没活着的话,他这样的做法,岂不是白白丧命了?”   “你……”街边的路灯亮起,我回头看了林寒一眼。夜色微沉,林寒的侧脸线条清晰。我将林寒之前问我的话,又问了一遍:“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眼睛真的红了?”   对于自己的发现,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林寒,你是不是哭了?你说句实话怎么那么难呢?其实,你也是很感谢小余做的事情的,对吧?你跟我一样感谢的,是吧?”   林寒完全是死鸭子嘴硬,他抽了下鼻子含混的掩饰着:“冷。”   “阿姨,王老师和胖叔叔呢?”豆豆虽然岁数小,但她懂的倒是不少,“王老师和胖叔叔,他们是死了吗?”   豆豆一说,我才想起来:“是啊,怎么只有小余一个人?王攀应该是跟他一起的,我刚才怎么没有看见她……你呢?林寒,你刚才有看见王攀吗?”   林寒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发,他喉结的位置剧烈的滚动了一下。鼻端不断的往外喷出白色的热雾,林寒低声说:“没有,我也没有看见。”   不管王攀和小余是死是活,今天的事情我和林寒肯定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即便是跑出了幼儿园,小余的话却还在我耳边回响。一遍遍的,长久不散。我总是忍不住去想最后看回头看他俩的场景,莫名心酸。   我和林寒带着豆豆往外跑,等看不见丧尸后,林寒将豆豆抱了过去。地上的雪厚路滑,我抓着林寒的胳膊浑身上下冻的发抖。我们三个顺着公路往北跑,按照林寒的话,过了江,差不多就能出城了。只要能在天亮出城,我们便有活命的可能。   天空中的飞机依旧在来来往往盘旋,轰鸣声不仅让丧尸躁动不安,我听了也是烦躁至极。好在路上的丧尸不是很多,我们都能尽量避开。如果还要对付丧尸,那我真是恨不得立刻撞死。   走了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路,我和林寒的裤腿儿都已经被雪湿透了。一天没吃没喝,我们的体力快要透支干净。我们两个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豆豆一个小孩儿。在马上要过隧道时,豆豆拉拉林寒的袖子说:“叔叔,叔叔,我有点饿。”   “饿啊?”   林寒也不怎么轻松,低头看了眼手表,他叹了口气:“豆豆能忍一忍吗?”   “我不仅饿,而且我还渴。”豆豆说的,也是我和林寒想的,“叔叔,我想喝水。不吃东西也行,我想喝口水。”   我和林寒站定看了看,马路上是溜干净。旁边的住家小区全都关着灯,路灯反衬黑漆漆的窗口,看上去,如同一幢幢的鬼楼。   “要不……”林寒很犹豫的看我,“要不给豆豆吃点干净的雪?给她解解渴?”   林寒说完,我连连摇头:“不,不行。豆豆发烧刚好,你哪能给她吃这个……多脏呀!”   现在路上都没人,积雪白白的看上去很诱人。虽然我知道积雪没人动过,可我还是觉得……脏。   “那你说怎么办?”林寒也是没辙了,“你也说豆豆发烧刚好,她身上没有棉衣穿,还没吃没喝的。再走下去,她的身体还是会受不了的。”   踮起脚往前看看,这里我熟悉:“前面应该有家早点车,就是那种坑爹的早餐计划勾兑加糖冲水豆浆卖你三块钱一杯的地方……我之前上班,总在他家买早饭。我看他家的车应该是上锁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说起豆浆,我们三个人齐齐咽了口唾沫。填饱肚子和赶时间一样重要,林寒立马做出决定:“那你快点带路!”   “路上的丧尸怎么这么少?”拿着棒球棍走在前面,我奇怪的问林寒,“主干路上车这么多……开车的人肯定都变成丧尸了吧?那他们都哪里去了?”   林寒往上抱了抱豆豆,路灯下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挺拔。对于我的问题,林寒也是不知:“可能也去找吃的了?”   我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明白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丧尸不在,也是好事儿。最起码我们过隧道的时候,能安心不少。   “好了,就是这里了。”到了早点车前,我动手扯了扯上面的锁。铁链被我牵动,上面的雪软绵绵的落下。我搓了搓手,回头看林寒:“这种简易的锁,应该很好弄开吧?”   林寒把豆豆递给我,他从地上捡起了块砖头去砸锁。几乎没用费什么事儿,林寒就把早餐车的门给撬开了。   “哎,我本来是打算出道当明星的。”林寒苦中作乐,他调侃着自己说,“没想到,现在居然干起入室盗窃的事儿了。”   我摸摸口袋,一本正经的问他:“我这里有钱的,我们不会吃霸王餐的。”   林寒拉开门,我抱着豆豆准备进去。我刚打算按开早餐车里的车灯,豆豆忽然趴在我肩膀上说:“阿姨,叔叔!你们看!烟花!”   ☆、041 像鳖   豆豆虽然岁数小,但她不是喜欢天马行空乱说话的性格。停下了动作,我将信将疑的顺着豆豆手指方向回头去看……黑色的天际,果然在亮着耀眼的烟花。五彩斑斓红红绿绿,煞是绚烂。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解的回头看林寒,“现在怎么还会有人在放烟花?死人肯定是不会去放,活人应该没那么闲情逸致吧?”   放烟花的地方和我们隔着几个街区,寂静的城区上方无声无息的绽放着宴火,怎么看怎么诡异。林寒同样不理解,他对着我耸了耸肩。听到街边暗处里似乎有声音响动传来,林寒赶紧拉着我进了早餐车。   “会是什么?”我问林寒。   林寒示意我噤声:“嘘。”   关上车门后,我再次打算按亮车灯却被林寒阻止。林寒抓住我的指尖,他手是冰冰凉。早餐车的前盖子没有打开,外面路灯的光亮根本照射不进来。林寒的示意带来了一种情绪,紧张的感觉无形的在早餐车里弥漫。   早餐车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两分钟过去后外面突然响起了丧尸的哀嚎声和脚步声。来的丧尸数量不算少,早餐车的车身被撞的是一晃悠。架子上摆放的沙拉酱和各式瓶瓶罐罐掉了一地,我怀里的豆豆吓的是频繁抽气。   “尸群。”林寒猜测着,“尸群应该被烟花吸引去了……幸好我们及时进到车里,不然碰到这么大的尸群,我们肯定是跑不掉了。烟花应该放了很久了吧?我们居然都没注意到,我还奇怪,路上的丧尸怎么这么少。”   早餐车里虽然温度也不高,但明显要比外面好的多。确定光亮不会传到外面去,林寒动手按开了车棚边上的电灯。刺眼的白炽灯光亮让我有几分不适应,我流着眼泪眯起了眼睛。   “这里吃的都是速冻的,需要用铁炉烤。”林寒没有再说烟花的事儿,他在早餐车里翻了翻,“鸡柳,烤肠,猪排,炒面……我们吃汉堡吧!虽然没办法加热,但把中间的速冻生肉拿掉,还是可以吃的。”   “我记得他家有微波炉可以用的。”早餐车里的空间不大,我把豆豆放在唯一的椅子上,“电灯能用的话,微波炉也应该能用吧?”   我正说着话,早餐车又被尸群撞了一下。晃动来的猝不及防,我整个人都扑在林寒怀里还咬了自己的舌头。林寒怀里和他的手指一样冷,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倒是蛮好闻的。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   我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和林寒一起愣住了。我看着林寒眨眨眼,林寒脸上是无风又无波。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豆豆嘿嘿的笑了两声,林寒平静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从幼儿园教师的物品箱里找到的沐浴露,什么牌子的没太注意。不过这个味道的话,应该是……运动系列的吧?”   我不是被冻傻了,就是被饿傻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问林寒这种问题。估计我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很滑稽,豆豆笑起来是没完没了。   本来我还没觉得怎么样,豆豆这么一笑,我倒是有点羞涩尴尬。我踮起脚从上面的架子上拿下棒棒糖的盒子,收买的给豆豆:“想吃吗?”   “想!”   豆豆的笑声纯真无邪,我和林寒一时间都忘记了目前的处境有多糟糕。林寒面无表情的没收了我给豆豆的糖果,他严肃的像是教导处主任:“吃过饭再吃吧!豆豆已经开始换牙了,吃多了糖对她没什么好处,会长蛀牙的。”   “这么多好吃的。”饿了一天,我看着速冻的生肉都恨不得咬上几口,“像我刚才说的,我们找微波炉热热食物不行吗?”   林寒拎起地上的暖瓶,他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听。找来干净的塑料杯子,林寒把暖瓶里的水倒给我们喝。对于我的提议,林寒直接否定:“不行,不能热食物。热气会吸引来丧尸不说,万一吸引来了坏人,我们就是被瓮中捉鳖。我们吃完东西赶紧离开,天亮前出城才是要紧的。到时候……你们两个笑什么?”   我半蹲在豆豆旁边,保持着脸和豆豆的高度基本持平。陪着豆豆一起笑,我指指林寒对豆豆说:“啧啧啧,你叔叔说,咱们会被人瓮中捉鳖……你看他,他像不像鳖?”   豆豆不懂我话的意思,她只是跟我一起笑:“阿姨,鳖是什么?”   “鳖就是王八。”   “王八是什么?”   “王八就是……”   “李司思!”林寒沉声叫我,被说成是鳖这让林寒很是不高兴,“李司思,你来帮我弄吃的。”   “呦,还生气了。”林寒一本正经的样子,叫我忍不住想捉弄他。我拍拍豆豆的肩膀,同样板起脸来说:“明明就是他自己说自己像鳖的,他还好意思生我们的气……豆豆,你说你林叔叔好笑不好笑?”   豆豆其实并不明白我和林寒在说什么,但她却很捧场的跟着一起乐:“好笑,林叔叔好好笑。”   “李司思!”   聊的差不多,大家神经都稍微放松了些。点到即止,我玩笑也不能开的太过火。看林寒真的要生气了,我赶紧停了下来。放豆豆自己在椅子上喝水,我来帮着林寒准备吃的。   早餐车里的汉堡属于半生的食品,中间肉是冷冻的,两边夹着的面包勉强可以吃。不过汉堡夹生肉夹的有些久,面包里难免会沁入些许生肉的酱汁。林寒找来刀子将面包能吃的部分切下,用炒面的盒子装好切下来的部分后泡上水……这也就是我们的饭食了。   “以前我总觉得,他家卖的早餐是世界上最难吃的。”我愁苦的盯着炒面盒子里的泡水面包,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哪天他家会关门大吉,然后这里开一家肯德基麦当劳什么的窗口商店。”   林寒端着他自己的面包,他吃的动作十分优雅。我的唠叨丝毫没有影响林寒的食欲,他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皱眉端起炒面盒子,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现在我觉得,其实他家卖的酱油炒面就挺好。要是能给我来一份,那真是……”   林寒不受我的影响,豆豆却不行。豆豆停下吃的动作,她眼巴巴的看着我。豆豆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不忍心再说下去,我赶紧改口:“那真是太糟糕了,他家的酱油炒面里的面条,都是用胶皮鞋做的。跟那些用胶皮鞋做的酸奶一个味儿,难吃的要死,咬一口,都是臭脚丫子的味儿。”   “李司思,”林寒用勺子的手略微停顿,他皱眉,“我知道现在的用餐环境比较艰苦,但是麻烦你,稍微注意一下用餐礼仪。”   豆豆又是嘿嘿的笑。   挑剔是无法改变现状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现实。也许是饿的太久了,我吃着林寒做的“手撕面包”,竟然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外面的尸群经过了好几批,我们三个也不敢贸然往外走。吃过饭后,林寒用简易的板子给豆豆搭了个小床让她休息。把早餐车里泡沫箱子垫在屁股下面,我和林寒堵住门口坐在了地上。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伸手摸了摸潮湿的裤腿儿,“现在不走的话,出城是不是来不及了?”   林寒的脑袋靠在餐车上,他撇撇嘴:“应该不会……我们再走两个小时的路,差不多就到江边了。现在的温度虽然低,不过江面应该还没完全冻住。”   “江面没冻住又怎么样?”我不明白林寒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真是鳖?要跳进江里游到对岸去吗?”   林寒轻哼了一声,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嗓音温润醇厚:“之前想签约我的公司老板,他有游艇停在江边。我记得出事之前,他刚让人给游艇检修过。找到游艇,我知道去哪里找备用钥匙……我们走水路,很快就能出城的。”   “有钥匙有什么用?”我挑眉,“你会开游艇?”   “会。”林寒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你会开游艇?”要知道我是个连倒车都不熟练的女司机,知道眼前的男人会开游艇,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不是唱歌的吗?你不是要做艺人吗?你怎么会开游艇?”   “就因为要做艺人啊,所以什么都要会一些。”林寒依旧闭着眼睛,他的语气淡淡,“老板玩游艇,我们就要学着开游艇……老板玩航母的话,没准儿我也能会一些。”   “但是航母……那是犯法的啊?”   林寒睁开一只眼睛看我,他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没说我们老板真的玩航母。”   哦,比方。   林寒抱着胳膊坐着,他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我很不识趣的踢了踢林寒的鞋子,问:“那个,就是我觉得啊!林寒,这么多天了,你怎么知道游艇还在那儿?就算游艇在那儿好了,你怎么知道游艇还能用?万一要是游艇磕了碰了坏了……那我们不是扑空了?”   “我不知道。”   “啊?”   林寒深吸了口气,他把话说完:“我不知道游艇是不是还在那儿,我也不知道游艇是不是磕了碰了坏了……”   “啊!”   “我只是赌一把而已。”林寒不像我这般反应激烈,他实事求是的说,“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也没把握。我能做的,我都做了……李司思,你要是觉得我的方案行不通的话,你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042 烟花   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林寒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要是认为我的办法不好,你可以……”   林寒正在解释,早餐车里的灯忽然灭了。突发的状况让我略微不安,我刚打算站起身来林寒安慰我说:“没事儿,别怕,是车里的电瓶没电了。”   “时间还早,你先休息休息。”林寒休息的差不多,他摸黑起来将食物装在纸袋里准备路上吃,“接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歇脚……睡一会儿吧!时间到了我叫你。”   虽然林寒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冷淡,又或者说林寒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冷漠,可在处理问题上,他还是非常细心靠谱的。在今天小余的事情发生后,我能明显感觉出林寒的转变。即便他脸上依旧是经常没什么反应,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拉近了不少。   几天相处下来,我对林寒已经是十分信赖。他跟我说了“别怕”,而我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外面尸群时不时撞的车摇摇晃晃如同催眠一般,脑袋靠在车身上,我开始闭目养神。   草草的睡了能有一个小时,我是被尿憋醒的。收拾好东西的林寒也回到了我的对面,暗处我能感觉出他身体隐隐散发的热量。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烟花停了下来,尸群也不再经过了。早餐车平稳的停着,我反而感到不适应。   我憋尿憋的厉害,肚子都有点疼了。我不太好意思的推推林寒,说:“喂,林寒,你醒醒。”   “怎么了?”林寒也是累的睡着了,被我这么一叫,他有些受到惊吓,“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腼腆的讪笑两声,说:“没有没有,没发生什么事情。是我有事儿麻烦你,我有点……想上厕所。”   林寒坐在原地没有动,我以为他还未清醒:“那什么,我自己可以去的,我只是不太方便开门。我怕外面有丧尸,所以想跟你说说。你能不能起来一下,我好出去?”   “不对,”林寒想的和我说的不是一个事情,“李司思,你难道没觉得吗?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我当然知道啊,“我睡都睡一个小时了,估计丧尸应该是追着烟花去了吧?安静还不好吗?丧尸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要不要先把豆豆叫起来坐会儿?她一醒来直接出去,很容易吹风的。”   林寒似乎在想事情,直到我说完,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喂,大哥,你有听到我的话吗?”我尿急的厉害,说话大声点都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我想上厕所啊!你能不能让开,让我把门打开?”   “不对!”林寒拍了一下大腿,他恍然大悟中带着一丝丝懊悔,“是我想错了!广播里说的后天,不是从天亮开始算的!”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憋尿上,我完全没明白林寒说的是什么意思:“啥?你在说个啥?”   “我说,清场应该是从午夜十二点开始的。”   “也就是说……”   到底行动如何,林寒并不知情。他只是从破坏的广播里听到零星的内容,这都过了一天的时间,行动是否会发生变化也很难讲。   我是没有责怪林寒的意思,林寒却自责懊恼的不行:“二十分钟以后,城区里就会清场了。烟花,还有那些成群结队奔着烟花去的丧尸……今天飞机飞了一天,肯定就是为了晚上行动做准备。我真蠢到家!我怎么能没想到!”   “二十分钟!?”林寒的一句话,吓的我险些没憋住。别说林寒没想到,我是根本不会往那方面考虑。可能我们都已经陷入到了一种思维定式,总觉得天亮才算一天。   “二十分钟从这里到江边,别说走路去了,就是坐车都来不及。林寒,咱们两个还抱着豆豆,二十分钟是肯定赶不过去的啊!”   我还在想着路程的问题,林寒跳跃的思维神经又拐了回去:“李司思,你不说要去厕所吗?”   “是啊,我是想去厕所。”可是我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命都要没了,还上什么厕所?你说清场会是怎么清?会不会用核武器?要是用核弹的话,咱们也不用跑了,那肯定是个死。”   林寒扶着一旁的架子站起来,他拍了拍豆豆将她叫醒。把堵在门口的泡沫盒子搬走,林寒转头叫住唠叨个没完的我:“快点去厕所吧!我给你开门。”   “你都不怕吗?”林寒镇定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很怂,我总希望他能跟我一样惊慌失措而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怂,“林寒,你是装的镇定吧?其实你也怕的要死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逗闷子呢?”在林寒的眼里,我的行为幼稚又好笑,“是啊,我怕啊,怕的要死,都要吓尿了……行了吧?”   林寒说着害怕,但他显然是在揶揄我。知道我是真的尿急,林寒也没说太多。给我从架子上找了一包餐巾纸,林寒帮我把早餐车的门打开……而林寒把车门打开后,我还以为我瞎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天上没有月亮,外面是漆黑一片,“林寒,路灯怎么灭了?”   林寒和我一起从车上下来,他拿着棒球棍帮我看着周围:“都说了啊,要清场。估计是所有的供电都被掐断了吧?连公共设施的用电都不给,这是完全不给我们没死的人活路啊……李司思,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你刚才不还说尿急吗?快点上啊!”   “我去树后面吧?”林寒一个大男人站我在旁边,我多急也上不出来,“要不你进去看看豆豆?”   林寒叹了口,他有些不耐烦:“李司思,我在这里陪着你上厕所,完全是出于对你人身的安全角度考虑的。现在没有灯,丧尸从你背后来了你看都看不见……我没什么特别的癖好,偷窥女人上厕所的事儿,我不怎么感兴趣的。”   “可是……”   “麻烦你,快着点!”林寒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李司思小姐,我们今天晚上,很赶时间。”   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拖拉,但我是真的不太好意思。好在现在是天黑看不着,不然的话,我真是宁愿被尿憋死也不上厕所了。   四下静的要命,流水的声音害的我脸都红了。我拼命去想逃命的事情……这还真是让人难为情的体验。   等我解决完个人问题后,林寒带着我回早餐车接豆豆。把事先装好袋的食物和水给我,林寒抱着豆豆:“丧尸都被集中起来了,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为了其他地方的活人考虑,你说的核弹是肯定不会用的。要我猜,应该是用枪支弹药吧?哎,现在这种形式,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了。不过我想,部队顺着主干道往里推进的话,到达我们这儿,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路上是没有了丧尸,但是路上同样没有了灯。到处都是乌漆麻黑的,我和林寒走的是十分吃力。尤其是在通过隧道的时候,地上死人多不说,车也停的七扭八歪。偶尔有被绑在驾驶位上的丧尸嚎叫两声,怒吼的声音像是要吃人。   好吧,它也确实是要吃人的。   “冷冷冷冷!”虽然是一路小跑,但我还是觉得浑身冷的要命,“林寒,我们会不会还没跑出城区,就冻死在路上了?”   “不会的。”林寒打了个喷嚏,他安慰我说,“我们会活命的,李司思,你相信我。”   我是很想相信林寒,毕竟我也是想活着的。在小余用自己的命将我和林寒救出来后,我从没有,如此的想活着。   跑出隧道,差不多就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冻的手脚麻木,鼻头凉的已经没有知觉。我刚打算想问林寒,我们是不是能去旁边的人家找几件衣服穿穿……从市中心的方向,传来了枪声。   枪声响的跟过年的鞭炮声一般,却没有鞭炮声那么的喜庆。在黑暗中,我和林寒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我用纸巾擦擦鼻子,感谢的对林寒说:“谢谢你刚才给我做的手撕大面包,估计那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也不见得啊!”林寒不像我想的那么悲观,“李司思,我的纸袋里有装香肠。等到了有火的地方,你可以烧肠吃。”   我轻笑,林寒问我:“你以为我在安慰你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林寒站定,他抬手指了指我右侧面的辅路,“李司思,你看,军队。”   我偏头去看,车灯的强光晃的我眼泪瞬间都流下来了。   伸手擦擦冻的麻木的脸,我激动的说话都有几分语无伦次:“太他妈的好了,我每个月都按时纳税的啊!林寒……他们,会救我们的吧?”   ☆、043 救援   林寒看着缓缓开过来的绿皮卡车,他说我:“你一个女孩子,爆什么粗口。”   绿皮卡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光亮太强,驾驶室里的人我们并看不见。车窗缓缓的摇下,里面的人问:“你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一个军人模样的男人端枪从车上下来,他操着很浓的南部口音,看着30岁左右的样子。走到我和林寒面前立定站好,他仔细的打量了我们一番。目光落在豆豆身上,男人微微讶异:“居然还能有孩子活着?我们刚才正说着,城里的感染这么厉害,孩子肯定都死了。”   “为什么会没有孩子活着?”男人的话吓到了豆豆,林寒不满的反问他,“照顾的得当,怎么不会有孩子活着?”   男人没有理睬林寒的话,他问我们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那个……”   我刚想回答,林寒的手在暗处偷偷捏了我一下,心领神会的我立马闭嘴。见我不说了,对面的男人端起枪指着我们的脑袋:“说,名字,身份证号码。”   除了在枪战片里看过,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真枪。枪口离着我和林寒的脸只有10几公分,虽然没有触摸到皮肤,我却能感觉到铁管阴嗖嗖的凉。我害怕的往林寒身边靠了靠,反手握住了林寒的手掌。而林寒和我一样,表层肌肤上,只剩下一片的冰冷寒。   “我叫林寒。”林寒同样握住了我的手,他隐忍的回了话,“我的身份证号是2301031988……”   “我叫李司思。”我深吸了口气,“我的身份证号是2301021989……”   等我们都报完身份证号码后,车里另一个男声像是讲解一般的传来:“林寒,男,27岁,未婚。祖籍浙江。父母目前在老家,有一个表亲路子明在本市开居民区开超市。毕业于浙江大学,学习企业管理。之后任职在XX唱片公司……李司思,女,26岁,未婚,祖籍河北。父母是本市央企员工,母亲已经退休,家里有个幺妹,现在是……”   “你们是谁?”我紧张的想吐,胃部是压抑的难受,“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你们不是部队来救援的!”   部队来救援的人即便问我们的个人信息,肯定也不会如此的刨根问底儿。如果是真心想营救,为什么不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继续盘问呢?   “我们是管理处的。”男人说的地方我完全没听过,而他也不想解释太多。男人又用枪比划了一下,说:“你们两个没结婚,这孩子是谁的?”   豆豆吓的瑟瑟发抖,林寒松开我用两手抱她。在男人咄咄逼人的审问下,林寒撒谎道:“这是我的侄女,我表哥路子明的女儿。”   “嘿!”男人回头对着绿皮车里喊,“查一查,路子明有没有孩子。”   城区里的枪声不绝于耳,摆在眼前的枪口更增添了我们的恐惧感。林寒虽然懂得多还会开游艇,可他也只是比我这个老百姓见识多些罢了。我们是一等一的良民,普通人。枪支弹药这种东西,离我们实在是太遥远了。   “对,路子明是有个孩子。”车里人的回话让我松了口气,“是个女儿,五岁……路子明一家是外地来的,办理的暂住证,女儿还没上传照片。”   车里人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突然伸手过来抢抱林寒怀里的豆豆!   “你干嘛!你想做什么!”挥舞着手里球棒去打那个男人,我尖着嗓子叫,“不管你是谁!你不准动豆豆!”   林寒死命的抱着豆豆往后退,男人却掐着豆豆的手不放。一拉一扯之间,豆豆疼的哇哇大哭。男人身上穿着厚重的军大衣,无论我怎么用力打他都不知道疼。我们三个大人为了一个孩子,几乎扭打成了一团。   棒球棍打不透,我干脆伸手去抓男人的脸。男人没想到我和林寒会反抗端枪的他,他也有些慌张:“别碰我!别碰我!他妈的,一会儿老子的枪该走火了!”   男人威胁的话我也没理,我继续动手去抓他的脸。推推搡搡好一会儿,男人的帽子彻底被我揪了下来……男人的帽子下面,竟然是锃亮的光头?!   军人,应该是不可以剃光头的吧?!   男人的帽子一掉,我和林寒都惊呆了。此时车里的男人也拉开车窗,对着外面空放了几枪。近处的枪声要比远处的枪声更有威慑力,我和林寒没有再动手撕抢。   而我们,也没有松开抱住豆豆的手。   “把孩子给我吧!”不顾豆豆的哭闹,男人夹着将豆豆抱走了,“跟着你们,肯定是死路一条……被我们带走,还能吃几顿好的。”   林寒咬牙切齿的想要上前再争,可他没等靠前男人的枪就支了过来。男人嘿嘿一笑,他挑衅的激怒着林寒:“你倒是挺有种啊!你来,你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枪硬?”   豆豆哭的声嘶力竭,我听着都觉得揪心。林寒跃跃欲试着要上前,我赶紧伸手拉住他。男人如同是打赢了胜仗的将军,他看我和林寒的样子就好像我们已经死了似的。前灯一晃,绿皮车调头离开。在漫天的枪火中,哭的撕心裂肺的豆豆被带走了。   “林寒……”我倒抽了口凉气,“我们该怎么办?”   林寒愤恨的用脚踢了踢地面,他火气很大的回答我:“不知道。”   “我们要去追豆豆吗?”随着枪声的逐渐逼近,我其实有些犹豫,“还是……我们先走?”   “不知道。”   我还有问题想问林寒,林寒突然烦躁起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我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   刚才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迎来了救援,没想到却遭遇如此巨大的惨变。保护了一路的孩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了,林寒烦躁也是人之常情。林寒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两个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马路上,瞬间有种迷失了人生方向的感觉。   “喂!”   就在我和林寒双双陷入到无尽的绝望中时,不远的暗处有一个女人小声的叫我们说:“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们下忙?”   “你们是谁?”我哑着嗓子问,“你们想干嘛?”   豆豆被抢,我犹如惊弓之鸟。暗处的女人感觉出我的不安,她柔声解释:“我们跟你们一样,我们的孩子也让开绿皮车的人抢走了……我老公被刚才的流弹打伤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下?”   ☆、044 流弹   “你们是谁?”我在雪地里太久,冻的嗓子有些哑,“你们想干嘛?”   暗处的女人感觉出我的不安,她柔声解释:“我老公被刚才的流弹打伤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下?”   “走。”林寒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儿,“李司思,我们去江边吧!”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虽然林寒已经表现出了拒绝的意思,但女人依旧柔声的央求着,“我老公流了好多的血,他要不行了……我还有个孩子,我自己真的没办法送他去医院。我求你们,帮帮我。”   “妈!算了吧!别求他们了!”一个女孩儿尖着嗓子说,“我们快点跑吧!再晚肯定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赶到教堂去,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你给我闭嘴!”女人对我们说话客气,她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严厉,“那些人的话怎么能听?你难道没看到吗?他们抢走了你弟弟!谁知道他们是个什么东西!”   女孩儿不满的嚷嚷:“弟弟!弟弟!弟弟!什么都是弟弟!要不是为了弟弟,我们根本不会回来!要不是为了弟弟,我爸也不会被打伤!要不是为了弟弟,我们怎么能一直这么惨!我恨弟弟!他被抢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根本不想和你们一起追他回来!他死了才好呢!”   “啪!”   在枪火的背景声中,耳光声并不是太明显。女孩儿被打了后,她叫嚷的更厉害。女人没有再理会女儿不平衡的吵闹,她接着哀求我和林寒:“麻烦你们,帮帮我们好不好?拐角的位置就有一个医疗所,我是护士,之前就在那里上班……你们只要帮着我把我老公送到那里去就行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你们刚才说他们抢了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林寒还是没有上前,“抢你们孩子的是绿皮车里的人吗?”   “我们也不知道。”女人说话的嗓音带着哭腔,“我儿子今天早上被他们抢走了,我和我老公想把孩子追回来……他们说我们生病了,就算儿子跟我们一起也是活不了了。”   “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女孩儿对她妈妈的话表示很无语,“跟他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管我们的!”   “走吧!”林寒说。   “求求你们……”   “边走边说吧!”林寒把豆豆给我,他上前帮着女人扶住她老公,“这么多天来,你们几个是怎么活下来的?关于车里的人,你们知道多少?”   光亮太暗,我隐约能看到女人她老公身上有不少的血迹。我抱好豆豆,谨慎的跟在林寒后面。女人的女儿不满妈妈的做法,她呼哧呼哧的不断喘着粗气。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啊!”女人忍耐了多时,她还是哭了,“这些天,我们都在医院的救助站里……”   向我和林寒求助的女人叫冯小梅,是社区医疗所的注射室护士。病毒爆发之后,警察将医疗所作为了一个临时的救助站。附近居民有幸存的,全都会跑到救助站里。靠着医疗所食堂的存货食物,他们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十多天。   “今天早上,突然来了几十个军人打扮的男人。”冯小梅哽咽了一下,她接着往下讲,“他们说,在索菲亚教堂设置了避难所。有一部分人被带去了,我儿子就被他们带去了……”   冯小梅的话说一半,她又开始哭。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林寒倒是问的直接:“哪一部分的人被带走了?哪一部分的人没有被带走?”   “体温过高,或者是有明显伤口的都被留了下来。”冯小梅的话让我有点害怕,“我们医疗所的主任医生在发烧,他被留了下来。我和我女儿身上都有咬伤,所以……”   “你被咬了?!”   林寒松了手,他拉着我和豆豆不断往后退。冯小梅赶忙解释,她说:“不是不是!是之前我女儿养的泰迪!我们是被泰迪咬的!我们要是被人咬的话,不早就变异了?”   “哼!”冯小梅的女儿讽刺的对着我和林寒笑。   “我女儿现在处在叛逆期,她不太懂事儿。她说话不注意,我对你们道歉。”冯小梅真是走投无路了,“我给你们跪下了,我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你们是要去教堂是吗?我知道哪里近!你们可以从我们医疗所门前的地下通道下去,今天早上部队的人就是呆着幸存者从地下走的!地下都被清理出来,你们直接从地下过去,大概五分钟就能到教堂门口!”   冯小梅说的倒是真的,从地下通道走是省时省力不少。而且地下通道里没有雪,比我们在大雪天走要暖和的多。   “号牌你收好了吗?”林寒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他们是三个人,我们手里有三个牌子……号牌你放哪儿了?”   把号牌放在豆豆的裤子口袋里,我小声回林寒的话:“放心,我都放好了。”   “你们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冯小梅的女儿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她的话里满是不屈和倔强,“窃窃私语个什么劲啊?没礼貌。”   我和林寒都是大人,我们肯定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再次帮着冯小梅扶起她老公,林寒对避难所依旧心存怀疑:“你儿子被带走了,你没有到避难所去看吗?”   “有啊,有跟着去。”冯小梅为了表达自己没有坏心思,她把知道的都坦白了,“儿子被抱走后,我们就跑去教堂了……可是我们根本靠前不了!”   “怎么说?”   “教堂周围都是兵在把手,我们在距离教堂还有一个街区的时候就被赶跑了。”冯小梅一边拉着闹情绪的女儿往前走,一边说道,“我上到教堂附近的楼顶上去看了看,教堂的大广场前有食物、有饮用水、还有武装军人和老百姓在……我和我老公的车本来还能用,我们一直小心的跟在他们的车后面。我只是希望能要回我儿子,但没想到儿子还没找到,我老公就被流弹打伤了,车胎也被打爆了。我顺着他们车灯的光亮找来,不然也不会碰到你们。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向你们求救的。”   “你刚才说,医疗所里还有医生是不是?”林寒心里的疑问被解决了,我感觉他似乎是打算撒手不管,“再走几步路就到医疗所里了,你们应该可以自己走吧?”   “医生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他还发着烧。”冯小梅再次恳求,“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下,帮我把我老公送到楼上去?”   ☆、045 中二   医疗所就是那种社区关爱送温暖的地方,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医疗所一共两层,接待的一般是普通发烧感冒的病人。一楼挂号处是一片漆黑,只有二楼的诊室窗口还亮着蜡烛。烛光中,二楼是有个男人在。男人的影子时不时的弯腰,看样子,像是在咳嗽。   “不用他们了!”冯小梅的女儿撞了林寒一下,她说,“妈,咱们两个就能把我爸抬上去。”   冯小梅大惊失色,她责备女儿说:“你爸伤的太重了,咱们两个抬他只是会让他伤的更重、血流的更快……别瞎胡闹了!快点让开!”   送到楼下,已经是我和林寒的极限了。虽然冯小梅看着很可怜,但现在这种时候难免要顾虑多一些。林寒是不打算上前帮忙了,他转身过来帮我抱豆豆。冯小梅求着我们不让我们走,正说话间,二楼诊室的窗户打开了。   “护士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医生出现在窗户边上,他嗓子哑的很厉害,“你们……怎么回来了?谁跟你们一起呢?”   “朱医生!”冯小梅自己支撑她老公的重量,她有些站不太稳,“朱医生,我家老张,他被流弹打中了啊!朱医生,你救救他啊!他流了好多的血,我们又走了好远的路……朱医生,他该怎么办啊?”   朱医生重重的干咳了几下,他摆摆手说:“你等着,我这就下楼给你们开门!我去取担架,我们把他抬上来。”   “想见死不救,你们就走吧!”冯小梅的女儿骄纵的厉害,她说话的感觉就好像我和林寒欠她家钱似的,“我爸要是死了,那都怪你们!”   听了冯小梅女儿一路的冷嘲热讽,林寒忍无可忍的反问:“为什么怪我们?”   “为什么不怪你们?”冯小梅女儿话说的理直气壮,“我爸爸是为什么死的,你还好意思问我?”   林寒不理解:“为什么不好意思?就算你爸爸死,那也是因为流弹死的。”   我拉拉林寒,示意他不要和个小姑娘吵嘴了。冯小梅倒是挺客气,她始终在礼貌的道谢:“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们了,现在这种时候能帮忙……我万分的感谢。”   “妈,你感谢他们干什么?”我觉得冯小梅的女儿有中二病,她似乎觉得别人对她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他们要是真想帮忙,就不应该把我们丢在这儿。如果只是帮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他们刚才还不如不管我们。”   “你……”冯小梅被她女儿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担架。”我们说话的功夫,朱医生已经下来了,“大家帮着搭把手吧!一起把人抬上去……咳咳,我们都是些老弱病残,小伙子,麻烦你和我抬吧!”   “他不是男人。”冯小梅的女儿算是跟林寒卯上了,“我来抬我爸爸……”   “张雯!”冯小梅被气的说话都打结,“你能不能给我闭上嘴!现在你给我滚上楼去!不准你再碰你爸!”   “妈!你怎么就知道帮着外人说话!”张雯委屈的要命,她倔强的不肯服输,“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说完,张雯头也不回的跑上楼去了。   儿子丢了,老公重伤,女儿又对自己不理解。从说话声音上就能感觉出来,此时的冯小梅完全是心力交瘁。道谢过之后,冯小梅也不再挽留我们两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在西面十米远的位置,你们应该能找到吧?军方是靠着地下通道送幸存者去教堂的,里面的电源没有切断,灯还亮着。我估计,你们不用走到教堂就能看到接应的人……谢谢你们,后会有期。”   “还是我和朱医生来吧!”不知道林寒是被哪句话触动了,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抬人这种活,不适合女人做。”   林寒的转变让冯小梅略微呆愣:“你……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   “算了,不用。”林寒估计是不喜欢别人对着他没完没了的感恩戴德,他的动作有些许的不自然,“举手之劳。”   救人要紧,我们几个也不再多说。冯小梅跑去拉开医疗所的玻璃门,朱医生和林寒抬着担架往里走。我总不能站在大街上等林寒出来,想了想,我抱着豆豆追了进去。   医疗所里面虽然也没有暖气,但屋里的温度显然要比外面高一些。朱医生走在最前头,他带着我们大家进了医生诊室。受委屈的张雯坐在检查床上生闷气,冯小梅没好气儿的赶着她说:“你走开!让你爸爸躺下!”   “朱医生,我家老张要拜托你了。”冯小梅伸手揉了揉额头,她眼圈深黑累的要命,“我送你们下去……医疗所里有衣服,你们要不要穿一下?我看你们身上穿的还是秋装,这样出去会冻坏的。”   “好。”林寒没怎么太谦让,他一口应承下来,“谢谢了。”   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再说便没有意义了。不放心的看了眼检查床上躺着的老公,冯小梅转身去取衣服给我们。   张雯也就15、6岁的样子,她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固有的青春和偏执。雪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一张樱桃小口又薄又红……是单纯而美好的年纪。   端着蜡烛凑到检查床旁边,张雯眼睛亮亮的问:“朱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他是不是需要输血?你抽我的吧!我和我爸爸的血型是一样的!”   “咳咳!”   朱医生咳的很厉害,他转身拿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将纸巾丢在纸篓里,朱医生是无比的和蔼可亲:“雯雯啊!你其实挺孝顺的……你妈妈很辛苦了,有什么事情,你好好跟她沟通。”   说到自己的妈妈,张雯立马撅起了嘴。张雯应该是对朱医生比较敬重的,反驳的话她说的很是小声:“切,她哪里是辛苦了?她只是偏向弟弟,心疼我弟弟罢了。”   看着张雯的样子,我忽然就想起自己来了。我妹妹刚出生那会儿,我也因为和妹妹争风吃醋的事儿总和我妈妈吵架。我陷入到伤感的回忆中,禁不住长吁短叹眼眶发酸……一旁的林寒,突然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刚打算问林寒什么事儿,可林寒却示意我别出声。林寒用手指了指垃圾桶,他用眼神告诉我去看。   屋子里只有蜡烛照亮,光线并不是很清晰。为了看清楚,我只好假装将豆豆放在地上。等我蹲下身后,我使劲的瞪大了眼睛……朱医生刚丢进垃圾桶的纸巾上,是鲜红的血!   ☆、046 感染   朱医生……是被感染了吗?还是说,纸巾上的血,是冯小梅老公的?   我正想着,冯小梅推门走了进来。她一边将手里拿着的衣服分发给我和林寒,一边注意着她老公的情况:“我儿子的裤子,这女孩儿穿可能长一些。雪地鞋也会大点,把裤腿儿塞在鞋筒里好了……介意让我来吗?我看你们给孩子穿衣服的手法可不怎么好,你们不是她爸妈,对吧?”   “不是。”林寒选择将错就错,他承认着,“她是我表哥的孩子,我的侄女。”   冯小梅点点头,她抽下鼻子:“到了教堂里,你们就安全了。有吃的,有水,有食物……我能进去多好,我儿子,他也在里面。”   我忽然记起自己把号牌放在了豆豆的裤子口袋里,担心冯小梅有别的心思,我笑着拉豆豆过来:“谢谢你了,不过还是我给她穿吧!”   “好。”   冯小梅的手掌在腿上蹭了蹭,她准备送我和林寒去别的屋里换衣服。可冯小梅刚站起身,豆豆立马躲到我和林寒后面。小手指着冯小梅的裤子,豆豆惊恐的说:“血!”   “血?”冯小梅奇怪,“怎么可能还有血?我刚才去取衣服的时候,明明擦过手了啊!”   林寒的反应很迅速,把手里的衣服丢下,他赶紧将我和豆豆护在身后。张雯端着蜡烛走过来,光线稍微清晰了些。看到冯小梅裤子上的鲜血斑斑,张雯也很是惊讶:“妈,我爸的血弄在你身上了吗?你怎么……你的手!”   张雯说完,冯小梅翻开手掌看了看。她手背的位置不知道是被什么伤了,正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   “我没有被咬,”我们几个不自觉的将冯小梅围在了中间,她急着解释,“不,我是没有被丧尸咬……我女儿养的泰迪那天被丧尸吓到了,它咬了我。我伤口没愈合好,刚才拖着我老公走了太远的路,所以伤口裂开了……我没被咬!真的没被咬!你们相信我啊!”   张雯挡在了冯小梅的面前,她举着蜡烛护住妈妈:“我可以作证的!我的手上也被泰迪咬了啊!你们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我妈的伤口是咬的比较深,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的!”   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办,我无措的去拉林寒的袖子。林寒比我高出不少,他站在我面前几乎遮住了全部的光。林寒脸上的表情我看不见,我只是听到他说:“谢谢你们的衣服,我们先走了。”   我听从林寒说的,抱着豆豆准备离开。可将豆豆抱到怀里后我才发现……豆豆裤子口袋里的号牌,还是被冯小梅拿走了。   “拿来!”把豆豆递给林寒,我对着冯小梅伸手,“你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一个孩子身上的东西,你都好意思偷?”   “什么?”冯小梅的脸色煞白,她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医生咳嗽了几声,他温文有礼的劝我:“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护士长在我们医疗所干了二十年了,她从护校毕业开始就在我们这儿……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张雯被我的话激怒,她跳脚骂,“我妈怎么可能会偷你的东西?”   因为我没有看管好而丢了号牌,这实在是让我愧疚难当。愧疚变成了怒气,我恨不得上前去将号牌抢回来:“冯小梅,我能理解你想见儿子的心情,但你是个当妈妈的,我们这里也有孩子……你把号牌给我!”   “妈,你是……”张雯不解的回头看冯小梅,“妈,你偷了号牌吗?你是想……去找弟弟?”   冯小梅已经当着女儿的面偷了东西,她不愿意再当着女儿的面撒谎。手掌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冯小梅默默的哭着没有应声。   “妈,你没做过的是不是?”张雯急切的问,“妈,你没有偷他们的东西是不是?”   “你闭嘴!”忍受不住谴责的冯小梅重重的跺了下脚,她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号牌发出清脆的撞响声。   “妈!”张雯毕竟是个孩子,她很是沉不住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啊?就算是你为了弟弟,你也不能……”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可我真的想去看看我的孩子。你们是好人,你们一定会活下去的。你们再碰到搜寻幸存者的汽车,他们还是会发号牌给你们。”一旁的朱医生不住的叹气,冯小梅话说的吞吞吐吐,“我可以……带着你们的侄女进去。我做过妈妈,我比你们会照顾孩子。你们的侄女跟着我,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抱着豆豆的林寒冷冰冰的拒绝:“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可以答应你。你把号牌还给我们,我们进去之后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儿子。我会拿他,当亲生儿子那样看待。”   “你不懂,你不明白。”冯小梅哭的是泣不成声,“我怀胎十月生的儿子啊……我想亲自照顾他的!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照顾!谁也不行。”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林寒的态度坚决,他是寸步不让,“我侄女,我也想自己亲自照顾,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给我!”我上前一步追要,“快点给我!”   虽然知道自己妈妈做的不对,张雯还是挺身站在了我和冯小梅中间。张雯年纪不大,个头倒是不小。张雯动手推了我一把,屋里的烛光晃动:“你急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你!你以为我们是多稀罕你的号牌吗?妈!给他们!咱们不要!”   “可是你弟弟,俊杰他……”   “妈!还给他们!”   屋子里的吼叫声太大,豆豆被吓哭。我们三个女人在诊室中间撕扯,林寒也不方便上前。咳嗽严重的朱医生更是左右为难,他已经不知道帮着谁说话好:“你们不要吵!不要吵!大家好好……啊!”   冯小梅失血过多的老公估计已经死透了,在我们三个女人争吵的难解难分时,检查床上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抱住朱医生的脖子,男人张嘴咬了下去……   ☆、047 遗言   “爸!”   随着张雯高亢的尖叫,张先生的牙齿已经咬住了朱医生的脖子。朱医生感冒严重鼻子堵塞,他连疼的喊叫声都是闷闷的。血管血液的压力很大,血浆喷溅的到处都是。张先生毫不费力的用嘴一撕,朱医生脖子上的皮肉就被扯了下来。   烛火微微摇曳,人心也变的躁动不安。张雯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将差点打翻的烛台放在了桌子上:“妈……妈……我爸爸他……他不是中了流弹吗?他怎么会……变了?”   张先生将朱医生脖子上的肉咬下来后,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朱医生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他一点点的坐在了地上。朱医生脖子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流着血,他身上的白大褂很快被染的血红。不知道是不是朱医生的肉太老不好吃,张先生咬了一口之后,他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屋子里的其他活人。   冯小梅是站在最靠近门口的,在张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前她就拉着张雯跑了出去。我和林寒站的位置被心电图仪器挡住,跑出去的冯小梅则顺手锁了门……我们三个,是彻底的被关在屋子里了。   “你抱着豆豆!”   林寒转身把豆豆给我,从装医疗工具的大白盘子里拿出一把剪刀,他准确无误的将剪刀插进了张先生的太阳穴。张先生身上的皮肤处于轻微的溃烂,林寒扎了两次,张先生才彻底的摔在检查床上,一动不动了。   身上带着血污的林寒将剪刀拔出,他红着眼睛的时候是无比骇人。本来林寒的皮肤就很白,沾到血渍后,他凶狠的样子更是杀气腾腾。将剪刀对准朱医生后,林寒抬手要刺……在剪刀马上要触碰到朱医生的太阳穴后,朱医生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林寒皱眉,他一边防备着一边质问朱医生,“我们好心好意的帮你们的忙,好心好意的救人……好心给了狗,我们自认倒霉。你为虎作伥,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用不着你笑话我们!”   “我没别的意思,”朱医生这个医疗所的老大夫,他的举止谈吐很有修养。虽然现在自己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可是朱医生却没有丝毫的怯懦,“我就算被咬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我不传染的。我口袋里钥匙可以开门,我建议你们还是去追她们的好。”   林寒举着的剪刀没有放下,他皱眉问道:“为什么说你不传染?”   “因为啊!”需要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朱医生姿势艰难的将袖子拉了上来,“我之前已经被咬过了。”   朱医生的袖子被拉上,他小臂上难看的伤疤露了出来。从伤口的愈合程度看,朱医生应该被咬了有几天了。如果说他胳膊是被感染变异的人咬的,那他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被咬了?”林寒同样感到费解,“你什么时候被咬的?被谁咬的?”   “大概,是病毒爆发的第二天吧?”朱医生费力的扯过一旁的干净毛巾,他使劲的按压住脖子上的伤口,“具体日子,其实我也记不得了。在病毒还在控制范围内的时候,医疗所里每天都是不少的病人。发烧、感冒、流鼻涕……看着像流感,但实际上就是病毒潜伏期发作的先兆。咬我的是个老太太,她打消炎针的过程中心梗死了。我被护士叫过去查看,喏,她就咬了我。当时病毒的事情并不明晰,我还以为我年纪大了魅力还不减呢!”   朱医生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他脖子上的伤口涌出了大量的鲜血。稍微平静了几分钟,朱医生问:“你们对现在的病毒,了解多少?”   对于病毒的原理,我们是完全的陌生。作为我们普通人,我们只知道被病毒感染后人会变的开始吃人……朱医生重重的吸了口气,他说:“病毒的传播、蔓延和流行,大体上都差不了多少。我们现在的病毒传播和其他病毒传播的方式不同,它是通过血液迅速攻陷人的免疫系统。用最短的时间,要了人的命,然后病毒彻底的占领人的中枢神经脑神经,以及……”   “朱医生,既然你没有事儿的话,麻烦你把口袋里的钥匙给我。”林寒手里的剪刀始终没放下,“你说的理论知识,我们没时间多听。”   窗户外面的枪响声不断,朱医生呵呵笑着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管林寒说了什么,朱医生依旧自顾自的往下讲:“病毒,都是有潜伏期的。所以说,护士长的老公死了之后又重新活了过来……不要想着跑出去了,军队的人也不会让你们跑出去的。就算是现在活着的人,身上也携带了病毒。像是水痘一样,大部分人都要出一次。只不过有的人早点,有的人晚点。”   “你是谁啊?”我拒绝相信朱医生说的,“你是病毒专家?不是吧?医生你看看你现在呆的地方!你只是一个医疗所里的普通医生!你红嘴白牙一说,我们身上就要有病毒了吗?”   “随你们。”朱医生将身体靠在检查床上,他的语气淡淡,“号牌丢了也就丢了,不去教堂也没什么要紧。人多的地方有时候不一定能保命……我的忠告而已。”   朱医生和冯小梅是同事,他肯定要帮着冯小梅说话。朱医生给的忠告,我嗤之以鼻:“你这话有告诉你的护士长吗?看样子,她不是特别相信呢!”   “有,我有告诉她。”我的讽刺,朱医生似乎并没太往心里去,“她,还有跟着部队去教堂的人,他们全都不信我说的。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没见识的糟老头。部队的武装力量,可比我靠谱多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信你?”林寒反问。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朱医生干咳,“说不说,是我的事儿。”   我眼中的朱医生,跟疯了没有区别:“我觉得不信你的那些人,他们是对的。”   “姑娘,”朱医生大喘气的厉害,他无比艰难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七三一吗?”   ☆、048 接应   生活在城区里的人,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七三一的。而知道七三一的人中,没有不恨日本人的……可我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七三一是拿人做活体的研究和解剖,他们不会救人的。教堂那里的部队有水有食物还有幸存者,朱医生,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咳咳……”朱医生血流的太多,他嘴唇发白发抖,“这次的病毒爆发,整个城区的人都死了。现在幸存的人数也就只有不到……”   “100个。”我还记得号牌上的数字,“我们是幸存的70几号。算上你们,还有其他零零星星的活人,我估计100个活人算多的了。”   朱医生笑的无力,他抬头看我和林寒:“是的,是没有多少活人了……如果部队真的想救援你们的话,为什么不把你们送出城去,送到安全的地方呢?把活人都聚集在教堂里,还找部队专门把手……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   林寒拿过桌子上的水杯,他小心的给朱医生喂了几口水。朱医生道声谢,他润润嗓子继续往下说:“用小白鼠做实验,总是会有误差。七三一为什么研究细菌生化武器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们用活人解剖。医药研究出一定成果后,不还是要健康人去试吃……咳咳咳!老实说,现在城里发生什么事情,外面的人肯定完全不知道……即便是你们在部队手里没了性命,也没人知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被拿去做实验?”我很慎重的想了想,“朱医生,你是不是失血过多,出幻觉了?无凭无据的事情,不可不能信口雌黄。”   对于我的质疑,朱医生表现的很激动。强提着一口气,朱医生看着我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不信我说的,但你没必要质疑我的精神状态!我现在很清醒,我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我被朱医生呛的脸红,“您接着说,接着说还不行吗?我……朱医生?”   感觉出情况不对,林寒把水杯丢在一边,他先拿过剪刀作准备。豆豆将脑袋埋在我的怀里,她小身子不安的一拱一拱。我诚惶诚恐,倍感不安:“林寒,朱医生不会是……被我气死了吧?”   “死了。”林寒伸手摸了摸朱医生的脉搏,他安慰我,“不是你气死的,是失血过多。你放心,跟你没关系。”   “那他……”我咬咬唇,“会变异吗?”   “不会。”林寒站起身,“变异的话,他的尸体温度应该是越来越热的,并且不会僵硬。你摸摸朱医生的,他的尸体已经开始凉了。”   既然林寒说朱医生不会变异,那我就信他。对于这种事情,我不是太有求知的欲望。   林寒从朱医生的大褂口袋里掏出钥匙,他又到水池处洗了洗脸。在屋子里搜检了一遍能用的手术刀带在身上,林寒捡起地上的衣服说:“我们把衣服换上,然后走吧!”   “换、换衣服?”我看了看检查床上和床下的死尸,又看了看林寒,“在这里换吗?”   林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反问我:“不然呢?你要去外面换吗?抓紧时间吧!你去办公桌后面,我又不看你。”   “但是……”办公桌后面那儿不远有死人的啊!   非常时期,事情只能如此处理。我将身上湿透的鞋袜脱掉,冯小梅拿来的裤子和雪地鞋是异常暖和。我穿好毛衣和羽绒服外套,温热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拥抱自己……温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哪怕现在朱医生变丧尸来咬我,我都不怕了。   “好了没?”张先生比较胖,林寒用绳子在裤腰的位置缠了好几圈才不让裤子掉下去,“我们能走了吗?”   已经这么久了,冯小梅她们母女肯定是跑远了。好不容易有了目标,被朱医生说的我心里又开始打鼓。现在号牌又没了,教堂我们是想去也去不得。我重重的叹了口气,问林寒:“现在几点了?”   “不到三点。”林寒低头看眼手表,“还差10分钟。”   “我们要去哪儿?”   林寒走到门口去开门,他的俊脸上满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认真的想了想后,林寒给了我一个很认真的答案:“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江边。”   “那教堂呢?”我有点不舍得,避难所简直是如同人间天堂一般的存在,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不去了吗?”   咔嚓一声,门锁被扭开。林寒今天好不容易对人建立起来的信心,已经被冯小梅母女打散:“朱医生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我们现在,谁都不能信任。”   我不禁唏嘘,我不禁庆幸,林寒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从医疗所下来,我整颗心都悬着。这里到江边比刚才的位置近了些,但路也不太好走。城里正在清理丧尸,我们很难说不会被流弹打中。要是一个不小心,像冯小梅老公似的……出了医疗所的大门,我才发现是我自己想多了。如今这种世道,想决定自己去哪儿简直是异想天开。   医疗所的大门口站着两个端枪拿手电的男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和绿皮车里的人一样。一人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见我们出来大狼狗对着我和林寒是猛烈的狂吠。林寒不动声色的伸手将我护在身后,我看到林寒的手放在了腰间刀具的位置。   “嘿,还真有活人在这里啊!”其中一个男人笑呵呵的同我们打招呼,“我们是接应幸存者的……你们叫什么名字?领号牌没有?”   “领了。”林寒镇定自若的回答说,“刚才去楼上找衣服,不巧碰到丧尸……号牌丢了。”   “没事儿,你们和我们走吧!”男人的帽檐压得低,他倒是很好说话,“其实领号牌也没什么用,到广场都是要做检查的……刚才发你们号牌的是卡车吧?说话带河南口音的?我猜肯定是他们,一部的人做事儿常年没谱。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明明说的很清楚,要把幸存者全部安全的接应到教堂去的。”   林寒没有动,他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们三个不想去教堂,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做。”   “别的事情?”男人端起枪,无形中给我和林寒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现在整个城区都被封死了,你们是出不了城的。这满街都是子弹和丧尸,你们能有什么事情去做?”   林寒还没等回话,男人劝诫的口气稍显强硬:“老百姓总觉得自己在乱世中有存活下去的本事,到头来却是死的一个比一个惨……和我们走吧!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还不用你花钱。一部的人跟你们说了吧?你们配合一点,大家都是为了创建美好家园嘛!”   男人说话的时候,另一个端枪的男人已经绕道了我和林寒身后。虽然没有强压硬拽,但是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我抬头看林寒,林寒已经露出了笑脸。   林寒的笑脸怎么看怎么牵强,我感觉林寒是握紧了拳头……脸上挂着笑,林寒无比平静的说道:“好。”   ☆、049 地道   兜兜转转好半天,我们还是下到了地道里。   城区里的地下通道,基本上都是解放后修建的。当时全国哪里都这样,时时刻刻处在备战状态。修战壕,挖壕沟。有人的地方就有地下防空洞,战争没有打起来,倒是给小商贩留了不少的门市店面。如今这些地道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直接从地道下面穿行,省了不少路程和功夫。   端枪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我和林寒夹在中间,他们身上的对讲机时不时的会发出声响。地道两侧的商铺已经关门大吉,铁卷门上有不少凝固的血迹。只有天花板上几个顶灯亮着,以前繁华热闹的地下商城,此刻是说不出的凄清诡异。   “林寒。”   我叫了林寒一声,忽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前面带路的男人停下,他摘掉帽子看我笑:“害怕了吗?”   “对。”林寒当着男人的面握住我的手,“她胆子比较小,到哪里去都希望我领着。”   男人挑眉看了看我和林寒握着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林寒抱着的豆豆。他啧啧嘴,说:“这是你孩子老婆?”   “不。”林寒要比端枪的两个男人高出一头,他脸上一派从容,“女朋友和侄女。”   我被林寒说的“女朋友”三个字震惊了,他撒谎豆豆是他侄女,现在又撒谎我是他女朋友……可在我和对面男人贪婪的眼神触碰到后,我才恍惚明白过来。林寒撒谎,是为了保护我。   无论是盛世还是末世,女人的身高和力量就决定了她们注定是弱者。女权口号喊的响亮,那也只是文明社会意识形态上的感情认知。到如今社会文明彻底崩盘,武力便占据了绝对优势,人的理性也慢慢屈服于欲望……   再换句话,说直白点,要是现在只有我和豆豆在的话,估计我们已经被扒光了。   这样的念头和想法让我害怕,我使劲的握住了林寒的手。感觉出我的害怕,林寒同样使劲握住我的。前面的男人盯着林寒的眼睛看了好半天,他再次挑挑眉:“行了,我们走吧!”   我稍微放松了些,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地下通道里走了能有10分钟,遇到岔路男人们带我们往右拐。继续往前走了100米,往左……通往教堂广场的出口前有不少端枪的男人,还有好多穿着白大褂带口罩的医生一起。见到我们过来,其中一个医生笑说:“呦呵,怎么还有活人啊?我以为刚才那对儿母女,已经是最后的了。”   “刚才来了一对儿母女?”站在我们后面的男人问,“我们怎么没看见?她们有号牌吗?”   “有的。”医生指指暗处的角落,“不过那个妈妈被咬了,女儿已经上去了……来吧,我给你们做下检查。”   顺着医生手指的方向去看,隐约的光亮里,我仿佛看到了冯小梅的鞋子。我不安的用眼睛去看林寒,林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确认了我的猜想。   我心里的恐惧无限蔓延扩大,周围都是拿枪的男人,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无力去反抗。林寒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应该也是比较不安。林寒握着我的手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汗。   “要做什么体检?”林寒没有上前,他冷声问,“我们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发烧感冒……用不着做体检。”   “被咬的没有一个承认的。”后面的男人见我和林寒没有动,他用枪口戳我们的后背,“快点去吧!检查完你们能去吃饭休息,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其中一个女医生的态度还算和蔼,她笑着对林寒伸手:“孩子给我,我来给她做检查……没事儿的,我会非常非常小心。”   林寒眉头皱的紧,他一边哄着一边将豆豆送到了女医生处。门口的检查出口设置了五个,现在只有四个开着。等我走过检查口后,我发现后面还有不少躺在简易床上睡着的大兵。我眼神游离的四处查看,这里被改造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帮人来了应该有几天了,拐角的位置有无数的泡面空碗。   “把上衣脱掉,”给我做检查的是个男医生,他眼神色迷迷的往棍状仪器上涂透明色的膏药,“内衣也脱掉。”   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寒只是用仪器在手腕处蹭蹭。没有什么异常,他已经可以通过了……我的身体轻微发抖,问说:“为什么要脱掉衣服?你是要检查我哪里?”   “怎么检查,那是我说了算的。”男医生来回在我身上扫视,我的衣服已经被他的视线扒了个干净,“女人和男人不同,所以……检查的地方肯定也不同。”   “但是……”   “我说了,”男医生一字一顿说的暧昧又色情,“脱、衣、服。”   其他人听到医生的话,他们纷纷看了过来。有些人的举动更是露骨明显,抱着胳膊看我,全都是一副等着好戏的模样。我的脸上烧红一片,无比的羞愧难耐。   “不脱是吗?”男医生用手里的药膏反复的抹着仪器顶端,“你再不脱的话,我就让你脱裤子检查了啊!这个仪器可不太一样,它喜欢钻洞的。”   周围的大兵哄笑一堂。   我从来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我感觉自己马上要哭了。像是一条待杀的鱼似的,我完全是无能为力。隔着人群我求助的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已经抱着检查好的豆豆上去了。   给豆豆做检查的女医生人比较好,作为女人,她好心的帮着我说话:“崔医生,你是不是也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让我脱衣服的崔医生举着手里的仪器,他刁难的说,“她不脱,那你来?”   大兵们跟着起哄,女医生脸上也挂不住了。如今这里的男人情绪已经处在亢奋状态,她说什么都无力挽救。匆匆的丢下一句“去厕所”,女医生赶紧走了。   女医生走了,崔医生又转回头看我。他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张中年人猥琐的脸面。用手晃荡下仪器上的膏药,他说:“现在,脱衣服。”   ☆、050 长官   我站在原地,大脑是一片空白。大兵们有纪律,他们不敢太放肆。崔医生没人管,他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我不断的告诉要冷静要冷静……手抖的却越来越厉害。   “不脱啊?”崔医生装腔作势的收好仪器,他指着我身后暗黑的地下通道说,“不脱你走吧!都到避难所来了,还装什么千金大小姐?给谁看呢?”   命重要,还是脸重要。在命能保住的时候,大家肯定是要选脸的。可如今我命都保不住了……我也还是要选脸。   我转身要往回走,大兵却拿枪拦住了我的出路。大兵们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他们义正言辞的表示:“我们是有命令的,符合要求进到避难所里的老百姓不能死……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做检查进去。”   “我也有我的工作需要你配合啊!”崔医生乐呵呵的看我,“脱掉衣服,我给你做检查。”   站在中间,我是进退不得。我眼眶瞪的发疼,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崔医生也不急,他假装客气的询问大兵:“她不太配合,能不能请你们帮助她一下?”   “行。”   大兵答的痛快,他上手就要往我身上抓。我抓着领口,死命的躲开。在一片喧闹声中,我扯着嗓子喊:“你们松开!我自己脱!”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崔医生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你早点配合,我们也不会闹医患矛盾了。”   心里将崔医生骂了个遍,我抖着手去解自己身上的扣子。我强忍着没有哭,可是眼眶里却盈满了眼泪。周围男人无声的笑着,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丧尸为什么不咬他们呢?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脱掉了外衣,地道里阴风吹的我抖的更加厉害。手上的力道不稳,针织衫的扣子被我扯下了好几颗。随着身上衣服的减少,我都能察觉出周围人的躁动……在我马上要将里衣脱掉时,出口楼梯上一个威严男人低声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男人站在楼梯上,我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军靴。男人的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在男人说完话之后,所有大兵都立正了。   看来,这个是长官。   什么长官带什么样的兵,手下如此,我自然不奢望他们的长官能好到哪里去。我的心里已经打算好,如果真有危险,我立马自我了断。   我是被吓到了,脑子里想的问题都悲观极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从林寒那里要一把手术刀。我低头看着脚面,考虑着要不要撒谎说自己被咬了……地上下来的长官沉声吩咐身边的兵,说:“小陈,你去帮那位小姐把衣服捡起来。”   “是。”   不……不用脱了吗?   我脑子里依旧是空白一片,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出了转机。叫小陈的兵礼貌客气的将地上的衣服捡起递给我,他很诚恳的表示:“对不起小姐,让你受惊了。”   “你们真是英雄啊!”长官的皮靴踩在地上是咔哒咔哒响,他沉稳的话语间满是浓浓的讽刺,“你们杀丧尸杀的厉害,欺负女人也很行。不错,不错。”   等到长官走下来后,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对部队的等级划分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其他人畏惧的眼神中看,他应该是蛮厉害的人物。跟其他穿着军大衣的大兵不同,长官只是穿着迷彩服。估计,他应该不会在外面呆太久。   长官的年龄大概有35、6岁,他长的是天庭饱满地正方圆,黑漆漆的眼睛,满脸的浩然正气。虽然手里没有拿枪,但他却比那些端枪的大兵威风多了。他在众人中走了一圈,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都哑巴了!”长官对着威胁我的大兵踹了几脚,“指望着你们这些人去保家卫国,还能有好么?现在这种时候,敢开这种玩笑……是不是都不要脑袋了!你们的行为,比那些发国难财的还无耻下流!”   “周指导员。”崔医生也被震慑住了,他摘掉手上的胶皮手套,讪笑道,“他们也是帮我的忙……这个女同志,她不太配合我做检查。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觉得有必要……”   “崔医生,”周指导员话是对崔医生说的,但却看都没看他,“部队的军医不够用,你们医院的医疗人员来帮助我们,我们很高兴……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大老粗当兵的,我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性骚扰。你还有他们几个……我说了,现在的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玩笑。你们几个,等着坐牢吧!”   “这个,这个……”崔医生吓傻了眼,他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周指导员,我是跟这个女同志开玩笑呢!我没别的意思,我……”   周指导员突然从旁边的大兵手里拿过枪,他动作利索的哗啦啦拉开枪栓。面无表情的将枪口对准崔医生,周指导员冷声说:“脱裤子。”   “啊?”崔医生吓的瘫回到椅子上,“周指导员,你这是……”   不理会崔医生的话,周指导员是严肃又认真:“我说了,让你脱裤子。外裤内裤,都脱掉!不脱的话,我可开枪了。”   周指导员的话说完,地道里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我低头往下看,黄色的液体从检查桌后面流了出来……崔医生被周指导员吓的,尿裤子了。   “我没别的意思,”小惩大诫,周指导员将枪锁好,还给了身后的大兵,“崔医生,我也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觉得怎么样?好笑吗?”   “小陈!你在这儿看着这位小姐做检查,这几个士兵的名字给我记下来。明天一早,给我当众跑五百圈广场。”说完,周指导员转身离开了。   “小姐,请吧!”小陈带我去了别的口位,“我找个女医生给你做检查。”   给豆豆做检查的女医生回来了,做检查的过程中,她一直笑着和我说话,估计是想消除我心里的恐惧:“你多大啦?刚才那个是你的女儿吗?她好漂亮,好乖的。”   不管女医生说什么,我始终是保持沉默。女医生也不尴尬,她唠唠叨叨说了好半天。检查马上要完事儿的时候,她笑着把纸巾按在涂药膏的位置:“你老公是真不错啊!为了保护你,他上去之后强行冲到指挥室里了。要不是周长官亲自下来,你肯定就受欺负了。”   ☆、051教堂   林寒……   “他现在在哪儿呢?”嗓子有点哑,我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他还好吗?”   “应该还好吧?”女医生送我到出口处,她说,“我是没听到看守开枪……”   女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冲着就往上面跑。怀里抱着衣服,我冷的浑身打哆嗦。跑到通道口上面看到林寒,他脸上多了淤青。我扑着过去抱着林寒,忍不住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林寒拍着我的脑袋,他像哄豆豆似的哄着我,“没事儿了,司思,没事儿了。”   林寒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豆豆,他柔声轻哼:“我们安全了,你把外套穿上,你抬眼看看。”   现在是黎明时刻,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我抬眼去看,整个广场却是灯火通明。   索非亚广场附近是城区里著名的商圈,围绕在教堂周边的是几个大型的商厦和奢侈品商店。之前我经常和我妈来这面购物,像是年货啦、送朋友礼物什么的,都会来这面选购。可是现在的的教堂广场,是彻底的……面目全非。   教堂周围被围墙围了起来,围墙大概有十米高,围墙的四个角建起了哨岗,上面有大兵在巡逻看护。教堂的彩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探照的大灯。喷泉被彻底拆除,原址上停着的是各式各样的汽车。教堂前飞翔的白鸽、卖纪念品的小店、拍照兴奋的游客,这些通通都不见了。广场有三个地道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兵。   “你们好,”小陈在下面处理完事情上来,他礼貌的对我们敬礼,“检查已经完了,我带你们去取物品……这面走。”   林寒将豆豆放在地上,豆豆害怕的立马去抱林寒的腿。林寒拍拍豆豆的脑袋,他帮着我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我脸上满是眼泪,风一吹冷的像刀割。仰头去看林寒,他脸上的青青紫紫看起来无比滑稽。   “你看你哭的……”林寒扯扯嘴角,他笑的柔和,“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是他们……”   被林寒一问,我觉得自己是无比委屈。我瘪嘴又要哭,林寒伸手帮我把眼泪擦掉:“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已经没事儿了吗?放心,一切有我。”   林寒说完,我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藏在林寒的怀里,我毫无顾忌的哭了出来。   我能感觉出来来往往的大兵在看,可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哭了能有10分钟,旁边的小陈轻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能不能稍微快着些?我还有别的事情,所以……”   “不好意思,”我低声抽泣,“我们走吧!”   小陈为我和林寒带路,他并没有先带我们进教堂。走到教堂左侧的简易房子,他敲了敲门:“有人么?忠涛在么?”   “谁?”一个眼镜卡在鼻梁上的青年男人打开门,他笑着说,“小陈,怎么是你送着来的?真是难得,这次的幸存者是哪家的皇亲国戚……居然要周指导员的警卫送来?”   “呵呵,”小陈笑的腼腆,“不是不是,周指导员你还不知道?他才不会允许搞这一套……刚才下面出了点事情,是周指导员亲自处理的。周指导员交代过,要好好的为这位先生处理伤口。”   忠涛往上推了推眼镜,他挥挥手:“进来吧!”   经过刚才的事情后,我对医生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林寒陪着我站在原地。小陈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我们没有动,他停下耐心的解释:“这里没什么的,就是给这位先生简单处理下伤口。再给你们一人一套衣服换上,外面的衣服怕是有细菌。”   “为刚才的事情,我郑重的向你们道歉。”小陈又走了下来,他的态度不像是做假,“派来城区的部队人数太多了,人数一多,就很难管理。加上入伍之前大兵们的素质参差不齐,所以发生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对你们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林寒询问的看看我,我犹豫片刻,拿不准主意的点点头。林寒抱着豆豆揽着我,我们三个一起进了简易房的大门。   简易房里摆设的和化学实验室一样,里面只有忠涛一人在。忠涛已经准备好,他招手叫林寒:“这位先生麻烦你过来一下,我为你处理伤口。”   林寒把豆豆给我,他顺从的走到忠涛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小陈从柜子里拿出两套白色的运动服给我,他指了指一旁的隔间:“麻烦你去里面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上。”   “洗澡?”我依旧害怕   “对,洗澡。”小陈耐心的解释说,“不想让病毒传播,我们需要你们把身上的血迹和细菌洗掉。教堂里面是绝对安全的,不允许存在任何传染的可能。”   “小孩子也要吗?”   “所有人。”小陈一本正经的重复说,“所有进教堂里的人都要洗干净。”   留林寒一个人在处理伤口,我带着豆豆进去洗澡。隔间里相对比较人性化,除了沐浴用的必要物品外,没有会让人不舒服不适应的摆设物品。我不太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小陈更是给我准备了全新的用具。一切都很有求必应,顺心的让我感到恐慌。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我心里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给豆豆洗完澡后出来,外面只有忠涛一个在。我询问了下林寒在哪儿,忠涛扬扬下巴示意我:“他在洗澡。”   我规矩的和豆豆坐下,静静地等着林寒出来。忠涛研究着自己的指甲,他突然问我:“那位先生脸上的伤……是周指导员打的啊?”   我不想开口说话,忠涛也不介意。我们相顾无言了能有十多分钟,林寒才从浴室出来。   林寒从浴室走出,我感觉眼前瞬间一亮。这么多天来一直在逃命,我还是第一次见林寒穿着打扮的如此……惊艳。   虽然只是简单的刮了胡子洗了脸,虽然只是简单的黑色运动服,可没有污血斑斑的撬棍锄头,林寒180的身高看上去是异常挺拔。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如果不是碰到这场病毒爆发没了老板,我想林寒出道一定会大火一把。   我看着林寒,林寒在看着窗外。忠涛玩笑着提醒我们要进去了,林寒却拉住我小声说:“你看外面那辆校车……那不是秦哥偷走的那辆吗?”   ☆、052 避难   “这是……”我微微讶异,“我们的车?”   林寒点点头。   秦哥把车开走时,车身都经过小余的整修。从车头到车厢,从车厢到车窗。不能说被改造成装甲车吧,但也比一般的车耐撞……而如今广场停的这辆,要不是林寒提醒,我根本认不出这是我们之前的那辆校车。   车头位置小余焊接的铁皮已经掉了,车的两侧更是被蹭掉了不少的喷漆。车窗上的铁丝网被刮弯,车门彻底的瘪了进去。   不知道秦哥对校车做了何等惨无人道的事情,我对汽车的遭遇表示不能理解:“丧尸的力气是比我们活人大很多,他们用牙齿就能咬破皮肉……不过丧尸的力气应该还没大到可以咬动铁器吧?”   站在我旁边的林寒若有所思,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我说:“有道理。”   “林寒啊!”我十分的担心,“你说秦哥,他会在教堂里吗?如果他在里面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林寒转头看我,他没有说话。   “哈……”忠涛重重的打了个哈气,他使劲的揉揉眼睛,“你们听,枪声是不是小点了?我估计,清理活动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虽然城里的人多,但部队人来的同样不少。可能再用八个小时,也许就……你们也累了吧?我送你们去休息吧!小陈有事情先去忙了,他暂时把你们交给我了。”   忠涛从桌子上翻找出工作证,他困的眼泪不断往下掉:“你们对避难所了解多少?我来给你们做一下介绍。”   “一无所知。”林寒说。   “什么都不知道吗?”忠涛表示奇怪,“那你们是怎么来的?给你们号牌的人没告诉你们吗?”   林寒摇摇头,见林寒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忠涛挑挑眉解释:“我们这个避难所是管理处创建的,当然,管理处可能你们也没听说过,因为之前根本没有这个部门。管理处是为了处理病毒爆发的后续事情,由各个军区抽调部队来临时组建的部门。你们也看到啦!没有枪支弹药,光靠秩序已经管理不了目前的状况了。”   简易房的后面有道门,从门出去是一条蛇形的通道。通道里面十分温暖,我和林寒穿着运动服拖鞋也不觉得冷。外面的天已经是蒙蒙亮,忠涛倒着走为我们讲解:“索菲亚教堂你们应该都来过了吧?1907年沙俄侵略军的随军教堂,那时候是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堂。目前来说,也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拜占庭式建筑……现在一楼展厅的部分被改造成了休息区,你们的床位也在一楼。二楼的位置是饭厅,到时候你们跟着大家一起去就行。大穹顶周围是四个大小不同的蓬顶,四个顶下的楼层之间有楼梯相连,整个教堂前后左右有四个门出入……不过为了方便管理,你们暂时是不允许自由出入的。”   “要暂时多久?”林寒大部分时候都比较随和,但现在他却抠字眼抠的厉害,“应该不会让我们一直在教堂里面被看管着吧?那样岂不是和坐牢一样?”   “你说坐牢,我想起来件事儿。”忠涛顾左右而言他,他的跑题功能特别强大,“病毒对城市的冲击真是太大了,城区的监狱都被攻陷了。那么多罪犯都跑了出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完……不过你们放心,教堂里面可是没有罪犯的……你们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了吧?身上不让带武器的,周指导员的脾气可不怎么好。等一会儿,你们就会见识到的。”   忠涛东拉西扯的,林寒却没有忘了自己的问题。到了教堂门口忠涛拿工作证开门,林寒再次问他:“我们要在教堂里面避难多久?多久以后才能放我们出去?”   “这个你不用着急,在里面好吃好喝的呆着,不好吗?”忠涛悠闲的用手指转着工作证,林寒的追问似乎让他不怎么太高兴,“丧尸清理掉之后,部队会进行统一的掩埋焚烧。等确定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丧尸后,部队会给你们找住的地方……城里这么多的空房子,啧啧啧,这房价得掉成什么样?幸好房子都卖出去了啊,不然开发商不哭死?”   忠涛看似在胡聊海侃,可实际上他是在避开话题。林寒明白忠涛的意思,他执着的打算第三次开口询问……忠涛拉开屋门,他困倦的重重打了个哈气:“快去吧!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床铺睡下,你们累了一晚上,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是觉得你们睡不了多长时间,早上六点,部队要开始清点人数。六点半开饭,大家要一起去吃……不过能休息一会儿,总是好的,对么?”   可能是怕林寒拉着他没完没了的问,忠涛欠欠身赶紧离开了。   门打开之后,我和林寒只看到一个医院屏风类的遮挡。豆豆困的不行,她已经趴在林寒的身上睡着了。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我还在为忠涛的话感到难过。城里的尸体会被集中清理焚烧……也就是说,我连我亲人们的骨灰都看不到了。   “你认为,”林寒跟我想的不是一件事情,我惦念着过去,他则考虑着目前,“秦哥的车,是被谁弄的?”   “恩?”我略微愣神,说,“他偷走车的时候,幼儿园附近那么多的丧尸……撞丧尸撞的吧?”   林寒指节分明的手轻拍着豆豆的后背,他像是在跟我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你看车身上,一点血污都没有。如果是撞丧尸撞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如此的干净……难道说车开来之后有人清理过了?那也不可能。现在连活人都照顾不过来,谁有功夫去照顾车呢?”   “那你的意思……”   林寒回头看我,他的眼神炯炯如炬:“我的意思是,秦哥很有可能,是被人抓进来的……”   “我说你们到底是要进来还是要聊天?”林寒的话没说完,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大肚子男人不耐烦的走了出来,“你们也考虑一下别人啊!你说你们吵吵吵吵的,别人还怎么……林寒!李司思!”   “小余?!”   ☆、053 幸存   “你没死啊?”林寒的说话声有点大,他怀里的豆豆都被吵醒了。林寒脸上混合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他问小余:“在幼儿园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跑不掉了。”   看到小余我们很激动,小余看到我们,他同样很激动。小余的睡意一扫而空,他跑过来抱住我们三个连蹦带跳的:“我没死!丧尸追着我跑了一条街,那场面,真尼玛壮观啊!我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整个人瘫倒在路上,是部队的车来救下了我!你们也没死……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你们还活着!还活着!我们几个人,又在一起啦!”   分开的这20多个小时,真真是无比漫长,我们全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像小余说着,我们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小余没死,我仿佛更能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夜大雪过后,天正在逐渐转晴。虽然我们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但已经算是很好了。小余拉着我们说了好半天的话,林寒一直在认真的听着。不管小余的玩笑话多么的无聊,林寒依旧配合的点头微笑。   无论多么冷血的人,恐怕都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无动于衷。再说林寒不是冷血,他只是戒备心比较重,对人情往来比较冷漠而已……从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林寒应该是打心眼里接受我们和他在一起的事儿了。   这让我,无比的安慰。   聊着聊着,小余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我就忘了说了!王攀也在里面呢!不过她现在正在睡觉,我昨天被送来之后累的起不来床,一直是她照顾的我。夜里来来回回总有幸存者被送来,王攀睡眠浅,她刚睡着没一会儿……走走走,我带你们进去!”   小余带着我们往里面走,林寒还在纠结之前问题的答案:“小余,大兵带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咱们可以走?”   “走?”小余白胖的脸上满是不解和困惑,“林寒,我们为什么要走啊?现在这里不是蛮好的么?他们是部队啊!他们是来解救我们的……哈哈,你还想去哪儿?想自己去外面大街上跑吗?”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进了教堂里。之前大厅里的展板和柜台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上下铺。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八分。屋子里在睡觉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人都是在戒备的看着彼此。   小余和王攀睡在靠门的位置,小余指给我们看:“我返回到幼儿园之前和王攀商量好了,我让她在街角的路口等我,她比我先碰到了救援。也是她告诉救援到哪里去救我的……我们来的算晚了,所以只能睡在靠门这块儿。我看北面还有几张床,那面就是冷点……王攀!王攀!林寒和李司思还有豆豆来啦!你说的没错,他们没有死!”   虽然教堂里能有100多人在,但大厅里却异常的安静。小余的嗓门高,他一说话不少人回头来看。意识到众人回头后,小余歉意的挠挠头。我同样感到不好意思,脸蛋微微发热。   跟我们不同,林寒倒是很大方的接受了众人的审视。林寒的目光一转,他迅速的扫视过人群。我抬头看了林寒一眼,瞬间了悟了林寒的意图……林寒这是,在找秦哥。   教堂里人太多了,而且大家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女士统一是白色的运动服,男士是一样的黑色运动服。我学着林寒的样子看了一圈,屋里的人我觉得长的都差不多。瞪的眼睛有点累,我似乎脸盲了。   “你们在看什么?”小余笑呵呵的问,“有熟人在这儿里吗?”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恐慌,林寒对秦哥的事儿只字未提:“我听到你叫王攀,我看看她在哪儿……王老师,你在这儿呢?我刚看见你。”   王攀和小余的反应一样,她抱住我和林寒是又叫又跳。这里看着的人太多,林寒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王攀老师……还有人在睡觉呢!”   “我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忘了注意影响。”王攀激动的眼眶通红,她拉着我的手说,“你们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林寒见自己说完不起作用,不想伤害王攀的感情,林寒只有随她去了。见到王老师,豆豆也不睡觉了。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又哭又笑,其他人看我们的眼光像看精神病一样。   “各位同志,请你们醒一醒。”六点整时,小陈站在二楼的栏杆位置对着下面喊话,“麻烦你们都站起来,周指导员有话要说,请大家配合一下。”   “有什么事儿吗?”人群中有人问道,“这么严肃……是不是情况有变化了?”   疑问一出,整个大厅里瞬间议论开了。不安和恐慌如言论一般蔓延开来,传染速度比丧尸病毒还快。没等小陈说事情,已经有人要开门往外跑了。   “大家静一静!”小陈气沉丹田,他站在高处叫说,“大家的心情,我特别明白理解!在这里,我可以用生命起誓!有我们保护,你们是绝对安全的!周指导员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对于今天凌晨大兵违纪的问题,做下说明和处理!”   人群安静了下来,可怀疑和猜测却并没有停止。小陈消失在栏杆旁边没多久,周指导员那张严肃的脸就出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再重复赘述了。”周指导员的双手背在身后,不苟言笑,“之后大家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活共处,为了减少麻烦,我觉得,很多事情我们要事先说清楚。”   周指导员的音量没有小陈大,效果却比小陈好的多。周指导员音调单一的叙述,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如今是非常时期,很多事情,我们要非常的处理和对待。在没有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大家不许出这间屋子。工作人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们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你们要怎么处理?”脸上伤口未愈的林寒还在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仰头望着楼上,林寒大声的回敬道,“我们处于完全被管制的情况下,是根本没有人权的!你们如何说、如何做,我们的意见是什么,这重要么!”   周指导员威严的视线直接投射到林寒的身上,林寒一动不动,他静静的和周指导员对视。大厅里静了几秒钟后,周指导员淡淡的说:“大家可以往窗外看一看。”   ☆、054 惩罚   因为加了栅栏围墙和物资一类的东西,广场比之前要小的多。几个小时前欺负过我的大兵正绕着操场一圈圈的跑……他们的腰上系着绳子,绳子的后面一人跟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   广场上除了那几个大兵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活人。围墙上的大兵一个个荷枪实弹,随时准备着在局势失控前给丧尸爆头一击。被罚的大兵们只是穿着内裤,外面的气温少说也有零下十五度了。丧尸的速度有限,大兵们不能跑的太快却又不能跑的太慢。   我记得周指导员规定他们跑500圈,按照这个速度跑完,估计他们身体肯定会出现冻伤。   “他的目的不是惩罚士兵。”我旁边的林寒小声说,“他这是……做给我们看的。”   林寒的话音刚落,周指导员生冷的话便从楼上飘来:“虽然大家不是我的兵,但我希望,我们这个团队组织是很有秩序的。不管你们之前做过什么,有过何种经历。在避难所里,我希望大家都能用一种团结友爱的心情和平共处……避免,诸如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   冬日清晨的阳光略显稀薄,光亮从罗马风格的拱券高窗里照射进来,照亮了众人的脸,却照不进每个人的心。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绝大部分的人在为周指导员的决定和讲话鼓掌欢呼。   对周指导员来说,这似乎已经够了。将发言权移交给小陈,周指导员给我们留下的是比他话语还生硬的背影。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陈指着楼上,说,“大家可以上来用餐了。”   “哈哈,周指导员真是太好了啊!”小余乐呵呵的拍手,除了他之外,我们几个全是面无表情,“你们看,我就说避难所是个好地方。这个周指导员呀,厉害极了……他是怎么想出用这种办法的?估计以后大兵们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哎,你们知道这几个大兵是为什么事儿挨惩罚的吗?”   我和林寒始终没有吭声,倒是王攀心直口快忍不住说:“小余,你傻不傻?你哪里看出周指导员好了?你哪里看出他厉害极了?你难道不觉得他的行为很变态么?”   “变态?”小余理解不了王攀的话,“他只是拿丧尸吓唬吓唬那几个大兵罢了……他没有让丧尸真的咬他们啊!”   怕别人听到影响不好,王攀压低了声音说:“我大学的时候教幼儿心理学的老师给我们讲过,津巴多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一个心理学上很著名的实验……环境,是能改变人性的。我们现在的环境是法律有名无实,彼此又在互相猜忌……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出现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时间久了,”王攀深吸了口气,“大兵们很容易会不再拿我们当人看。”   小余不信王攀说的:“不能吧?”   “不能?”我觉得王攀说的有道理,“小余你刚才也看到他们是怎么对待丧尸的了啊!虽然他们已经死掉了没有感觉没有知觉……但是你从他们对待死亡的态度就能感觉出来,他们对待生命,缺乏最基本的尊重!”   我说完之后,王攀接着我的话往下说道:“为什么幼儿园里打骂孩子的老师那么多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反抗能力。最初当幼师的老师们也都很有耐心,也都很有责任感。但久而久之没有人能反抗自己,那还不说什么是什么?我们……我们现在和小孩子完全没区别啊!在大兵面前,我们也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啊!”   被我和王攀轮番的劝说,小余拿不准主意的回头看林寒。林寒抱着豆豆,他并没有表达太多的观点。不过从林寒脸上的神态看,林寒是支持我和王攀的。   “你们说的什么实验,什么尊重,我根本就听不懂。”小余红着脸,他小声嘟囔,“我初中开始就不上学了,我哪里知道你们那么多的道理?我就是觉得,既然周指导员会帮着我们惩罚大兵……那他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其他人已经陆续的往楼上走着去吃饭了,我们四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在这里十分的显眼。不想争吵继续下去,林寒说:“走吧!累了一天了,我们也该吃点饭了。”   “好啊好啊!”小余笑着将这事儿翻篇,“我们去吃饭!去吃饭!林寒不说我不觉得,林寒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饿了。”   我们四个刚要往楼上走,从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孩儿笔直的撞向林寒。林寒抱着豆豆,他没有办法避闪。而我们几个走在林寒前面,全都没有反应过来。林寒被撞个正着,他抱着豆豆“咚”的一声撞在了玻璃上。   “你们居然还活着!你们能活着出来,你们肯定把我爸爸杀了吧?”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女孩儿正是张雯,她红肿着眼睛蓬乱着头发,“我恨你们!都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们,我妈她也不会……我恨你们!”   我对张雯的脾气,真是忍无可忍。这么多人在,她一个小姑娘如此责备林寒,很容易让其他人误解。林寒不说话不争辩,我帮着他解释:“张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爸爸已经变异了,你妈妈又把我们和你爸爸锁在一个屋子里。你爸爸本来已经死了,还用得着我们杀么……不管你妈妈发生了什么,你也恨不到我们头上。是她偷了我们的号牌,差点害死我们的!”   “反正我不管!”张雯小小年纪失去了父母双亲,她的情绪激动又偏激,“我就是恨你们!你们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混蛋!”   “啪啪啪!”   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不和谐的拍巴掌声音,我们几个一齐回头去看。运动服领口松垮的秦哥,他吊儿郎当的走到张雯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小妹妹,发生什么事情了?受委屈了?来,跟哥哥我说说。”   ☆、055 结伙   来到避难所里,秦哥的个人卫生得到了很好的改善和提高。脸上脏兮兮的胡子刮掉,他那条满是血污的牛仔裤也换了。唯一比较破坏美感的是秦哥脖子上的新增伤疤,伤疤用黑线缝着,无比的丑陋难看。   从缝针的手法看,我估计,伤口应该是秦哥自己缝合的。   实事求是的讲,不考虑秦哥讨厌人的性格,他长的并不难看。秦哥的五官细细打量,还是比较有味道的。不笑不说话的样子,模样也是周正。只不过秦哥的眼睛时不时有稍纵即逝的精光闪现,会泄露他心底的那分算计和心思。   此刻秦哥笑眯眯的看着林寒,他眼底的眸光深沉。林寒转身把豆豆给我,他同样是眼神戒备。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儿浓的几乎是一触即发。   看到秦哥,小余和王攀是无比的愤慨。小余怒冲冲的撸起袖子,他揪住秦哥的领子恶狠狠的骂:“你个王八蛋,你差点害死我们!你知不知道?”   “我差点害死你们?”秦哥挑眉,他看看小余肥胖的手,装傻充愣着问,“我什么时候差点害死你们……啊,对,你说校车的事儿吗?难道林寒没跟你们说,校车是我们两个计划好一起偷的吗?”   “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小余愣了一下,“你和林寒一起……”   秦哥是满嘴的胡说八道,他信口雌黄没一句真的:“对啊!我和林寒下楼去取药,当时我们就发现校车换过轮胎之后是能用的。可我们两个不会修车,这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只有交给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做……幼儿园的门,是林寒晚上给我打开的。二楼防火门的锁,也是林寒帮着我剪断的。”   “我才不信你说的呢!”小余红着脸,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要是你和林寒计划好偷车的,为啥林寒没有跟你一起走?林寒跟我一起从二楼跑出来,差点他就被丧尸吃掉了!你以为……你以为我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你要是这么想,”秦哥摊摊手,“那就随便你吧!我也只是把知道的事实告诉你而已。”   秦哥被小余拽着,王攀走上前去干净利索的给了秦哥一个耳光。王攀气的脸色煞白,她话都说的不连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和人打过架!但是我今天,我今天要打你!你这个人真是自私又恶毒!你自己想跑,我们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偷了车,还要引丧尸来害死我们?”   张雯站在一旁,她始终用满怀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和林寒。秦哥笑的虚伪,他伸手将张雯护在了身后。面对小余和王攀的质问,秦哥继续撒谎说:“我和林寒我们两个是想一起走的啊!不过没来得及而已……小余,知道林寒为什么很少和你说话吗?林寒告诉我,他觉得你口臭死了。你说话,就像猪一样哼哧哼哧的喘。”   “你放屁!”我对着秦哥啐了一口,“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你是还能多不要脸?林寒会跟你一起计划偷车?你是多高看你自己?还是说你多看低林寒?你怎么不说,你脖子上的伤疤是怎么弄的?是因为什么得来的?真是……部队为什么会把你这种人渣接到避难所里的?就应该让你冻死在外面!饿死在外面!让你他妈的被丧尸咬死在外面!”   对于秦哥的抹黑泼脏水,林寒只是皱眉提醒我:“李司思,女孩子不要爆粗口……为这种人丢了面子和形象,不值得。”   “小余,松开他吧!”林寒往楼上看了一眼,“这里的饭菜应该是自助的吧?我们再晚下去没有吃的了……得不偿失。”   王攀拉拉小余的袖子,说:“是啊,小余,别搭理他了。我们去吃饭吧!走吧!”   大厅里去吃饭的人已经走光的差不多,我们六个人拉拉扯扯的在地中间无比的显眼。外面被罚的大兵还在寒风中跑步,小余是有所顾忌的。   小余刚打算松开秦哥的领子,楼梯上有人下来了。   “周指导员刚刚讲过秩序问题,”小陈站在楼梯的高处看着我们几个,他说,“大家应该都有认真听吧?”   “有的,有的。”小余松开秦哥的领子,他急着辩解,“周指导员的话我们都听了,很认真的听了!长官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个坏蛋!之前我们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啊……”   小陈抬抬手,他礼貌的打断了小余喋喋不休的讲述。估计是在周指导员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小陈虽然客气,但也同样是不苟言笑。视线在我们众人之间转了一圈,小陈对着我点点头:“李小姐,麻烦你,跟我上楼一趟。”   “我?”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小陈,“为什么?”   “不为什么,”小陈只是说,“周指导员叫你过去一趟。”   我并没有把豆豆给林寒,而是将她递给了王攀。王攀和小余满脸担心的看我,林寒则是眉头皱的紧。秦哥满脸的幸灾乐祸,他跟张雯私语了几句,两人上楼去吃饭了。   “好。”我将手心紧张出来的汗擦在裤子上,说,“我这就跟你去。”   我刚打算跟小陈走,林寒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我一走他一拉,没有思想准备的我差点摔在地上。林寒及时的拖住我的腰,他看小陈问道:“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一起去。事情发生时,我也在场。而且闯到办公室去,也是我自己……”   “什么事儿?”小余现在比较敏感,,“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小陈眉头微蹙,他语调平缓的说:“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周指导员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李小姐帮忙。”   “那个……”林寒的手握着我的腰,我感觉自己说话底气都足了些,“会是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小陈摇头:“具体的,需要周指导员跟你说……李小姐,麻烦你跟我走吧!”   ☆、056 喉舌   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虽然很不想自己单独去见周指导员,但目前处在他的管制下,我也只好听命。我不安的回头看了看林寒,林寒皱紧的眉头又松开了。对着我露出微微的笑意,林寒轻声说:“放心去吧!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在楼下等你。”   有林寒这句话,我安心了不少。我又看了看王攀和小余,颇有几分生离死别的意味……等在一旁的小陈忽然笑了,他的话勉强能算的上安慰:“周指导员是对军人要求严格,他对老百姓是非常和蔼可亲。”   我努力回想了下周指导员的容貌特征,我实在是很难将他与“和蔼可亲”四个字儿联系到一起。如果小陈要这么说的话……那姑且算是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对小陈说,“我们走吧……周指导员在哪儿?”   “在楼上。”小陈前面带路,“请你跟我来。”   融合艺术感和历史感的教堂已经不再具有宗教的礼拜功能,作为城市的地标性建筑,索菲亚教堂早就变成了观光景点。之前一楼是展览区,二楼是员工管理区。我高考毕业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当时通往二楼的楼梯位置上还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   而如今那块牌子依旧存在,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的却是“非军方人员禁止入内”。   木质的楼梯踩在上面,是吱嘎吱嘎响。饭厅那侧的说话声不断,我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分神找寻林寒他们几个的身影,我没有太注意看路。差点撞倒前面走着的小陈……我站稳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小陈当着我的面拍了拍身后我撞到的位置,“李小姐,我给你提个醒。我们周指导员,他是非常非常注重秩序的人。可以这么说吧,即使是无意识的丧尸,他都会要求它们守秩序……莽撞的举止,我希望不会出现在周指导员的面前。”   我还记得周指导员对崔医生开的“玩笑”,被小陈一说,我感觉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我顺从的点点头,不再多话。   小陈继续带着我往上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再次停下。二楼员工办公室上的铭牌同样被换掉了,棕红色的木质门板上挂着烫金边的牌子。无比气派的几个金字,这里是“总指挥室”。   小陈敲敲门,他慎重的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陈说:“请李小姐进去吧!周指导员在里面。”   我点点头,迈步往里走。等我进到办公室里后,小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我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看的是目瞪口呆。   员工办公室之前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我想,肯定不是我现在看的这个样子。   办公室应该属于那种套间,外面这间用来会客,里面那间用来办公。办公室里的举架很高,因为年代久远,圆形棚顶上掉的墙皮看起来灰突突。高大的琉璃窗户下摆放着的是崭新的绒面沙发,阳光照在昂贵的水晶材质茶几上,整个屋子里金丝金鳞。更不用说那巴洛克风格的古董书架,还有那价值不菲的酒柜……这些一看,就不是普通景区员工休息室的配置。   脚下的地毯触感柔软,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迈步。估计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屋里的周指导员叫道:“进来。”   我看着自己在地毯上踩出来的坑,心里跟地毯的凹陷一样上下起伏不定。我学着小陈的样子,敲敲里屋的门然后推门进去。坐在办公桌前的周指导员正在看文件,听到我进来他头都没抬:“李小姐,坐吧!”   “还没吃早饭吧!”周指导员随意的挥挥手,“跟我一起吃点,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里屋装扮的奢华,丝毫不输外屋。周指导员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大的托盘,托盘上面是各式各样精致的早餐。周指导员的身材瘦削,这些早餐看起来对他是个很大的负担。   我上次吃东西是几个小时前,林寒做的手撕大面包泡水。这么久过去,我早饿的前心贴后背……我记得小陈刚才给我的忠告,我咽了口口水,说:“谢谢,我不想吃,我不怎么饿。”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很响亮的咕噜咕噜响。   周指导员抬头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是笑了。也没再劝我继续吃东西,周指导员开门见山的问:“听说你之前是作家。”   “只是随便在网上写点东西。”我实事求是,“要说是个作家……我还差得远。”   “我刚才看了你在几个杂志上写的娱乐稿子,”周指导员继续低头看文件:“要说和作家差得远,也不算是谦虚。”   周指导员找我来什么事儿我不清楚,我只好规矩的低着头继续等他开口。屋子里静了能有一分钟,周指导员再次抬头看我:“你吃东西,边吃我们边说。”   “谢谢。”我从托盘最边上的盘子里拿了片面包。   “我也不绕弯子了,请你来,主要是想麻烦你做点事情。”说是麻烦我,可周指导员的态度就像是委派手里大兵工作似的,“我打算在避难所里发行报纸……你用不用先出去一下?”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但听到周指导员说要发行报纸时,我还是没忍住将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我被面包屑呛到,不断的剧烈咳嗽。周指导员的脸色愈渐阴沉,我感觉他随时随地要发怒了。   “可以了吗?”看我强忍住了咳嗽,周指导员冷声问我,“我们可以接着谈事情了吗?”   我涨红着脸,尴尬的点点头。   “像我刚才强调过的那样,我们这里,需要秩序。”周指导员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一切都会井井有条……每周四我们会发行一期报纸,避难所里人手一份。也就是说,每周三的下午,我需要你来我的办公室,将报纸内容写出来。”   我脑子有点懵,我没写过报纸,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报纸的内容……要我自己来构思吗?现在这种时候,哪有新闻娱乐可以写?其他城市的花边新闻娱乐周刊,我想大家也没心情看吧?发行报纸,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还是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周指导员的手支在桌子上,他俯身过来看我,“李小姐,我说了,我们这里需要秩序……你说的没错,大家不需要知道花边新闻如何,大家只要明白什么是秩序,就可以了。”   ☆、057 分裂   我舔舔唇,嘴上还有细碎的面包屑。受人指使的活我之前就不愿意做,当然喉舌的事儿,我更加不想干。   “您刚才也说了啊!我写的都是些娱乐性质的文字。”干笑两声,我希望自己在不得罪周指导员的情况下能做到全身而退,“这么严肃的报纸周刊,我想我写不了。”   周指导员的脑子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么不灵活,明白了我的意图后,他说:“我觉得你能写,你肯定就能写。不能,也能。”   好吧,我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周指导员的话说完该送客了,早餐我自然也不能继续吃。时间差不多,小陈敲门进来。我沉默的从办公桌前起身,临出门口的时候周指导员叫我:“周三晚上六点自己过来,不要忘了。”   “……好。”   小陈送我到楼梯口,他接着就回去了。我下楼的时候大厅里只有几个吃完饭的男人在发呆,其他床位都是空的。广场上惩罚跑步的大兵已经被带下去,城里的枪火声再次响起。我饥肠辘辘的坐在小余的床上,却一点吃饭的欲望都没有。   等了能有10分钟,楼上的人渐渐下来了。林寒回来时给我带了点吃的,我还没等接过来,小余就赶忙问我:“司思,周指导员找你什么事儿啊?你们之前认识?他有没有给你特别的优待?”   “没事儿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聊点别的事情。”   可能因为我的态度有点漫不经心,小余突然间变的怒不可遏:“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文化程度低!你们都不喜欢跟我说话!要是不喜欢说话你就不用说!我没强迫你!”   “小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还没等解释,气愤的小余便转身离开了。走到离我们十几个床位的空位处,小余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这个……”   我手里拿着牛奶,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看了看王攀和林寒,不知所措的问:“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没有说错话。”王攀的抱着豆豆,可她的表情也是有点怪怪的,“小余只是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话……其实我也很想说,咱们四个是一起的吧?可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   “我们两个有秘密?”我是又累又饿,精神压力已经够让我烦躁的了。王攀的话让我十分恼火,我反问她,“你是说我和林寒?我们两个能有什么秘密?你觉得我们两个又能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不要搞的一副好像我们两个亏欠了你们多少钱一样!”   “豆豆乖,你去那面窗户边上玩一会儿……好,真乖。”   不想豆豆听到我们大人的争吵,王攀将豆豆送到了远处。等王攀折返回来,她压低声音问我:“行!那我也有话直说好了!之前秦哥为什么会走,现在秦哥为什么会伤,秦哥为什么会说是林寒和他一起计划好偷车的……这些你们都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么?”   “你问这些不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吗?”我被王攀气笑了,“秦哥为什么这么做,不是明摆着的吗?他就是个坏蛋啊!他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啊!他之前陷害过我,你看林寒脑袋上的纱布没有?就是因为秦哥挑拨我才错手将他打伤的!你别看秦哥长的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实际上……”   “你们好不好,坏不好,是秦哥说的。”秦哥早上的一番话还是起作用了,王攀和小余一样,因为秦哥的话,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了怀疑的种子,“可秦哥的好不好,坏不坏,也是你们说的……别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事实。我和小余一直在幼儿园里好好的,你们来了以后事情就变的一团糟。秦哥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我自然默认,你们是好朋友。”   秦哥说什么,我都不理会。但王攀的话,真是让我太伤心了:“王攀,我们大家能活着在这里相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到了现在,我们还要互相猜忌吗?你和小余,你们两个救过我和林寒的命。是不是这样的交情,还比不上姓秦的几句话?”   “不,他们两个不是猜忌你,他们只是怀疑我。”沉默多时的林寒终于插话进来,他神情淡漠的看着王攀,“从刚才吃饭开始,你和小余就一直在窃窃私语……我明白,你们两个不想让我再跟着你们了,是不是?”   “我只是想要你把话说清楚。”被林寒说中心事,王攀的脸略微发红,“我拿你们两个当朋友,我只是……不想自己被骗。”   林寒话少,他更加不喜欢过多解释什么:“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既然你和小余都是这个态度了,那我想,我也没必要跟你们在一起了。”   “豆豆你不能带走!”见林寒要去抱豆豆,王攀赶忙阻止,“豆豆虽然不是我班的学生,但你也不算她的监护人。你要走,你可以自己走。豆豆给我,你不准带走。”   林寒眉头皱紧,他话说的不客气:“你什么身份?凭什么命令我做什么?我想带走豆豆,你管不着。”   “那你让豆豆说!”王攀松开林寒的手,“你让豆豆自己说,她想跟着谁!”   林寒和王攀一起看豆豆,豆豆眼睛里是一片水汪,无比可怜。在林寒和王攀中间摇摆很久,我以为豆豆一定会选林寒……没想到,豆豆却转头跑向了王攀。   “哼!”   王攀抱起豆豆时,林寒忽然轻哼了一声。林寒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我甚至都能感觉出他周围迅速围起了一层厚厚的屏障。林寒照顾了豆豆一路,豆豆这样的选择无疑伤透了林寒的心。别说是林寒了,我都觉得心寒。   林寒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司思……”   王攀叫我的名字,我抬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手里拿着的牛奶还热着,我微微撇嘴:“你不用多说了,我肯定是要跟着林寒一起的……王攀,再见了。”   ☆、058 秩序   没理会王攀留恋的眼神,我拿着吃食追着林寒而去。林寒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我没有叫他,只是默默的跟着林寒走……绕着大厅外缘走了能有大半圈,林寒猛的站住。   “李司思,”林寒并未看我,他面无表情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感觉有点渴,喝了一大口的牛奶,我说:“我想跟着你啊!”   林寒的伤口涂了药膏,有的地方贴了纱布。本来英俊的脸像是城区里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子,东一块儿西一块的十分搞笑。我今天好像特别容易呛,看着林寒的脸,我又被喝的奶呛到了。   这次呛的比较厉害,奶直接从我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林寒皱眉看我,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多大的人还流鼻涕……脏不脏啊?”   “这不是鼻涕,”我接过纸巾,鼻腔感觉有点疼,“这是牛奶!牛奶!”   话虽如此,可我自己也是嫌弃脏的。我避开林寒的视线,转身用纸巾擦鼻子。我想着等下要怎么把鼻涕纸处理掉,身后的林寒却突然说:“那就跟着吧!”   “啥?”我以为自己幻听了,鼻子里还插着纸我就迫不及待的转头问,“你刚才说的啥?”   林寒把我鼻子里的纸拽出来,他投着将纸扔在了垃圾桶里:“剩的床位没几个了,你看看,你想睡哪里?”   我还想再确定一下林寒的话,可他却不往下讲了。我揉揉鼻子,问:“你说吧!我哪里都可以。”   “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好了,”林寒分析着给我听,“秦哥带着张雯住在了中心的位置,所以东南西北我们睡哪里都没有差别。小余和王攀他们两个在东面,南面没有住的地方了,西面还有一个床位。我看我们还是睡在……”   “林寒啊!”林寒不说话的时候我比较担心,他跌跌不休的说话我反而更加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跟我说……你忘了我说的啦?我们是团队啊!”   林寒低头看我,他一向淡漠的眸子里隐隐有了些波光。我无比期待的看着林寒,我以为他会说些鼓励打气的话……林寒深吸了口气,他却只是说:“北面。我们还是睡在北面吧!虽然冷了点。”   “嗯,对。”尽量不去深究刚才自己刚才到底期待些什么,我认可的点头赞同林寒的话,“我们还是睡北面吧!”   城区地理位置极其靠北,冬天阳光是完全照射不到这里。教堂里好在人多,所以温度并不低。可北面的床位因为人太少,连被褥都是凉的。我和林寒找了一张上下铺,这里就是我们暂时的避难处了。   “周指导员找你有什么事儿?”我吃饭的时候林寒问我,“他只是叫你上楼,肯定不是因为大兵被罚的事儿……他难为你了吗?”住夹协划。   我嘴里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的对林寒说:“难为倒是没有,他只是让我帮他做事情。他想在避难所里每周发行一次报纸……由我来代笔写。”   “每周吗?”林寒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意思就是说,咱们要在这里呆好长时间,对吗?”   我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周指导员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我估计他的销量肯定不好,以目前的处境,谁有心情看报纸呢?”   林寒和我相视一笑,我继续安静的吃我的早餐。见我吃的差不多,林寒催我:“你去睡觉,我看着。”   “你不困吗?”丢完垃圾漱过口,我笑道,“周指导员很注重秩序的,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再说了,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咱们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偷抢的。”   林寒把被子给我抖搂开,他只是说:“你睡吧!”   我拗不过林寒,顺从的躺在了床上。而我也是真的困了,几乎在躺下后我就睡着了。北面的温度比屋子里其他地方冷的不是一点半点,我睡着的时候都感觉自己鼻头发凉。到午饭的时候,我再也睡不着。打了个喷嚏,我浑身酸疼的睁开眼睛。   在我睡觉的过程中,林寒一直守在我的床尾。我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他皱眉沉思的脸。大厅里的人陆续的往楼上去,林寒的眉头越皱越紧。林寒想的太入神,他根本没注意我醒了。我用胳膊撞撞他,问:“你看啥呢?饿了?”   “110个。”林寒呢喃着说,“算上咱俩,是112个。”   我对数字不明白,我对活下来多少人也没兴趣。林寒如此执着于数字,让我很是不理解:“那又怎么样?”   “113。”林寒的视线还关注着上楼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早上上楼的时候我数过,总共是113个人。”   我被冻的头昏脑涨,林寒的话我有点没明白:“咋样?没准有个人拉肚子了呢?”   “不会,你看厕所的灯。”林寒指了指,“里面没有人。”   “喂!”楼上的大兵叫我和林寒,“你们两个,上来吃饭。”   大兵命令的语气让我不太舒服,我将话喊回去:“我不饿,我不想吃午饭了。”   “不吃也要上来。”大兵重重的拍着二楼的木质栏杆,“吃饭时间,所有人都要在餐厅集合。”   林寒顺着刚才的话,补充给我说:“也不允许有人。”   见我和林寒没动地方,大兵又叫了两次。没有办法,我只好不情不愿的和林寒上楼。等我们两个走上楼后,周指导员居然也在……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领导的,一天居然露了这么多次的面。   看到是我,周指导员虽然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二楼餐厅的人被整齐的排成了两队,我和林寒站好后,周指导员缓缓的开腔:“以后吃饭时间,三分钟内所有人必须上到楼上来。超过三分钟,大家都不要吃饭了。十分钟之内,必须所有人吃完饭赶到楼下……大兵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专门给你们当保姆,让你们拖拖拉拉的。”   “今天所有人到齐用了五分钟,”周指导员满脸冷峻,“午饭取消。”   ☆、059 星期三   周指导员的话说完,周围人瞬间炸开了锅。   “为什么不给我们饭吃?”逃难了这么长时间,紧缺的食物极其容易让大家感到不安全,“只是晚了两分钟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我们这么多人来吃饭,为什么不给我们多宽限点时间呢?反正饭都已经做好了,这次先给我们吃,下次我们再注意。”   周指导员依旧是手背在身后,他左右站着两个端枪的大兵犹如门神。还没有动过的午饭全都被大兵拿走,众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食物远去。对于自己下达的命令,周指导员的解释只有几个字儿:“我不喜欢迟到。”   应该是想起了早上惩罚大兵的事情,大家全都缄默了。在城里枪响的的衬托下,餐厅里碗筷触碰的音调十分清脆。没有人出口反驳,这让周指导员满意:“很好。”   “既然不用吃饭,那都下去吧!”周指导员低头看表掐时间,“三分钟之内你们都下到楼下……有困难吗?”   人群稀稀拉拉的往下走,周指导员突然高喝了一声:“我问你们,有困难么!”   “没有!”住状杂弟。   隔着人群,我看到喊的脸红脖子粗的小余、皱眉的王攀以及受到惊吓的豆豆。如今这样的局面,我们还闹内讧,真是……我正打算转过头时,视线正巧和秦哥触碰到一起。站在人群后排的秦哥,他身边挨着的是脸色煞白的张雯。秦哥脸上没多大表情,但他的眼睛却是在笑。对着我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秦哥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去了。   秦哥在笑,是坏笑。   有了午饭的教训,大家在周指导员规定的时间内下了楼。大厅里始终静悄悄,等了好一会儿,坐在床位上铺的秦哥才阴阳怪气儿的说:“中午没有饭吃,这嘴里,怎么都没滋没味儿的……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了,反正我要是连累这么多的人没吃饭,我肯定是要出面道歉的。”   秦哥没点名道姓,可他的话也跟点名道姓差不多了。有几人看过来,我感觉脸上臊的发烫。   “话不能这么说啊!”一个外貌比较憨厚的中年人替我和林寒解围,“今天早上周指导员讲话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我们时间问题……没有午饭吃,大家也不想的。”   大厅里的人迅速划分成两派,一派是站在秦哥那边的,一派是帮着我和林寒的。大家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吵闹声似乎都要将教堂的圆形穹顶掀开……在议论声几近鼎沸状态时,教堂外面的警报忽然拉响了!   “尸群!尸群!”警笛声短促,教堂外的大兵拿着枪奔走,“在三点钟方向!一大批尸群正往这面来!”   没吃的午饭已经不重要了,大厅里的人全跑到玻璃窗上往外张望查看。大兵简单的对话像是一桶冷水,直接浇在了我们的头上。避难所里虚幻的安逸瞬间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沉重又压抑的低叹。   天亮没有烟花吸引丧尸的注意,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尸群再次散开。教堂这里活人多诱惑比较大,丧尸们自然往这面来。丧尸的力气奇大无比,再加上数量众多。牢固的栅栏墙,看起来是摇摇欲坠。   “我们怎么办?”我惆怅的问林寒,“要跑吗?”   “怎么跑呢?”林寒同样惆怅,“教堂里面有大兵,围栏外面有丧尸……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先看看情况吧!你先别急着害怕。”   身后压了不少的人,我的脸都挤在了窗户玻璃上。大兵不断的在眼前跑来跑去,教堂的枪响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提着颗心,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枪支弹药会管用。   广场地上迸溅了无数的子弹壳,枪响声整整持续了能有半个小时。站在瞭望岗上的大兵说了声“清理干净了”,众人的心才归到了原位。   “大家多理解吧!”刚才帮着我和林寒说话的憨厚男人再次开腔,“大兵们也挺不容易的,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啊!晚上吃饭前十分钟,咱们就开始自动自觉的做准备。反正咱们没什么事儿,就那么一会儿吃饭时间再迟到,也说不过去。”   新的言论一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枪响声停下,可耳边的轰鸣声仍在。心跳的砰砰响,我还算镇定的对林寒说:“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你休息休息吧?”   “呼!”林寒长出了口气,“我是该睡会儿了。”   守在林寒床头的位置坐好,我一直在观察着秦哥的一举一动。没有人再关注午饭的事情,秦哥盖上被子睡觉去了……从他被子的厚度看,我感觉里面应该不是他自己。   四点多的时候大兵带着我们去洗澡,林寒这才被叫醒。洗过澡后是晚饭,秩序是无比的井然。晚上六点准时开饭,六点十分不到所有人便已经回到大厅休息。大厅里没有灯,无所事事的人们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天黑透之后,城市上空再次亮起了烟花。   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我不自觉想起了昨晚。昨天晚上看到烟花时,我们还是三个人。而现在,却只剩下我和林寒两个。   “林寒,”黑暗催生出伤感的情绪,我问他,“豆豆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沉默了10秒钟,林寒冷淡的开口:“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当然啊!”   “轻松,而且是很轻松。”林寒的话倒是让我意外,“这么多天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她丢在路边。现在她愿意和王攀走,我是松了口气……李司思,你不用想着安慰我,我没事儿的。”   “哦。”   又等了几秒钟,我说:“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豆豆的。”   “我是挺喜欢豆豆的,”彩色的烟花将林寒的脸照的斑斓,“可这不妨碍我想丢掉她……现在豆豆跟王攀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自己会把她丢了。”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管制的日子过了两天,教堂里的一切都按照周指导员说的“秩序”进行。日子在无聊和紧张中交错进行,我除了吃饭睡觉,再无其他事情。   我感觉自己和外面丧尸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我还活着。   如今,我也只剩下活着了。   周指导员不喜欢人迟到,周三晚上从五点我就开始准备去他办公室的事情。我紧张的是坐立难安,林寒对我的行为感到好笑:“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我写不出东西来。”我实事求是,“我还活着,但我总觉得我的手已经死了。”   林寒的长腿搭在窗台上,他笑的有几分戏谑:“你会不会写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想写什么,也由不得你做主。”   ☆、060 惶惶   也是。   两天的避难所生活已经让我深刻理解了周指导员说的“秩序”,我也更加清楚明白很多事情由不得我自己。如今想要生活下去,只有听命行事。   跟林寒说完,我自己坐在床铺上无限的伤感。林寒看着大厅里的人,他低声的说:“又少人了。”   “什么?”我还在想着等下如何要和周指导员相处,林寒说的话我并没太注意,“你说什么少人了?”   林寒回头看我,估计是怕我紧张,他并没有说实话:“没,没什么……你六点去,肯定是要错过晚饭了。我给你带吃的?”   “不用了啊!”我心里不踏实,“现在这种情况,可千万别惹什么麻烦。我中午吃的饱,晚上不吃也不会饿的。”   林寒笑笑。   不想迟到的话,我必须在大厅里人集合吃晚饭前上楼。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上楼,又实在挺难为情。好在屋子里光线昏暗,看到我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秦哥。   秦哥的位置有利,他很好的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难所里有丁点的风吹草动,他似乎都能了如指掌。林寒跟我说,秦哥和曹操属于一类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秦哥以前在太平年代是不是能臣我不清楚,但在如今的乱世,他是够奸的。   搞分裂做破坏,秦哥是一把好能手。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单就最近两天避难所里出现的小动乱,都跟秦哥脱不了关系。先是在早饭时间挑唆两个男人打架,然后又是在洗澡时候趁机撞倒了一个大兵。   虽然不知道秦哥想干什么,但因为他的举动,避难所里总有一种人心慌慌的氛围。   林寒说,秦哥是在给自己准备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我始终没有想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样的道理我懂,秦哥肯定也是懂的。   我站在楼梯口看秦哥,他也正在看我。张雯趴在秦哥的腿上,秦哥有一下无一下的摸着她的脑袋。才两天时间,张雯顺从的像是秦哥的一条狗。   张雯跟了秦哥两天,她已经不像最初那般暴躁怨恨。她是心灰意冷了?还是认命了?我同样不得而知,只是有几次在厕所碰到她时,她的眼睛里完全是一片死气沉沉。和这里大部分的成年人一样,我在她的身上里看不到任何生的迹象。   秦哥一直在看着我,从我离开床位到我上楼。秦哥追随的视线让我感到脊背发凉,到了周指导员办公室的门口我的掌心里全是汗。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紧张的是些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敲敲门进去。两天没来,外屋似乎又多了不少的东西。羊皮落地灯的光亮昏暗,照在实木家具上略显压抑。   我再次深吸气,继续往办公室里走。我敲敲门,周指导员叫我进去。我推开门,里面是烟雾缭绕。周指导员正在打电话,他手里拿着烟招呼我到办公桌前:“坐吧!需要写什么,我已经列出来了。教堂里的电线线路太老,屋子里不能同时用太多的电器……你用手写吧!写好了我白天找人打印出来。”   “好。”   顺从的点点头,我又顺从的在办公桌前坐下。光线太暗,我费力的解读着周指导员话语里的中心思想……说白了,和官场上差不多。一切听领导的,准保你活命。   我不太擅长写如此硬性要求的文章,旁边周指导员还在不断的打电话,他忽高忽低的语调总是让我频频走神。压力和环境如此恶劣,我实在是写不出,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最后没办法,我破罐子破摔,索性听起周指导员讲电话来。   电话另一端的人八成职位比周指导员高,虽然周指导员很生气,可他一直在隐忍。我看周指导员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还在努力压抑着情绪,他说:“丧尸清理的已经差不多了……是,是还有一半,不过那也只是估算而已。我想,肯定有一半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上级领导应该信任我。我可以把城区重新建立起来……不,不用派官员来。我自己,就可以全权处理。”   清理了三天,居然还有一半人口数量的丧尸。那真是……   “你们能不能不要问题解决不了,就想着用核弹?而且我说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把这里的问题处理好!”周指导员突然暴躁的捶了下桌子,桌子上的水杯都被震的掉在了地上,“丧尸处理干净后,我会把避难所里的人都放回城里去。到时候,所有的秩序都能够恢复正常……没有人会反抗,他们对我有的只是感激。感激我,救了他们的命……如果他们不知道感激,那只能说明他们不配活着。”   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又说了什么,周指导员气的冷笑:“行,你们想进来看看情况是吗?你们能进来算吧!”   说完,周指导员使劲的摔上了电话。   我像是一个被老师看着写作业的学生似的,周指导员抬头的时候,我赶紧低头看本子。周指导员没理会我,他拿着烟去窗台边上站着去了。   晚上七点,城里各处的烟花准时绽放。枪火声中,周指导员突然问我:“李司思,你觉得我对你们……苛刻吗?”   苛刻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摇头说着违心的话:“没有,挺好的。我们感激你救了我们的命。”   “你们是应该感激我,”周指导员答的倨傲,“换了另一个人来看管你们,你们就不一定是什么样了。”   我没吭声。   “你写完了吗?”周指导员转身,“拿来我看看。”   我讪笑着收起面前的本子:“还不行,我还没写好啊!这种文体我不太会,我需要……适应适应。”   “快拿来!”   周指导员过来抢,我无奈的只好把手里的本子给他。周指导员刚打算低头看……外面站岗的大兵又一次的喊道:“紧急集合!紧急集合!栅栏下丧尸的尸体太多了!丧尸已经爬着尸体绕过栅栏了!”   ☆、061 缺口   我赶到窗户边上和周指导员一起往外看,这里的视野要比一楼清晰明了。围墙上是火光冲天,大兵端着枪迅速的移动着,栅栏外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动作迟缓的丧尸攀爬着尸体往上……等到尸体堆的比栅栏高时,丧尸摔着掉进了广场里。   “你干嘛去?”周指导员感觉出我在退步往后走,他厉声问我,“你是想跑是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点完之后,又再次摇摇头。周指导员丢下一句“站这儿别动”,他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周指导员做什么,我毫不关心。我唯一在乎的是,丧尸攻破围墙的话我们要怎么活命。眼见掉在广场里的丧尸越来越多,大兵们完全是应接不暇。要不是身上的军大衣厚,早就有大兵被咬了。   “什么声音?”外面忽然传来响亮的铁器摩擦声,我大惊失色,“是围墙被推到了吗?”   放下电话的周指导员极为罕见的帮着解答了我心里的疑惑:“不是围墙倒了,是地下通道的卷门让我关上了。”住木住亡。   周指导员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地下通道的事儿了。在逃命的时候地下通道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便利,可现在地道却形同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幸好丧尸不会看地图不会走地下通道,不然的话,我们是插上翅膀也难逃。   像林寒说的,瓮中捉鳖了。   “今天晚上我们要是拦不住丧尸的话,我们要从哪里跑?”我觉得避难所的设计就是个坑,“我看大兵们每天出任务都是从地下通道走的,围墙上一个门都没有……这要是丧尸从地下通道进来,我们该从哪里跑?一点后路都没有吗?”   周指导员对自己十分的自信,他如同受到侮辱一般看我:“我有能力处理好今晚的问题,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留后路呢?后路,就意味着缺口。”   “我没说让你在墙上留缺口,”我感觉自己和周指导员完全无法正常沟通,“你是指挥官,你没有被丧尸围困的经验。但作为一个几次死里逃生的人,我有这样的经验……我想说的是,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你手里,你怎么也要做两手准备。”   “你让我做两手准备?”我的意思在周指导员那里被彻底的歪曲,“李司思,你是想让我证明自己无能么?”   我懒得和周指导员争辩,而是问他:“丧尸怎么没追着烟花去?怎么跑到避难所来了?还有,栅栏外面为什么那么多的尸体?你难道没派人去清理吗?尸体堆了这么高,眼看就要……”   “我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周指导员脸色难看的拎起我的领子,他完全是提着将我丢到了走廊里,“闭上你的嘴!办公室里听到的事情,你一个字儿都不准跟外人说。否则的话……”   当着我的面,周指导员重重的摔上了门。   我急着下楼去找林寒,楼下已经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大厅里依旧是没有灯,我只能抹黑往会走。两侧的路上挤的都是人,我也分辨不出谁是谁。眼看要到床铺位置时,一旁却有人拉住了我。   “你别说话,”从声音上听,来的人应该是张雯,“你和我来一下。”   张雯恨我和林寒,虽然恨的有些莫名其妙,却恨的张扬又不加掩饰。现在张雯每天和秦哥睡在一起,我自动自觉将他们归成蛇鼠一窝……我没理会张雯的话,甩开她的手跑去找林寒了。   大兵手里毕竟是有枪的,用了快一个小时,尸群才被消灭干净。大兵将广场上的丧尸尸体丢进墙外,闷重的声音似乎砸在了大家的心上。   “你回来了?”这里人多,林寒将我护在身前,“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周指导员有没有说什么?”   周指导员警告我不要把办公室的事情告诉外人,但林寒对我来说算不得外人。我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林寒讲了,林寒听完之后忍不住讽刺说:“周指导员这个人,还真是刚愎自用啊!我真不知道说他是聪明好,还是蠢笨好……他来之前有没有计算过城区人口?他有没有计算过病毒感染率?他有没有做过周密的计算和考虑?他以为现在是什么状况?靠着他一张面瘫脸就能吓退丧尸吗?”   “你小点声!”   我知道林寒说的有道理,可我不能让他图一时痛快畅所欲言而惹上麻烦。谨慎的往周围看了看,我低声和林寒说:“周指导员这个人有些好大喜功,你是没看到他办公室里的那些东西……按照周指导的指导方针,避难所的围墙早晚要倒。即使今天不倒,明天也差不多。”   “连着三天,避难所的人数都减少了。”黑暗中,林寒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是113,现在,只有106个。”   “会是……”我记起朱医生之前提醒的话,“会是被抓去研究了吗?”   林寒问我:“冯小梅不说她儿子被抓紧来了吗?”   “是啊!”我说,“不就是为了她儿子,她才偷了咱们的号牌吗?”   林寒的语气听不出好坏,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现在避难所里根本没有小男儿。从冯小梅给豆豆拿的衣服看,她儿子应该是五六岁……我观察了两天,根本就没有。”   “会不会是中途丢了?”我说的假设我自己都不太信,“会不会是意外生病啊什么的?”   “才两天,”林寒摸摸下巴,“怎么可能就有意外?”   丧尸被清理后,小陈代表周指导来发表了下安抚讲话。讲话完毕,大家全都躺在床上乖乖睡觉。大厅里静的要命,一点鼾声都没有。这一夜,几乎都没有人睡着。   因为晚上的小岔子,周指导的报纸未能如期发行。第二天一早,大家顶着黑眼圈从床上起来排队去吃饭时,同样盯着黑眼圈的周指导员也出现了。   “我来,是有件事情。”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周指导只字未提,“外面的丧尸需要清理,现在大兵的人数不够用……我需要10个男人到围墙外面,帮着搬运尸体。”   ☆、062 优待   “让我们到围墙外面去?”上次帮我和林寒说话的憨厚中年人又开口了,“可外面有丧尸!我们又没有枪,出去不等于是去喂丧尸的吗?”   大厅里一阵议论的嗡嗡声。   “现在报名,”对于大家的议论,周指导像没听见一般,“有谁愿意去帮忙搬运尸体的,回来会有特殊优待。”   秦哥吊儿郎当的坐在铺上,他靠着枕头仰头看周指导:“什么优待?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如何?”   周指导身边两个端枪的大兵站的稍微靠前了些,大厅议论的音量跟着降低。等到大厅彻底安静下来,周指导才缓缓的开口:“出去帮忙的,可以搬到单间住……单间里可以洗澡。”   “那跟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林寒刚睡醒,他说话时嗓音微哑,“我们现在每天下午也有在洗澡。”   林寒问的,正是我们大家想说的。周指导低头看了我们一圈,他神色无常的宣布:“外面的温度太低,水管已经冻住了大半。接下来吃饭用水都可能出问题,更别说洗澡……出去帮忙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所以他们有优待,是可以洗澡的。”   “女人可以报名吗?”林寒又问。   林寒的问题一出,周围人立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现在男人都不愿意到围墙外面去呢!更何况是女人。   周指导估计也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他顿住:“可以,男女都行吧!”   “我报名。”林寒说完指了指我,“李司思也去,我们两个一起。”   我不敢置信的转头看林寒:“你说我啊?我们两个要到外面去……能不去吗?”   “可以。”周指导问其他人,“还有人报名吗?”住木上划。   “我们。”秦哥举起手,他往前推了张雯一下,“我们两个。”   周指导这次迟疑了,他沉吟片刻说:“这个小姑娘,成年了吗?”   “没有,但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秦哥话说的情真意切,我要是不认识他,没准也信了,“她可怜的很,爸妈都死了。现在只有自己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亲朋好友了……我去住单间,总不可能丢她自己在外面。”   周指导法外开恩:“你自己去,住单间的时候,我允许你带这个小姑娘一起。”   林寒和秦哥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报名了。可跟周指导规定的10个,还是差一个……周指导扬扬下巴,问:“窗户边站着的那个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余的脸色微红,他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比他胖后,他脸涨红的更厉害:“我叫余天祥。”   周指导一锤定音:“你跟着大家一起去吧!这么胖,正好去锻炼一下。”   “可是我……”小余连连摆手,他吓的脸都白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我还有……我还有小孩子要带着,我不能出危险的!”   对于小余的拒绝,周指导十分不满。以为小余是想讨价还价,周指导不耐烦的挥挥袖子:“行了,你的老婆孩子,我也让你带着一起住。”   敲定完人数,周指导便离开了。大厅里的人安静的排队去楼上吃饭,我抓紧时间问林寒:“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啊?虽然呆在里面有安全隐患,但是去外面同样很危险啊!”   “出去找缺口吧!外面是危险,但路也多。真指望着周指导那个夜郎自大的家伙,我们早晚得死在这儿。”林寒简洁的解释给我听,“而且我们每天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身体慢慢就没力量了。等到真要靠自己跑路那天,哭都来不及。”   “可是秦哥要和我们一起到外面,他使坏怎么办?”我皱眉,“秦哥那么自私的人,我才不信他会有舍己为人的心思。他要是背后下黑手,那我们不是……”   林寒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有大兵跟着去的,秦哥还没那么傻。你跟着我做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说不担心吧,怎么可能不担心。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我昨天站在二楼往下看了,那尸体堆的特别高。秦哥要是真想做什么,我们肯定……”   话说到一半,我一回头正好看到了王攀和小余。豆豆被王攀抱着,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和林寒。虽然他们三个挡住了我俩的路,林寒却并不打算跟他俩说话。拉着我的手往旁边侧了侧,林寒说:“李司思,我们从这儿走吧!”   分开这两天,我们几个就没碰过面。现在小余和王攀特意来找我们两个的,而林寒好像并不打算重新捡起这个包袱。   吃早饭的时间短,我和林寒没功夫说话。吃完饭下楼后,我问林寒:“小余和王攀……你是怎么考虑的?”   “男人需要女人照顾,女人需要男人保护。”林寒的下巴上长出了胡茬,他动手摸了摸,“小余的耳根子软,性格懦弱。除了他救咱俩那次以外,多数时候他都挺……估计是想明白了吧!觉得秦哥不像什么好人,咱俩还是比较容易信赖的。”   “那你呢?”我当然知道王攀和小余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拿不准林寒的意思,“你决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寒含混的将问题一笔带过,“凉拌吧!”   早上八点,小陈将事先确定好的十个人带到了准备室。指着桌子上单薄的棉衣,小陈吩咐着说:“十分钟之内,大家把衣服换好。出门的时候,我会给大家派发手套。”   大兵给我们准备的衣服都是全新的羽绒裤和羽绒服,直接将衣服套在运动服外面就行。我们穿的都很快,只有小余一个慢些……不是别的,实在是他的肚子太大了。小余羽绒裤子的拉锁,根本就拉不上。   看着小余敞开的拉锁,小陈没说什么。拍了拍手,小陈招呼我们出去:“大家跟我来吧!我们从东门走。”   “等下!”秦哥跑到小陈前面,他笑着问,“长官,不给我们武器防身吗?”   ☆、063 搬尸   秦哥伸手触碰了下自己脖子的伤疤,他笑的意味深长:“我们从外面进来时,随身带着的武器都被收走了。现在我们要从里面出去,怎么也要把工具还给我们吧?虽说外面没有丧尸,可手里不拿点什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想要什么?”小陈低头看了眼手表,“给你们武器,你们要怎么拿着?光顾着拿武器,还用不用干活了?”   秦哥没有让步,他的态度完全可以算的上是低三下四:“我们十个人,一人一把匕首就可以了啊!长官大人,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好心的为大家干活,你多少给我们点安慰不是?”   小陈在思考秦哥的话,其他人跟着旁敲侧击:“对啊,是啊!我们出去,给我们一人一个匕首吧!不然的话,真是太不踏实了啊!”   大兵还指望着我们几个干活,小陈最终只好妥协。小陈提前将手套发给我们,他对着身边的人说:“给他们一人一把军刀,回来后立马收上来。”   “呵呵,”视线越过小陈的肩膀到林寒脸上,秦哥笑的是春光灿烂,“谢谢长官。”   秦哥主动要匕首,他想对付的肯定是林寒……我和林寒互换了个眼神,很多事情已经不言而喻心照不宣了。   我们十个人一起排队往外走,大门一打开,外面的寒风是刺骨的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刮在唇角的雪花,我尝起来都是血腥味儿。   大兵给我们的羽绒服比较单薄,风一吹,瞬间有种被冻透的感觉。最惨的要数小余了,衣服不够长,他的肚子还露在外面一圈。小余哆哆嗦嗦,他肚皮上立起的汗毛十分显眼。端枪的大兵带着我们从其中一个通道口下去,等到地道的另一端上去时,我们瞬间傻眼了。   什么叫尸横遍野,现在便是了。   教堂距离街道大概有500米远,这500米的范围内,入眼看到的都是丧尸的尸体。尸体堆成了阶梯型,越靠近围墙的位置越高。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虽然他们都已经变成丧尸了吧……可如此多的数量,难免不惊惧害怕。   其他人的脸色同样难看,小余哆嗦的更加厉害。林寒皱眉看着高耸的尸堆,秦哥则极为不雅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卡车开到我们旁边停下,小陈安排另外十个大兵说:“你们20个人,两两一对……不行,李小姐,你不能和你的同伴一起,你要选择一个大兵。这样,你们才能力量均衡。”   力量均衡,说的好听。其实最本质的原因,就是怕我们跑走罢了。   大兵身上都有枪,我只好认命的站离林寒远些。小陈继续刚才的话往下讲:“你们分散开,两个人一队,一队人负责一个区域。由远及近的推进,到午饭时间,我会来叫你们。王胜军,这里的事情由你负责。”   叫王胜军的大兵立正敬礼:“是。”   小陈下到地道里回去,一切便交给了王胜军处理。王胜军迈着步子用脚衡量距离,划分好区域后他说:“可以了,我们开始往车上搬吧!”   作为唯一一个女性,王胜军很照顾的和我一队。尸体的重量,那真是死沉死沉的。我负责搬脚,王胜军负责搬头。即使由王胜军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搬了两个之后,我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不行不行!”寒风冷的像是在抽人耳光,我鼻端呼出的都是白气,“王长官,我累了,咱们能休息休息吗?”   “行啊,休息吧!”王胜军带着京腔,他说起话来像是在说相声:“等你一会冻在这儿,我就顺便把你也丢到卡车里。少你一个,还给部队省粮食了。”   王胜军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我听在耳里却不是玩笑。毕竟我现在的生命安全要受大兵给予保障,一无是处的自己,连我自己都很讨厌。   我没有再喊累,强撑着和王胜军一起搬尸体上车。活动开了,也就不觉得冷了。被冻了一夜,尸体全是硬邦邦的。除了臭点丑点脏点以外,这项工作倒也还能忍受。   哎,我的洁癖……想想,真有点发笑。   “吃饭。吃饭。”正午十二点,雷打不动的准时开饭,“等下再干,先把饭吃了。”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二十来个人在地下找个避风的地方就把饭吃了。本来我被尸体刺激的胃酸不断往上翻,但疲劳的身体和饥饿难耐的胃部还是强迫着我把饭吃了。   虽然条件艰苦,林寒吃饭的姿势动作依旧优雅。不像秦哥那样吃饭筷子乱掉没规矩,我仔细看了看,林寒每次筷子开合的角度都差不了多少。我嘴里塞的满,话说的含混不清:“我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吃饭是挺好看的啊!”   “我小时候住在奶奶家,奶奶教的。”林寒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从不说话,他停下筷子回答我,“吃饭动作不好看,我奶奶会用筷子打。这么多年……习惯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结果却蹭了满脑门的污血。林寒用他袖子干净的一侧帮我擦擦,我们继续吃饭。   林寒说要出来搬尸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人都说,越使劲越长劲。等到下午的时候,我的肢体协调能力明显要比早上熟练多了。只是胳膊用力过猛酸疼的厉害,让我总有一种恨不得把外套脱了伸手去揉揉的冲动。   我们都知道这份工作的紧迫性,搬用的过程中始终没人说话。可尸堆实在是太高了,我总有一种尸体数量在逐渐增多的错觉。卡车开走了是一辆又一辆就没停过,我终于忍不住问王胜军:“这些尸体都冻住了啊,这种天气估计很难焚烧。部队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总不能一个又一个的挖坑埋吧?”东岁沟弟。   “丢到江里吧!”王胜军想了想,“这里离着江边也不远。”   “丢江里!”我惊讶的咬了舌头,“那岂不是……我们喝的水都是从江里来的吧?再说把尸体都丢江里,下游怎么办?”   王胜军笑:“我开玩笑的,你也信?”   可他的样子,根本不像开玩笑。   “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回去吧!”看时间差不多,王胜军停了下来,“回去大家先洗澡,你们晚饭不用去二楼吃。我会让人单独给你们……”   王胜军的话说到一半,他身后的尸体堆突然发出了响动。   上层的尸体被搬运走,中间的尸体还未完全冻住。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尸堆一动一动像是鼓泡一般。   看到尸体鼓动,我开始开以为是野猫。转念一想,尸体堆的那么多,野猫怎么可能钻进去……而这鼓泡的面积和范围,看起来还不小。总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野猫。   王胜军问:“这是什么?”   “别碰!”   我感觉不太好,喊着去喝止王胜军的动作。可我话说出口已经晚了,王胜军伸出去的胳膊猝不及防的被尸堆里伸出的手抓住!   王胜军受了惊吓,他害怕的倒退。还没完全被打死的丧尸,拉扯着被王胜军从尸堆里拽了出来……冻住的尸体翻滚着从上面滚下,数不清的丧尸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尸堆里冒了出来。   ☆、064 尸群   看到这么多数量的丧尸,我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寒风一吹,身上的汗瞬间凉透。身体的血液仿佛全都集中在腿上,准备着随时逃跑。   “谁都不许跑!谁都不准开枪!”王胜军命令道,“不用管我!你们先回去!”   我没等逃,其他的人已经有跑的了。王胜军的话说完,本来打算帮他的大兵全都严肃的端枪将自己队的百姓看管好。王胜军身上的丧尸压着他,地上的雪又滑,他根本站不起来。眼见第二个丧尸就要从尸体堆里钻出来了……我拿出匕首,照着王胜军身上丧尸的脑袋扎了进去。   王胜军身上的丧尸不断扭动,我的刀扎偏了位置。刀刃正好扎在丧尸后脑勺的骨头处,丝毫捅不进去。感觉到身后有人,丧尸猛的一回身。本就酸软的手再也握捏不准,我被丧尸撞倒,手里的匕首飞着插进了不远处地上的尸体里。   后面的丧尸已经赶来,原本压在王胜军身上的那只被挤到了我的身上。我在雪地上爬着往后跑,丧尸也爬着追赶我而来。已经撤离到地道口的大兵们怕其他人慌乱中跑掉,林寒想过来帮忙却被大兵用枪拦住。   我爬了一段距离,刚打算站起来却让丧尸扯着裤腿拽倒了。丧尸张嘴要咬我的脚踝,我使劲的照着他的脸上踢。丧尸力道奇大,他抓着我的脚往下拉……我身体在地上滑了一段,整个人又被丧尸压住了。   即便是冬天,腐臭的味道依旧很大。丧尸脸上的皮肉残缺不全,被冻住的血块零零散散的生生掉了我一脸。我突然来了力气,推着丧尸的额头向外。丧尸的牙齿疯狂的来回咬合,我甚至都能看到他里面溃烂的食道。   “开枪啊!”林寒被大兵拉着,他急的扯着嗓子喊,“你们还看什么呢?再不开枪,他们就被咬了!”   在丧尸的呜啊声中,大兵战战兢兢的说:“不能,不能开枪的啊!现在天还没黑,烟花也没放……要是现在开枪,城里别处的丧尸会追来的啊!到时候,就不是这么几十个丧尸的事儿了!防护墙昨天晚上受到了冲击,现在正在加固……随随便便开枪的话,很容易出危险!”   王胜军跟我隔着大概十米远的距离,他是彻底跑不出去了。从我的位置看去,他身上至少压了5个丧尸。王胜军见我也被丧尸压住了,他回头对其他大兵说:“你们都走!都回去!千万不要忘了!把地道口的卷门关上!不用管我们两个了,你们……啊!”   一声惨叫,王胜军被咬了。   丧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可以说算的上是一个小规模的尸群了。王胜军被咬了后,血腥的味道刺激的丧尸蜂拥而至。尸体掉落的声音,丧尸嚎叫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音……好多声音混在一起,让我有一种濒死的幻觉。   “李司思!”   虽然大兵在推着,但林寒依旧站在地道口的位置没有走。听到林寒的声音,我眼睛有点发酸。我还以为林寒会有什么临别赠言想和我说,他告诉我的却是:“你抬眼看看!你的匕首!离着你很近的!”   我费力的仰头去看,如林寒所说。刚才飞出去的匕首,此时正插在离我一臂远的位置。两只手都在推着丧尸的下巴,我试着抽回一只去摸匕首……丧尸猛的凑近了我几分,我立马又用两只手去推。   王胜军已经没有声音了,一大滩血迹从丧尸围圈的位置流淌出来。   “林寒!”我张嘴说话,丧尸身上好像有血块掉到嘴里。我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喊道,“你走吧!快走!”   尸群分吃完王胜军,接着就会来吃我。从病毒爆发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了。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自己挣扎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浑身污脏的死掉了。   我手上的力气逐渐减弱,而王胜军那儿的丧尸也有开始往我这里移动的迹象。就在我觉得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子弹正好打在我脸旁边的地上,差一寸我就被爆头了。烟火味儿刺激的我想打喷嚏却不能打,憋的肋骨疼。   枪声在空荡荡的楼群之间盘旋,回音传的越来越远。枪声响起,周围的丧尸,包括我身上的那只一起顿了一下。   还没等丧尸有别的举动,密集的枪响声跟着响起。   开一枪也是开,开两枪也是开。反正已经会引丧尸来了,索性打个痛快。见王胜军被吃掉,大兵们也是恨的。对着丧尸猛的一顿开枪射击,立马倒下了不少。   我处在丧尸的包围圈边缘,我很担心自己被流弹打中。身上的丧尸被打死后,我拉着他用来遮挡枪子儿。枪响持续了能有十分钟,冒出来的尸群才被打干净。我松开手,几乎被打成塞子的尸体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躺在雪地上,我仰头看去,无数的雪花落落,我脑子跟天空一样空白。   消灭完丧尸,大兵却并没有多高兴。手里的枪掉在地上,一个大兵哆哆嗦嗦的说:“完了,完了,我们坏事儿了……这么响的声音,肯定会引来丧尸的。”   “有什么坏事儿的,”秦哥收起了平时的不正经,他说,“既然部队给你们配枪,那肯定就是要你们用的吧?你们这也是为了救人命,长官不会怪你们的。刚才要是不开枪,咱们根本跑不回去的。丧尸追着下了地道,准完蛋。”   林寒手里拿着枪,他跑着过来将我搀扶起。我看了看林寒,奇怪的问:“你的枪哪儿来的啊?”   “都是你的错!”大兵再次端起枪来对着林寒,“要不是你抢了我们的枪,也不会……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多少人?我现在要枪毙了你!”   “我惹的麻烦,我自己解决好了。”估计林寒在开枪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他对着大兵伸手说:“快点,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远处的街角开几枪……希望能,补救吧!”   ☆、065 补救   “不不不!”大兵说什么都不肯,“队长死了,这么大的黑锅都要我这个副队长背……算我这个副官倒霉吧!周指导要杀要刮,我都认了。我们赶紧回去,在丧尸来之前。”   大兵拿走了林寒手里的枪,林寒上前一步抢过副官腰上别着的车钥。沉吟了片刻,林寒说:“不用回去请示了,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现在正好有7辆车,咱们两人开一辆。沿着道路开,随便在路上放几枪。城里到处都有枪声,丧尸也不知道往哪里追……”   “我不去。”秦哥立马倒退着往地道里走,“林寒,你这办法跟找死是一摸一样的。哦,像你说的那样,一边放枪一边让丧尸追着跑……你知道这像什么吗?这就像是一块培根肉到一条吃肉的狗面前,挑衅着又跳又叫的说,喂,你为什么不来吃我?我的肉好吃极了……谁爱去谁去吧!我是不会去的,我现在要回去享受我的特殊优待了,老子他妈的要洗澡。”   秦哥照着地上吐了口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有怕死的大兵跟着往后退,说:“我……副队,我去看着他!地下有出口,别让他跑了。”   我们大家心里都知道,丧尸围攻是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林寒说的办法管用,可是却极其危险。这种时候,大家更愿意有鸵鸟心态。假装问题没有发生,似乎就可以假装没有问题似的。   大领导死了,小领导完全没了主意。队伍里的人都在往回走,副队长的话十分没有力度:“你们先等一等!先等一等!我们再看看,万一……丧尸!”   刚刚才稍微放松点的心猝然收紧,顺着副队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少丧尸在往教堂方向移动,黑压压的数量还不少。我踮起脚尖往远处瞧了瞧,尸群像是黑色的潮水般往教堂这面涌动。粗算了下,这次来的怎么说也有几千丧尸。   副队的个子不高,年纪和我相仿。他脸上散落着雀斑,两个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从现在到放烟花,怎么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不立刻想办法将尸群打乱,围墙外面还没搬运走的尸体无疑又成为了丧尸们的阶梯。   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了,剩下的人只有六个。意外的,胆小的小余也留了下来。只不过他眼睛红红,顶着随时一张要吓哭的脸。   副队没有回去,他也没有做决定。虽然尸群离着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但在烟花燃放前他们肯定是会到的……林寒对着副队保证,他认真的说:“你信我,我的办法能行的通。只要我们车开的快,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吧!”副队招呼着仅剩的六个人,他的样子有几分咬牙切齿,“我们上车,一人一辆,总共六台车……”   “李司思和我一起。”林寒拉我到旁边。   副队烦躁的挥挥手,现在他脑子也乱了:“五台车!一辆往烟厂方向开,一辆往灯具城那面开,一辆往防洪纪念塔,一辆往大桥,还有一辆去工厂区……走吧!有什么情况大家用车上的对讲机联系!一人50发子弹,打光就回来!”   现在只有两个大兵在队里,另一个大兵问副队说:“可我们没回去的话,周指导员那里……”   “现在先听我的!”副队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他眼眶都要瞪裂了,“快点!行动!你们四个不准单独跑了!出城的路已经被彻底封死,你们想跑也跑不了……走吧!上车!”   我和林寒上了第二辆卡车,头车走了之后,林寒驾着车一路往北开。车里有遮挡,温度要比外面能暖和些。我趴在车座上回头往后看,呆愣愣的问林寒:“刚才第一枪,是你开的?”   “嗯。”林寒在倒车镜里观察着后面丧尸的情况,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我,“是我开的。你不用谢我救了你的命,也不要责怪我可能会害死那么的人……当时太紧急了,我没时间考虑那么多。我要是不开枪,你现在肯定没命了。”   我想的问题很实际,我没想那么多的道德问题:“你什么时候学的枪啊?你枪法也太烂了吧?子弹要是稍微偏一点,我现在也是该没命了。”   “李司思你……”林寒转头看了我一眼,他有几分哭笑不得,“李司思你脑容量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你怎么没发现问题的重点?”   “啥重点?”我没有埋怨林寒的意思,我实事求是的说了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们现在像一个行走的培根似的被丧尸追着跑,这是重点吗?”   林寒懒得理我:“你开窗户冷静冷静,你想想你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已经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羽绒服,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由教堂到防洪纪念塔,总共不到10分钟的车程。看到防洪纪念塔高大的柱子,林寒拉开窗户对着天上胡乱的扫射。靠着枪火太近,车里满是硝烟的味道。我张着嘴按住耳朵,枪声对耳膜的伤害却丝毫没有减轻。端枪的林寒更加不好受,他的眉头皱起就没松开过。   “丧尸!”看到丧尸过来后,林寒停了枪,他招呼着我说:“快走,我们下车!”   “下车?”丧尸来了林寒却叫我下车,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刚才说的……你真拿自己当培根去喂丧尸啊?”   林寒被我气笑了,他站在车下,嘴里呼出一溜的白烟:“我们到江边了啊!江边有船你忘了?什么都别说了,快点下车!”   林寒这是……打算带我出城吗?   可我们走了,豆豆和小余他们……   林寒的计划很管用,想要去教堂的丧尸全都尾随我们的汽车而来。这时城里的其他地方也响起了枪声,丧尸们似乎有些许的混乱。林寒打开了车里的无线电,丧尸全都奔着无线电而去。没用多大会儿,我们的汽车便被丧尸团团围住了。   无线电为我和林寒争取了时间,林寒拉着我往江边跑去。越是靠近江岸的位置风越冷越烈,脑袋被吹的生疼生疼,我无暇再顾及其他。   城区地处北部,之前是很好的冬夏旅游城市。像是防洪纪念塔这里,常年是络绎不绝的南部游客。可如今这里却无比的萧条,只有我和林寒跑过时,才在积雪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凄清的脚印。   江面没有完全冻住,江边上停靠的小船随着江水的暗流轻轻晃动。我和林寒沿着江边跑,到一个小亭子处时林寒才停下。趴在玻璃上看了看,林寒用枪柄打碎了窗户上的玻璃。探身子进去摸了一阵,林寒拿出一把钥匙对我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066 值守   隔了这么多天,我们终于走到了江边。   拉住了要往船上去的林寒,我问他:“你确定船没问题的吗?”   “我确定,因为病毒爆发前,我们老板让人来把船维修了一番。”天已经暗了下来,林寒的脸被冻的微红,“你看,钥匙在这里,船也在这里,船的外观上没有丧尸挤撞过的痕迹……船肯定是安全的,我唯一比较担心的是,现在天这么冷,油箱要是被冻住怎么办。”   “我们真要走啊?不回教堂了吗?”我还是很担心,“万一今天教堂被丧尸攻破了,那……”   林寒摇摇头,他打消了我的疑虑:“你放心,教堂今天是不会有事儿的。大兵们马上要去城里消灭丧尸了,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他们的。他们几个只要一直开车,应该是不会有事儿的……按照周指导的方针政策,教堂早晚会被攻破。我们留在那里,也不会安全……而且教堂每天的人数都在减少,这太不寻常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只要到了我老家,那么就万事大吉。”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林寒先上船,然后他伸手拉我上去。水波晃动,我踩上去船是一阵的飘忽。我们两个稳了稳步子,接着往船里走。我迟疑不决,问林寒说:“豆豆和王攀他们……”   “他们自求多福吧!”林寒不想多提,他把钥匙给我,“你来开门,我来掩护你。要是有丧尸出来的话,我就给他一刀。”   我接过林寒的钥匙,弯腰去开门锁……可门是虚掩的,我钥匙还没等插进去,门就被推开了。   里面没有丧尸,有的却是大兵。我还没等做好准备,脑袋上就被枪口顶上了。林寒虽然也端着枪,但跟大兵比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船上的位置狭窄,船又飘摇不定。没几下子,林寒的枪就被大兵缴了去。   面积不大的船舱里总共有7、8个大兵,他们应该是负责白天在江边巡逻的。不过从他们脸上的红痕和焦距不准的眼神看,他们肯定是翘班来船舱里睡觉了。   我和林寒看到大兵很意外,大兵见到我们则是很慌张。低头翻看了一下在林寒那里缴械的枪支,大兵眼神不定的对其他人说:“这是、这是我们部队的枪。他们两个满身是血,还拿着部队的枪来偷船……他们、他们肯定是杀了大兵抢了枪,然后想逃跑!我们把他们两个抓回去!交给周指导处置!”   “对,这是部队的枪。但不是我们偷的,是王胜军的副官给我们用的。”脑袋被枪顶着,林寒的表现相对来说还是很淡定。林寒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口才是很不错的,“我们也没有要偷船的意思,这本来就是我的船。”   “你的船?”大兵不信林寒说的,“你少在这里给我胡扯了!”   “我没有胡扯,我说的是真的。”林寒比大兵们高,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这艘船,是我去年花231万买的。买完船之后,我专门请了一个团队来给船做维护。一年请船队护理的钱大概是100万,这里不算团队的吃喝用度。对,还有请驾驶员。驾驶员的费用大概是……说那么多干嘛呢?这是我的船钥匙,这就是我的船。”   林寒拎起我的手,他将我手里的船钥匙展示给大兵们看。   反正林寒的老板已经死了,现在的情况下大兵肯定不会去查林寒有没有撒谎……世间的事儿往往就是这么巧,其中一个大兵指着林寒说:“我记得你,你不是前几天大闹哨岗指挥所的那个吗?当时你抱着个孩子,说你女朋友在地下通道做检查的时候被大兵猥亵。”   认出林寒的那个大兵走到我们两个面前,他用手扒拉着将我和林寒脑袋上的枪推走。用手拍了拍林寒的脸,大兵问林寒:“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记得,”林寒幅度明显的避开大兵的手掌,“刘野。”   刘野挑挑眉,他轻哼一声。我刚以为林寒碰到了熟人,问题会解决了。可没想到这个叫刘野的,他用枪柄的位置狠狠的撞了林寒肚子一下。   这下子不轻,林寒疼的弯腰。刘野嘿嘿一笑,他揪住头发将林寒的脑袋拉了起来:“你还认识爷爷我啊?那天当着周指导员的面,你不还跳脚骂我来着?你怎么说?说我带的兵,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说我玩忽职守,只知道拿军饷不干事儿?”   “你他妈的倒是再说啊!”刘野解恨的用枪柄又撞了林寒的肚子两下,“你那天不还说,自己穷的什么都没有了……怎么今天就能买起船了?嗯?”   “你别打他了!”我想要冲过去帮林寒,胳膊却被一左一右的两个军人拉住。我不甘心的用脚踹等着刘野,说:“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满城都是丧尸,大家都帮着做事情……你看看你,你倒好啊!带着你的士兵在私人的船上偷着睡觉!万一要是有丧尸来,你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刘野听完我的话,他反倒笑了。刘野一副尖嘴猴腮像,脸上糙黑糙黑的,他呲牙笑的时候,活像是个大猩猩。使劲拉了拉林寒的头发,刘野问:“你那天就是为这个小娘们闯的哨岗指挥所的?啧啧啧,她长的也不怎么样啊!我就说,我手底下的兵眼光有问题,长成这奶奶样的都调戏。”   “呸!”林寒扭头吐了口血沫在刘野的脸上。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野在擦脸的时候,他手下的大兵问,“他们看到我们睡觉了,这小子的性格还不怎么老实。要是放他们回去,被周指导员知道了……”   刘野撇撇嘴,他笑道:“带他们上大桥,等到桥心的位置将他们丢下去……给他们身上绑块儿石头,免得浮上来。这样,周指导发现不了了吧?”   “小娘们,你不用这么看我。”刘野伸手掐住我的下巴,他笑眯眯的说,“我没有玩忽职守啊!我做的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以为周指导员让我们在江边巡逻是等丧尸吗?”   “不然呢?”   刘野刚睡醒觉,他的嘴巴很臭:“我们在这里巡逻,等的就是你们这些想私自出城不自量力的家伙……好好去江里喂鱼吧!现在的江水啊,可冷冰着呢!”   今天喝水都塞了牙缝,出去烧香佛爷都调腚。倒霉,真他妈的是倒霉到家了。   ☆、067 救命   刘野带的兵已经那个德行了,我自然也不会奢望刘野会有什么高风亮节的行为举止。大兵从船里找到一条粗绳,刘野命令着让他们将我和林寒绑在一起。   “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我也不会被周指导发放到这个地方来看大桥。”刘野眯缝着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周指导那么忙,就由我来替他处置你们好了。”   刘野用枪柄打我的动作,全都被林寒的背部挡住。我和林寒是正面抱住捆在一起的,林寒疼的肌肉缩紧我都能感觉的到。我有些话想对林寒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大兵拖着我们两个往外走时,我对林寒说:“对不起啊……我身上太脏了,把你衣服蹭的都是血。”   “是我对不起你啊!”林寒闷声回答我,“是我设想的太好……这下害死你了。”   我并不怪林寒:“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大兵会在船上呢?而且还是这些……跟我们有过节的大兵。”   外面天差不多全黑了,大兵打着手电筒带我和林寒上的江桥。城区的江桥又叫中东铁路桥,它可有些年头了,是《中俄密约》后俄国人修建的。到了今天,能有113年。江桥中间过火车,两侧供行人行走。因为时间太久,两侧的铁片多数残缺破坏。现在天黑路滑,前面领路的大兵差点摔倒掉进江里。   到了江心位置停下,刘野拉着我和林寒身上的绳子将我们两个带到栏杆旁。这里没遮没当,风冷的像是刀子割脸。江面虽然没有结冰,可江水里却全都是冰碴。掉进去先不说会不会淹死,光是冻也冻死了。   城区内又一次开始燃放烟花,在黑色天空的映衬下耀眼又炫目。我回头去看,刘野突然将我的脑袋按在了江桥的铁柱上。铁器是刺骨的冷,冷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林寒刚打算开口说话,他嘴里就被大兵塞进了布条。   “或许我不应该让你们就这么便宜的死。”刘野掐着我的脸,他用满是烟味儿的手指拨弄我撅起的嘴唇,“我可以把你们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丢去喂丧尸……我见过喂鱼什么样,但我还没见过喂丧尸什么样。”   我被掐的说话漏风,吐字不清的说:“你真是个变态。”   “谢谢。”刘野不以为耻,他乐呵呵的又拿出一块儿布条塞我的嘴,“谢谢夸奖。”   “准备吧!”该打的该骂的该侮辱的都做完了,刘野开始进入正题,“解放,你来帮我一起,把他们两个……”   “刘野!刘野!”   刘野还没等动手,副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刘野吧?我是一部王胜军队长的副队长,我是马同辉!我刚才去哨岗没找到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啊,我们刚抓到两个私自逃跑的老百姓。”刘野心有不甘的将我和林寒又拉了回来,说,“我们正打算把他们压回去的。”   走进后看到是我和林寒,马同辉无比惊讶:“你们两个居然还活着?”   “你认识他们两个?”刘野同样很惊讶。   “认识的啊!”马同辉指指自己身后,“我们几个是奉命出来搬运尸体的,因为出了差错,所以……总之,他们两个不是想逃跑的啦!”   马同辉伸手将我和林寒嘴里塞着的布条拿下,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死了,我用车里的对讲机始终联系不上你们。”   刘野不想我和林寒乱说,他偷偷用枪顶住了我们的后背。刘野带的人多,林寒配合的和马同辉讲话:“丧尸太多,我们两个就跳车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其他人怎么样了?”   “你的计划起作用了,我们开枪之后丧尸没有去教堂,都追着我们来了。”马同辉没有注意到情况不对,他叹了口气:“有一个死了,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开车去工厂区的那位老师傅。我从无线电里听,他应该是在从工厂区往外开的时候被尸群围住了。”东央庄弟。   “马同辉,就你自己来的吗?”刘野问。   “不是,还有一起的两个人在路口等我呢!”大风吹的江桥上松动的铁钉哗啦哗啦响,马同辉抽了下鼻子说:“其他人都没事儿,只是我们在回教堂的路上也碰到了尸群。教堂暂时回不去,我们只好来哨岗找你们了……没想到你们把他俩抓了,刘野,快放开吧!误会一场。”   “好,”刘野抽出匕首,他佯装要给我和林寒松绑,“这误会闹的,真是……我这就把他们两个放开。”   刘野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他不仅想杀我和林寒,对马同辉他也起了杀心。林寒读懂了刘野眼神的含义,他突然大叫着提醒马同辉:“快跑!他们想杀了你!”   “啥?”   马同辉太笨了,林寒说完,他还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刘野毫不留情,他转身给了马同辉一枪。   让刘野没想到的是,马同辉被打死了,可他手里的枪也走了火。子弹撞击在铁桥上,流弹四处乱飞。刘野的人站在我和林寒四周,他们全都不同程度的中弹。冻冷的铁桥溜滑无比,大兵们跌跌撞撞的掉进了江里。   在刘野从桥上摔下去之前,他抱着将我和林寒一起撞下了桥!   刘野迅速的掉到江里,我和林寒却意外的并没有继续下落。   我看着脚下滚动的黑漆江水,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桥板。有鲜血顺着铁缝流下,热乎粘稠的血浆撒了我一脸。一天之内两次死里逃生,我忍不住嘴里忍不住念念有词:“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不是老天保佑啊!”林寒姿势别扭的往上扬扬下巴,“是我刚才弄的……刘野欺负你的时候,我趁机把绳子绑在栏杆上了。你要是等着老天保佑,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脚下没有地面踩着,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风吹过江面,悬空的我和林寒是一阵的飘荡。脸上肌肉冻的发麻,我说话都有点不自然:“感谢寒大人的救命之恩……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上去吗?”   “有啊!”林寒说。   “什么办法啊?”我问。   林寒没有回答我,而是突然大叫道:“救命啊!”   ☆、068 免疫   虽然我和林寒目前的处境很不乐观,可因为林寒的举动,我却莫名的有些想笑。   “会不会没喊道人,先把丧尸引来了?”我不客气的把自己脸上的血都蹭在林寒胸前的衣服上,“现在这种时候,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吧?”   林寒倒是对自己有自信:“不见得吧?你忘了马同辉说的了吗?我们出来六个人,只有一个老师傅死了。小余和另一个大兵在街口等着,听到枪响和救命声,他们应该会来查看的。”   “不见得吧?”我对林寒有信心,可我对那两个人却没有,“就小余的胆子……他和那个大兵会不会想,枪响了,人死了,正好不用过去了。”   林寒叹息,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在我的脑顶:“试试吧!反正我们两个最坏是两种下场,不是被赶来的丧尸吃掉,就是活活被冻死。”   “行啊!”我赞同林寒的话,不过我有个建议,“麻烦你喊的时候能不能离着我耳朵远点?你声音太大了,震的我耳朵真的是很疼。”   “我也想离你耳朵远点啊!”林寒态度礼貌的询问,“需要我怎么做?松开手然后把你掉到江里去吗?”   “算了,当我没说。”我撇撇嘴。   林寒礼貌的有几分嘲弄:“啊,那我真是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我哭笑不得。   我和林寒轮流喊了能有五分钟,小余和大兵才跑着赶来。看看桥上的尸体,小余站立不稳的扶住栏杆:“我了个亲娘,这是……咋了?”   “你们说!”大兵端着枪对准桥下的我和林寒,他厉声质问道,“他们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杀的?”   大兵简直是蠢到家,林寒连讽刺都懒得用了:“我和李司思被绑着吊在桥下面……麻烦你稍微动动脑子好么?我们两个这样,你觉得我们能怎么杀人?靠意念杀人吗?我要是能靠意念杀人的话,城里的丧尸早就没了!”   小余战战兢兢的上前,他拍拍大兵的胳膊说:“我认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人不错的……我们先把他们拉上来吧?这样问话,也太不方便了。”   “这个……”队长副队长都死了,大兵完全没了主见,“可是,但是,不过,我们……”   “快点!”林寒的态度强硬,他的话敲的我耳膜疼,“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快点拉我们两个上去!不然你们是想草菅人命么?”   “那个,我……好吧!”   小余和大兵跪在桥上,他们两个合力将我和林寒拉了上来。小余用匕首将绳子切断,我和林寒这才松开彼此。我的胳膊已经完全麻木,麻木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大兵怯懦的问林寒,“你们为什么会绑起来?副队和刘队长为什么会死?我看他们应该事互相开枪……可是为什么呢?”   林寒往城里看了一眼,他又转身看了看江北岸。林寒简单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我们两个想坐船溜走的事情。就好像我们逛街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刘野他们,又碰巧被刘野他们绑到这里来了似的。   “刘队长他们抓你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大兵不明白,“但为什么刘队长会对副队长开枪呢?没理由啊!”   林寒一摊手:“那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交情怎么样又不告诉我……你要不要亲自去问问他们?刘野在江里呢!”   “算了,算了。”大兵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说说。”   林寒转身要往江北方向走,大兵突然端起了枪:“你要干嘛去?”   “我准备逃命啊,小哥。”林寒在寒风中喊太久,他的嗓子略微沙哑,“城里到处都是枪声火声丧尸声……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回到教堂吗?”   大兵把枪放下,他说:“你想走,我也不拦着你。可我告诉你,你从桥上过去,才是真的找死。”   “怎么说?”   大兵背着枪,他的表情十分苦恼:“我没有骗你们,你们也应该知道所有出城的路都被封死了……周指导已经下了命令,任何强行穿越城区边界线的,都格杀勿论。”住讨住号。   “为什么?”我很是震惊,“就算我们没听周指导的安排,那也不至于死吧?”   大兵胆怯的看了看,林寒眉头皱的深。可能是怕满脸杀气的林寒将自己丢到江里,大兵赶忙解释:“我不知道的!我也是听守城区边界线的那帮士兵吹牛,他们说已经得到了军火授权……具体为什么,我一个小兵怎么可能知道?”   “江上呢?”林寒问,“要是开船走,会怎么样?”   大兵摇头:“没有授权的话,别说你有船,就算你有飞机,也是可以给你打下来的。”   “我们能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说话?”小余的手一直捂着他露在外面的肚皮,“这里实在是,啊切!太冷了。”   “你们想走就走吧!”大兵叹了口气,“我是要找机会回教堂的……祝你们好运。”   小余不太好意思和我们两个说话,他追着大兵一起回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我问林寒说:“大兵会不会是在撒谎?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纵?这么说完,好让我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回去?”   “不能,你忘了刘野说的了?他们也是等着抓活人的。”林寒很是纠结,“他们回去了,我们要怎么办?我们也要跟着回去吗?哎,真是,好不甘心。”   四肢的麻木感稍微缓解些了,我拉拉林寒的袖子:“要不,我们也先回去吧?”   “只能这样了。”林寒无比苦闷。   追上小余和大兵后,我们四个一起往教堂方向走。相安无事的走了三条街,在马上要到教堂时,我们却被尸群堵住了。   “这里有丧尸,那教堂围墙那儿肯定也有。”大兵带着我们往别处撤离,他分析,“看来丧尸对烟花已经免疫了……这可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回教堂去。”   “我们进商店里吧!”林寒叫住想往别处跑的大兵,说,“进去避一避,总比走到哪里都被尸群围堵好。”   ☆、069 购物   虽然是拿枪的大兵带着我们走,可队伍的主要决策人还是林寒。林寒刚一说完,我和小余立马点头同意:“对啊,我们找一个地方避一避吧!不然这么多的丧尸,咱们几个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不回去的话……指导员那里……”大兵急的要命,他用枪柄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行吧!走吧!你们跟我来,我知道哪家店安全。”   索菲亚教堂周边有很多的商铺,从卖服装到卖五金,从卖小商品到卖奢侈品。种类齐全,可以说想要的一切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现在多数商店都是关门的状态,看起来无比的萧条和冷清。大兵没有带我们到最近的商城去,冒着被尸群围攻的风险,他领我们过街去了大商百货。   “周指导员之前让我们来大商找过东西,大商里面很安全,没有丧尸的,而且电力系统也是好用的。”外面冷的要命,但大兵已经跑的满头是汗了,“后面的电子门是密码锁,上次队长带我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是什么0618……”   大兵端枪开道,身子不太灵活的小余走在队伍末尾。我和林寒走在中间,我们四个维持这个队形不变。走到后门处,大兵颤抖着手往里输密码。按了几次他都没有按对,林寒拍拍他的胳膊说:“你让开,我来吧!你刚才说密码是0618多少?”   林寒正弯腰准备输密码,小余忽然紧张的喊:“有丧尸!有丧尸跟来了!”   大兵也很紧张,小余将紧张的情绪传染给大兵,大兵变的更加紧张。他们两个一起紧张的后果十分的糟糕,大兵害怕的条件反射抬枪就打……“砰”的一声,追来的丧尸应声倒地。   不可避免的,附近的丧尸听到声音全都追着赶来了。   “你快点告诉我密码!”林寒被小余和大兵的紧张搞烦躁了,他上前去给了大兵一个耳光,“等我们进去了你他妈的在紧张!”   林寒打完,大兵似乎清醒了些。稍微想了下,大兵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0618……88。”   靠门最近的小余输入了密码,门打开之后他第一个挤了进去。我和林寒跟着小余的后面,也迅速的进到了商店里。商店里比外面还黑,什么都看不见。大兵走在最后,他伸手关门时追来的丧尸快跑了几步。   丧尸猛的一低头,我听到了脑袋撞在门板的声音。   外面的烟花光亮一晃,大兵啊啊叫着:“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来帮帮我!门我要拉不住了!后面又有丧尸来了!”   林寒跑上前去,他扯着将大兵甩进了商店里。林寒猛的松开门板,受到惯力作用的丧尸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林寒照着最近的丧尸身上就是一脚,小余帮着上前关上了大门。   “咔嚓”一声门锁扣住,小余浑身瘫软的摔在了地上。   “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林寒气喘吁吁,他打趣的问小余,“说你是胆小好,还是胆大好?”   小余坐在地上,他和林寒一样是大喘气:“我、我啊!我这个人,属于潜力性的。有时候很胆大,有时候很胆小。我的胆子和我的肚子差不多,收缩性很强的。”   林寒笑笑没说话,他伸手将小余拉了起来。大兵摸着找到灯,灯一亮开屋子里瞬间多了一丝暖意。可看到手背上流血不止的大兵,我们三个齐齐倒退一步……刚才丧尸跑过来,大兵还是被咬到了。   “哎,”大兵苦笑一声,他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昨天我们队接到任务,说是今天带大家到围墙外面来搬尸体。队长当时开玩笑,说谁要是死了,活着的那个一定要给大家收尸……你们回去的话,能帮我告诉我们队的其他人吗?告诉他们,我们都死在了哪里?行吗?”   大兵低低的哭,我们三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现在这种时候,似乎怎么安慰也不见得管用了。大兵年纪不大,脸上的高原红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稚嫩。他哭的很是伤心,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我说……”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林寒从一旁的柜子上扯下来一条毛巾丢给大兵,“你还是个兵呢!哭哭啼啼的,多丢军人的脸?”   大兵哭着用林寒丢给的毛巾缠住伤口,他鼻涕眼泪擦了满脸:“我命都要没了!我还要脸干嘛?”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应该是大商保安的休息室。林寒从员工的物品柜里拿出警棍给我们一人一根,大兵的哭声渐弱,林寒才说:“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死是早晚的事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死,你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你只是被咬了,你不还没事儿吗?我跟李司思见过一个医生,他被咬了都没变异呢!也许你也能?”   “真的?”大兵的眸子里瞬间迸发了希望的光,他握住林寒的手急切的问,“你真见过有人被咬了却没事儿的?你也见过?”   大兵转头看我,我笑着安慰他:“我也见过,林寒说的是真的。我们是在社区的一个医院里看到的,那个老医生被咬了,可他却没有变异……所以啊!你哭的早了点。”   小余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乐观,他动作不明显的离着大兵远了些。林寒看了看保安柜子上的地图,问说:“周指导员都让你们拿了什么回去?这里地下有超市,他是让你们拿吃的吗?”   “不是,”小余嫌弃的举动令大兵很受伤害,他情绪低迷的告诉林寒,“食物都是从100商店的超市里拿的,周指导员让我们来这里,是帮他找摆放办公室的物件。沙发啦,灯具啦,之类的。”住讨找号。   林寒轻蔑的冷哼:“周指导员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城区里都变成这个奶奶样了,他还要求生活高品质呢?”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小余问林寒。   小余其实是想说大兵的事儿,跟着我们的大兵被咬,小余是坐立难安的。像是没听懂小余的话一样,林寒哈哈一笑:“现在啊?我们现在来商场里了,自然是购物咯!”   ☆、070 奢侈   “不行啊,不行啊!”小余拉住林寒的胳膊,他指了指大兵,“他被咬了啊,他跟着咱们在一起,万一……要是咬到咱们怎么办?”   林寒没有说话,大兵倒是有骨气。甩了甩手上滴滴答答的鲜血,大兵满不在乎的说:“哪个要跟着你们一起了?我要自己在这儿呆着,我啊,好好的睡一觉!”   “那是最好的,”小余的音调不高不低,我听了心里都不太舒服,“免得跟我们在一起,连累人。”   大兵气鼓鼓的躺在保安室的休息床上,他背对着我们没出声。在我们要出门前,他闷声说:“商店的电灯在那个保险盒里,你们出去把电闸推上,外面的商铺就有亮了。”   “谢谢了。”小余脸上略微的尴尬,“那你……睡觉的时候盖上被子啊!”   大兵重重的一哼。   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林寒,小余快步的带我们出了保安室。从保安室出来,小余仔细的锁好了门。在黑漆漆一片的商场里,林寒摸着将电闸推上。突然的光亮有些刺眼,我甩开小余的手去揉眼睛。小余看了看我和林寒,他说:“你们是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是吗?”   我和林寒都没有吭声,这让小余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他要是没被咬,我也不能这么说啊!我知道你们两个抹不开讲,但这些话始终有人要说的啊……不然我们真要带着他逛商店吗?那样对我们大家谁都不好的啊!”   林寒叹了口气,他伸手拍拍小余的肩膀:“我们知道你做的是对的,我们也没什么抹不开讲的。我希望能用一种婉转点的方式……我只是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有被咬的可能。我希望在我被咬后和变异前的那段时间里,你们还会照常的拿我当人看待。”   小余不太理解林寒说的,他不高兴的嘟囔:“刚才那个大兵说的我认为蛮对的,死都要死了……还谈什么脸面不脸面,别人怎么看待你的。都是白扯。”   “要回去找他吗?”我问林寒,“我们可以带他去个好看点的店铺,然后让他在那里呆着。保安室外面那么多的丧尸,他自己在那里……”   刚锁好的防火门上突然发出很大动静的拍响声,我的话被迫停了下来。我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小余撇撇嘴说:“好了嘛,我去给他开门好了。免得你们都这样看我,就好像我是多坏的人一样。我也是为了集体利益,对不?”   林寒拉着小余回来,他指着门缝:“不用去了,他应该是已经变了……你看,好多的血。”   “这么快?”我惊讶,“一般不都是在被咬后的15-20分钟之内变异的吗?这才多久?”   林寒推着一旁的货架过来将门堵上,他拍拍手说:“应该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你看咱俩在医院碰到的朱医生,他被咬还没事儿呢!”   “你们两个说的是真的啊?”小余大感意外,“我还以为你们是骗他的!怎么会有人不变异?你们有没有问问清楚?”   “没机会啊!”林寒摇头,“说完话没多久,那个老医生就死了。”   “可你不说他不会变异……”   “是啊!”我替林寒把话说了,“可我们又没说他不会死……走吧!去换身衣服。”   大商里所有的店面都开着门,货架上的物品是琳琅满目。偌大的商场只有我们三个而没有营业员,场景奢华靓丽的有几分诡异。加上刚刚才死了人,商店里总给我一种鬼屋的空旷感。   “喂!”我对着棚顶挂着的华丽水晶灯叫道,“有人吗?来客人买货了啊!”   小余配合的尖着嗓子回答我的话:“小姐,你想买什么?”   我跑到GUCCI的店里,傲慢的用手一比划:“这个包,还有这个包,还有这个包,还有这个包……都给我装起来,我都要了。”   “好的,小姐。”林寒面无表情的对我伸出手,“总共23万5千6百8……给钱。”   我重重的拍在林寒的手掌心上:“没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瞎说的数字吧?”   “我没瞎说,你自己去看看价签。”说完林寒转身去BOSS家找西装去了。   小余耸耸肩示意我他不懂,他追着和林寒一起去挑衣服了。将信将疑的拿柜台上的计算器加了加我随手点的那几个包的价格……还真是林寒说的那个数字。   满商场都是不要钱的奢侈品,可带来的欢愉只是一刹那而已。如今保命的时候,再多昂贵的包包也不过是一种累赘。无论多么好看,很快便会审美疲劳。   从柜台里找到毛巾简单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迹,我换了套简单方便的衣服穿。大商里温度不算低,可我还是拿了件厚点的羽绒外套做准备。整理的差不多,我去隔壁店铺去找小余和林寒。他们两个比我动作要快,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住系吐扛。   林寒找了套休闲运动服,要不是他脸上伤的难看,那真是英俊极了。小余苦闷着脸,他还是没能找到他穿不露肚子的裤子。我憋住笑意,安慰的劝他说:“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逛逛?这家店可真不怎么样,连条我们余总适合穿的都没有……差评!”   “就是就是。”小余挠挠自己的脑袋,他迫切的问我和林寒,“我是不是也没那么胖?”   林寒上前捏了下小余的肚子,他只是说:“等下少吃点吧!”   “我们要吃什么?”林寒转头问我,“要去楼下超市吗?”   我想了下:“顶楼不是有自助来着?我们去吃怎么样?”   “对啊,我知道楼上的是好贵的自助。”被我说的,小余心里也很痒痒,“我们去吃吧?去吃吧?”   林寒有些犹豫:“都这么多天了,有吃的肯定也坏掉了吧?而且顶楼……会安全吗?”   “大兵不是说商店里面都清理干净了吗?”我感觉林寒有些小心过了头,“走吧,去看看。万一有能吃的呢?店门口有一排大鱼缸,里面养了好多的海鲜呢!”   ☆、071 度假   商店里的电力系统虽然能用,但滚梯却没有开。林寒手里一直拿着警棍不放,我和小余一起笑他:“你看你穿的像个老板,行为倒像是个车老板……你能不能把警棍放下?我们这是逛大商店呢!”   “是啊,是逛大商店。”林寒没有因为我们笑话而把警棍丢掉,他开起玩笑来也是很严肃,“你们不用管我,就当我是巡逻的保安好了。”   我抢过林寒手里的警棍,顺手将警棍插在旁边的花瓶里:“我们好不容易大难不死啊,你别搞的这么紧张。楼里反正就咱们三个人在,你还怕我们两个咬你不成?”   “我是觉得,”林寒又将警棍拿了回来,“手里拿点东西,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又抢过林寒手里的警棍塞回花瓶里,我和小余一人一面缠住林寒的胳膊。我劝着林寒说:“做人嘛,别这么死板。这么大一个商场,我们好好的放松一下,不好吗?去楼上找一只活龙虾,我给你们做椒盐龙虾吃。”   “走吧走吧走吧!”小余力气大,他拉着我和林寒往上走,“我都饿的不行了。”   顶楼的自助餐厅和地下的商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上过滚梯之后,还有一段需要坐观光梯。到观光梯的门口我稍微有些后怕,万一要是打开电梯门里面有个什么……不过好在都是我胡思乱想,电梯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住系岁巴。   下了观光梯,我们继续往自助门口走。小余饿的不行,他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在进门之前,林寒拉住我问:“李司思,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有人?”我往后瞧了瞧,走廊里空荡荡的,“你是不是神经太紧张了?”   林寒不放心,他转身回去查看。我追着和他一起,找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踮起脚拍拍林寒的肩膀,说:“刚才那个大兵不是说了吗?商场他们都来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的……你放松点,别太紧张了。我们好不容易跑出教堂,好不容易又甩开了丧尸。现在能有个好吃好喝的地方给我们,还不用我们花钱,这是多幸福的事儿啊?不会有秦哥来偷我们的车,外面的丧尸也进不来。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去大吃一顿!”   “你们两个干嘛呢!”我的话刚说完,站在走廊另一侧的小余一手拿一个大龙虾挥舞着给我们看,“这里面好多海鲜啊!都还活着呢!”   我用胳膊撞撞林寒,笑说:“寒大人,走啊?我做海鲜大餐给你吃。”   林寒被我的话逗笑了:“行,那你就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我和林寒回到自助餐厅,里面是一排排无人坐的空桌。门口装海鲜的大鱼缸还在,太久没人换过水,龙虾身上都长了一层细小的绿毛。小余抡着手里的龙虾,他甩了我满身的水。我用手摸了摸,水都臭了。   “这能吃了吗?”我洁癖的毛病又犯了,“不如我们找点别的吃吧?”   小余摇头,他笑呵呵的:“我都看过了,吃的基本都坏了。冰箱的电掉了,里面的生肉全臭啦!可惜的……那面好多的饮料,还有好多的酒。瓶子上都是英文,我一个也不认识。”   大龙虾的钳子都带着腥臭的气息,我嫌弃的连连后退。林寒挽上袖子,他问小余:“后厨在哪里?你知道吗?你带我去,还是我来做吧!”   “你可以?”我捏着鼻子,“这龙虾怎么比丧尸还臭啊?真的能吃吗?”   林寒挑挑眉没说话,我们三个一起去了后厨。   后厨有很多做好的菜,不过多数都坏掉了。估计是事出突然,还没等开饭就闭店了。林寒掐着龙虾去水池,他拿过刷子在龙虾身上一通猛刷。水迸溅的到处都是,我和小余不断往后躲:“哪有你这么做饭的?”   林寒只管做他自己的,他也不搭理我和小余。站在林寒旁边还碍事儿,我和小余识趣的去找其他吃的。我找了水果,小余找了蛋糕和红肠。等林寒的海鲜做好,我们三个就可以开饭了。   累了一整天,我们全都饿坏了。林寒的海鲜一上来,我们立马开动。   小余掰下一个龙虾大钳子,他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和林寒:“上次的事儿,真是对不起啊!我和王攀……主要是我,我这个人小心眼,就怕你们不拿我当朋友。而且加上当时压力比较大,所以就……”   “不说那些了,”林寒把最大的一根红肠给小余,“吃饭吧,过去的事儿,我们谁都不提了。”   “好,我们不提了。”小余用他的袖子擦擦眼睛,“哎,要是王攀和豆豆在这儿,那就好了。她们两个在避难所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余说的我都有点吃不下,我抬头看林寒问:“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不知道。”林寒的手指转着水杯,他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都希望度假时间能久啊!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心想事成的。”   林寒拍拍手,他让我们打起精神:“吃饭吧!我们不死已经是胜利了……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嗯!对!”小余赞同的点头,“我们……要不要喝点酒?”   “不要!”我和林寒异口同声的拒绝,“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小余脸色微红,他讪笑着说:“开玩笑,我开玩笑的。”   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我吃的最好最丰盛的一顿饭。吃完这顿饭,别说让我去死了,就拿我去喂丧尸,我都心甘情愿。   吃过饭后,我们三个人去了三楼的家具区。一人找了张舒服的大床,我们躺了上去。我浑身酸疼的厉害,每块骨头都累的叫嚣。本来我想问问林寒为什么能那么熟悉这里包的价格,可我实在是太累,没等我问出口,我便睡着了。   我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人摇醒了。我不耐烦的想要张嘴去骂人,来人却捂住了我的嘴。我强撑开眼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林寒……林寒指着远处的人影,小声说:“假期结束了,快点起来。”   ☆、072 小贼   我被吓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我正打算起身,林寒却拉着我从床的侧面下来。按着我的脑袋,林寒直接将我塞到了床底下。没等我回过神,林寒也钻了进来。我正准备开口说话,林寒警告道:“嘘。”   从远处走过来的,是三个男人。我和林寒趴在床底下,只能看到男人们小腿的位置。不知道这三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他们裤子和鞋搭配的是不伦不类。上好西装料的裤子,搭配的是马丁鞋。鞋带也是绑的邋里邋遢,乱七八糟。   走到我床铺的位置,外面的三个男人停下了。   时间紧急,林寒没来得及通知小余。对危险情况毫不知情的小余睡的酣畅淋漓,他呼噜打的是震天响。三个男人兮兮笑着,其中一人一脚踹在了小余屁股上。   男人应该是想把小余踹下床,可小余的体重太大,床垫只是晃动了些许。床上的小余翻了个身,他继续在睡着。两个男人们一左一右的掐住小余的胳膊,架着将小余摔在了地上。   “咋了?咋了?地震了?”从梦中惊醒的小余慌张不安,他仰头看了看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男人们,“你们……是谁啊?”   “我们啊!”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怪声怪气的说,“我是你爷爷啊!叫爷爷,孙子。”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公鸭嗓说完后,三个男人却笑成了一团。小余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问:“你们到底是谁啊?我好好的睡觉,你们拉我下来干嘛?”   “呦呵,”最先踹小余的男人说,“大哥,这胖子居然问我们为什么拉他下来?”   公鸭嗓略微弯腰,他略带侮辱的拍拍小余的脸:“那爷爷我就告诉你,我们为什么拉你下来……这里,是爷爷我的地盘,谁让你进来的?”住系投巴。   小余更加听不明白了:“你的地盘?”   “对,就是我的地盘。”公鸭嗓踩着小余的肩膀,小余完全站不起来。公鸭嗓洋洋得意,他继续说:“所以你进来,有跟爷爷我打招呼吗?没跟爷爷我打招呼,你又是吃又是住的。大吃二喝连吃带拿……你以为是你家呢?”   小余的眼睛水汪汪,他彻底的慌了神:“这里是你们的地方啊?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听大兵说,这里可以进来,我就进来了。我没别的意思啊,现在大家都不容易,麻烦你们,行个方便吧?”   “他让我行个方便啊?”公鸭嗓问另外两个人,“你们怎么说?”   “给钱呗!”最先踹小余的男人应道,“多简单的事儿啊!”   来的是三个人,但说话的始终是两个。小余嗓子沙哑,他带着哭腔问:“钱……什么钱?我没有钱啊,一分钱都没有……可你们要钱有什么用呢?”   “没钱啊?没钱也行。”公鸭嗓子将一把大砍刀架在了小余的脖子上,“你们总共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个女的……那个女人呢?”   “女……女人?”   水晶灯的灯光下,大砍刀的刀锋上都泛着寒光。推着刀刃靠近了小余几分,公鸭嗓的笑声是无比淫荡:“对,女人,又香又白的女人。你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们都看着了。妈的,你爷爷我快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真是老天开眼,派个女人来给我泻火……刚才我还看到她睡在床上,怎么一转身她和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说,他们去哪儿了?”   不管这三个人是谁,他们三个的攻击性都很强。从他们三个人的动作和装备看,我们三个根本不是对手……而我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肯定是跑不了了。   小余往我睡的床铺方向看了看,他正好看到了藏在床下面的我和林寒。小余的眼光没有过多的停留,他迅速的转移自己的视线看别处。茫然无措的四下瞧了瞧,小余撒谎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睡着了……你们也看到了啊!我真的睡太熟了。”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走到了我床边,我和林寒瞬间紧张了。我按住自己的胸部,生怕心跳太大声暴露自己的位置。男人倒是没有往床底下看,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床,说:“还热的,应该没走多一会儿。”   跟另外两个男人不同,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腔调没有太兴奋也没有太高亢。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好像对眼下的事情并不是太在意。   “起来,胖子。”公鸭嗓抬高砍刀强迫小余站起,他命令着,“你应该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带我们去找。”   “厕所吧?”小余抖的厉害,他拿不准的猜测,“也可能去珠宝区了……女人嘛,都是喜欢珠宝的。没准他们两个睡不着,去找珠宝带了也说不定。”   公鸭嗓否定了小余的话:“珠宝那面肯定是不可能,我们一直都住在那面。妈了个逼的,要不是为偷这点珠宝,爷爷我也不能困在这里……我估计,他们两个很可能去了地下超市找避孕套。套上避孕套,晚上来两下子,嘿咻嘿咻。”   男人们又是一阵坏笑。   “我们去超市,”小余被推到了最前面,公鸭嗓吓唬着小余说,“地下超市你还没去过吧?我告诉你,你们那个在保安室变异的朋友,被我丢到超市里去了。如果他俩下去找避孕套,我希望那个小骚娘们没被咬……你想不想陪他玩会儿?”   看小余腿发抖的样子,我觉得他是哭了。   三个男人带着小余下了楼,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在确定他们下楼后,林寒拉着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我们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不安的问林寒,“他们是谁?”   “很显然,”林寒眉头皱的紧,“是想来偷珠宝却反被困在这里的小贼。”   “那他们会不会……他们会伤害小余的吧?”想起公鸭嗓说的话,我就觉得心寒,“他们会不会拿小余喂丧尸?他们会不会杀了小余?”   “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问。   林寒说:“因为我们会救他的。”   ☆、073 爆发   我并不是不想救小余,我很客观的跟林寒分析了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对方有三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而且他们手上有砍刀之类的武器。他们抓住了小余,他们手里还有一只丧尸,我们两个想去救小余,我们应该……”   “你跟我来吧!”林寒拉着我的领子带我往楼下走,“你只要闭上嘴,我就能想到办法救小余。”   “你就吹吧!”   对于救出小余这件事儿,我心里太没底了。哪怕不考虑之前那些不利的客观因素,就我们三个车马劳顿,肯定不是那三个男人的对手。而且我凭直觉考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他应该十分不好对付。   林寒始终拉着我的领子没松开,我衣服领口的位置都被他扯的松散。林寒发号施令的样子让我略微不满,我恶狠狠的瞪着他抢回了自己的衣服。林寒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动向,手里一空,他不解的回头看我:“怎么了……李司思,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矫情?不就一件衣服么?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你开玩笑吗?”我不敢置信的反问林寒,“不就一件衣服么?不就一件衣服么?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是GUCCI好么?”   林寒懒得理我,经过男装区时,他从展示的柜台里偷偷拿出高尔夫球棒和高尔夫球。我问他难不成想现在去打球,林寒则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他继续按照自己事先的预想说:“你停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你对面的位置。等下我跟你招招手,你就站到过道上来……还有,你紧张的时候特别喜欢说话,你没发现么?”   没发现。   此刻我们两个已经追着小余他们来到了地下超市,超市入口的地上和货架上滴的到处都是血……看情形公鸭嗓没有撒谎,变异的大兵应该是被他们带到楼下来了。   我深吸了口气,再也没有调侃的心情。顺从的点点头,我觉得还是听林寒的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你挥手示意我过去是吗?”   “对,我绕着货架到那面的半层去。”林寒弯着腰指给我,“我就藏在那个位置对你挥手,你注意点。”   “好。”我从货品的缝隙间去看,小余他们已经停住了。我无比担忧的问:“林寒,你想怎么做?用我调虎离山是吗?还是说你打算……林寒?林寒?”   好吧,林寒已经弯腰绕着货架跑远了。   小余依旧是跪在地上的,变异的大兵就在距离小余不到1米的位置。变异的大兵被男人们用床单系住了脖子,绸面被罩上迸溅了不少的血迹。被罩的另一端被捆在超市的柱子上,捆绑的方式十分像是养狗。随着大兵嘴不断咬合的动作,有无数的血沫飞溅到小余的脸上。   那三个男人依旧是背对着我,只有最先踹小余的男人脸我能隐约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特别长的刀疤,从左眼眼角,一直延展到唇的右下角。凶悍,暴戾,杀气腾腾。   公鸭嗓不知道在套弄什么,话少的男人靠在货架上始终保持沉默。除了丧尸的哀吼和小余的哆嗦外,超市里是无比的安静。   安静的状态能保持了一分钟,公鸭嗓这才转过身来开口说:“既然找不到他们两个,那只好辛苦你陪我们玩玩。”   公鸭嗓的嗓子和他的外貌一点都不配,他的声音难听,样貌倒是好看。不能说是英俊吧,但也算眉清目秀。公鸭嗓的行为和他的外貌同样不配,他拿着一个避孕套放在警棍上,命令小余道:“把这个给爷爷我套上……用嘴。”   “啥?”小余几乎是瘫坐在地上,他怔怔的问,“你说什么?”   公鸭嗓对身边的两个男人哈哈一笑,嘲笑着说:“这胖子居然问我在说什么?哈哈,他是真傻还是装的?”   “我说了,让你用嘴把避孕套套在警棍上。”公鸭嗓转头看小余,他的笑意立马隐去,接着换了张穷凶极恶的脸,“操你妈的。”   话说完,公鸭嗓猝不及防的将警棍塞进了小余的嘴里。   从长度来看,警棍几乎顶到了小余的食道口。小余受不了的大声干呕,他的口水顺着警棍往下流。我躲在架子后面,跟小余一样是浑身发抖。这个公鸭嗓不仅仅是个亡命徒,他更加是个丧心病狂的大变态。   “琛哥,”靠在货架上的男人动了下身子,他轻声说,“你不是想来真的吧?”   叫琛哥的公鸭嗓站直了身子,他眯着眼睛看男人:“我当然是来真的……等下你就会知道这有多有趣了。”   琛哥动手去拉小余,小余脸色煞白死命抱住自己的屁股。琛哥和刀疤脸是满脸淫笑,他们绕开丧尸去架小余。靠在货架上的男人忍不住走上前,可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话。   被推的几乎和面前的丧尸鼻尖相触,小余不敢太费力的挣扎。裤子本来就瘦的提不上,没用琛哥费什么劲,小余的裤子便被扯了下来。   “琛哥……”   “我操你大爷!”   男人的话刚出口,小余突然爆发了股强大的力量。松手不去管自己的裤子,小余发狠的横冲直撞。公鸭嗓和刀疤脸没想到小余会反抗,他们手里的武器全没发挥出作用来。琛哥手里的警棍被撞的掉在地上,刀疤男更是被小余整个都夹在了腋下。坑在庄巴。   超市到处都是货架,空间本来就有限。小余将刀疤脸夹住后,刀疤脸直接被送到了丧尸的面前。丧尸可不在乎你手里是不是有武器,对准了位置,丧尸毫不犹豫的在刀疤脸上咬了下去!   “啊啊啊!”刀疤脸疼的大喊,“哥!哥!你快救我!”   琛哥红了眼,他用自己手里的警棍照着小余的脑袋上就是一下子。间隔了几秒钟,鲜血如柱的从小余的脑袋上流下。小余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地上,刀疤脸彻底的被丧尸抱住了……   ☆、074 剁骨   刀疤脸被丧尸抱在怀里,丧尸用力一啃,他刀疤上侧的脸部皮肤都被咬了下来。脸皮和筋肉之间拉出无数的血丝,我看的脊背汗毛全竖了起来。刀疤脸不断的在张合嘴,但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皮肉让丧尸彻底掀下去后,他白花花的牙床也露了出来。   琛哥吓呆了,他手里的警棍掉在了地上。男人更是完全忘了反应,他和琛哥一起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丧尸吃。估计他们三个是从病毒爆发后就困在商场里,对于丧尸的情况,他们根本不了解。   不理会其他人的震惊,丧尸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自己嘴里的脸皮。嘴里的皮肉还没等细嚼慢咽的吞下,丧尸又下嘴咬第二口。等刀疤脸的脸上只剩下刀疤时,琛哥这才回过神来。弯腰拾捡起地上的警棍,琛哥迅猛的去殴打咬人的丧尸。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琛哥按住丧尸的肩膀,他发疯似的死命往丧尸脑袋上打,“谁他妈的让你吃我弟了!你把我弟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没我的允许……你!现!在!立!马!给!我!吐!出!来!”   眼见自己弟弟被吃,琛哥再无玩笑耍乐的心思。琛哥刚才是丧心病狂,他如今是彻底发疯。警棍每次抬起和落下都溅出无数的血沫和肉屑,我隔着不算近的距离都能听到丧尸脑骨碎裂的声音。几乎用不上十分钟,丧尸的脑袋便被琛哥彻底打碎。   琛哥浑身上下都是血,丧尸乌黑的血浆顺着他的鼻梁骨往下淌。碎掉脑袋的丧尸已经没了攻击能力,它摇摇晃晃的摔倒在了地上。即便这样,秦哥仍然是不解恨。将断气儿的刀疤脸抱放在一旁,琛哥转身拿起架子上的砍刀。对着丧尸的残肢,琛哥奋力的砍了下去。   “琛哥!”男人上前挡住琛哥的胳膊,他出言劝说道,“算了。”   琛哥像是没听到男人的话一样,他的眼神凶悍发直。推开男人的手,琛哥抡起砍刀去剁丧尸。   空荡的超市里,四处都漂浮着铁器敲磨骨头的动静。琛哥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一下的砍,他如同打桩机般不知疲倦。在让人毛骨悚然的剁骨声中,小余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我紧张的看着琛哥的动作,同时也在紧张的等着林寒的信号……可林寒像是消失了一般,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面半层的平台位置上根本没有他。   感觉出小余清醒过来后,琛哥的动作稍稍停下了些。用满是血浆的袖子擦了擦满是血浆的脸,琛哥无比平静的对着小余说了一句话:“等剁完他,我就剁你。”   看了眼不远处几乎被剁成肉馅的丧尸大兵,又抬头看了眼如同地狱厉鬼的琛哥,小余摸摸自己被砸伤的脑袋,他眼皮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琛哥不解恨的要继续去剁地上的肉泥,男人强忍着恶臭拉住了琛哥。男人压低了嗓子,出言提醒着说:“琛哥,这种时候你不要意气用事啊!胖子还有两个同伙不知道在哪儿,你如果把体力浪费掉了,等下胖子的人来,我自己……”   “哈!”琛哥倨傲的举起手里的砍刀,他转圈喊道,“谁是胖子的同伙!都给我出来!爷爷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能怎么样我?反正我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宰。都出来!出来!你们他妈的倒是给我……”   “咚!”琛哥正在喊话,一个白色的高尔夫球正好打在了他的头上。   高尔夫球打在琛哥的头上,又弹在了地上。本来只沾到一点血迹的高尔夫球从地上一滚,球身全都变的血红。琛哥低头去看球,男人却迅速的看向了球打来的地方……我使劲的捏了把冷汗,虽然球不是从事先约定好的位置打来的,不过幸好林寒及时藏了起来。   “呵呵,倒是来的够快啊!”琛哥用脚踢跑高尔夫球,他用砍刀拍着自己的胸口,“不用躲着藏着!都他妈的给我出来!我就不信,你们几个小瘪三能打的过我?你们爷爷我10几岁就开始在道上混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拿球砸我?你们……”   “咚!”   又一个球砸在了琛哥的头上,这一次,球是从和刚才完全相反的地方飞来的。   如果说琛哥和男人站在圆心处,那我和林寒约定好的地方以及两个球打来的方向是形成了个十字型。琛哥指了指两个球打来的方向,他说:“雨辰,你去那面,我去这面……这两个王八蛋肯定藏那儿了,骂了隔壁的,等我抓到他们俩,我要把他的蛋切下来当球耍。”   “等一下,”男人叫住了刚打算迈步的琛哥,他指了指我和我的对面位置,说,“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藏在这两面了。”   琛哥不信男人说的,他一把推开挡自己路的男人:“雨辰,以前你说的,我都信。但你这次说的,我肯定不信……你当我王琛是笨蛋么?他们两个藏在这儿?他们两个要是藏在这儿的话,那球是自己飞来的么?你给我让开吧!我一定要抓住他们两个!”   男人站在原地想要叫住执迷不悟的琛哥,琛哥却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我也终于看到了林寒对我打的手势……林寒现在是打算让我自投罗网出去送死吗?坑在丸弟。   超市货架一排排放的很规整,我如果听从林寒的话站到过道上,那无疑是立马暴露自己。   我盯着琛哥手里血淋淋的大砍刀,心跳快的我都担心自己会猝死。林寒手挥的速度很快,我甚至能感觉出他的急切。无比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我闭上眼睛横跨一步站到了过道上。   “琛哥!”男人叫道,“你看!她在这儿呢!那个女人!”   “哈!女人!”琛哥受了刺激,他又是笑又是跳的,“我弟死了你才跑出来,你是故意气我的么?我现在就让你去死!让你去陪我弟!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把……咦?灯怎么灭了?”   ☆、075 尸变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整个超市立马陷入了黑暗中。   担心琛哥和那个叫雨辰的男人来抓我,我赶紧扶着货架往相反的地方走。可能我走的方向不对?我越往前走觉得恶臭味儿越重,我捏着鼻子小心的注意脚下,生怕和上次在公路上似的踩到不好的东西出了差错……我光注意脚下却没留意脑袋上面,就在我专心致志的用脚扫着路时,额头却撞上了一个黏糊糊臭烘烘的胸膛。   “嘘,小娘们,你别吭声。”说话的是琛哥,他砍的已经发顿的砍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你跟我来。”   我的方向感本来就比较一般,被琛哥这么一撞,我更加是晕头转向。琛哥拉着我不停的走,偶尔我们两个撞到货架他也并不是太介意。绕着超市里走了能有一圈,满是血渍的大理石地板害我不断打滑。跌跌撞撞了好半天,超市里的灯晃晃荡荡的又亮了。   黑暗让我感觉到不适,可灯光来了看清脚下踩着的东西我更加的不适……琛哥带我到了他刚才和雨辰站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此时正踩在一堆丧尸的碎肉上面。   丧尸的脑浆和内脏都被琛哥搅合在了一块,看上去是让人恶心的粘稠感。虽然晚上吃的东西都快要被我消化掉了,可我的胃还是一顶一顶的往上反着酸水儿。八成是以毒攻毒的原因,等我看到不远处丧尸滑出去的胃肠后,我的胃部反而平静了许多。   我和琛哥站在这儿,那个叫雨辰的男人和林寒全不见了。小余和死掉的刀疤脸还躺在地上,琛哥架着我在原地环顾了一圈,周围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琛哥面上保持着冷静淡定,可他的呼吸则稍显急促。刚才用力过猛,琛哥的手臂有不易察觉的轻微晃动。   “雨辰!雨辰!”琛哥在我耳边叫,他的哑嗓子比刚才还要难听,“姜雨辰!你在哪儿呢?你抓到那个男的了吗?”坑史每才。   静悄悄。   “小娘们,你赶的时候不好。”琛哥靠着我近,他身上的血浆都蹭在了我的脸上。琛哥的脸很烫,他的呼吸似乎又急促了些许,“如果不是你的同伙害死了我弟,兴许我们能玩的高兴点。可是现在……”   琛哥推我从他的怀里出来,他提高了点嗓门:“别装神弄鬼的,出来吧!你手里有一个,我手里有一个……我们换!”   “其实我们算不得同伙的,”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说话发抖,“我们只是碰巧认识,碰巧吃一顿饭,一点都不熟的。”   “你闭嘴!”琛哥呵斥我说。   我深吸了口气,再接再厉的蛊惑琛哥:“你们三个人的关系,应该非常好吧?而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只能说是认识……用我去换他,傻子才同意呢!”   琛哥手里的砍刀背儿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你闭嘴!”   硬铁砸在我肩膀的骨头处,我疼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咬咬牙,接着说:“我看你啊,不行这样问问。用我们两个去换一个,没准他能同意的。”   “我他妈的让你闭嘴,你听不见是不是?”琛哥彻底红了眼,他又推了我远了些,气急败坏的嚷嚷说,“你不是能瞎逼逼么?行!我现在就砍了你!”   琛哥的话刚说完,林寒和姜雨辰就一起出现了。刚才黑漆漆的一片,我不知道林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之等到他们出现的时候,雨辰走在前面,林寒走在后面。和我与琛哥的情况基本相同,只不过林寒手里拿着的是一把超市菜刀架在了姜雨辰的脖子上。   简单点说,就是林寒悄无声息的将姜雨辰制服了。   呃,就像是琛哥悄无声息的制服我一样。   “他奶奶的,”琛哥的刀又往下压了几分,他扭头往地上吐了口痰,“你想怎么样,你说!”   林寒站在姜雨辰身后,他冷淡的说:“我想和平共处。”   “什么叫和平共处?”琛哥不是不明白林寒说什么,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出来我听听。”   现在的情况,我们不能说是势均力敌。如果真要打起来,我和林寒肯定是要吃亏的。毕竟我们不像琛哥那么无所顾忌,而且真要杀人质的话,我估计林寒下手也不会有琛哥利索。   虽然情况危急,林寒叙事起来依旧是有条不紊:“你们一直在商店里,商店的情况你们比我们要清楚。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外面的情况我们比你们了解。军方定期会来商店找东西……也就是说,商店并不是很安全的。军方如果发现你们几个贼潜伏在这里,又杀了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那你想怎么样?”琛哥焦躁而又不耐烦,“想怎么样你直接说好了!不用再这儿给我绕弯子。”   林寒推着姜雨辰往前走了一步,琛哥同样推着我往前走了一步。琛哥可能是不想对林寒认输,他竭尽全力的去证明自己的满不在乎。等我和琛哥走到刀疤脸的旁边,林寒从姜雨辰身后探出头来。林寒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和琛哥,他无比平静的说:“我把他放了,你把我的朋友放了。商店这么大,完全可以养活我们五个。我们没必要,喊打喊杀的。”   “行!”   琛哥一口答应,他倒还算爽快。改换手去掐住我的脖子,琛哥用砍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小余:“但是他我不能给你,我弟就是因为他死的。所以我要亲自杀了他,不行的话,一切免谈。”   “你怎么不说,你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林寒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本来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你非要侵犯我们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弟弟的死,是他活该。你的死,也同样是你活该。”   “哈哈哈!”琛哥大笑了两声,他轻蔑的看着林寒,“你以为你抓了他,就代表你能抓了我,是吗?”   “没,没有。我没想过去抓你,我也自知抓不住你。”林寒不易察觉的对我使了个眼色,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不过我觉得,总会有张雯爸爸那样的人来教育你。”   琛哥听不懂,可我能听懂。林寒的话说完,我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我低头看了眼已经没有脸皮的刀疤脸,接着转身迅速的跳到了琛哥的身上。   琛哥一直在担心我会跑,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跳到他身上。几乎是条件反射,琛哥及时的抱住了我。在我跳到琛哥身上的同一时间,地上的刀疤脸尸变了。对准毫无防备的琛哥,刀疤脸歪头咬在了琛哥的脚踝处……   ☆、076 兄弟   虽然隔着裤子并未咬到皮肉,可琛哥却十足的被吓到了。惊吓之中带着几分激动,琛哥以为刀疤脸死而复生:“弟!弟!你咋了?你疼吧?你想要什么,你告诉哥啊!”   坏人也是人,血浓于水什么都比不了。琛哥也不在乎姜雨辰的死活了,他直接将我丢到地上弯腰去查看刀疤脸。   琛哥这下子摔的我不轻,尾椎骨疼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一屁股坐在血水里,我强忍着呕吐感爬着去拉小余。小余在地上滚的跟个血球似的,我咬咬牙给了他两巴掌。悠悠转醒的小余八成是迷糊了,他眼睛还没等睁开就对我说:“我不吃花卷,我想吃水饺。”   “弟!弟!”   琛哥已经完全忘了我们的存在,他弯腰蹲下去看刀疤脸。我费力的扶着小余跑去林寒那面,琛哥则费力的想将刀疤脸咬住的裤腿儿扯下来。琛哥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想抱刀疤脸站起,被林寒抓着的姜雨辰忍不住开口说:“琛哥,他已经变异了。你放开他,不然他会……”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琛哥挥起手里的砍刀,甩出了无数的血珠,“你个丧门星!从小我就说你是丧门星!要不是你提议偷这家店!我们根本不会被困在这里!不困在这里,我弟也不会死!姜雨辰,都是你害死我弟弟的!我他妈的要砍死你!”   姜雨辰站在我的左手边,他脸上的表情来回反复变化。在琛哥的咒骂声中,姜雨辰的神情十分伤感。姜雨辰用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的对琛哥说:“可……我也是你弟弟啊!”   “呸!你他妈的才不是我弟弟!”刀疤脸依旧咬着琛哥的裤腿不放,琛哥话无比狠绝,“你妈跟了那么多的男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爸的儿子?你以为我和弟带着你一起玩是因为喜欢你?我们两个只是不想挨爸爸的打,才不得不带着你!如果不是爸临死前让我照顾你,你以为我刚才会管你的死活吗?现在我弟……我弟只有一个,但绝对不是你姜雨辰!”   姜雨辰喉结滚动,他没有再说话。   琛哥不理会我们了,他直接将刀疤脸咬住的裤腿位置割掉。刀疤脸没了皮肉的脸看上去无比的恐怖,他嚼了嚼琛哥的裤腿儿,接着厌恶的将嘴里的布料吐掉。   小余躲在林寒后面不断的发抖,他的胖身子正好比林寒大了一圈。恶狠狠的瞪着小余看了好半天,琛哥转身从货架上拿出一捆布条绳子捆住了刀疤脸的嘴。琛哥用手触碰了下刀疤脸血肉模糊的脸,他手指轻易的陷进了如同烂泥一样的肉里。阵吐名扛。   “弟,你疼吧?”琛哥满怀歉意的和刀疤脸道歉,“哥不是故意的啊!哥……哥给你找药,找消炎药止疼药。吃了药,睡一觉,你就好了。”   看也不看被我们抓住的姜雨辰,琛哥将不断扭动挣扎的刀疤脸手脚捆住后扛在肩上,走了。   林寒架在姜雨辰脖子上的菜刀移开了,琛哥一走,超市里静的出奇,小余庆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姜雨辰一直动都没有动。   不同于琛哥的清秀,有别于刀疤脸的凶悍,姜雨辰的五官十分柔和,甚至可以说温顺。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儿,精致的像个女人。如果不是我事先了解姜雨辰的职业,我实在无法把他和“小贼”联系在一起。   “那个……”林寒清下嗓子,他对姜雨辰说,“刚才谢谢你了。”   咦?我听错了?林寒对姜雨辰说谢谢?   我和小余一起不解的看着林寒和姜雨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雨辰话比林寒还少,对于林寒的感谢,他只是幅度不大的摇了摇头。   “你哥哥……”   “陈琛,”姜雨辰淡淡的说,“我哥叫陈琛,死的那个叫陈琨。”   林寒点点头,他问:“陈琛他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了吧?既然他肯放了他们两个,是不是代表没问题了?他同意大家和平共处了?”   “不好说。”姜雨辰还在看着陈氏兄弟离开的方向,他回答的颇为心不在焉,“琛哥那个人,嫉恶如仇,唯独对弟……陈琨不一样。从小到大,欺负过陈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琛哥很护着陈琨,很照顾他。”   对方只剩下一个没有攻击力的姜雨辰,小余也没那么害怕了。小余探脑袋出来,他怨念很深的说:“那陈琛照顾的也不怎么样啊……你看他弟脸被人砍的。”   姜雨辰冷冰冰的回头看了小余一眼,冷冰冰的说:“把陈琨脸砍伤的男人的右手,被琛哥砍下来了。”   小余使劲的吞了口口水。   林寒的眉头皱紧,他问:“如果这样的话……”   “你们不会把我给那个变态的,对不对?”林寒的话还没说完,小余立马紧张了,“你们……你们不会的哈?”   跟小余不同,林寒关注的都是重点问题。林寒没搭理小余的紧张,他继续往下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矛盾肯定是还在的。能不能有一种和平的方法,不用两败俱伤的方法,让我们解决这次的问题?归根结底的说,陈琨的死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你们侵犯到我们,今天晚上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   姜雨辰低头看自己的手,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闷声说:“太难了。”   陈琛的举止变态,行为疯狂。想要他不追究,确实是难点。   “难是难了点,但总会有办法的吧?”林寒追问着说,“你也不想看到有人死的,是不是,姜雨辰?”   姜雨辰又沉默了。   “走吧!”林寒把菜刀收好,他随手从货架上拿了瓶水打开喝,“我们先上楼去洗洗,有什么事儿,等下再说。”   拿了毛巾和洗澡用的东西,我们四个准备上楼找厕所洗澡。小余拎了一大筐,他带了不少吃的和水。我们从地下走到一楼大厅时,林寒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林寒环绕大厅看了一圈,“这里温度好低,好冷?”   ☆、077 开业   太长时间没人打扫,一楼大厅的地面非常的脏。脚印、污泥、血迹,什么都有。不知道是不是鞋底血还没干的原因,踩在地面上,我都能感觉出粘稠感。   小余比较胖,他走不远便热的出汗。林寒说的他不理解,他同样感觉不到:“商店里没暖气啊!肯定会冷的,一楼有门,门缝会漏风吧?所以啊,肯定要比地下超市冷些,我……林寒!姜雨辰!你们干嘛去!”   没等小余说完话,林寒和姜雨辰一起往冲着大门的方向跑去了。小余的喊声不小,整个楼里都是他说话的回音。林寒和姜雨辰两个人毫无交代的跑开了,小余尴尬的回头问我:“我说错话了?”   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对于小余的疑惑,我只是无奈的耸耸肩。我尾椎股疼的厉害,实在是跑不动去追林寒他们两个。我和小余慢慢悠悠的往林寒他们跑的方向走,我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小余迁就我的步子,他走的也是很缓慢。小余一直在不安的回头看我,他小心翼翼的问:“司思啊,问你个问题。”   “你说。”拉伤的肌肉疼的厉害,我说话都带着颤音,“你想问啥。”   “你说林寒,”小余很犹豫,他吞吞吐吐的开口说,“你说林寒他……会不会不管我啊?陈琛如果说找我麻烦的话,你说林寒能管我吧?”   我停下来看小余,他的言辞让我觉得很好笑:“林寒刚才的话你没听吗?你为什么总别人管不管你?小余,你是个大男人,你自己管不了你自己吗?”   小余被我说的脸色发红面色尴尬,讪笑了一声,说:“我是被人管习惯了,小时候一直被我妈管着,长大好不容易上班了,又有领导管着……突然没人管着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又能干点什么。我你也知道的啊!书读的不多,人又笨。没人管着我,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小余的话诚恳,刚才说的让我有些过意不去,我安慰着小余,劝道,“林寒有时候话说的是比较难听,不过他那个人还是蛮好的。他嘴上总说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的……但咱们几个有事儿,他不是从来都没丢下过咱们吗?你不要太担心了,你有事情,我和林寒都不会不管的。”   小余咧嘴笑,他胖胖的脸蛋看起来发憨:“谢谢你们,我能认识你们啊,真是我的福气。”   “别这么说,”我带着小余继续往前走,“大家都是朋友嘛。”   我和小余走了没几步,林寒和姜雨辰又从拐角的位置跑回来了。我刚打算开口问林寒前面怎么了,林寒却拼命的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赶紧往后跑。   “这……”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和林寒已经形成了默契。对于林寒的指示,我百分百信任和执行。小余刚说了一个字儿,我立马拉着他往后跑……没等我们跑多远,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丧尸的哀鸣。   从响动上看,身后的丧尸数量不少。我尾椎骨疼的实在是太厉害,完全跑不快。一瘸一瘸的,比老太太都不如。林寒打后面追上我来,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继续跑。我趴在林寒的肩膀上回头看了看,好么,丧尸都连成片了。   “丧尸怎么进来的?”我奇怪的问林寒,“大门那儿进来的吗?不会是……陈琛开的门吧?他不要命了吗?”   林寒忙着跑路,他一点反应都不给我。   丧尸的动作慢,只要我们没被围住,跑开还是很容易的。唯一不好的是,商场没遮没掩,被丧尸围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们跑到二楼后,林寒将我放了下来。站在二楼的滚梯处,小余往下看了看:“他们会上来的,他们早晚会上来的……我们怎么办?”   “去顶楼。”林寒跑的微微气喘,“去顶楼的自助餐厅,到那里没有滚梯,楼梯都锁上了,只有电梯能到。我们想办法把电梯停掉,就可以了。”   小余深吸了口气,问:“电梯要怎么停掉?电闸开关在一楼啊……我们现在要下去吗?”   “我来。”姜雨辰突然开口说话,“老本行。”   小余来来回回打量姜雨辰好几圈,他摆明是不信任姜雨辰。林寒倒是没意见,他点头赞同:“行,那咱们抓紧时间吧!丧尸要是从楼下上来,我估计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一个楼层咱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需要什么,抓紧拿吧!”   全国的大商场基本上都差不多,一楼手表化妆品,二楼男装,三楼女装,四楼家居,顶楼是餐厅。东西分门别类的放着,要拿东西其实很挺方便的。再说现在也没什么要用的,草草的抓了几件换洗衣服装到了拉杆箱里,我们四个人火速的跑到顶楼去了。   在上到家居区的时候,林寒用货车推了不少的棉被枕头。我们四个人分了两次,才算彻底把东西运上来。虽然丧尸很可能在三楼止步不前,虽然小余还抱着幻想我们还能下到超市去拿吃的……等姜雨辰手脚利索的进到电梯里将电梯锁好,所有的幻想便都终结了。   “早知道刚才就多拿点了,”小余愁苦的翻检购物筐里的几样零食,他很是遗憾,“要是知道丧尸会进来,我就把超市都搬上来。”   嗓子干渴的冒烟,我拿水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口。喘匀了气,我问林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的没错,是陈琛。”林寒靠在电梯门上,他疲倦的揉揉眉心,“他打开大门,抱着陈琨出去了……我猜,他应该是觉得陈琨还没死,吃药能救的好吧!”   小余丢掉手里的购物狂,他愤慨的冲上去揪住姜雨辰的领子:“你们都是混蛋!刚才你们人多,你是怎么欺负我的?现在你……”   “小余!”林寒压低嗓子说,“放开他!”   小余不但没听林寒的放开姜雨辰的领子,他反而用力的勒紧了些:“林寒!你也看到他是怎么帮那个坏蛋的了啊!我们不能姑息纵容他,这样的坏人,我们应该……”   “小余,你冷静点。”林寒明白小余的心情,他尽量放缓语气,“可你听我说,姜雨辰,我们是可以信任的。”   “为什么?”小余气呼呼的转头问林寒,“我要怎么信任他?他帮着那个坏蛋的忙,那个坏蛋差点就把我给……”阵广妖扛。   小余后怕的厉害,他的抓着姜雨辰领子的手都在发抖。林寒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上前将小余的手掰下来,说:“你昏过去了,可能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姜雨辰不是我抓住的,是他来找的我……他不想看陈琛杀人,所以他跟我商量用自己做交换。没有姜雨辰的帮忙,我自己根本救不出来你们两个的。”   “切,”林寒说什么都没用,小余对姜雨辰的偏见已经是根深蒂固,“他有什么用?他能帮什么忙?他在陈琛那里也不算什么啊!陈琛会放了我们两个,也不是因为他姜雨辰。”   小余的话说完,姜雨辰立马变的脸色煞白。别说姜雨辰了,小余的话我听着都觉得挺伤人。不管林寒怎么解释,也不管小余怎么说,姜雨辰始终都没开口为自己解释过一个字儿。拿好自己搬来的棉被和衣物,姜雨辰没有进到餐厅里去,而是在走廊里躺下了。   “你俩都看我干嘛?”我和林寒的注视让小余感到委屈,他不理解的看着我们俩,理直气壮的表示,“我又没说错!”   事情已经这样,多说无益。我不断告诉自己,小余的怨恨和谨慎也没什么错。毕竟姜雨辰是那俩变态的兄弟,而且他又是个贼……不跟我们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不然的话,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我率先打破僵局,拉小余进餐厅:“你先跟我来,我帮你把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疼不疼?我看好像还流血呢吧?”   “没事儿。”小余跟小孩儿一样生怕我和林寒不高兴,有人搭理他他立马露出笑脸,“这点小伤不算啥,我皮厚。”   我们三个推着东西进餐厅,临走之前林寒把购物筐里的水和食物都留给了姜雨辰,小余对此大为不满。但碍于之前不愉快的对话,小余只好把话咽下什么都不说。   给小余处理好伤口后,我们三个轮流去厕所把澡洗了。厕所里冷的要命,水温还很低。洗澡的过程中,我一直在不断的发抖。我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就当是冬泳了……我打了无数个喷嚏,坚持把澡洗完。   洗好澡换好衣服,外面天也亮了。响了一晚上的炮火终于停下,城区的安静却丝毫换不来人的心安。我坐在餐桌旁给小余的伤口擦药,林寒站在窗户边上看向避难所的方向。晨曦的阳光投射在林寒身上,给他周遭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小余的伤口上完药后,他困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走到窗户边上和林寒一起往下看,我笑着开他的玩笑:“领导,我们要睡在哪儿,要怎么睡?”   “领导?”对于我的玩笑话,林寒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是领导,我也领导不了你们。怎么睡,还是把小余叫起来,咱们三个人商量一下吧!”   我眨眨眼:“小余听你的啊,他刚才还跟我说……”   “李司思,别这么叫我。”我玩笑的称呼,却让林寒感觉压力很大,“我不是你们的领导,我也做不了你们的领导……城区里的政府机构都不在了,谁又能领导谁呢?”   “你就能领导的很好啊!”我细细的为林寒数着,“你带我们从幼儿园出来了,你又带我来到了避难所,还有昨天,你昨天开枪救了我的命啊!如果你跟其他人跑回去了,我哪还能活到现在?”   林寒连连摇头,他一一反驳:“我做的不好,是很不好。尤其是昨天去船上的事情,我现在想想,依旧心有余悸。我对自己自信过了头,才带着你陷入了麻烦。咱们两个要是直接回到避难所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万一昨天你在江桥上没了命,那便是我害的……”   我是没料到,林寒看着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其实心思这么细。   “我都说了啊,这不怪你的。”我感谢林寒还来不及,“现在这种世道,谁能做到料事如神呢?突发状况在所难免,跟你完全没关系的。你不是还跟我讲?男人需要女人照顾,女人需要男人保护……林寒,可能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我们大家真的很需要你来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和应该做什么。”   林寒闭上眼睛,他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浮动。我看着窗外,教堂广场上的大兵已经开始跑操。围墙外的丧尸再次叠的老高,没一会儿又有大兵带着百姓出来清理了。   尾椎骨疼的站不准,我准备叫小余起来铺床。正当我转身的时候,林寒轻轻的开口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别人可以不知道啊!”我学着林寒一本正经的样子,“但你必须要知道。”   “为什么?”林寒眯着眼睛回头看我。   “因为啊!”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因为你是英明神武的寒大人啊!”   林寒被我逗笑了。   女人都是喜欢被哄着的,男人都是喜欢被捧着的。林寒是否喜欢我这么幼稚的夸奖他我不清楚,但我唯一比较高兴的是,因为我幼稚的夸奖,林寒不再因为领导权的问题而压抑了。   把小余叫起来,我们三个一起整理睡觉的地方。累了一晚上,大家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在地上铺被子的时候,一直是哈气连天……小余突然指着窗外叫我和林寒说:“你们看!飞机!”   “飞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困的恨不得赶紧躺地上,“每天不都有飞机吗?”   林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站到窗户边上看着说:“不,今天的飞机跟往常的军用飞机不同……现在从飞机上下来的,是政府官员吧?前一阵子竞选的那个?”   ☆、078 领导   顶楼的视线开阔,从这里看去,教堂广场上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清二楚。飞机上下来的大人物是谁我们没看清楚,但他前呼后拥的架势还是很有代表性的。几乎没用说名字和职位,大家便都猜到了来的人是谁。我和林寒互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没有点破。   “他怎么会来呢?”一直目送大人物进到教堂里,林寒才开口说话,“虽然部队做事的手法强硬了些,可也比文职人员来添乱好吧?政府的那些文职人员会干什么呢?开会喝茶水睡觉吗?他们来讲文献,丧尸肯定是听不懂的。”   小余早就躺到地上去睡了,只有我和林寒还在看着广场发愣。我想了想之前在周指导办公室听到的电话内容,说:“我猜,避难所里很可能陷入了一场宪政危机。”   “宪政危机?”林寒轻笑一声,他用手指画着窗户上的水珠,“哪儿还有宪政了?我们只剩下危机了。”   我们的城区里只有危机,但别的地方还是有宪政存在的。人为了权利争斗厮杀,是一种亘古不变的习惯。可如今城区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人想着如何来作秀争权……管理一百多活人和上百万丧尸的城市,能有什么成就感呢?   政治家脑子里想些什么,我们普通人是猜不透的。对我们来说其他都是浮云,还是保命要紧。   即便林寒一直在强调我们要信任姜雨辰,但他还是多少留了点防备。在我和小余睡觉的时候,他始终是醒着的。我睡到下午才起来,林寒困的眼皮儿发黏。丢下一句“晚饭叫我”,林寒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幸好林寒推了被褥和枕头上来,不然冬天睡地板真是能要了我们的命。即便是有棉被盖,我依旧是冻的嗓子眼发痒。睡了一大天,我的身体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和休息。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尾椎骨,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只是四肢昨天用力过猛,现在是酸软的厉害。   小余脑袋上的伤口没有用消炎药,他的额角肿了好大一个包。小余也受了凉,他说话时嗓子发哑:“司思,林寒咋还没睡起来?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他刚睡下。”   小余挠挠头,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他跟咱们一起睡的呢!”   “林寒哪有咱们这么没心没肺啊!”我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去洗刷,“他要是像咱们这样,咱们早就死了。”   “就是就是。”小余笑着说。   林寒说让我们晚饭的时候叫他,可估计他实在是太累,我无论怎么叫他,他都没有醒。我和小余草草的吃了晚饭,剩下的时间我们都躺在地上发呆。时不时的小余和我说两个不好笑的笑话,时间过的是无比缓慢。   不想暴露我们的位置,天黑之后我们就没有再开顶楼餐厅的大灯。偶尔外面有巡逻的飞机经过,耀眼的光亮总是会让我们心里一惊。   林寒睡觉的时候非常安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实在是太过无聊,小余和我一起研究起林寒的睡相来了。小余坐在椅子上,他庞大的身躯投下了很大的阴影在地面上:“司思,林寒这样……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我对小余的疑问感到好笑,“林寒不像你睡觉打呼噜,所以就不正常啦?”   小余知道我在开玩笑,他并没往心里去,只是说:“我就是,林寒啊!之前咱们在幼儿园的时候,他睡眠好轻的。我晚上打呼噜多少下,什么时候去上厕所,他都知道……可是你看今天,咱们叫他,他完全都没醒过。”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觉得有些奇怪,“会不会是他太累了?昨天晚上林寒一晚上都没睡过觉,我们又跟人打了那么久的架,跑了那么远的路……也许是累坏了吧?”   “哦。”   林寒睡相的问题结束,小余又问我:“司思,你说王攀和豆豆,他们两个在避难所里会不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我其实明白小余想说什么,但为了打发他的无聊,我只好佯装不知。况且,小余要说的问题实在是太让人心焦:“避难所里的男人们并不是太老实规矩的啊!你们那面住的人少,你可能没遇到过……我听王老师说,有时候她晚上睡觉,会有男人在后面摸她屁股……后来她和豆豆睡我旁边,这种情况才避免的。现在我们都不在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还有秦哥……”   “不会的。”我安慰小余,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周指导虽然霸道专权了些,但他其实还是……挺尊重女性的。我和林寒去的那天,周指导不是罚大兵跑操场吗?那天,就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周指导知道后,才惩罚大兵的。”   听我说完后,小余是无比的自责:“司思,你和林寒那天没有告诉我们的,是这件事儿是吗?那些大兵侵犯你……真是对不住,你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还跟你和林寒闹,对不起,对不起!”   我坐起来拍拍小余的肩膀,说:“还提这些干嘛呢?大家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哎,”小余惩罚性的打了自己脑袋一下,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大家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希望王老师和豆豆,也能平平安安的。司思,你说,我们能回去吗?”   我心里上,是不喜欢回避难所的。而以目前的情况看,我们也很难回去。黑暗中,小余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只能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好说,说不准,也许吧!”   夜深后,我来守夜,小余去睡觉了。经过一天的时间,丧尸已经扩散到整个楼里。丧尸的呜呜哀鸣声顺着管道传到楼上来,戚戚哀哀的叫人难受。我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外间睡着的姜雨辰是无比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外间厕所冲水的声音,他便再没有丁点的动静。   早上天亮后,我第一件事儿就去叫林寒起床。林寒睡了这么久,即使是不喝水也该去趟厕所了。我站在林寒的床铺边,叫了他好多遍。可林寒始终是没有反应,他抱着被子,静静的躺在地上。最后小余都被我叫起来了,林寒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阵杂以扛。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伸手去拍叫林寒。林寒头烫的厉害,他的唇瓣都有些烧卷皮了。   小余站在旁边问我话,但我呆愣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现在没有任何的药物,林寒他……该怎么办?   ☆、079 脱水   糟了。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完蛋了。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二个想法。   此时此刻,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小余之前说的,没有人管着领着,实在是件心里不踏实的事儿。而我们过于依赖林寒,在我们的印象中,林寒似乎无比的强大……正因为这种印象的误导,林寒生病倒下后,我们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林寒怎么能生病呢?他怎么就生病了?”小余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嘴里念念有词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我看林寒身体蛮好的啊!他应该……病的不重吧?”   在避难所的日子,只有我和林寒两个。小余不明白,但我心里都懂。就连小余这种少根筋的人都知道避难所里的女性容易吃亏,林寒那么聪明,他又怎么不知道?   我睡觉的时候,林寒在看着我。我醒着的时候,林寒又在保护我。加上前天晚上的事情,林寒的精神长久处在高压和紧绷之下,现在稍微能松懈一些,他的病情是来势汹汹。   “你能不能不走了?”被小余来回绕的头疼,我烦躁的说,“我照顾林寒,你去把早饭做了,行么?”   小余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有人告诉他做什么,他的情绪就能好些:“行,我去做饭,你照顾林寒……司思,要做什么吃?”   “找点大米,做点粥。”我对照顾人其实不太在行,不然的话,林寒也不会彻底累倒。我自责的要命,从地上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吧!”   小余不放心的往门口方向看了眼,问我:“我们用不用把门锁上?万一姜雨辰趁着咱俩去后厨的时候对林寒下手……”   “好。”我倒不觉得姜雨辰会这么做,但林寒的事情我不想马虎,“门能锁上吗?不能的话,我们用桌子挡一下吧?”   餐厅的大门属于那种带扶手的推拉门,是需要用锁链上锁的。我们来的时候大门就不是开着的,锁门的锁链早就不知所踪。我和小余走到门口时,坐在地上的姜雨辰正好抬头。触碰到姜雨辰的清冷的视线,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自己多少是感觉有些难为情的。   姜雨辰明白了我和小余的举动意图,但他似乎并没往心里去。姜雨辰的表情跟他的眼神一样清冷,林寒给他留的食物他动也没动。看都不看我和小余,姜雨辰躺下翻过身去了。   小余见我的动作停下,他催促着说:“司思?你想啥呢?我们抓紧时间吧!”   对,得抓紧时间。林寒虽然是个成年人,但持续的高烧对他来说也是很危险的。我和小余用桌子将门堵好,然后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跑到后厨里,挨个厨师的衣帽箱都翻过了。衣帽箱里基本上都是挂着厨师服,偶尔会有香烟、打火机、指甲刀之类的小物件。医药用品大多都是外伤药,像是酒精棉球创可贴。治疗感冒的消炎退烧药,根本就没有。   小余在厨房做饭,我将能用的东西都挑拣到菜筐里拿走。回去后,我试着将林寒扶起,我拍着他的脸说:“醒醒,林寒,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林寒才轻哼了一声:“……嗯。”   听到林寒给我回应,我心里是一阵狂喜。把吸管插到矿泉水瓶里,凑到林寒嘴边说:“林寒,你喝口水。这是吸管,你喝一喝。”   我把吸管塞进林寒的嘴里,林寒估计是身体没力气,他只是含着却并不会把水往嘴里吸。时间一长,我有点抱不住他。把林寒放在地上平躺后,我改用瓶盖往林寒的唇上淋浇。   水珠顺着林寒的唇缝往里渗,林寒算是喝进去了些。虽然量不是很大,但次数多了,倒也解渴。喝过水,林寒稍微清醒些。等到小余的粥煮好,我们两个一起喂林寒吃东西。   林寒的求生意志强大,他没有睁开眼睛,却很配合的往肚子里吃东西。吃了不到半碗粥,林寒突然吐了。   我没有准备,林寒嘴里的粥粒直接吐了我满身。小余接过我手里的碗,他接替我的工作继续喂林寒。本就没力气的林寒受不了这般折腾,吐完之后,他缓慢的躺在地上,再次昏睡了过去。   “司思,”小余用手掌摸了摸林寒的脑袋,说,“我怎么觉得,他比刚才还要烫了?”   我伸手去摸,似乎真像小余说的那样。喝过水吃过东西的林寒,他的体温反而又升高了。丢下手里的纸巾,我愁苦的叹了口气:“这该怎么办呢?林寒现在的情况,还没有药物……”   小余同样是长叹一声。   担心林寒发烧脱水,我一直在给林寒用瓶盖儿喂水。中午又给林寒喂了次粥,他还是全都吐了。等到了晚上,林寒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我没有办法,只好孤注一掷的去开餐厅的大灯。   “你疯了!”小余及时拦住了我,他难得比我还要理智,“司思,林寒之前不是跟我们说,不能开灯,开灯会被对面部队的人发现吗?”   林寒现在的情况,只有回避难所才有救。避难所里有药物和医护人员,只要给林寒吃上药,按照他的体质,他很快就能好……但避难所里不收发烧有病的人,如果被军方发现我和小余被带走,那么林寒自己,只剩下死路一条。   我心里祈祷着林寒能快点好,同时也不断矛盾的期盼着军方的人不要来。林寒发烧的这一整天,我的两种思想在不断的反复博弈较量着。现如今,为了林寒能尽快退烧,我只有去赌:“部队的人要是来的话,我也不会跟他们走的。我可以撒谎说,我和林寒被咬了……求他们,给我们留下点药品。”   “但是……”小余没了主意,“司思,可以吗?万一部队的人觉得你们被咬了,有尸变的可能,他们直接把你和林寒打死了……”阵东向圾。   所以说,只能赌了。   ☆、080 偏见   赌嘛,无非是两种结果。不是输,就是赢。赢了那便万事大吉,一切好说。可要是输了……   我真是,不敢往下想。   本来我是义无反顾准备去开灯的,但被小余一打断,我的勇气似乎全都溜掉了。我站在灯的开关前,犹犹豫豫着拿不准主意。当我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气时,却又一次被打断了。   猝不及防的,姜雨辰在外面猛的撞了一下大门,我和小余用桌椅堵着的障碍不堪一击的掉了个七零八落。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摔倒一片,我和小余被吓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后跳了一步。姜雨辰始终是沉默寡言,他突然如此强硬,我和小余有些接受不了。   林寒还病着,我和小余两个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攻击能力。害怕姜雨辰伤害林寒,我扑着跑过去挡在了昏睡的林寒身前。朦胧的视线加剧了恐惧感,小余慌里慌张的要去按灯的开关。   “别动。”   姜雨辰冰冷的话像是片刀一样,小余如同触电似的赶快收回了手。   虽然姜雨辰只是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儿,但这两个字仿佛拥有魔力一般,我和小余竟然真的没有人动了。姜雨辰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在月光的映照下,他柔和的五官冷清惨白。没有理会我们任何人,姜雨辰自顾自的走到窗户边上,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了。   餐厅的窗帘很严密,拉上之后丁点光亮都没有,整个大厅里一片漆黑。姜雨辰冷淡的从后腰拿出手电筒,打开光亮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小余的胖手指着姜雨辰,他的小眼睛因为惊恐而瞪的老大:“你……你想干嘛?你想毒死我们三个,是不是?我……我和你拼了!”阵东上弟。   小余弯腰去搬椅子,他举起椅子就往姜雨辰的身上砸。看着小余俯冲而至,姜雨辰躲都没躲,站在原地晃了晃药瓶,姜雨辰接着掏了一个药片出来。当着我和小余的面,姜雨辰面无表情的把药片吞了下去。   “小余!你先别打他!”我劝住小余,站起来问姜雨辰,“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姜雨辰来,肯定不是想当着我们的面吃药这么简单。把药片咽下去后,姜雨辰将手里的药瓶丢给我,他惜字如金的说:“抗生素,没毒的。”   我想了几秒钟,这才明白过来姜雨辰说的六字箴言是啥意思。低头看了看姜雨辰给我的药瓶,上面的标签已经残破不全,从隐约模糊的字迹上看,是抗生素一类的药物。   姜雨辰把手电筒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打算离开。横跨一步挡住姜雨辰的去路,小余坚持着问:“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奇怪吗?你帮我们对抗你哥哥,你还给我们药……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行?”姜雨辰反问小余。   “不是不行,是不合理!”小余的偏见很深,不单单是对姜雨辰,而是对姜雨辰代表的群体,“你是贼!你是坏人!如果没有企图的话,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感觉姜雨辰没有恶意,只是小余想的偏激。姜雨辰好心送药来给林寒,我不愿意事情闹的很僵:“小余!你少说两句吧!”   “司思,你难道没觉得有问题吗?嗯?”小余转头问我,他似乎急于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姜雨辰和他哥哥们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啊!能做出那么狠毒事情的人,又怎么会去救人……行,那你让他说!他来偷东西,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抗生素?他有药,为什么愿意给我们?说!司思,你让他自己说!”   小余的情绪激动,他越说越过火,也越说越过分。面对小余的重重拷问,姜雨辰始终没发表任何的言论。沉默的听着小余说完,姜雨辰绕开他出去了。   “你看,他说不出来了吧?”姜雨辰不搭理,小余追着他一直在讲讲讲,“他就是有问题的!他想害死林寒!他想害死我们仨!”   无论小余说什么,姜雨辰彻底将小余的话忽略。等走到门口位置时,姜雨辰忽然停住对我说:“他脱水,喝点淡盐水。”   该说的都说完了,姜雨辰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和小余完全被姜雨辰搞糊涂了,看着彼此,我们是面面相觑。   不管姜雨辰是为什么来的,反正林寒是有药了。只要林寒的病能好,我其实并不在意药是怎么来的。我搀着将林寒扶起,尝试给林寒喂药吃。手电筒成束的光线中,小余急的跺脚:“司思,你真把要给林寒吃啊?你真的信那个人啊?”   “不然呢?”我没有办法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难不成,真要开灯引部队的人来吗?而且……小余,你想想,姜雨辰没必要拿毒药害死林寒的啊!就算害死林寒,他自己也是出不去的,现在楼下已经全都是丧尸了。我们死了,他同样不一定能活……我们试一试吧!别傻站着了,你快点过来帮我。”   小余抱怨连连,但还是配合的来帮我给林寒喂药。林寒吃不进去东西,我只有把药片磨碎了泡水喂给他。按照姜雨辰说的,喂过药后,我又给林寒喂了些淡盐水……等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昏睡了快两天的林寒慢慢的醒了。   姜雨辰留的手电筒开了一夜,光线已经十分的黯淡。小余躺在旁边睡着,他呼噜打的是震天响。眼见林寒醒了,我激动的不知所措。握着林寒的手,我兴奋的问他:“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喝水?”   “咳……”   林寒嗓子干的厉害,他费力的咳了一声。挥手指着手电筒好半天,林寒才嗓子沙哑的说出话:“我不告诉你们了吗?不要开灯……对面会看到的。”   “没事儿,看不到。”我跟林寒解释,“姜雨辰把窗帘拉上了……窗帘一拉上,这点亮光不算什么的。倒是你,你有没有感觉好些。”   “有啊,好多了。”林寒闭着眼睛,“姜雨辰干什么来的。”   “送药,他送了抗生素来。”不想林寒担心,我尽可能的解释给他听,“你烧了快两天了,没有姜雨辰的药,你肯定就完蛋了。”   林寒轻笑,他笑的很是虚弱无力:“完蛋不了,你那么吵,一直在我耳边说说说的……我是被你烦的要命,想死的心情都没了。李司思,你知道么?你没完没了说话的时候,真的特别像大鸭子。嘎嘎嘎,嘎嘎嘎……你不要说话了,我好累,我想再继续躺一会儿。”   “好吧。”我瘪嘴,“没我这个大鸭子,你早就烧熟了好么!到时候你就不能叫林寒,只能改名叫林热了!”   林寒笑着没再睁眼。   而他握着我的手却也没有松开。   ☆、081 健身   吃过药后林寒的烧是退了,但他的身体状况却不怎么好。餐厅里的海鲜他都不能吃,只有每顿喝喝粥吃点咸菜。小余从柜子里找到些鸡蛋,午饭的时候做了鸡蛋饼。林寒用干净盘子分出来一些,他脚步虚软的要往外面走。   “你干嘛去?”我和小余一起叫他,“你病还没好,外面走廊要冷的,你出去,小心吹了风。”   林寒用手指了指:“我给姜雨辰送去些。”   小余嘟囔着表示不满,林寒并没有理会。我明白林寒的意思,他是想感谢姜雨辰送药。我站起来追上林寒,说:“你病才刚好,走路还站不稳呢!你把盘子给我,我去给姜雨辰拿去。”   “我去吧!”林寒摇摇头,他坚持着,“感谢的话,还是要自己去说,才会有诚意。”   从林寒手里拿过盘子,我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道歉的话,也要自己去说,才会有诚意啊!”   “你们两个不用问我,我是不会去的。”小余用筷子分着盘子里的鸡蛋饼,他在一旁念念有词,“之前他们三个人那么对待我,还差点把我给……你们愿意去就去吧!反正我是没什么想和他说的。”   林寒询问的看我,我无奈的耸耸肩。我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扶着林寒。出了餐厅,走廊里略低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比餐厅还要冷,真不知道姜雨辰是怎么住下的。   我和林寒出来时,姜雨辰正在走廊里做俯卧撑。姜雨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连眼皮儿都没撩。我不太擅长主动和姜雨辰这样性格的人说话,倒是林寒先开了口:“药的事情我听说了,真的是很谢谢你。上次的事情,还有这次的事情,都很感谢。”   姜雨辰依旧没有理会我们两个,林寒也不觉得尴尬。林寒的体力不是很好,他盘腿儿坐在了姜雨辰旁边的地板上。额头都是汗的姜雨辰终于停了下来,跟林寒一样坐在地上,就像我和林寒不存在一样,他转身从背包里拿出条毛巾擦擦脸。   “要吃点吗?”我挨着林寒坐下后,林寒把盘子递给姜雨辰,“我们那个朋友刚做的……你尝尝看,他手艺很不错的。”   林寒之前留给姜雨辰的食物,姜雨辰是一点都没吃。两三天的时间里,我都不知道姜雨辰吃过些什么。黄橙橙的鸡蛋饼飘着热气,冒出的味道是诱人的香。姜雨辰回头看了一眼,他接着继续擦手去了。   当着姜雨辰的面,林寒拿起鸡蛋饼吃了块儿。姜雨辰眼看林寒将鸡蛋饼塞进嘴里,林寒大方的把盘子推到姜雨辰那儿:“来点?”   这次姜雨辰没有拒绝,他拿一块鸡蛋饼跟林寒一起吃了起来。   “药是陈琨的,”没用我和林寒问,姜雨辰自己就解释说,“他身上有伤口发炎了,琛哥嘱咐我带药给他。”   林寒挑挑眉,他不想说这个:“你要不要进去?我感觉走廊里有点冷,大家多聚一聚,也许会暖和些。”   “不用。”姜雨辰将最后一口鸡蛋饼放到嘴里,他准备送客,“我要休息了。”   我对我昨天没礼貌的行为感到抱歉,同时我又发自真心的感谢姜雨辰。所以林寒的提议,我很是支持:“姜雨辰,你和我们一起吧!人多彼此还能有个照应,你自己一个人……”   “不行!他不准来!”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小余便迫不及待的从里面冲了出来,“我不会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他来我就走!我说到做到,你们让他进来住,我就……我就下去喂丧尸!”   面对小余的激动,姜雨辰只是淡淡的一句:“我也没说要和你住在一起。”   吵吵闹闹的一嚷嚷,气氛瞬间变的有几分尴尬。林寒态度诚恳,他眼神真挚的看着姜雨辰,“其实是我有私心,是我有求于你。”   “求我?”姜雨辰的话语里终于有点情绪了,他自嘲的冷哼,“我是个贼,你想跟我学什么?学怎么偷东西?”   小余不懂林寒,这下我也不懂林寒了。现在这种时候,林寒要和姜雨辰学什么呢?   林寒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对姜雨辰很是尊重:“在超市的时候,我见识过你的手法。你用刀很快,也很准……我想请你教我们,如何去杀人。换句话说,我想请你教我们,如何去杀丧尸。”   “你们?”姜雨辰冷清的视线在我们身上飘一圈,最终落在了林寒身上,“你不用,在大门口的时候我见识过你的手法。你的动作不比我慢,就是不太成系统而已。”   姜雨辰的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但点评林寒时隐约中带着些许得意。林寒巧妙的捕捉到了姜雨辰的得意,说道:“你真的很厉害,比我之前见过的剑术专家还要厉害的多……大家互惠互利,你教我们本事,我们做饭给你吃。自己一个人是没法生存的,人多才能有个照应啊!”   林寒的长篇大论讲完,走廊里静默了几秒钟。我还以为姜雨辰会拒绝林寒的要求,没想到姜雨辰却点头同意了:“行。”   我和林寒欣喜一片,小余自己是叫苦连连。被困在顶楼餐厅,我们每天闲着也没有事情做。姜雨辰答应教我们,日子似乎便的值得期待了些。   面无表情的姜雨辰比大兵的教官还凶,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将我们全都叫了起来。跑步、跳远、仰卧起坐……基本上所有能训练的,都训练过了。   姜雨辰完全没有拿我当女人看待,我训练的内容和林寒他俩是一样的。就连俯卧撑,都不能少。要求做俯卧撑的时候我直接趴在了地上,姜雨辰毫不留情的照着我屁股踢了一脚,拎着将我揪起来继续练。   训练了能有大半个月,效果最明显的便是小余。跟最初相比,小余瘦的连裤子都能穿上了。我胳膊上面,也多了些硬硬的肌肉。精益求精的林寒,水准更是接近专业级别。   半个月后的某天早上,我和林寒无聊的在窗户边上比较肌肉硬度。我们两个拳来拳往的打闹了一会儿,外面广场上突然传来了调试音响的声音。阵协呆圾。   “喂喂……”   喇叭的声音响起,我和林寒赶紧拉开窗帘去看。在教堂广场的正中心搭了一个不低的台子,上次见到的大人物穿着大衣前呼后拥的站在台子上。喇叭的声音嘶啦嘶啦响的闹人,我皱眉不解的问林寒:“他们声音太大了,不怕引来丧尸吗?他们这是……在干嘛?”   林寒沉吟了片刻后,中肯的表示:“在作死吧!”   ☆、082 作死   “啥?咋的了?”正在擦鞋的小余凑过来,他往下看了一眼,问,“广场上在干啥?怎么还有记者?做直播吗?”   大半个月的时间,避难所周围的丧尸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了。这么多天来,估计城里的丧尸也处理的差不多。只是我们所在的楼下商店封闭没有窗户,丧尸困在楼里并未被烟花吸引出去。而广场上现在放这么响亮的喇叭,丧尸肯定……   我学着林寒的语气,同样中肯的回答小余的话:“在作死吧!”   听到喇叭的动静,姜雨辰也从外间进来了。   多天相处下来,小余虽说没有完全消除心里上的芥蒂,但姜雨辰在的时候他情绪已经没有太大的抵触了。姜雨辰和我们一起吃,却仍旧不和我们一起住。只是偶尔有事情,姜雨辰会冷淡的询问下林寒衣食住行方面的意见。其他的,便再无交流。   姜雨辰过来后,他没有问跟小余一样的问题。轻蔑的冷哼了一声,姜雨辰说:“官僚主义。”   此刻避难所里的人已经全都出来了,这种时候,一帮人还要站在寒风中等着大人物发表讲话,不得不说是一种荒唐的讽刺。宪政危机过了,又来了官僚主义。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明白如今的问题有多严重吗?难道就不能有个来办点实事儿的人管理吗?   “喂,我要对你道歉啊!”我用手背拍了拍林寒的胸口,说,“管你叫领导,简直跟骂你没脑子一样。”   林寒扯嘴笑了下,接着说:“63个,现在只剩下63个了。”   “你们看啊!”小余把鞋放下,他激动的指广场方向,“是豆豆和王老师!是豆豆和王老师!”   顺着小余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人群中,隐约能辨认出豆豆和王攀。我看了看,秦哥和张雯也在。只是距离和位置的问题,他们脸上的表情看的不真切。大人物马上要发表演讲,我们四个不再说话,一排站好,只是静静的看着。   “各位幸存者们,各位朋友们,城区里的各位父老乡亲们。”寒风凛冽,在现场直播下,大人物的讲话依旧是热情洋溢,“我很高兴的告诉大家,就在刚才,城区里最后一个丧尸,被消灭了!城区已经彻底干净,没有丧尸了!你们大家安全了!你们大家自由了!你们大家可以跟从前一样继续生活了!”   我嘲弄的嘀咕:“没有丧尸了?那我们楼下住着的都是黑户吗?”阵岛坑圾。   林寒轻笑一声。   大人物丝毫没有因为围观群众的冷淡而影响自己的笑颜,他生动形象的念着自己的发言稿:“等一下,避难所的围墙就可以推倒了。大家可以回自己的家去,也可以等着我们分配房子住……明天一大早,城里就会有其他城市的市民搬来。跟着大家一起,重新建造我们的家园。”   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还以为听错了:“林寒,他说啥?他说……要把避难所的围墙推倒?”   “对。”林寒点头。   “他说,让大家回自己家去?”   林寒再次点点头:“是。”   “他还说,明天会有其他城市的市民搬来?”   “没错。”林寒叹了口气。   我是目瞪口呆:“不能推倒围墙啊!他们难道不知道商店里面有丧尸吗?声音这么响,丧尸很快会出去的。避难所里有幸存者,有大兵,有医生,还有记者……这么多人在,决定未免太草率了吧?”   “他们估计不知道商店里有丧尸吧?刚才大人物不说,最后一个丧尸被消灭掉了吗?”林寒无奈的揉揉眉心,“大人物来了之后,周指导便不再来商店搜东西了。估计他们觉得商店是封死的,里面没人吧!”   我的天,要这么说的话,那简直是……劫难。   “我们能通知他们吗?”王攀和豆豆还在广场上,小余担心的问,“这么多的人命……丧尸走的慢,我们走的快,我们能不能想办法,通知他们呢?嗯?”   林寒双手撑在阳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没用的,来不及的。我们现在要是下楼的话,估计连一楼都走不到。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联系手段……现在的温度,信鸽怕是也冻死了吧?”   “你们管的倒是挺多,”沉默多时的姜雨辰不咸不淡的开口,“那些人跟你们有关系吗?他们死不死活不活,用你们操心吗?”   小余脸涨的通红,他大声的反驳姜雨辰:“那个广场上,有两个人是我们的朋友!其中一个才4、5岁,还是一个孩子!她们死不死活不活,跟你是没有关系!但跟我们,是有关系的!用不着你多嘴多舌冷嘲热讽,我们会想办法去救他们的!”   “你?”姜雨辰轻蔑的看着小余的肚子,“你靠什么救?你那身肥肉么?”   小余是有很多缺点和不足,但姜雨辰用侮辱的腔调说小余却让我有点不高兴。我看了看姜雨辰,严肃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小余之前就是靠那身肥肉救了我和林寒……他脱掉衣服去引开了丧尸,帮助受困的我和林寒跑了出来。”   姜雨辰转头看我,他冰冷的吐出一个字儿:“蠢。”   “我倒没觉得。”我克制住不让自己表现的很生气,“我觉得小余聪明极了。”   还没等想出办法,我们三个已经是气鼓鼓的了。林寒试图劝解,但姜雨辰并不买账。冷冰冰的瞥了我们三个一眼,姜雨辰转身出去了。   “你看他,你看他!”小余指着姜雨辰的背影,怒冲冲的说,“他到底是孤傲个什么劲!”   “都少说两句吧!”广场上的演讲还在继续,林寒的样子不太轻松,“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丧尸走干净了,我们也尽快走。”   “我们去哪儿?”小余问,“王攀和豆豆呢?”   现在问林寒,林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外面的马路说:“你们看!有车来了!车里那些,是城市移民吗?不说明天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083 官僚   林寒跟我一样震惊,他丢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被血污浸黑的街道上有一排大巴车开来,大巴上坐着满满当当全是人。以目前的数目估计,少说来的也有一千人左右。不知道官员们到底许诺了什么,从车上下来的人脸上满是洋溢的笑容。   避难所的围墙还没拆掉,车都停在广场外面的街道上。这么多的人命,大人物下决定却草率的如同儿戏一般。我手脚冰凉,不知道是气愤多些还是恐惧多些:“还记得周指导说的,有人愿意发国难财吗?有人想发财,有人想当官,城中打乱,谁都想进来捞一笔。大人物们冒死跑到城里,也真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寒转身往厨房方向跑去了。我和小余跟着林寒一起,穿过餐厅跑进厨房,后厨窗户楼下的位置,正好是商店大门的方向……我们到后厨窗户边上往下看,丧尸已经从商场出来,开始往广场的方向去了。   “他们来作秀捞政绩,他们不觉得是冒死而来。”林寒使劲的用掌心拍拍额头,说,“他们会来,是因为他们跟周指导一样。他们没有真正的跟丧尸正面接触过,他们根本不知道丧尸病毒到底有可怕。”   说完,林寒又转身跑回到餐厅方向的窗户。林寒拉开窗户,他大声的对着外面喊:“快点停下啊!有丧尸!楼下有丧尸!”   我和小余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学着林寒的样子,我们跟他一起呼救。但无论我们三个多么声嘶力竭的喊,都是没有用的,栅栏内外的人声喇叭声太过嘈杂,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   城市移民提前到来,官员笑的嘴都何不拢了。大兵们接到命令,即刻开始准备拆掉栅栏。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商店里还有成百上千的丧尸存在。广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欢笑,期待着马上到来的美好生活。   “天啊!”看着妇女抱着婴儿从大巴车上下来,我是欲哭无泪,“还有孩子呢!这下真是……这下真是害死人了啊!林寒,怎么办,我们能做点什么?我们做点什么,救救他们吧!”   “我们……”林寒不断的深呼吸,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轻松,“我们冲出去,报信去吧?”   即便是自私冷血的人,恐怕也不会在面对这么多人的生死时而无动于衷。我们没有多高尚的情操,可在这个物质文明已经崩塌的今天,我们还具备着做人最起码的良知……我们三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一起点了点头。   丧尸行动慢,但大兵拆围墙的速度却很快。我们三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拿好工具,开门出去……走廊里,姜雨辰已经准备好等我们了。   “我们要去报信,”林寒看了看姜雨辰的装备,问他,“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如果不去的话,等下我们从电梯下去后,你可以再把电梯锁上。”   姜雨辰瞥了眼整装待发的我们三个,说:“你们是想靠着手里的警棍和撬棍冲出去……我没理解错吧?”   “没有,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林寒领会了姜雨辰话的意思,“你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   姜雨辰的态度冷淡:“你们要是打算从大门出去的话,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你知道别的路?”我很意外。   姜雨辰依旧冷淡:“知道我来时的路。”   “你们忘了吗?”姜雨辰轻哼,“我是贼啊!你们不会以为,我来的时候是从正门大摇大摆进来的吧?”   呃……   我没有任何侮辱歧视的意思,我一本正经的问姜雨辰:“你来的时候是从哪里进来的?”   姜雨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背上包大步往厨房去。我询问的看看林寒,林寒点头示意我们跟上。时间紧迫,我们无法沟通太多。跟着姜雨辰一直到了厨房的排风口,我们这才停下。阵岛土巴。   推开抽油烟机,动手扯掉入口处糊住的纸壳。姜雨辰拍掉手上的灰尘,他叫小余上前:“墙上有钢钉,你先踩着下去。”   “啥?”小余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姜雨辰的安排他很不情愿,“为啥是我先?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所以才让我先?”   姜雨辰很不耐烦,他按着小余往洞里塞:“墙上的钢钉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你的体重,你要是走在最后,你掉下来的话,砸死我们怎么办?”   “小余,”林寒的建议比较保守,“要不你留在这里先等等吧?丧尸走干净以后,你再从门下去也行的。”   小余犹豫不决,姜雨辰彻底烦了:“快走吧!我骗你的。我们用的钢钉,两个体重的你都能撑住……只是管道里面没有把手的位置,我担心你会掉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争论的了。小余走在最先,姜雨辰走在其后,我在姜雨辰后面,林寒垫底儿。我们按照顺序,有条不紊的进到管道里。管道的墙壁上挂了不少油渍,我们只能用手去抓钢钉来保持身体平衡。   我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踩着钢钉往下走,生怕一个不留神踢到姜雨辰的脑袋。一边往下走,我一边忍不住好奇的想……姜雨辰他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下来呢?他自己留在商店里,那岂不是很享受?   姜雨辰怎么想的,我不得而知。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争分夺秒的下楼。五层楼的高度,我们整整爬了十五分钟才彻底出来。等从管道里跳下来,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们下来的时候很小心,并没有惊动寻声而去的尸群。姜雨辰对商店周边的地形很熟悉,他带着我们从另一侧的小路往避难所跑。天冷路滑,我们速度跑的不快。在楼上看似很短的一段路,我们四个人走了能有10分钟才到。   紧赶慢赶,时间还是没来得及。我们四个刚跑到地下通道口的位置,避难所的栅栏墙西角处轰然倒下。墙砖砸下掀起雪沫,周围的群众纷纷拍手叫好。   我立马回头去看……缓慢移动的尸群正好拐了过街道,冲着避难所的方向而来!   ☆、084 信仰   “司思,你去找周指导,让他派兵过来。”林寒镇定的安排我们,“小余,姜雨辰,咱们三个……”   姜雨辰摆手拒绝:“我带你们下来,是想自己找辆车的。你们有什么家国大义的举动不用带上我,我没兴趣,也不参与。”阵呆何号。   说完,姜雨辰便拿好东西离开了。   “我去告诉大巴车上的人不要下来,最好是能劝他们开回去。”林寒也不能勉强姜雨辰,剩下的工作他和小余平分了,“小余,你告诉广场上的人,让他们尽快进到室内去。如果可以,先不要提到丧尸。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事情会变的更加糟糕。”   丧尸将至,小余吓的有些发颤:“大兵要是觉得我扰乱民心,那该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会不会被枪毙?”   “不会的,”林寒已经跑着去行动了,“大家去吧!抓紧时间!”   教堂附近的马路经常有人走,冰雪被清理的很干净,跑起来不是很费劲。林寒去劝阻大巴车上的人下来,效果一点都不明显。而我和小余想进入教堂里,却也并不是很通畅。我刚打算迈进围墙里,多日不见的小陈一把拦住我:“李司思小姐?你没死?”   “快!快!”见到小陈,我激动的手舞足蹈,“你看拐角的那面!有丧尸过来了!”   小陈像是没听懂我的话似的,他低头问我:“你和你的朋友,你们有被咬伤吗?”   “没有!没有!”小陈的态度让我感到着急,我拉着要指给他看,“但是丧尸过来了!你们不知道商店里有丧尸,所以刚才喇叭一响,丧尸就都……”   小陈抬抬手示意我停下,他拿出对讲机问:“周指导,李司思小姐和她的朋友回来了。要怎么处理?带到地下去吗?”   地下?!那是什么地方?!   小余紧张不安的看我,我回给他的眼神同样是紧张不安。外围的嘈杂和对讲机里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指导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带她上来吧!”   “是。”   小陈将我和小余拉开,我惊慌失措的问:“你要干嘛?你带我去哪儿?”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小陈没有多说,“去见周指导。”   小陈掐着我的胳膊,他强行把我和小余分开。小余倒是没什么危险,他被大兵推送到幸存者的队伍里。大人物到教堂后面接受专访去了,广场上都是兴奋的人们。等走进以后,我才听清楚广场上的人们在说些什么。   广场上的人被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好久不见的秦哥。秦哥那派人不是很多,他们的话也同样不多。秦哥蹲在地上抽烟,看着我进来他嘴角啜着浅浅的坏笑。张雯的变化非常大,她眼圈黑黑,头发干枯无色。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秦哥轻微的响动都会吓的她浑身一抖。   意外的,另一派竟然是之前帮我和林寒说话的那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在我的印象中,那个男人憨厚,甚至有些许木讷,话不是很多。别人同他讲话,他总是客气的回答。可如今,他……   “我们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神对我们的惩罚!”中年男人站在高处,他情绪激动又亢奋的喊着,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傲慢,“因为这个世界太肮脏!每天每天,有多少妇女在残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每天每天,有多少教师在体罚自己年幼无知的学生?每天每天,又有多少的官员敛财无度草菅人命?我们喝的水,吃的饭,甚至我们呼吸的空气……这个世界已经不纯洁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所以,老天才会派恶鬼来!现在的我们,只配做恶鬼的吃食!现在的我们,都等着接受神的惩罚!只有我们经受过这些,我们才能有不一样的来世!对不对!”   王攀就在这一派人中,他们完全把中年男人当神一样看待。中年男人的话说完,大家一起振臂高呼着:“对!对!对!”   我是个无神论者,中年男人说的在我听来完全像是笑话一般。其他人的行为举止,在我看来简直是疯狂。而小陈对这些已经习惯了,他并没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我忍不住问小陈,“我们不在的时候,避难所里发生了什么?”   小陈呼出一溜白烟,他似乎不想多谈:“正常反应。”   我眼神执着的看着小陈,他无奈的解释给我听:“发生这么大的灾难,科学上却给不出明确的论断。人在经历过惊慌、不安、恐惧、惊吓……一系列的情感后,便会试图通过自己的理解去解释这一现象的产生。”   “所以就信神?”不想着自救,而只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在我看来,实在是荒谬至极。   “对,”小陈肯定我的话,“所以就信神。”   我甩甩头,现在信仰问题不是重点:“丧尸没有被消灭干净,丧尸还在的。你们遗漏了一个角落,商店里的丧尸……”   “跑出来了?是吗?”小陈更加无奈,“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大为惊讶,也十分的气愤:“你们知道?你们居然知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丧尸?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派这么多的人来城区里送死?”   小陈严肃的摇摇头,他反驳着我的话:“不,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听命的,我们还没权利决定谁生谁死。”   “周指导下的命令?”   “周指导?”小陈的语气忽然变的伤感,“周指导是个很有抱负和理想的人……可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周指导,他同样是听命令的。”   我胸脯不断的起伏,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等到了周指导的办公室门口,我的话才问出口:“是那个……大人物下的命令吗?那个只会做报告说场面话的大人物,他下的命令,是不是?”   “李司思小姐,”小陈的脚跟一碰立定站好,“你该进去了,周指导在里面等你呢!”   ☆、085 泄洪   我开门进去,办公室里依旧如初。阳光从彩色的琉璃玻璃照进,却平添了几分冷感。里屋的门没有关,周指导还是坐在办公桌前吞云吐雾。在日光的晃照下,悬浮的烟雾似乎移动的异常缓慢。我和周指导对望了几秒钟,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尖锐高亢的女声和枪响声将我拉回现实,我跑到周指导的桌子前,急着告诉他:“商场里的丧尸都跑出来了!你必须立刻派兵去消灭他们!城市移民已经到了,你再不救他们,就来不及了!”   “坐。”周指导和小陈是一个态度,听我说完后他并没有太激动的反应,“这么多天,你都去哪里了?大兵回来说车被丧尸围住了,我还以为你早死了。”   我站着没动,说:“我们几个被困在商场顶楼了,商场里面都是丧尸……周指导,求你派兵吧!救救楼下的那些人!丧尸的数量太多了,比你们想象的要多的多的。城里来了这么多的活人,你……你不想救他们。”   周指导站起身来,他走到窗户处往下看。像之前那次一样,我们两个一起并排而立。丧尸赶到,没有围墙的广场上是大乱。城区的幸存者还好些,他们知道如何对抗丧尸。新来的城市移民对丧尸是一点都不了解,一个个只有挨咬的份。   见到活人的丧尸像发了疯,横冲直撞的跑进了大巴车。没用多一会儿的时间,离着丧尸最近的大巴车里一车的人,全都被感染了。   “救救他们吧!”我话说的十分无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救救他们吧!”   周指导抽着烟,他随意的将烟灰弹在地板上:“我尽力了。”   “可是现在……”   周指导抬手没让我往下说,决策一类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对我这个平民老百姓解释。   拖延来拖延去,时间已经是来不及。丧尸冲到人群中,只有车队末尾的两辆车顺着公路开走了。大兵的数量很少,多数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广场上厮杀不断,没一会儿便是满地的尸体。阵呆厅划。   “李司思,”周指导的眼神涣散,我不明白他怎么有心情和我说这些,“你觉得我单独管理你们的时候,管理的怎么样……你实话实说。”   我在避难所呆的时间不算长,跟周指导接触的次数也不多。但要说管理的话,我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太强势了。除了这些,其他都还好。”   “我强势?”周指导开窗将烟头扔到楼下,他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政治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周指导自顾自的往下说:“强权。”   这些我不懂,周指导想说的想告诉我的我通通都不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会开车么?”沉默了片刻后,周指导忽然问我。   “会的,会开车。”   周指导走回到办公桌前,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将钥匙丢给我,他又问我说:“出城的高速怎么走,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   “我的车里有通行证,你出城的时候把证件给士兵看,他们会放行的。”周指导把抽屉关上,我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铁器碰撞的声音,“李司思,不要往南走,要往北。”   “啥?往北走?”握着手里的钥匙,我彻底被周指导搞糊涂了,“现在天这么冷,往北走的话……”   周指导坐到椅子上,他悠闲自在的看我。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似乎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往北走。否则的话,你活命不了的。”   “为什么?”城区位置已经非常靠北了,再往北走气温会更低,求生的希望会更小,“南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司思你知道最有效的善后方式是什么吗?”   我真没想到,之前倨傲自信的周指导会跟我提到善后的问题:“是什么?”   “最有效的善后方式不是补救,而是将一切全都抹去。”周指导桌上的电话响起,他却完全不为所动,“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城区发生了什么,让整个城区被彻底摧毁……将所有真相都冻在冰雪之下,人们会跟你一样悲春伤秋的感慨那么多生命的消逝,而没有人会去追究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彻底摧毁……   我把钥匙揣好,问他:“要怎么做……能将一切全都抹去。”   “松东大坝。”   我的天。   松东大坝位于江水的上游位置,大坝如果全部打开泄洪放水的话,整个城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江水吞没。而以现在的温度来看,用不了多久丧尸就会被江水冻住……可等到春天呢?春天了又该怎么办?丧尸杀都杀不死,难道会被冻死吗?   “跑吧!”周指导把他的手表解下来丢给我,“12点17分,松东大坝开始泄洪。你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出城,你下去之后从东门出去,直接能看到我的车。白色的悍马。”   我没用动,而是问他:“你把车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周指导用手指了指满屋子的货品,说,“我是指挥官,我怎么能走?把钥匙拿好了,不要声张。你只要进到车里往外开,不管有什么挡路你直接压过去就可以了。”   那……行吧。我真心实意的对周指导表示感谢:“谢谢你,非常感谢。之前,还有现在。”   周指导挥手示意我抓紧时间,我拔腿便往外面跑。我刚跑到外屋的位置,就听周指导轻声的默念:“开枪吧,胆小鬼,你将要打死的是一个男子汉!”   周指导念的这句话,是我之前在他办公室写报纸时记在本子上的。我停下回头看周指导,他脸上的笑容被烟雾困住有些模糊不清。知道我在看他,周指导静静的说:“切•格瓦拉。”   我没有继续逗留,抓紧时间开门出去。刚关上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枪响。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往下跑。大堂里到处都是乱喊乱叫的人,我也分不清谁是谁。我想去找林寒和小余,但根本无从找起。站在大堂中心环顾一圈……毫无防备的,我被人用肘部击中了太阳穴。   我晕晕乎乎的摔倒在地上,最先闯入到视线里,是秦哥那张坏笑的脸。秦哥动手扒掉了我的衣服给自己穿上后,他接着便离开了。   看着秦哥的背影,我总觉得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却说不上来。我全身发晕无力的躺在地上,脑子根本不好用。没多一会儿,听到有人下命令后,我才想明白哪里不对。   “等下会派车来接大家走的,大家按照顺序上车,都有座位!女士和孩子先上车,男士后上。千万不要冲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女士和孩子先上车……秦哥怎么会有长头发呢?   ☆、086 钟声   我躺在地上起不来,要不是到处乱跑的人偶尔踩到我,估计我早就昏过去了。我死命盯着秦哥的背影看,他用张雯的头发和我的外套顺利的混进了女人的队伍里。大兵检查时并不仔细,没多久秦哥便上了车。   王攀挤到车里去了,隐约中,小余似乎也抱着豆豆上去了。大兵用枪维持秩序,不然女人靠自己的能力恐怕很难走上车。我想开口叫人,嗓子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等到秦哥那辆车开走没多一会儿,就听厕所的方向有人喊:“啊!这个女人的头皮怎么被割掉了!谁干的?真是太残忍了啊!”   联想起秦哥脑袋上的头发,我不用看也能知道厕所里被割掉头皮的人是谁。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我眩晕的靠在旁边的床铺上。之前供幸存者居住的大厅里是一片狼藉,地上还粘黏着几个未用过的卫生巾。有大兵来叫我上车,我连连摇手拒绝。我想出去找林寒,可外面的丧尸已经跑到教堂门口了。   屋里的幸存者还剩下三五个,运送却被迫中断。丧尸砰砰的撞着窗户,玻璃已经有明显碎裂的痕迹。外面的丧尸又一次的连成片,但没有大兵再出去清扫了。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屋子里的幸存者抱在一起呜呜哭,大家全乱了手脚,“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掏出来看看手表,距离大坝泄洪的时间只剩下50多分钟了。我还没等叫住其他人,他们全都跑到楼上去了。教堂里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五个人自己跑自己的,活命的几率简直是微乎其微。   正如我想找到林寒的几率似的,同样是微乎其微。   越来越多的丧尸扑来撞窗户,我强撑着拎起地上的消火栓往东门走去。东面人少,丧尸也少。来的丧尸也是属于老弱病残级别的,成不了什么气候。经过姜雨辰的训练,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丧尸解决了。阵贞团划。   周指导的车停的位置很显眼,我出来就看到了。我还没开过这么贵的车,我摸索着去开车锁。正当我打算开车门时,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秦哥给我的那下子不轻,我的脑袋到现在还眩晕着。后面的人猛一拍我,我吓的差点跪在地上。我膝盖一弯,后面的人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提了起来。我回头去看,勉强能认出身后的林寒。   林寒浑身上下是血淋淋的,天寒地冻,他的衣服外面整整冻出了一层的血壳,他睫毛上的血珠更是被冻的一节一节。见到林寒,我完全忽略了现在糟糕的情况。我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林寒说:“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啊!林寒,你……”   “上车!”林寒没问我车是哪里来的,他也没说自己是怎么找到我的,“司思,你看到小余他们了吗?”   我把驾驶位置让给林寒,自己自动自觉去了副驾驶:“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起上了大兵们的车。秦哥我也看到了,他跟小余他们一起走了。张雯应该是被秦哥杀了,秦哥不带着她的头皮根本混不到车上去的。”   林寒没有说什么,上车后,他简单的用车里的纸巾擦了下脸。血污没被擦干净不说,脸上反倒粘了不少的白纸纸屑。   发动好车子,我们两个准备出发。我系好安全带,对林寒说:“这车是周指导给我的,他自杀了。他告诉我,12点17的时候,松东大坝会泄洪……”   “泄洪?”   “对,泄洪。”因为一场病毒,我的家乡不仅变的面目全非,现在更是要全部摧毁。想到这里,我不禁有几分哽咽,“洪水将城市淹没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城市移民怎么死的了。而没有人知道城市移民怎么死的,也就是说……周指导告诉我,说我们要往北走。南下的话时间来不及,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好。”林寒开车往教堂外走,他提醒我说,“司思,你坐好。”   我握好车里的把手,用力的把背靠在座椅上。林寒开车从东面的角落拐出来,我吓得眯起了眼睛。   广场上到处都是丧尸,还没完全断气儿的人也正在被丧尸啃食着。车窗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但惨叫还是听的异常清晰。车一开出来,丧尸们扑着趴在发动机盖子上。林寒踩下了油门,直接压了过去。   被撞倒的丧尸滚到了车轮下,车身变的颠簸。嘎嘣嘎嘣的响动,是人骨碎裂的动静。越往前开,丧尸的数量越多。带着血手印的巴掌拍在车窗上,血腥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   还没等开出广场,我和林寒便被丧尸团团的围住。车往前移动的速度是异常缓慢,车轮下的尸体越多,车颠簸的越加厉害……我咬咬唇,绝望的问林寒:“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不会的。”林寒使劲踩了下油门,“肯定能冲出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林寒心里跟我是一样的没底。车跟蜗牛爬似的,在教堂的门前拉出一道赤红的血线。   短短不到500米的路,我和林寒车开了能有15分钟。时间每消逝一秒,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削去肉般的疼痛……就在林寒也要放弃希望时,教堂的顶楼位置突然传来了敲钟的声音。   “咣——咣——”   我在城区生活了20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索菲亚教堂的钟声。钟声响起后,尸群全都停顿了一下。林寒熄掉车火,丧尸转头往教堂里去了。   车里的视线不好,我只是模糊中能看到教堂的玻璃被撞破了。钟声敲的响亮,丧尸全都奔着顶楼去了。就像是河水被石块分开,丧尸自动自觉的绕开了我和林寒的车子……等到丧尸少了些,林寒迅速的开车冲了出去。   我回头去看,但始终都没看到是谁敲钟救了我们两个。在血染的大地上方,钟声盘旋久久不散。伴随着哀鸣的钟声,林寒将油门踩到了底。越过了尸群,越过了围墙,穿过了楼房,又穿过了街道……   拿出周指导送我的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表面已经被撞裂了。我用手摸了摸,说:“林寒,还有20分钟了。”   ☆、001 下车   “够用了。”   虽然道路很滑,但林寒的车依旧开的飞快。要不是悍马车的性能比较好,估计我和林寒早就撞车了。沿着往北的高速开去,在距离泄洪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们两个到了出城的哨岗处。   哨岗的位置原本是高速公路的收费站,现在被改成了简易的营地。绿色的军用大帐篷,外面地上的大锅里正烧着水。有不少的民用车辆停在高速下面的空地上,不知道是抛锚了还是被拦住。林寒拉下车窗,冷冽的空气猛的倒灌进来。帐篷里的无线电嘶嘶啦啦响,偶尔有“沦陷”、“阵亡”之类的字眼传来。   顺着这条高速一直走,就能到中俄边界。而我和林寒只要过了哨岗,那便是安全的了。我事先已经在车里找到了周指导说的通行证,这样好方便大兵检查后。林寒停下来后,没一会儿便有大兵从帐篷里出来。   我探头出去叫了一声:“喂!我们有通行证,要出城。”   “林寒,”看清楚大兵的脸后,我赶紧坐回到车上,“是我们的车窗太脏……还是大兵脸上真的都是血?”   林寒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我们两个说话的功夫,大兵已经走到了窗口处。毫无防备的,大兵抓住我的胳膊要咬。距离靠近之后,我也弄明白大兵的脸为什么这么脏了:“林寒!林寒!快开车!大兵已经变异了!快开走!”   大兵抓住我的胳膊不放,我扯过车上的纸抽盒便往大兵的脑袋上砸。林寒肯定是不会倒车回去的,他只有往前开。无论我怎么打,大兵都没撒手,被我们的车拖着走了好几米,大兵这才掉了下来。   听到动静,营地里其他的大兵也跟着跑出来了。没有任何意外的,整个营地的大兵都被感染了。林寒已经有了经验,在大兵围上来之前他先开车冲了过去。   车窗撞到路障上,整根栏杆都被撞飞。好在地上没有铺钉子一类的路障,否则的话我和林寒肯定又被围住。而如今在荒郊野岭的路上,很难再有人敲钟救我们出去了。   在12点17分之前,我和林寒顺利出了城。我们两个一路北上,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高速上只有我们一辆车,怎么看都有些形单影只。林寒开了一段路后,我小声问他:“你说……小余和王攀他们两个会被带去哪里?”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没那么危险了,我坐的也稍微随意些。从安全带里钻出来,我揉着胳膊说:“林寒,你说会不会周指导其实没有死?他只是空放了一枪,然后就没子弹了?周指导站到窗户口,看到咱俩被丧尸困住……他为了救咱们两个,跑到楼上去敲的钟?”   “嗯。”林寒累极,他的话听起来很疲惫,“也许吧。”   “如果不是周指导的话,”我叹了口气,“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去救咱俩。你没看到楼里的幸存者的样子,他们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只是到处乱跑……嗯,我猜肯定是周指导。”   林寒开车要精力集中,我不再和他说话让他分神。我在周指导的车里找了找,车里没有能吃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不少的书籍杂志。林寒瞥了眼我手里的书,他问我:“凉生子夜后?什么东西?”阵贞帅号。   “这个?”用手随意的翻了几页,我说,“言情小说……没看出来啊,周指导这种铁血硬汉造型的男人,居然会看这么少女的书。”   林寒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他又问我:“这书写的什么啊?”   “言情小说不都那样?基本上都是在讲一个有钱的高富帅,死乞白赖的对你好。你怎么踹都不走,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爱你。”我嫌恶的将手里书籍丢回到盒子里,说,“这书我看过,是个叫李九思的女人写的……不能看不能看,看了铁定找不到对象。这书完全就是女人用来意淫的精神鸦片,作者自己写出来为了骗版税,结果却是害人不浅。”   林寒点点头,他轻扬下巴:“我听盒子里的动静不像是书的声音,你把书拿起来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听从林寒的话,将书拿起来后我们两个俱是一愣……放在那些五花八门书籍下面的,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关上吧!”林寒摇头,“这种东西不是咱们能用的,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我觉得林寒说的有道理。   “我们两个要开车去哪儿呢?”眼前是望不到头的公路,我觉得无比迷茫,“公路上没有车,其他地方的公路应该也被封了吧?难不成咱们两个真开到俄罗斯去?用办护照么?”   林寒没有说话,我趴在车上看后面的路:“林寒,如果别的城市没有事情的话,咱们两个满身满车血的跑去,会不会引起不好的骚动?”   “我……”林寒估计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我也不知道,司思。”   我的身体状态好一些的时候,我和林寒换着开车。导航出了故障不能用,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高速多数有标注的岔路都被封死了,我们只能沿着车道一直往前。从中午开到傍晚,从傍晚开到晚上。我和林寒就一直在高速上走走停停,四下无人,只有我们两个。   忽然我有一种很可怕的错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了。   不知道江水会不会蔓延到高速上来,我和林寒也不敢停车。晚上夜车由林寒开,我靠在车后座上休息。周围的寂静让我有些抓狂,远光的车灯再亮却怎么也照不亮前方的路。我睡不着,总感觉耳边有丧尸叫。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睡着了。正当我半梦半醒之际,车突然猛的停住。我猝不及防没有防备,身子前倾着往车窗上撞。还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儿,就听到姜雨辰清冷的声音在车外喊——   “下车,”姜雨辰端着枪,他的枪口对准了驾驶位上的林寒,“我不想打坏我的车,所以你们最好立马给我下来。”   ☆、002 公路   “怎么成他的车了?”我觉得姜雨辰话说的莫名其妙,“这车明明是周指导给我的。”   林寒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抢去了,不就是他的了……”   “喂!”在林寒下车前我拉住他的手,说,“你先别下去了,他手里有枪,开枪怎么办?我们在车里多少还能安全些,大不了直接开车压过去就行了。”   林寒想了想,又坐回到椅子上。车下的姜雨辰催促了一遍,林寒问我:“你能看出我是谁吗?”   “看不出来,”林寒脸上的血污没有擦干净,我坐在副驾驶都看不清楚他的五官。而我也明白了林寒的意思,“你是想说姜雨辰没认出咱俩么?”   见我们两个在车里聊起来了,姜雨辰端着枪往前走了一步:“快点下来!不然的话,我开枪了!”   公路上很黑,我和林寒又坐在车灯的后面。如果说姜雨辰没看到我们两个而来抢车,那我能理解。但他就算看到我们两个,会不会继续抢车……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我试着去摸盒子里的手枪,林寒幅度不大的摇摇头。林寒也不希望车被打坏,他举着手下车:“姜雨辰,是我,林寒,还有李司思。”   “你们两个?”姜雨辰没有放下枪,他又往前进了一步,“你们两个跑出来了?没被咬吗?”   “没有。”   林寒满身满脸的血,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姜雨辰不放心,他带着林寒到车灯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把我叫下车后,姜雨辰同样查看了一番,这才说:“我没想到你们能活下来……那个胖子呢?死了么?”   “还活着,但是他被大兵的车带走了。”见姜雨辰把枪放下,我和林寒都松了口气。外面冷的要命,我说话都有些发抖,“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林寒瞥了眼姜雨辰手里的枪,说道:“我们上车聊吧?”   鉴于姜雨辰刚才的举动,我完全不想带着他一起上车。因为我很担心,说不准什么时候姜雨辰就把我和林寒丢下车了。以姜雨辰的行为看,这是很可能存在的。姜雨辰手里有枪,我们三个如果不能和平共处,吃亏的也是我和林寒。   姜雨辰跟我们坐一辆车,但他对我们两个并不是完全信任。不知道是不是怕后座位上的人暗算,姜雨辰端着枪直接坐到后面去了。姜雨辰拿着枪坐在后面,让我也很没有安全感。林寒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多说话,我有些气闷的开口:“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开车好了。”   林寒坐到副驾驶上,他把驾驶位让给了我。车开动后,林寒问了姜雨辰我刚才提的问题:“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看哨岗那里的路障不像是被破坏了啊……你经过哨岗的时候,那里的大兵也变异了吗?”   “没有,”整个人横躺在车后座上,姜雨辰抱好枪,“我偷了记者停在广场外面的车,又顺手偷了支枪。记者的车上有通行证,我顺利的过了哨岗……哨岗那里的大兵变异了吗?我经过的时候还没有。”   “对,变异了。”林寒侧身而坐,估计他也是担心姜雨辰有什么举动,“我们过去的时候,整个营地都是丧尸。”   姜雨辰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他困顿的闭上眼:“这样子……我经过的时候大兵说抓到了逃犯,还说什么逃犯的身上有伤。我看是咬伤吧?被咬伤的逃犯抓到营地来,变异后却把大兵们都感染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无从得知,全只能是猜测。后座位上的姜雨辰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睡着了。我和林寒无声的交换一个眼神,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和黑暗一样蔓延着,我们一起祈祷着目前和谐的场面能维持的久一点。   黑天停车是不安全的,等到天大亮之后我们三个才把车停在了路边。开了一晚上的车,大家是又困又饿。睡醒的姜雨辰伸了个懒腰,他问我们:“后备箱里有什么?”阵状肠圾。   “不太清楚,”林寒开门下车,“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站在后备箱前,我忽然想起周指导那满办公室的物品。我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以周指导的性格,他不会往后备箱里放一箱金条吧?”   “应该不能吧?”林寒打趣着和我说,“你看他放盒子里的那些言情书……我比较担心他往后备箱里放一箱蕾丝。”   “你呢?你觉得周指导会放什么?”我好奇的问姜雨辰,但转头一看姜雨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讪笑着挥挥手,“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闲话说尽,林寒动手拉开后备箱。没有金条,没有蕾丝边,后备箱里面的东西十足让我们惊喜……食物、水、汽油、衣物。逃生需要用的东西,应有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数量不是很多。   “哇哦。”我从车里拿水递给林寒和姜雨辰,“我真没想到,我认识的周指导……居然会做给自己留后路的事儿。”   周指导算不算是英雄式的人物我不知道,但周指导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周指导的车食物和水,我们估计会活的无比艰难。   换了身干净衣服,我们三个简单的吃过早饭。把车里的血迹擦干净,我们再次开车上路。姜雨辰稍微放松了些,他对我和林寒的戒备减轻了不少。午饭后我们三个轮流交替着开车,这样便能保证无论什么突发状况发生,都有一个人是精力充沛的。   下午高速公路上下起了大雪,视野里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瞪的眼睛发酸,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样一直在路上跑,实在不是办法。我叹了口气问他倆:“咱们要去哪儿?总不能一直开下去吧?开到北极找北极熊吗?”   “找有人的地方吧!”姜雨辰冷淡的说,“后备箱里的食物,只够咱们吃三天。”   我又问林寒:“你说呢?”   林寒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反问我说:“司思,你看对面那里……是不是高速公路的服务站?”   ☆、003 空屋   北上的高速公我并不熟悉,加上雪天雾大,林寒要是不说,我根本发现不了路边有加油服务站。我一点点把车停在路边,打开雨刷擦了擦玻璃。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城区里与世隔绝一个多月了,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和城外面的人交流。看了一圈我们三个人的衣着打扮,我有些胆怯的问:“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丧尸?我们……要进去看看吗?我们穿成这样,又拿武器什么的进去……店老板不会拿我们当强盗吗?”   “当然要进去了。”林寒皱眉往收费站的方向看,“有活人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没有活人……我估计这里的人数不多,变异的丧尸也不会多。我们的食物和水没剩多少了,最好是能补充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城市,早点做打算也是好的。”   我和林寒询问意见的看着姜雨辰,姜雨辰却领会错了我俩的意图。姜雨辰往上抱了抱枪,说:“你们两个去,我留下看车。”   “姜雨辰,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吧?”林寒对我表示不放心,“加油站里不一定会有什么情况,司思的行动能力不如你。高速上一时半会儿应该来不了车,让司思在这儿看着,也许能……”   姜雨辰把脚搭在前排的座椅上,他的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车钥匙留下,你们两个去,我在这里等着。”   我跟林寒去找物资倒没什么,但对姜雨辰我是完全不放心。留他自己在这儿,他要是开车跑了我和林寒该咋办?   本来我还打算和姜雨辰理论一番,林寒倒是好说话的带我下车。我撕扯着想要回车上去,林寒几乎是抱着将我带到了另一侧车道。我不明白林寒为什么这么做,不解的问:“你拉我过来干嘛?你就不怕姜雨辰把车开走啊?”   “我怕啊!”林寒手里拿着撬棍,他将身上的匕首给我,“没了车,咱俩只能走路了。雪这么大气温这么低,没有地方住,咱们会冻死的……怕也没用的,姜雨辰要是想丢下咱俩,以咱俩的身手能打的过他吗?”   我实事求是:“打不过啊!”   “对啊,既然打不过,那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地上雪厚路滑,林寒领着我的手小心的往加油站去,“与其每天防备着担心姜雨辰打伤咱俩偷车跑,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姜雨辰的态度。他要是看车留下,那么咱们是万事大吉。他要是开车跑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地上滑的我险些摔倒,我抱着林寒的胳膊艰难的往前走:“咱们还能想什么别的办法?”   “总归会有办法的啊!”   林寒的话虽然只是安慰,但我听来却是无比的安心。林寒说的很有道理,要是能看出姜雨辰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和林寒也不用每天过的提心吊胆了。   我和林寒穿过高速公路,直奔加油站服务中心而去。有一段时间没有车经过了,加油站门前是积雪平整门可罗雀。我穿的雪地鞋鞋口比较矮,雪花掉进去凉的我的袜子都有些潮湿。林寒走到加油站前看了看,他指给我说:“数字运转是正常的,里面应该有活人。”   摸了摸口袋,我忽然觉得有活人反而是个麻烦事儿。我拉住林寒问他:“你兜里有钱吗?”   “钱?”林寒也忘了这点,“对,我们需要钱。买东西,是要花钱的。”   知道有活人开店,我稍微能轻松些了。但我们两个身无分文的来买东西,简直是滑稽又好笑。我回头看了眼停车的方向,姜雨辰并没有走。我问林寒:“姜雨辰应该有钱吧?我们能管他借点吗?他没有开车跑,是不是代表他愿意和咱们两个同路了?”   没等林寒说话,加油站的玻璃门就拉开了。一个穿着带石油商标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从店里走了出来。中年男人大概能有1米7,干瘦干瘦的,他脸颊凹陷的厉害。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我和林寒,男人笑着打趣说:“我在这家加油站干了10多年了啊,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走着从高速上下来的……你们想买什么?不会是想用手接油吧?”   往我和林寒身后看了眼,男人指着对面的汽车问:“你们的?”   “是。”   “从H城来的?”   “对。”   男人将棒棒糖的杆丢在地上,他啧啧嘴说:“我看到新闻了啊!新闻说,说H城有了流感病毒,所以整个城区都被封闭了。近期内,高速上都不准通车的。”   流感病毒……说的可真是轻描淡写。   “那最近的新闻怎么说?昨天的呢?”我迫切的想知道新闻是怎么报道城市移民的事儿,“今天的呢?电视有吗?能给我看看吗?”   男人又是啧啧嘴,他说:“昨天中午十二点钟左右,新闻讯号就全部中断了。高速被封闭了好几天,除了偶尔有军用卡车经过外,我就没再见过私家车。能有一个月了吧?你们是第一个。”   “我看这个加油站和服务中心不小啊?”林寒看了看,问,“就你一个人在吗?”   男人摇摇头,他用手指了下旁边服务中心的楼:“封路的前一天,中心的人就都走了。本来我们这里是有旅馆饭店和加油站的……我女儿发烧烧的厉害,我就没带她走。现在加油站只有我们两个在,我女儿在楼上睡觉,还没起来。”   “你们想要点什么?”男人很友善的笑,他脸上的法令纹很重,“我们这里货很全的……来来来,到屋里挑,屋里暖和。”   “大哥,我们……”我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们是从H城跑出来的,来的着急,身上没带钱。”   “嗨,什么钱不钱的?”男人豪爽一笑,他很是热情好客,“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现在是遇难了嘛……需要什么,你们自己进店里拿好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不收你钱。”   我高兴的点头,跟着要和男人一起进屋。林寒站在原地没动,他拉住我身后的衣襟小声的趴在我耳边说:“司思,他家有问题。”   “啥?”男人走在前面,我同样小声的问林寒,“有什么问题啊?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这大哥挺热情的,东北人嘛,比较好客。”   林寒摇摇头,他一边注意着男人的动向一边和我窃窃私语着:“我知道东北人热情好客,但总有个别和例外,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热情这么好客的……”   “我看你是在城区太紧张了,”我倒没觉得怎样,“我看这个大哥就蛮好的,实在……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林寒摇摇头,他很警惕:“这么大的加油站,这么大的服务中心,可以说,整个高速上就这里有人……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疑吗?”   我还是没明白林寒说的可疑在哪里:“什么可疑?哪里可疑?因为这位大哥想给我们食物而不要钱,所以可疑了?”   “我也说不上来。”林寒皱眉,“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太空了。”   我理解的拍拍林寒的肩膀,说:“咱们现在除了麻烦以外,是要啥没啥。你没钱,我没色……我如果是这大哥,我躲咱俩都来不及。来店里白吃白拿,和瘟神似的,他图咱俩啥?”阵木台亡。   “暂时还是……”林寒眉头皱的更深,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却又一时反驳不了我的话,“暂时还是小心一些吧!”   我们两个说话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到了店门口。见我和林寒没跟上,男人招招手叫道:“来啊!屋里坐啊!来烤烤火,喝点水……你们车上还有朋友吗?要不叫他一起来坐坐吧?”   “谢谢大哥,不用了啊!”林寒始终绷着张脸,我笑着寒暄,“我们着急赶路,拿点东西就走了。真是太谢谢你,太麻烦你了!”   我和林寒走了进去,加油站里十分的温暖。进门的位置就是超市,男人笑着给我和林寒一人一个购物篮:“想要什么你们就拿吧!我不要你们的钱。”   “谢谢,谢谢。”男人越是客气,我越是不好意思,“大哥,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会给你送钱来的。”   男人坐到柜台处,他笑着连连摆手:“谁还没有个难处?有困难的时候,大家彼此帮一下,不算什么的……再说谢谢,我可就生气了啊!”   对男人的慷慨大方,我是无比的感激。正是因为我很感激,所以板着脸的林寒让我有些不高兴。可能是怕我和林寒不自在,我们选物品的时候男人坐在柜台处看起了报纸。男人贴心的举动,更是让我无比感谢。   走在一排排的货架中间,我用购物篮撞了撞林寒,说:“你这个人本来心思就细,跟姜雨辰相处的时间长了,你慢慢也变的疑神疑鬼了吧?你看这个大哥人多好,他是真心实意想帮咱们的……你啊,别捧着个死人脸,怪难看的,笑一笑嘛!”   林寒没搭理我,他一直在观察着柜台里的男人。男人简单的翻了两下报纸后,他烧了壶热水倒了几杯茶……林寒的视线没动,他不忘叮嘱我:“李司思,我不管他说什么,我也不管你多感谢他,他给你的水和食物,你一律不准接。”   我吸了口气,严肃的看林寒:“我说你至于么?没必要那么防备人吧?我跟你说,我看人是非常准的。我见秦哥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要防备他。可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你看是不是,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林寒停下步子,他表情冷硬的回头看我:“李司思,你拿我和那个人渣比?”   呃……似乎是有些不恰当。   争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实在是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我和林寒分头行动去拿吃的,主要是以压缩食物和速食食物为主。饼干面包火腿肠……基本能管饱的食物,我是一样拿了几个。   我和林寒一人拿了一大篮,这些食物足够我们三个人到下一个服务中心的。林寒比我力气大,除了一篮食物外他还拎了一提矿泉水。等我们拿着篮子到柜台处后,男人在桌子上翻找了一阵:“抱歉,没有购物袋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后面仓库找几个大袋子给你们。不然外面路滑,你们不太好走的。”   “麻烦您了啊!”我再次表示感谢,“给您添麻烦了。”   男人笑着挥手,他拉开柜台的门出来。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咚咚”撞响声,林寒敏感的问:“什么声音?谁在楼上?”   “这位大哥的女儿,”男人面露尴尬,我帮着男人解释说,“他刚才不说他女儿在楼上睡觉来着?现在可能是醒了吧?”   林寒没有放松警惕,他的手已经背在了身后去摸撬棍:“是吗?但是这声音……我怎么觉得不太对?用不用我们陪你上楼看看?”   “你说什么呢?”林寒的话说完,大哥立马火了,“我好心好意的给你们吃的,你倒好,来我家耍流氓了是吗?我女儿刚起床,你想上去看?你开玩笑吗?”   楼上到底有什么,林寒也拿不准。经过林寒再三提醒,我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太对。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和林寒站到一起。男人依旧笑的和蔼,他问我:“妹子,我看你人挺好的,怎么找了这么个爷们?真是一点都……不知感恩。”   “走。”林寒推门,“东西我们不要了,司思我们回去。”   林寒刚推开商店的门时,旁边墙上的暗门也突然打开了!从墙里钻出一个人高马大的女人,她举着手里的针管要往林寒身上扎!我站在林寒的身后,赶紧伸手将林寒推开。林寒重心不稳,他险些扑倒在外面的雪地上。   我顶替了林寒的位置,女人的针管猛的刺进到了我的手背上。瞬间一种麻酥的感觉从针眼的位置扩散开来,我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004 挨骂   男人将热茶泼在了林寒的脸上,林寒挥着手里的撬棍将瘦小的男人打开。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不顾脑袋上的血伤,扑着跳到了林寒的身上。   麻痹感顺着胳膊很快就传到了全身,我膝盖跪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墙里出来的女人力气很大,她弯腰将我扛在了身上。男人像个无尾熊似的攀在林寒身上,他抓着门框不让林寒进屋。见女人扛着带我上了楼,男人尖着嗓子喊:“快去!快去!快带她给彤彤!”   麻疼感越来越重,我眼皮都要睁不开。女人背着我迅速的上了楼上,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门板一打开,满屋的恶臭味儿迎面吹来。刚才奇怪的“咚咚”声终于得到了解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扭动着被绑在了椅子上。   一个十二三岁的,丧尸女孩儿。   “彤彤,妈妈来了。”见到女儿,女人一改之前彪悍的作风。把我放在地上,女人赶紧去查看女儿,“彤彤是不是饿了?彤彤好多天都没吃饭了吧?妈妈找来吃的给彤彤,彤彤吃了就不饿了。”   女人本打算用手摸摸彤彤的脸,但彤彤的眼睛始终盯着女人的手掌看,彤彤的嘴也跟着女人的手掌来回移动。不管女人说什么,彤彤都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哀嚎声,嘴角无意识的往下流着血浆。手脚都绑在椅子上,彤彤每次用力挣脱都会摩擦手腕上的肌肤。见到活人后,彤彤的力道更是加大。我躺在地上,甚至都能看到她脚踝位置勒出的白骨。   屋子就是一般的旅馆屋子,白色的墙壁上还带有霉点的那种。除了椅子上的丧尸少女和不远处堆着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外,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脸上肌肉麻的发疼,我轻轻扯唇,说:“你……你喂她?你喂丧尸?”   “什么丧尸?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登时恼羞成怒,她对着我的腹部是一阵猛踢,“这是我的女儿!只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你说的什么……什么丧尸!”   麻木的感觉更胜,我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她不是你女儿了,不再是了……她吃人的。”   “吃人又怎么样?”女人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   跟女人说这些,完全是说不通。在她看来,只要长着彤彤外皮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别说今天彤彤想吃人肉了,就算彤彤想吃她的肉,估计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肉给她。   楼下的打斗声不断,女人也不再浪费时间。搬我从地上起来,她推着将我送到了彤彤的面前。彤彤之前长什么样子已经看不出来,她左脸上少了块儿肉,牙齿也是残缺不全。我马上要靠近她的嘴边时,彤彤咳着喷了我满脸的血。   血浆粘液顺着我的脸往下流,我身体已经麻木的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在我的脸马上触碰到彤彤的唇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枪声。   一股温热的血浆泼到了我的身后,被爆头的女人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上。我自己站立不稳,整个人栽着掉进了彤彤的怀里。彤彤没有吃到肉,她不甘心的想要去咬我的脸。太多的血浆流了下来,我被熏的咳了起来。   拿着枪的姜雨辰蹲在窗户上,他神色无常的跳了进来。   在枪响的同时,林寒也撞门进来了。林寒脸上被热水烫过的地方发红,他身上也满是血。林寒一撬棍扎进彤彤的太阳处,挣扎扭动的彤彤终于停下了。   见我跪在地上趴在彤彤膝盖处,林寒反而停了下来。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什么心态,林寒站门口,姜雨辰站窗户旁。他们两个只是看着,谁也没伸手帮我。   麻药的计量不是很大,我的知觉在一点点恢复。可我还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只能对着他们两个求助:“你们倒是帮一帮我啊!都在那儿看什么呢?”   “这回长记性了吗?”林寒抱着胳膊俯视我,他严肃的样子让我想起小学大队部的辅导员,“平时看着还挺精明的,一到关键时候就犯傻。给你点吃的就被骗跑了,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可是那大哥说……”   “说说说!”林寒用手指点我的脑袋,“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说什么你怎么不信?幸好你在最后反应过来了,要是我被针扎了,咱俩现在彻底完蛋了。”   我委屈的想哭,实在是被林寒骂的没有还嘴的余地。我动了动身子,无力的辩驳:“那你看我最后不还是推开你了么?我就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在林寒教育我的过程中,姜雨辰已经拿着枪去检查楼里了。维持这个姿势被批评教育了好半天,林寒才扶我起来。拖着我进了浴室,林寒用莲蓬头给我一顿猛冲。温突突的热水淋在身上,我的精神逐渐变好。   冲洗干净后,我身上的棉衣变的十分厚重。林寒出去帮姜雨辰的忙,我自己在屋子里整理。翻找着从柜子里找来几件衣服换上,衣物上也满是霉菌的味道。   精神虽然好了,但我的身体还有轻微的麻痒感。穿戴整齐后,我出去和他们两个汇合。我推门出来,姜雨辰和林寒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处往下看。我跑着过去,问他们:“你们两个在看什么?怎么……楼下怎么这么多的车?”   加油站后面的空地处停了能有十多辆的私家车,每辆车的车顶上落雪厚度都不同,看来停车的时间也是各不相同的。有的车上带着行李,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是跑路的……我想起了屋里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说:“这对儿夫妇,他们一直用活人在喂自己的女儿。这些车的车主,应该都被吃了吧?”阵斤大巴。   “是吧?”伸手拍拍我湿漉漉的脑顶,林寒批评教育完又进行口头表扬,“我们也不算是白来,最起码,我们有食物吃了啊!”   姜雨辰很不给面子,他背上枪讽刺道:“你应该说,最起码,你们两个没变成食物。”   ☆、005 BBQ   姜雨辰是救了我的命,但他的性格真是太让人受不了。要么不说话,说话就能气死人。之前我觉得林寒性格已经够冷漠的,现在和姜雨辰放一起,林寒反而成了个暖男,暖的像是一个大水壶。   楼里太长时间没人打扫,霉气中总有种几分另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儿感。我跟着他们俩挨个屋子搜查了一遍,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死过人。从柜子里搜罗出勉强能穿的衣物,我捏着鼻子问:“林寒,你是喜欢穿这种带背带的工装裤,还是喜欢穿带破洞的牛仔裤?”   “我能有别的选择吗?”林寒用脚踢了下地上的脏衣服,“刚才不是看楼下的车里有行李吗?我们去找找怎么样?”   我丢下手里的围脖,打着喷嚏说:“我也不喜欢这里的衣服,这些衣服的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一个亲戚。她身上就是这种味道,每次来我家,她都乐意抱我……啧啧啧,真是不愿意想起。”   “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林寒带我往楼下走,“是你又紧张了吗?”   我辩解的连连摆手:“不紧张,不紧张……我为啥要紧张?”   “司思,”林寒看透了我的心事,他劝解着说,“刚才那种情况,杀人是在所难免的……之后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远,要想活下去,不仅要杀很多的丧尸,也同样要杀很多的活人。”   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圣母心,可刚才的事情还是让我心里发堵。林寒说的我都懂,但我心里总是感觉别扭:“如果那对儿夫妻不是想拿我去喂他们的女儿,我真的很想说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丧尸已经够无孔不入了啊!为什么我们剩下的人要盲目的互相残杀呢?大家组成一个队伍,彼此的帮助,彼此的照顾。就像我们这样,不好吗?再内讧下去的话,估计人类都要绝种了吧?”   “你刚才跟我说到秦哥的事情,”林寒停下回头看我,“你说大家组成一个队伍,彼此帮助,彼此照顾。可有些人,连最基本的彼此信任都做不到,那要怎么在一起?如果我说,让你和秦哥毫无间隙的生活,你能做到吗?”   呃……   刚认识秦哥那会儿,我对人也是戒备十足的。只不过后来被林寒照顾的太好,我渐渐又放松了戒备和警惕。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很认真的给自己提了个醒。不能再因为信任林寒的能力而放任自己的心性,否则的话,很容易连累其他人。   低头走着,我深刻的在反省自己的行为举止。林寒以为我想不开,他还在劝慰我:“世道变成这样,人心难免叵测。现在病毒还没完全扩散开,如果说病毒感染的面积继续传播的话,没有人从事劳作和生产,食物和物资也会越来越少。到时候,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恶劣一百倍。别说是杀人了,吃人都有可能。”   我抬头看了看林寒,突然间觉得特别的伤感。我很想问问林寒,如果有一天再找不到食物和水了,他会不会认为我是累赘而丢下我。   想问却不敢问,我只有把疑惑咽下去。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免得有一天害死自己牵连别人。   加油站老板的尸体在我洗澡的时候就被他们两个处理掉了,我下楼的时候只是看到满大厅的血渍。我尽量忽略掉眼前的场景,径直跟林寒一起往屋后走。   屋后空地停着的私家车都没有上锁,车上的东西是五花八门。有衣物首饰,也有钓鱼工具,有宠物饲料,也有婴儿推车……林寒从一辆吉普车的后背箱里拿出一套烤肉工具,他问:“晚上有人想吃BBQ么?”阵宏住技。   “现在?”我抬头看了眼即将下雪阴沉沉的天,说,“这天在外面BBQ,是不是有点太冷了?”   林寒伸手把车的后备箱盖子盖上,他建议道:“在室内吃也可以吧?”   被文明礼仪教育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经成为了思维的定式。传统一类的行为习惯,是需要严格遵守的……听林寒说完,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呆愣的表情稍纵即逝,我忽又笑了:“是啊,反正也没人管,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屋里吃烧烤?现在这种时候,就算睡大马路都没人管吧?”   “我管啊!”林寒搬着烧烤工具往屋里走,“我就不会让你睡大马路。”   我抱着整理好的衣物追上他,问:“你为什么管我?算我违规停车?要给我开罚单吗?”   “我当然要管你。”林寒头也不回,“天这么冷,我怕你冻死在马路上。”   我脚步慢了下来,呆看着林寒的背影吃吃的发笑。刚才疑惑的问题不用开口去问了啊,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中间隔着防护栏,我们的车只能停在反方向的车道上。下午不到3点,天就已经阴的厉害。我刚把大厅的血迹擦干净,外面便下起了大雪。   加油站的服务中心有不少食物,冰箱里更是有足够的肉食。我好久没吃过烧烤了,林寒的主意简直是棒极。他们两个忙着整理物资,我则忙着将晚饭的食材准备好。   林寒和姜雨辰将超市的大部分吃的塞进了车里,顺便还灌了不少的汽油带着。林寒和姜雨辰从外面进来,他们两个身上都被雪湿透了。我一人给他们拿了个肉卷,说:“去洗澡换衣服吧,等你们洗好了,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姜雨辰将我给的吃的丢掉,林寒倒是直接吃了进去。我耸耸肩,嘟囔着自言自语:“我本来也没想给你,我是怕只给林寒吃,你看了尴尬……你就这么丢了,你也不怕我尴尬?”   “什么?”姜雨辰冷冰冰的看我,“李司思,你说什么?”   我甩甩手,自嘲的说:“我没说什么,我说我今天手真欠。”   姜雨辰就是这样的性格,我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难得有一次烧烤,我不想因为不愉快的插曲而坏了心情。他们两个洗澡的过程中,我等的是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将他们两个等出来,我欢快的拍着手掌:“来吧!我们开始烤吧!”   林寒帮着我升火弄碳,烤肉的工作全都交给了他。我喝着汽水等着吃,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此刻大家还在逃难。屋外的落雪无声,屋内烤肉的声音嘶啦嘶啦响。我用不太新鲜的生菜包住肉,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你们以前吃没吃过市中心的一家烤肉?”   姜雨辰没说话,林寒问我:“哪家?”   “就是那个那个,冷面很好吃的那家。”也不管林寒和姜雨辰能不能听懂,我吞下自己嘴里的肉急着表达,“他家的冷面,夏天的时候吃起来那叫一个爽。他家的烤肉,简直是好吃死。以前我在市中心住的时候,周末我妹妹去学钢琴,我和我妈接她下课,我们三个直接吃完烤肉在回家。每次回家,我爸都特别的不满意,他说……”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我嘴里的烤肉再也咽不下去。   姜雨辰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在我住嘴后他依旧在忙着夹拿熟透的烤肉。林寒明白我的心情,他和我一起停了下来。   “我妈说,”我咬咬唇,唇上的烤肉酱料似乎有些发苦,“她特别喜欢吃那家烤肉的羊排骨,尤其是脆骨的那个位置。”   林寒把纸巾塞到我的手心里,我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看着烤盘里的肉我是又哭又笑:“早知道会发生这类事情,我就应该回家去……我还跟我爸妈吵什么架呢?本身就是我做错了,我认错不就好了吗?有我在的话,他们也不用分心想着来找我。说不定,我爸妈和妹妹还不会死。”   “别想了。”林寒拍拍我的手背,“努力活下去吧!你能活的好,他们会高兴的。”   我是被今天的夫妻触动了,不自觉的便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而姜雨辰被我的哭哭啼啼搞烦了,他将筷子碗一丢:“我真是受不了你们女人了!不就是死了妈了吗?至于吗?”   “你说什么?”姜雨辰的冷淡太过冷血,我受了刺激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的倒是轻松啊!如果是你的家人送命了呢?如果是你的故乡被摧毁了呢?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你的身上,我看你还能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这儿和我耀武扬威的说大话!”   “我才不会像你这样哭,”姜雨辰冷哼,“哭,是最没用的行为。”   “真的吗?”我好笑:“姜雨辰,你真像你表现的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陈琛那天带着陈琨走的时候,你的表情为什么难过的像哭了?”   我气鼓鼓的看着姜雨辰,他同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姜雨辰的样子很凶,怕姜雨辰动手打我,林寒挡着站在了我的前面。姜雨辰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到林寒的脸上,他似乎是气的要命。   姜雨辰倒是没动手打我,他话说的比平时还冷:“恕我理解不了你那些多愁善感的情绪,我妈死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我吃饱了,我出去看车。你们两个慢慢吃吧!吃顿烤肉,喝点饮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着一切还会复原的美梦。”   “你这是干嘛?”林寒抓住姜雨辰的胳膊,说,“我们没有奢望一切会回复到最初,我们也没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司思她只不过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感伤一下,你不喜欢听不听就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能安稳的吃顿饭,你何必扫兴呢?”   姜雨辰没吭声,林寒松了手。   林寒看着姜雨辰,继续往下说道:“这一路上,我们都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感谢你的付出,也真心实意的拿你当朋友……我们没有你那些经历,所以很难像你那样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和敏感性。我们也没有放纵自己享乐,我们只是想在条件允许的条件下让自己活的稍微轻松一些。”   “我知道了。”姜雨辰深吸一口气,他背着枪往外走,“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看车。”   姜雨辰就这样走了,剩下我和林寒两个是面面相觑。好好的一顿晚餐闹的是不欢而散,我和林寒没有吃饭的心情,草草收拾完了大厅,我们也准备睡下了。   晚上姜雨辰自己睡在车里,我和林寒拿着被褥在楼下超市的大厅里打地铺。屋子里的霉味儿被烤肉味儿取代,晚上盖被子睡觉我都觉得饿。在车里睡了一天,我浑身累的要命。可我躺在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林寒,我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做错了?”我想起上次的事儿,“咱们在幼儿园那天晚上喝酒误了事儿,这才让秦哥有机可乘偷了车。你说今天晚上要是……”   黑暗中林寒翻了个身,他身上的被子是哗啦啦响:“情况不一样的,那天晚上咱们是都喝多了。今天咱们只是吃饭……姜雨辰和我们的生活不一样,他应该是很难理解你的想法。”   “那他会不会生气走掉了?”我跟林寒说,“老实讲,姜雨辰除了性格不好以外,人还是不错的。我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谢他,没有他开枪帮忙,我肯定死了。”   林寒打了个哈气儿,他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困倦:“姜雨辰……他比较讲义气吧。”   我平躺在地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出神:“刚才还要谢谢你替我说话。”   “不用谢,”林寒说,“我是不喜欢听他教育你。”   我对林寒的话感到好笑:“你平时不也总教育我。”   “我是喜欢教育你,”林寒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我不喜欢听别人教育你。”   “为什么?”   林寒没有回答我,他睡着了。   地上风有些凉,我盖好被子也打算睡觉。隐约中,我似乎听到了汽车打火的声音……我赶紧推醒旁边的林寒:“喂!姜雨辰是不是开车走了?”   ☆、006 夜奔 gulginahelil 水晶鞋加更   “嗯?”   听清楚我说的话,林寒瞬间清醒过来。林寒赶紧从地上起来,他趴着往窗户外面看了看:“不,不是姜雨辰开车走了……是有人开车来了。而且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来了?谁来了?林寒又是怎么看出他们不是好人的?   我刚想问林寒话,林寒却让我把被子都收起来。我听从林寒的安排,迅速的拿好东西站起身。外面的车灯一晃,有车停在了加油站外面。没多一会儿便听到车门开响的声音,以及人的脚步声。   避免外面的人看到,林寒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起身。超市货架的位置是一目了然,我想不通我和林寒还能藏在哪儿……林寒一手夹着被子一手夹着我,在外面的人走近前,林寒带我藏到了墙上的暗门里。   白天我们检查过暗门,里面是一个类似储物间的隔断。门板的缝隙和墙上壁纸的条纹一致,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这里。隔断间里存放了些瓶瓶罐罐,我和林寒抱着被子藏在里面,空间稍微有些拥挤。   林寒刚把隔断间的门关上,加油站的门便被打开了。门上的铃铛一响,我和林寒的呼吸同时一紧。我们两个屏住气息,凝神倾听……进来的男人粗着嗓子叫:“有人吗?有人在吗?我们要买东西!”   男人刚喊完,他自己忽然又笑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整条公路都被清理过了,早就没有人在了。”   “也不一定啊!”另一个嗓音尖细点的男声说,“我听其他当值的人说,偶尔还是会有市民偷着穿过哨岗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跑去哪儿了,好像全都不见了。真是奇怪,你看对面车道上有车在,车里却没人。”阵宏妖圾。   “嗨!”粗嗓子的男人回道,“别管车里的人去哪儿了,他肯定跑不了。再往前开不远就是哨岗了,他肯定是会被抓住的。”   大厅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外面的人似乎在吃东西。又是哗啦哗啦响,好像有人坐在了柜台上时撞倒了放口香糖的盒子。粗嗓子的男人嘎嘣嘎嘣吃着零食,他吐字不清的问:“喂,陈康,你知不知道他们抓市民回去干嘛?”   抓市民……我紧张的握住了林寒的手。   “我哪里知道?”陈康嘴里同样塞了东西,“咱们只是负责抓,别的咱们哪能管……但我前两天听隔壁班的人说,从H城避难所里带回去的市民有死掉的。隔壁班的人帮着把死尸从地下抬上来,好嘛,尸体死状超级恐怖,眉毛和头发都没有了。皮肤惨白惨白,浑身的血管都能看清楚。”   “变丧尸了?”   “那倒没有,”陈康喝了口说,接着往下说,“可我听隔壁班的人说,不仅死掉的市民头发眉毛都掉了。他们值班的大兵头发也开始往下掉,三班那个黑子你记得吗?听说在地下值过几次班后,皮肤也变白了……谁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徐汇,幸好我们不在地下值班,不然的话,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徐汇打了个饱嗝:“对,幸好我们不在地下值班。跑外多清闲啊!想吃吃,想喝喝的……晚上还能找地方睡一觉。”   “不知道H城怎么样了啊!”陈康叹了口气,“我初中的时候还在H城念过书呢!H城的哨岗也没人回答,怪让人担心的。”   听声音,徐汇是拍了拍陈康的肩膀。徐汇重重的打了个哈气,说:“咱们两个今天先在这儿睡一晚上吧!这大晚上的过去,也不一定能看到啥。再说半夜去,还要惊动其他人准备地方给咱俩住。我看啊,咱俩就在这儿睡三个小时,然后走就可以了。”   “你先上去吧!”陈康说,“我去把对面的车轮锁上,不然我总不踏实。”   “你啊,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我都跟你说了,这条路之前已经检查过好多次了。肯定不会……”随着脚步声的走远,徐汇上楼去了。   门上的铃铛一响,陈康也出去了。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我小声的问林寒:“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出去吗?姜雨辰哪里去了?他好像没在车上?”   “不知道,姜雨辰比咱俩的警惕性高,估计车开来的时候他就下车了。”林寒轻手轻脚的把被子放到旁边的箱子上,“从避难所围墙被推倒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们不能相信任何的团体和机构……好了,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出去。尽量不要暴露自己,不然的话会很麻烦。”   林寒推开门,他走在前面给我带路。用手把住门上的铃铛,林寒谨慎的带我从店里出来。我们刚走出店门,藏在大兵卡车后面的姜雨辰低声叫道:“我在这儿呢!”   “大兵去锁咱们的车了。”我问,“我们要想办法把车抢回来吗?”   姜雨辰看着林寒,林寒慎重的摇摇头:“不行,我们最好不要让大兵知道咱们的存在,否则会很麻烦。后面还有其他车,咱们可以找一辆开走。前面不远处有哨岗,高速公路咱们是不能走了。”   “走小路吗?”姜雨辰不太赞成,“荒郊野岭,走野路很危险的。”   林寒眉头皱的紧:“我和司思刚才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谈话,要是不想被抓,只能冒险走小路试一试。”   还没等林寒将刚才听到的事情讲给姜雨辰,去锁车的陈康便吹着口哨往回走了。在陈康横跨隔离带时,林寒猫腰过去将门口我们留下的脚印扫掉。担心林寒被看见,我紧张的心都快堵在嗓子眼了……好在林寒的手脚够麻利,在陈康发现前返了回来。   陈康和徐汇上楼去睡觉,我们三个轻手轻脚的去搬车上的物品。周指导的车大,想要装下原有的物资只好分两辆车。我和林寒开一辆,姜雨辰自己开一辆。趁着大兵还没有发现,我们抓紧离开。   钥匙都插在车上,我们也没费什么事儿去找。姜雨辰的车在前面先走,我和林寒跟在后面。上了车,林寒拧动钥匙发动汽车……打了两下没有反应,林寒皱眉:“油箱被冻住了。”   ☆、007 村庄 gulginahelil 水晶鞋加更   北方的气温低,这些车又停在空地上这么久,油箱上冻是常有的事情。姜雨辰开的那辆加过一次油,所以开起来没有问题。但我和林寒这辆油箱本来就是满的,这才出了麻烦。   姜雨辰刚走没多远,我从倒车镜里看楼上的灯光也跟着亮了。我和林寒的身子一起往下沉,尽量将自己缩在车座里。我瞄着看,楼上的窗户跟着打开。   徐汇粗犷的嗓音嘹亮:“陈康,你干嘛呢?快把窗户关上,太他娘的冷了。”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康很小心谨慎,他问,“我怎么感觉听到汽车的声音了?”   徐汇呵了口痰吐在外面:“你听错了吧?是不是做梦了?方圆几百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车开走?”   “不对,不可能。”陈康很肯定,“肯定是汽车的声音,我没做梦,也没听错。”阵宏妖弟。   天黑没灯,陈康和徐汇又是在楼上。姜雨辰的车已经开到了一人高的野地里,野草遮挡着,他们并没有看见。借着二楼的灯光,陈康问:“你看楼下地上,是不是有脚印?”   “我说陈康你是不是中邪了啊?”徐汇照着陈康的后脑勺一拍,“好好的睡一觉,你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啥?”   不管徐汇说什么,陈康依旧坚持:“不对,肯定不对……地上有脚印,肯定有。”   “猫的吧?”   “不管是谁的,我必须去看一眼。”陈康一边说话一边关上窗,“万一要是有丧尸的话,那我们不是很……”   窗户关上,陈康和徐汇的说话声就听不到了。我使劲咽了一下,小声问林寒:“他们要下来了……我们怎么办?”   车子外面冷,我和林寒呆在车里,车窗上已经上了一层哈气。林寒稍微把车窗拉下些,冷风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林寒将后座位上成提的卷纸扯过来,仔细的压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一阵踩雪的脚步声传来,徐汇嘀咕着抱怨:“这大冷天的,哪有人在啊?”   “是没有人啊!”手电筒的光亮一晃,陈康说,“但是万一有丧尸怎么办?这要是被偷袭了,可了不得了。”   徐汇打着哈气,他边走边抱怨着。我们白天来车里找东西,地面上是脚印杂乱,陈康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快找到我和林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两个被发现是迟早的。   脚步渐渐临近,我是越来越紧张。我不敢喘气太大,生怕热量太多车窗有哈气。听到陈康和徐汇的脚步声已经走到车尾时,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陈康停下脚步问:“是不是有车声?”   我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陈康和徐汇身上,所以在陈康说有车声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姜雨辰被发现了……老天眷顾,徐汇答说:“前院似乎是有声音,是后面的人来了吧?咱们得快点去了,别管什么脚印不脚印的。咱们去H城,时间也不早了。”   徐汇跑着上前院,陈康却没有走。徐汇跑没多远停下,他回头叫陈康:“走了啊!快点!我们抓紧走吧!这里有什么,后面的人会处理的。”   陈康应下,他跟着徐汇一起走了。   他们两个人走了能有一分钟,林寒才拉着我从座椅上起来。就听前院有人喊,说:“徐汇!陈康!你俩在不在?出来,给我们的车加点油!哨岗那面的油泵坏了!车已经没油了!”   知道陈康和徐汇不会回来了,林寒从衣服上扯下块儿布条,他把驾驶位让给我,开门下了车:“司思,你注意看,等下前院的人准备加油,你就开始踩油门。记住没有?”   “好。”我挪了过去,问林寒,“你干嘛去?”   林寒没说话,他点着布条去暖车。我坐到驾驶位上,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陈康他们在前院说话,好长时间都没听到加油的声音……我心里不断的期待他们能快些,不想徐汇却高声喊说:“我们进屋里去找点酒喝吧?怎么样?”   油箱暖的差不多,林寒溜着回来。林寒重新回到驾驶位上,我是谢天谢地。不想惊动前院的人,我们两个暂时不能走了。加油的声音一直没传来,估计几个大兵是进屋喝酒去了。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静谧的环境反而让我感到焦躁,我问林寒,“他们要是看到我们,你说会发生什么?”   林寒看起来比我轻松些,他脑袋往座椅上靠了靠:“被朱医生说中了吧?在避难所的时候,我就发现人数不断的减少……如果我们被抓住了,没准会做成标本研究。这场浩劫过去,我们的尸体会陈列在博物馆。每年小学生寒暑假的时候,有导游带着他们来讲解介绍。导游拿着小旗,带着那种小帽,讲解着说,你们看这个叫林寒的,他长的真帅啊……”   “我开玩笑的,”林寒推推我的肩膀,他笑说,“被抓住的话,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吧?最坏的结果我们都能想到了,那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尽量跑吧!别想那么多。”   林寒说完,我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些,调侃道:“如果咱俩要被做成标本,那我能要求和你在一个展厅吗?”   我和林寒一起笑了。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徐汇喝高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来。林寒感觉时间差不多,他拧钥匙开车。我盯着倒车镜看,生怕有人追来……感谢徐汇的大嗓门,这次没有人发现我们离开。   没有休整过的小路十分难走,坑坑洼洼,颠簸的十分厉害。林寒不敢开车灯,我们只能悬着颗心往前开。积雪泛着阴沉的光亮,野地里静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不再担心姜雨辰会走,我只是惦记:“这里也没个标示,姜雨辰能开哪儿去?我们要上哪儿去找他?”   “不知道。”林寒感慨,“现在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我和林寒摸黑往前开,走了能有五分钟我隐约能看到前面的路况……我用手指了指,问林寒说:“那里是村庄吧?”   ☆、008 借宿   国内的城市大多相同,北方农村的布局也是大同小异。一片塑料大棚地,穿过田地便是农家。晚上夜里视野不好,我只能隐约看到前方远处的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烟。回头再看,加油站已经看不到了。   “我们安全了吧?”我估摸了下路程,“不知道陈康有没有查车的数量,如果他们发现车少了……会不会追来?”   林寒把车停住,他下巴靠在方向盘上:“不能,他们不是说要去H城吗?估计他们不知道城区全部沦陷了,所以才会派人去的……咱们走的时候,他们明显已经喝多了。我想,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少了两辆车。”阵亚介弟。   城区的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下面的路怎么走:“我们要在野地这里过夜吗?不安全吧?万一要是有尸群经过,我们很难跑出去了。”   “你说呢?”想起在超市里的事情,林寒询问我,“我听你的。”   我啧啧嘴,端坐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嘛,我们要慎重点选择……你说姜雨辰会去村庄吗?野草茫茫,我们要上哪里找他?水基本都在他的车里,咱俩车上装的都是干货。再不喝水,我要下去吃雪了。”   “去村庄看看吧!”林寒再次发动汽车,除了往前我们也没其他地方能去,“烟囱里有烟,那就说明有人升火。姜雨辰没等到咱们,他很可能也往村庄的方向走了。”   “对,”我赞同林寒的话,“你说的有道理。”   村庄看着很近,但开起来车来却走了很远。一直到天光微微发亮,我和林寒才开过塑料大棚地。刚能看清楚农家院落时,林寒指着前方问我:“那是姜雨辰的车吧?”   汽车开上村庄的小路上,颠簸感小了些。正如林寒所说,姜雨辰的车停在了最靠近路口的农家院落门前。我和林寒的车开过去时,一个村妇端着水盆出来。林寒的车没来得及停下,村妇扬盆,她盆里带着菜叶子的水直接泼到了车窗上。   “真是对不起啊!”村妇呆愣了一下,她连连道歉,“你看,这弄的……我没注意到你们的车开过来,所以一失手才泼水的。”   林寒开门下车,我紧随他后面。村妇的口音很重,她话说的十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们这里平时没外人来的,所以我就没留心……你们来我家吃饭吧?车等下我会帮你们擦的!我对不住,把你们的车弄脏了。”   “大姐,没关系的。”气温太低,泼过水的车窗瞬间结了一层冰花。林寒客气的走上前,礼貌的询问说,“我是想问问,你家门前车的车主……”   林寒的话问了一半,面无表情的姜雨辰从屋里走了出来。姜雨辰看了我和林寒一眼,没头没脑的问:“解决了?”   “你们认识啊?”村妇笑着看姜雨辰,“既然是你朋友,那就一起留下吃顿饭吧!你们不是不着急赶路吗?”   担心自己言多必失,我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姜雨辰没有吭声,应付寒暄的活都交给了林寒。林寒开了一晚上的车,我也一直没合过眼。我们两个是又累又饿又冷,能有地方休息实在是再好不过。大姐很是热情邀请,林寒也不再客气,点头应允:“不着急赶路的,要是可以在您家借宿一晚上最好……给您添麻烦了。”   林寒的客气让大姐有些羞赧,大姐笑着端盆进屋准备饭食,林寒将车和姜雨辰的停在一起。我和姜雨辰站在一旁看林寒倒车,我问他:“这里安全吗?”   “安全,”姜雨辰简短的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我,“你抬头看看,附近除了田地就是山地,村子里就十几户人家。病毒爆发之前村里的人便开始猫冬了,和外界完全不接触。这里看的也是卫星电视,收讯信号和别处不一样……H城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村里人这么少,突然来了咱们三个外人,他们就没问你吗?随随便便让你住下了?他们都不好奇你是怎么找来的吗?”我自己问完自己回答,“也是,你这张脸,完全让人没有说话的欲望。谁能好意思问你呢?”   姜雨辰冷淡的低头看我,他平静的说:“我给了钱的。”   “你给了钱?你居然有钱?”我大为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你怎么能想着带钱呢?”   姜雨辰懒得应付我:“职业习惯。”   一个贼为什么有习惯带钱,这点我是想不通。不过姜雨辰给了钱,我和林寒倒是受益不少。经过一晚上紧张劳累的跋涉,我和林寒很幸福的在早上吃了顿饱饭热汤。吃过饭后,甚至还能很幸福的睡上一觉。   我们借宿的大姐家有两间房,一间是大姐和她老公住的,一间是她两个子女住的。大姐的两个子女全在H城读书上学,现在还没有放寒假……大姐对H城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她也还是以为两个孩子相安无事的在城里读书。   既然大姐不知道,我们默契的没有进一步挑明。   “屋子我都烧热了,你们住这里就行。”大姐给我们换的都是新洗的床单被褥,她带着我们去了隔壁房间,“我听你朋友说,你们是想去H城结果开车迷路了到我们这里的是吗?”   我的朋友说,自然是姜雨辰说的。林寒没有解释,他只是笑着点点头。不想大姐继续刨根问底,林寒转移话题着问:“大姐,咱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啊?”   “靠山屯,”大姐爽朗一笑,“我们这里人都实在,有什么要求需要,你们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喜欢这里的话,多住几天也行。我是没啥说的……你们要是没啥事儿的话,留在这儿过年吧?”   我和林寒太困了,我们实在没有过多的经历去回应大姐的热情。北方人家睡的都是大炕,我和林寒在一间屋子里一个炕头一个炕尾。屋子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我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吵闹声唤醒。我神经紧张的去摸武器,叫道:“林寒?林寒?是不是丧尸来了?”   ☆、009 猫冬   “不是,没有丧尸。”我的手还没等伸到枕头下面去拿刀,姜雨辰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隔壁的屋子在打麻将。”   我坐了起来,炕尾位置林寒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我有种隔世的恍惚感。我去翻找裤兜里周指导送的手表……猛然想起那块儿表似乎被我落在悍马车上了。   “现在几点了?”嗓子有些干渴,我抽下鼻子问姜雨辰,“林寒哪儿去了?”   姜雨辰的枪放在了车里,但他的刀具却没离身。我的问题让姜雨辰有些不耐烦,他用手指了指对面大屋的方向:“打麻将缺人,他去帮着凑手了……他要我看着你,就好像你睡觉的时候会被人叼走似的。”   “那你怎么不去打麻将?”林寒的嘱咐让我感到开心,但姜雨辰的死人脸让我有些压抑,“林寒他怎么不自己看着我?”   姜雨辰轻哼一声,他流露出类似冷笑的表情:“你说要我去打麻将?”   这个嘛……   睡的肚子又有些饿了,我穿鞋下床。不再纠缠为什么姜雨辰没去打麻将的问题,我又问了遍时间:“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半。”   难怪我会饿,我居然睡了能有12个小时。我穿好外套去大屋找林寒,临出门前我客气的和姜雨辰道谢。没想到姜雨辰却没领我的情,他冷淡的说:“用不着谢我,白天你睡觉了,那晚上你来守夜。”   姜雨辰的性格真是难搞,我挑挑眉没说话。虽然我们是彼此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我总希望,姜雨辰可以不把事情说的那么赤果果,冷冰冰。   简单点说,我希望姜雨辰对待我和林寒时,多少能有些人情味儿。   我甩甩头,不再想这些。我跑过院子,开门进大屋。大屋的门一打开,我立马被里面浓浓的旱烟味儿和笑声给挤了出来。热情的大姐高着嗓门,说:“你可不能耍赖,刚才我看的清楚呢!你打出来的是五万……你让大脑袋自己说,他丢出来的是不是五万?”   屋子里高朋满座,连屋门口堵的都是人。有嗑瓜子的,有聊天说闲话的,有织毛衣的,有打麻将的……一屋子人凑在一起,热闹的好像是过年。   在门口水缸处给自己盛了碗水,我咕咚咕咚全都喝了进去。喝完水后,我脑子里混浆浆的睡意才慢慢散去。屋里那么热闹,我也不好意思进去。我刚打算开门出去,林寒的声音穿过人群传来:“司思,你去哪儿?”   林寒这么一喊,大家便都注意到了我。热情的村民们不由分说,直接将我推到了林寒旁边。林寒正在炕上和大姐他们打麻将,他身上掉了不少的瓜子皮。见我来了,林寒如获大赦一般:“司思,你快来帮我玩几把。”   大姐见我的样子有几分却生生,她笑着解释:“你们城里人可能不了解,我们农村是有猫冬习惯的。通俗点说,就是冬闲。冬天地都不能种了,存的粮食也够吃了……这不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就聚在一起玩玩。你别被我们吓到,我们说话嗓门大习惯了,外人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我们是在打架呢!”   “挺热闹的,”我有些不自在,“挺好的。”   大姐拉着我的手让我上炕坐在林寒的身前,她笑道:“林寒跟我们打好一会儿了,他打牌真厉害,一直在赢,赢的大脑袋都想赖账了……他估计是累了,你帮着他玩几把?”   “不,不行。”我摆手拒绝,一点都没谦虚,“我不会打牌,我麻将还认不全呢……更别说打牌了,我是一点都不会。”   “我说金花大姐,”坐麻将桌对面脑袋很大的中年男人开口说,“我可不是赖账啊!我刚才真不是想打五万,我就是……”   金花大姐霸道的一挥手,桌子被她拍的特别响:“你少糊弄我,林寒今天是第一次跟你打牌,我还是第一次跟你打牌吗?你就是想赖账,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围笑声震天,我被感染的不自觉也想发笑。   大脑袋被揭发了,他也不生气。憨憨的一笑,大脑袋指着我和林寒说:“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是林寒家的老板娘,货币回笼来的……自己家老爷们正赢钱呢!她咋能帮着咱们?”   趁着大家说笑的功夫,我偷偷问林寒:“你赢了?赢了多少啊?”   “没多少,”林寒并未透露具体数字,“这把的钱拿来,这几天的借宿费用就够了。”   看我和林寒在说话,其他人也不打扰。屋里很是吵闹,我趴在林寒的耳边说:“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啊!会开船,会打架,会做饭,会照顾人……我看他们经常玩麻将,打的应该不错吧?你赢了这么多……还要在人家借宿呢啊!别赢太多了啊!”   林寒低调的很高调:“所以让你来啊!总不能白吃白住,然后再拿人家的钱走啊?”   “可我真的不会啊!”   “我教你吧。”   有林寒这句话,我心里多少有点底了。金花大姐给我拿烤好的地瓜填肚子,我到晚上都没有下麻将桌。   冬闲冬闲,这帮人是真够闲的。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局子才有要散的意思。林寒在旁边教着我,我却觉得比跟丧尸打架还累人……等到晚上九点,人才零零散散的散去。麻将桌撤掉,我忽然间想起来:“姜雨辰是不是没吃饭呢?”   “你看这事儿弄的,”大姐无比的愧疚,“光顾着打麻将了,把你们朋友给忘了……这里还有点烤地瓜和炒鸡蛋,热热给他送去?”   林寒搬着大姐大哥打扫大屋,我去升火给姜雨辰热饭。热好饭后我送去,姜雨辰正在屋子里做单手俯卧撑。   “姜雨辰,你饿了吧?”我把菜端给他,“还热呢!你快吃吧!”   小屋的炉火早就熄了,屋子的温度有些冷。加上姜雨辰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总觉得屋子里更冷了……姜雨辰看了眼我端来的饭菜,他从地上站起来:“我吃过了。”   “你怎么不叫我们?”我跟老乡们玩笑了一天,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你自己在屋子里吃了什么?屋子里这么冷了,你怎么不升火?”   姜雨辰话少,我的问题他基本上全都自动忽略。开始我还觉得姜雨辰这样会让我感到尴尬难看,但次数多了,我也就习惯了。林寒说的一点都没错,姜雨辰和我们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无论我跟姜雨辰说什么,哪怕是气急败坏的跟他吵架,我都有一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感觉。   夜深之后,靠山屯很是安静。虽然我不认为与世隔绝的山村里会有丧尸光临,但姜雨辰坚持让我守夜我也只好听命。林寒说要替我,我赶着他去睡觉。林寒今天很早就被老乡拉去打麻将,他根本没有得到休息。   林寒和姜雨辰在炕上睡觉,我无聊的在地上锻炼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静太大,林寒并没有睡着。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林寒叫我:“地上冷不冷?你过来坐。”   “你怎么还不睡?”我锻炼的微微发热,身子坐过去后我问他,“你都不累的吗?”   林寒坐起身来:“累啊,怎么不累……可能是累的时间太长,神经太紧张了,现在能休息了,反而睡不着。”   “我们能在这里住多久呢?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住的时间长一些?”只是呆了一天,我就已经爱上这里了,“这里的生活真好,真简单。春种秋收,冬天开始享受生活……邻居之间跟一家人似的,关系亲切却不复杂。不用考虑房贷啊车贷啊,吃大饼咸菜也能很开心。最主要的是没有丧尸,不必担心自己睡着的时候就被吃掉了。”   林寒把他的被子给我盖,他轻声说:“每个人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啊……今天打麻将的时候大姐还跟我说,她想搬到城里去住。”   “城里?H城吗?去呼吸雾霾空气吗?”我有种哭笑不得的苦涩,“人是不是都喜欢追求别人拥有的?却习惯性忽视自己本应该珍视的?多少城里人奋斗一辈子,就是希望自己晚年的时候能过上他们现在的日子……他们却拼命的想往城里奔。”   说到H城,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大姐在城里读书的两个子女。我很乐观的想:“林寒,你说大姐的儿女是不是有可能跑出来了?”   “当然。”   “肯定能的,我们也都跑出来了啊!肯定还是有其他幸存者的。”学着林寒的样子把脑袋靠在墙上,我和他并排坐着,“大姐人那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阵亚叼才。   林寒偏头看我,我转头去看他。黑暗中我们两个静静的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姜雨辰警示的轻咳声音响起,我和林寒才一起回过神来。   我脸有些热,从床上跳下来,我小声说:“你闭眼睛睡觉吧!我继续守夜。”   林寒没再吭声,他盖好被子翻身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还是来大姐家打麻将。我和林寒被叫了去,姜雨辰孤僻的坚持自己呆在屋子里。我抱着一种末世狂欢的心态,乐呵一天是一天。不知道我享乐的态度是不是得罪了姜雨辰,他看我和林寒的时候总是表情怪怪的。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们每天的生活都是吃饭睡觉打麻将。单调,却也乐趣十足。最初我对麻将这项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在金花大姐的培养下,我渐渐的有些上瘾。我渴望这搓麻将的日子能无限延长,可我终究明白,不过是一种奢望。   晚上我和林寒打完麻将回来,姜雨辰就很现实的给我们提了个醒:“五分钟前,村庄上空有飞机经过。今天晚上咱们三个都不要睡了,我担心有事情发生。”   “有飞机经过?”我纳闷,“我怎么没听到?”   “因为你们屋里太吵了。”姜雨辰很不给面子的说,“别说飞机经过,就是飞机停院子里,你们都听不到吧?”   姜雨辰倒是没说错,在大屋呆的,我耳朵现在还嗡嗡响……我有些不舍得问:“有飞机经过能说明什么?我们要尽快离开吗?我们用不用告诉村民们?说是会有事情发生?”   “你要怎么说?你要怎么告诉村民们?”姜雨辰反问我,“你告诉他们说现在有一种病毒会让人吃人,告诉他们丢掉家里的所有东西去跑路……你觉得他们会信吗?而且我跟你们讲的只是我的担心,到底会不会有事情发生,我也不知道。”   我闭嘴不说话了。   “我们明天离开,晚上夜路不好走,盲目的乱跑会很危险。”林寒皱眉,“晚上我守夜吧!你们两个休息,不然大家太疲劳的话,遇到麻烦也很难脱身。临走之前,我们将H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至于他们信不信,又信多少……我们就管不了了。”   姜雨辰想了想,他赞同了林寒的话。   林寒去上厕所的功夫,姜雨辰沉着脸在擦自己的刀。姜雨辰这三天来的情绪让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我发现啊,晚上我和林寒说话的时候,你都不出声。但我和林寒一不说话了,你总咳嗽……我俩影响你睡觉的话,你直说啊!为什么我俩不说话了,你倒想起提醒了?”   姜雨辰没搭理我,他继续擦刀。   “你还真是个怪人啊!”我啧啧嘴,抱着胳膊看姜雨辰,“平时对危险的事情你灵敏度那么高,为什么在这事儿上反射弧却那么长?”   姜雨辰停下看我,他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我好奇的要命,追问着说:“难道说我领会错你的意思了?你不是因为我和林寒说话吵你睡觉才咳嗽的?”   “我,”在林寒推门进屋前,姜雨辰收好刀快速的把话说完,“我是不想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做别的事情,我会不喜欢。”   别的事情?别的什么事情?   姜雨辰不说还好,他说完我更加的迷糊了。林寒回来后,姜雨辰便不再多说。把刀放在胸口的位置平躺,姜雨辰闭眼睡觉了。   因为担心晚上有事情发生,我们三个都没有脱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一直在想这三天的事情和姜雨辰刚才的话。姜雨辰说的别的事情,会不会说……他是在担心我和林寒做爱么?   ☆、010 下乡   姜雨辰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不得而知。避免自己东想西想耽误事情,我趁早闭眼睛休息。晚上半夜的时候,姜雨辰替换林寒去睡觉。我稍微醒了一下,接着又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早起,林寒和姜雨辰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我心里惦记着将事情告诉大姐他们,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这不是小事儿,找不好切入点,会非常非常的麻烦。   需要收拾的东西没多少,知道我们要走,大姐给我们带了不少的土特产。虽然这几天打麻将林寒赢了大哥不少钱,可大哥对我们反而更加友善。知道我们准备开车离开,一大早上大哥就开推车给村路推雪去了。   “吃完中午饭再走吧!”金花大姐杀了鸡炖了鹅,她说什么要再留我们吃顿饭,“最好是明天,等我家老汉推完雪你们再走。不然村路上雪那么厚,汽车很容易陷里。如果是那样,那就麻烦哩!道路清理出来,你们上到高速上就方便了。出了村路往东走一两个小时,有一个加油站服务区,你们想去哪儿去那里问路就行了。”   我没猜错的话,大姐指的,正是我们跑出来的加油站。   金花大姐说的有道理,林寒和姜雨辰没有继续坚持。本来说大哥中午便能回来,大哥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可直到下午两点,大哥都没返回。   “这死鬼,去哪儿了呢?”金花大姐不断的给大哥打电话,但电话始终不通。大姐站在院子门口,她焦急的呢喃自语,“雪难清理吗?但是……再难清理,也该回来了啊!早上就出去了,怎么能还不回来呢?”   我陪大姐站了一会儿,大姐心烦意乱的挥挥手:“算了算了,我们不等他了,我们先吃好了。”   虽然大姐这么说,但我们谁都没心情吃饭。林寒和姜雨辰更是满脸的危机感,一桌子菜基本上没有人动过。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书本上总讲,瑞雪兆丰年……如今大雪却徒增压抑。   晚上五点,外面天黑的彻底。大姐再也坐不住,她跑到大脑袋家寻求帮助。   “会不会,跟昨天的飞机有关系?”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在,我是坐立难安,“会不会又是丧尸?等大姐回来,我们一定要把H城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管怎么样,早点做准备总是好的。”   姜雨辰始终抱有的态度是,我们跑自己的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全是他们个人的造化……姜雨辰冷冰冰的问我:“你要告诉他们怎么准备?告诉他们只要有外人敲门想进来就砸烂对方的脑子,是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说是吗?”我气呼呼的看姜雨辰,“目前看来,这里确实是不会有丧尸来。但万一要是……”   姜雨辰拉开门,他脾气同样不怎么好:“那你去说!去说!你多会关心人?多会照顾人?金花她老公现在生死未卜,你又要告诉她她的两个子女都死在H城了!”   “都少说两句吧!”林寒皱眉,这个问题他也很纠结,“我们先等等,看看情况。”   金花大姐回来,我们才停下没完没了的争执。村里的村民全跟着金花大姐一起来了,屋子里挤满了人。看着村民们担忧的脸,我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   继续隐瞒城区的情况,万一发生事情怎么办?   可告诉他们城区的情况,村名他们又能怎么办?   想不通,想不明白。   大脑袋沿着村路去找大哥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帮着大姐想办法。我们三个坐在一旁插不上话,金花大姐倒是很信任林寒:“大兄弟,大脑袋和我家老汉的电话都打不通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聪明,你还是从省城来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应该是高速公路上那个吧?。”林寒说,“你们不用打了,我们就是从那面高速过来的……整条高速上,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阵以双弟。   林寒的话说完,大屋里瞬间无声了。我在金花大姐家呆了三天,第一次屋里人这么多还能这么安静……金花大姐挠挠脸,她不明白林寒话的意思:“什么叫没有活人?人都哪里去了?”   “我们是从H城出来的,H城已经被水淹了……”   我纠结许久的问题,终于被林寒说出了。从病毒爆发,到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林寒声调平缓的讲了一遍。在林寒讲述的过程中,屋子里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林寒。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表意见……所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我们从加油站跑出来,穿过野地和农田来到了这里。”林寒的眉头皱紧遂又松开,“其实这些事情由我们说并不合适,毕竟我们不是官方人士,说的话很难有说服力……可我刚才忽然意识到,这些事情要是我们不说,恐怕就永远不会有人说了。”   林寒把事情讲完了,屋子里依旧没人说话。   金花大姐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静默了能有一分钟的时间,金花大姐才呆愣的问:“你说H城里的人……全都死了?”   “基本上吧!”林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没有夸大病毒的危害,我说的话都是实事求是。在感染人群中能存活下来的几率,简直是……微乎其微。”   我以为林寒说完大姐会很伤心,但大姐却连眼泪都没掉。不是说大姐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而是她根本不信林寒说的。我甚至听到屋里有人窃窃私语的说着林寒,说“小伙儿看着挺俊挺精明,没想到是个傻子”之类。   姜雨辰用一种“我早知如此”的眼神看着我和林寒,林寒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学着林寒的样子,也对着姜雨辰耸耸肩……别管其他人如何评价,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心里好受多了。   “我给我家孩子打个电话问问吧!”大姐帮着给林寒找台阶,“我打电话问问,看看是什么情况。”   金花大姐的电话没等打出,外面的车道上传来停车的声音。大姐放下电话,她迫不及待的开门出去。让大姐失望的是,回来的只有大脑袋一个人,大哥还是不见人影。   “怎么样?你看到我家老汉了吗?”金花大姐拉着大脑袋的手急着问,“你走到哪儿了?你怎么……你怎么满身都是血?”   大脑袋走进屋,他衣服脸上都是血。我们三个俱是一惊,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和林寒还顾忌些,姜雨辰直接抽出刀,不客气的问大脑袋:“你的血哪儿来的?你被咬了吗?”   “咬了?什么咬了?”大脑袋不明白姜雨辰的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被熊瞎子咬了?你拿个刀比比划划的是想干嘛?想干架?”   不知道谁讽刺的说了一句:“别搭理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傻,他们说有种病会让人吃人……你说你的,大脑袋,你是咋了。”   “艾玛,你们是不知道,老吓人了啊!”大脑袋口头语太多,他表情丰富,言语夸张,“我跟你们说,你们那是没看见。你们知道吧……”   金花大姐急的眼睛都红了,她使劲拍着大脑袋的大头:“你咋那么多废话?你麻溜的一次把话说完。”   “村路被封了。”   大脑袋直接说了重点,我们更是不明白了。金花大姐急的跺脚,她对着大脑袋是一顿猛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是不是想急死我?是不是?是不是?”   “大姐你别拍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在金花大姐三请四催下,大脑袋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外面雪停了,月亮特别的亮。我不开车去找我大哥吗?反正村里的路我闭眼睛都能走,所以我就没开车灯。我是图省事儿,我才不是心疼那点电……大姐大姐,不是我不帮忙,是我真没看见我大哥。路上的雪清理干净了,但我始终没看见我大哥人在哪儿。”   “那你说的村路被封了是什么意思?”林寒问,“怎么封了?是被谁封的?”   大脑袋接过水杯喝了喝,说:“我开到公路口,发现公路口那儿全是人。我看他们搭建的帐篷,应该驻扎有一段时间了……我本来想过去问问,但我发现他们抓了好多的人从卡车上下来。他们没看见我啊,我心里害怕就往回跑。结果撞到了车门上,鼻子出了好多的血。”   “驻扎的是部队的人吗?”姜雨辰问。   “不,不是。”大脑袋用毛巾将脸上的血擦掉,“要是部队的人,我就上去问问了。我看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大衣,大晚上怪吓人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大姐还想问问她老公的事情,外面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和哀嚎声!   尖叫声我们熟悉,是大姐家隔壁的少妇。临盆在即,快要生了。而外面的哀嚎声,我们三个同样不陌生……那是丧尸吃人时特有的悲鸣。   ☆、011 迁怒   “我老婆是不是要生了?”少妇的老公心急火燎的去开门,“金花大姐,我先回家看看啊!我大哥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再去我家叫我。”   林寒还没来得及阻止,少妇的老公就把外屋的门打开了。阴森森的冷风吹进,门口的男人停下了动作。后背的线条看起来有几分呆傻,男人疑惑的唤了一声:“老婆?”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我们反应过来前,男人的脖子便被满是鲜血的手臂抱住,接着拉了出去!男人几乎没怎么言语,一阵跌跌撞撞的声响后,男人高叫了一声……林寒迅速走上前,他伸手锁上了屋门。   “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门口处站着的人尖叫道,“张峰林家的媳妇发疯了!她把张峰林的脸吃了!”   林寒伸手关了灯,他低声呵斥道:“不想死的都给我闭嘴!谁都不准出声!”   亲眼见证了吃人后,大家也都相信林寒刚才说的事情了。在屋子里一片战栗中,后知后觉的金花大姐低嚎一声,昏了过去。   被拉出去的男人吸引了很多丧尸围攻,皎洁的月光中无数暗黑的人影攒动。从数量上看,来的丧尸数量并不少。林寒将靠近窗户和门的村民转移走,在丧尸咀嚼吞咽的声音中,有人低低的哭着。   大屋没有开灯也没人说话,丧尸吃完门口的男人便一点点的散去了。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在金花大姐家,老幼病孕分散在其他的民居里。有好信开门出来查看的,基本上全被丧尸咬了。   “我要回家!”门口的丧尸走的差不多,一个男人低声叫道,“我要回家!我妈和我老婆还在家呢!你们让开,让我出去!”   连门把手都没碰到,男人就被其他人按住了。我和村民不太熟悉,黑暗中更是分不清谁是谁。想要出去的男人被按在地上后,另一个男人开口说:“大勇,我们跟你一样担心家里的妻儿老母,但是我们不能贸然的往外冲啊!你打开门,外面那些丧……丧尸冲进来怎么办?我们大家全都没命了啊!”   “现在门外没人,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地上的大勇不断挣扎,效果却一点都不明显,“小海,你少他妈的放屁了!你就是担心你自己吧?你父母走的早,你一个臭光棍!你哪有妻儿老母需要担心?你松开我,我要回家!”   小海也没藏着掖着,他稍带煽动意味的说:“我是自己臭光棍一个!可你让大家评评理,我说的有错吗?你想救你的父母妻儿,屋子里的谁又不想?我们刚才都见到了,丧尸吃人毫不含糊,力气也大的很……这门打开容易,再想关上可就难了啊!”   无论林寒刚才用何等诚恳的词句劝告,村民们始终是拒绝相信。现在亲眼见识到了丧尸的厉害,村民们一个个是战战兢兢。平时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玩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假惺惺还是真性情,一眼看到底。   “你松开我!你松开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大勇还在反复挣扎,“我要回家,我要回……”   情绪激动中大家没能控制音量,丧尸折返回来猛的撞了院子的大铁门。这一下撞的十分有效果,不仅屋子里吵闹的人安静了,昏过去的金花大姐也一点点转醒了。   知道外面有丧尸,金花大姐哭的很压抑:“我的孩子啊……我家老汉啊……既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们三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早点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姜雨辰冷清的开口,“你们不亲眼见识到丧尸,你们会信吗?”   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响,气流滚动,大屋玻璃发出清脆的颤动。金花大姐家房屋东北方向的民居火光冲天,火光瞬间点亮了大屋里其他村民的表情。那个叫小海的男人颤抖着用手指了指,说:“小小子家的煤气罐炸了吧?”   “都是你们的错!”发生了如此惨剧,村民们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屋子里的我们仨,“要不是你们来,我们村子也不会发生这么邪门的事情!所有这一切,都是你们带来的!”   打了几天的麻将,大脑袋已经和林寒相处的非常好了。大脑袋是唯一一个去过村口驻扎地的人,他帮着我们说话:“大家冷静一点!理智一点!这种事情发生,没有人会想的……我说了,那些人早就已经来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出村子,所以没发现而已……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齐心协力,千万不能……”   “不能什么?”以小海为首的几个村民嚷嚷着说,“大脑袋,你以为你是村长啊?我看你是被这几个外地人收买了吧?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你为什么要向着他们说话?他们今天说要走,然后今天丧尸就来了……事情怎么会那么巧?难道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之前的欢声笑语还没完全消散,村民们如此大的转变让我很是震惊。我深吸了口气却说不出话,倒是林寒开口解释了一下:“我们跟大家一样,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为什么会有人驻扎在村口,为什么今天晚上会有丧尸来……我们毫不知情。”   小海不依不饶:“你放屁!贼喊抓贼!肯定跟你们有关系!我看我们现在就把他们三个丢到屋子外面去喂丧尸!就当给死去的村民们点安慰!”   祭杀活人和缅怀死者之间,在我看来是毫无关系。村民们如此激动,一是因为恐慌,二是因为迁怒。乡村闭塞,村民质朴却又愚昧。想要把我们丢出去喂丧尸的举动,迁怒的成分要大一些。   东北方向的火越烧越大,烧的村民们眼睛都红了。金花大姐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们都冷静冷静,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他们三个和咱们一样,都被困在了这里……如果他们早就知情的话,何必留下来送死呢?”   “就是就是,”担心情况失控,大脑袋赶紧出面调解,“像金花大姐说的那样,我们都冷静冷静。他们三个对待丧尸有经验,我们不如……”   大脑袋正说着话,小海突然走上前去。隐隐约约的火光中,大脑袋被小海用剪刀狠狠扎了一下。虽然大脑袋穿的棉衣厚,但小海这下非常用力,剪子的尖端位置,还是扎进了皮肉里。   “啊啊啊……”大脑袋叫了几声,他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地上。   林寒想要过去查看大脑袋的伤势,小海挥舞着剪刀不让林寒靠近。死了人见了红,村民们的情绪全都处在恐惧和亢奋的边缘位置。小海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狰狞着张脸,小海命令道:“不想死的话,就把他们三个丢出去!丧尸吃他们的功夫,我们可以跑到地窖里去!”   “就你们?”姜雨辰嘲笑的冷哼。   村民的数量是我们的三倍,而且一个个都是来势汹汹。姜雨辰身手好,他自己全身而退没问题。可我和林寒想脱身出去,简直是不可能。   金花大姐之前在村子里说话还是有一定力度的,如今却也没了效力。村民们有拿炉钩子铁铲子的,跃跃欲试着想要靠前。林寒将我护在身后,他和姜雨辰同样亮出了武器。   “你们这么本事啊?”小海他们理直气壮替天行道的样子让我恼火,“这么本事刚才见到丧尸怎么都吓尿了?我看你们就对着活人有能耐,就对着朋友能下的去手!”   想要惩治我们的村民数量太多,仅有几个帮我们说话的在见到大脑袋被扎后又全都没了声。金花大姐无力的扯着嗓子规劝,最终被气的再次昏了过去。   避免吵闹声吸引来丧尸,我们和村民双方进入到无声的抗衡。火光中,匕首和铁铲挥舞着偶尔发出碰撞声。我想要上前帮忙,林寒却死死的将我挡在身后。   林寒和姜雨辰人高马大,即使人数很多村民们也没占到丁点的便宜。村民爬到炕上,打背后动手……猝不及防的,小海揪住我的头发将我从林寒的身后扯了出来。   “开门!”吵吵闹闹了半天,丧尸已经开始往这面移动了。小海把我的胳膊反剪到身后,他指挥着其他人,“把门打开,我把她丢出去。”   村民们打过来的铁铲也顾不上躲,林寒急的冲到了我和小海身边。小海抓着我,林寒揪住了小海的领子。我们三个站在地中间,其他的人全都停下了。   火光中,林寒左眼下面被划伤,血顺着往下流,林寒英俊的脸上是杀气腾腾。小海看了眼周围,他不无得意的跟林寒叫嚣:“你给我松手!松手!你少在这里给我逞英雄,没用。你们三个一个也跑不了,全都给我滚出去!”阵以木弟。   林寒的眼睛越瞪越大,小海还在继续挑衅的激怒林寒。外面的丧尸“砰”的一下撞在玻璃上……屋里也“砰”的多了声枪响。   ☆、012 火势   在小海罗里吧嗦说废话的时候,林寒从后腰位置掏出了周指导车里的那把手枪。甚至没给小海留下做惊讶表情的时间,林寒照着小海的脑袋上就是一枪。   林寒的枪法一般,但距离这么近,他还是打不偏的。我耳朵被枪声震的嗡嗡,小海的额心处随之多了一个血窟窿。小海抓着我胳膊的力道渐渐减弱,林寒松手,小海滑着摔在了地上。   其他村民全都被震慑住,面面相觑。   林寒开枪打死了人,村民们纷纷举起手,枪声太响院子附近的丧尸全都移动了过来。丧尸的脑袋不断撞着玻璃,咚咚咚的像是敲门……就在谁都没察觉到的空隙时间里,大勇跑着开门出去了!   大勇力气不小,直接将门口的丧尸撞开,他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家方向跑。大勇是跑了,但他跑的太急,大屋的门他没有关。被大勇撞倒的丧尸动作缓慢的往屋里爬,挨着门口的村民吓的腿不断发抖却移动不得。刚才对我们喊打喊杀得尽头全都消失不见了,附近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林寒将我拉到金花大姐旁边,我扶着大脑袋从地上起来。门口站着的村民已经被丧尸拽倒在地,丧尸在村民身上爬过。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丧尸照着村民的脖子咬了下去。   动脉的皮肉被咬开,血浆喷溅的到处都是。村民们吓的满屋乱串,翻开金花大姐家的柜子要往里钻。门大敞四开着,听到叫声丧尸一点点往屋里挪,晃晃荡荡着进来。林寒按亮屋里的灯去看伤亡情况……五六个人被咬了。   “从窗户出去!”   林寒对着姜雨辰喊完,姜雨辰迅速的迈到炕上去。抬起炕上的炕桌,姜雨辰丢着用炕桌去砸窗户。哗啦啦一阵响,窗户上的玻璃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没理会任何人,姜雨辰率先跳了出去。   金花大姐的身体不好,大脑袋又被刺伤。我和林寒两个人,根本就搀扶不过来。外面天是刺骨的冷,在火光的照耀下,姜雨辰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大屋里的丧尸越聚越多,看着姜雨辰的背景我急的都要哭了:“林寒,他是不是……”走了?   “别管他了。”林寒将金花大姐扛在肩膀上,他另一只手插在大脑袋的腋下,“我们先去后面的小屋躲一躲。”   我帮林寒去扶大脑袋,时不时还要应付身后身前突然冒出来的丧尸。大屋里不管挨咬没挨咬的人,全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有一两个人本是可以逃出去的,但没想到被人挤的从床上摔倒,结果不幸被咬。   从窗户上跳下来,我转身去接大脑袋。一边喘着粗气,我心里一边骂着姜雨辰不是人。不过这次好像我又冤枉他了,在我接应完林寒抱金花大姐下来后,端着枪的姜雨辰去而复返。   帮着我解决掉身后扑来的丧尸,姜雨辰冷淡的问林寒:“我们去哪儿?”   “去后面的小屋。”林寒扬扬下巴示意姜雨辰,“到小屋里我们再商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三个已经养成了一种默契。林寒的话说完,姜雨辰点点头走在最前面为我们开路。林寒抱扶着两个伤员走在中间,我负责殿后工作。   先是用脚将丧尸绊倒,接着快速的用刀去刺丧尸的太阳穴。如果是块头比较大的丧尸,那便钳住他的手腕,立马用匕首从下巴刺穿进去……感谢姜雨辰那半个多月的教导,我在处理丧尸方面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即便是走在最后面无人照应,我应付起来也不算太吃力。   从大屋到小屋的距离不是很远,我们还算安全的将金花大姐和大脑袋带了过去。有其他两个村民跟着我们一起进了小屋,人都进来后林寒立马锁上了门。   姜雨辰把厚厚的棉布窗帘拉上,屋子里便可以开灯了。金花大姐心力交瘁的躺在炕头,她除了刚才帮我们解围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大脑袋身上的血迹更多了,他捂着被刺伤的部位,脸色煞白的躺在炕尾。跟着进来的两个村民是刚才帮着小海一起打我们的,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他们两个灰溜溜的躲到烧火的炉子旁去了。   林寒把手里的匕首放在一边,洗过手后,他拿干净的毛巾到大脑袋身边:“你把手拿走,把衣服解开……我帮你看下伤口,你这样捂着容易发炎的。”   “好。”   大脑袋疼的已经麻木了,他把手掌移开,手指还维持捂按的姿势没变。林寒看了我一眼,我立马会意。我走上前,帮着大脑袋把上身的棉袄脱掉。   小海那一剪刀虽然扎的不深,但是却划伤了血管。大脑袋的棉袄脱下,他里面内衣全都被血浸透了。没有手掌按压,鲜血又涌出了不少。林寒用毛巾按住大脑袋伤口的位置,吩咐我说:“你去把水盆拿来……再找找看,屋里有没有针线。”   “你要给他缝合吗?”大脑袋白花花肚皮上的伤看的我心里难受,我问林寒,“你行吗?”   对于这一点,林寒也不是很有把握:“试试吧!”   我不想麻烦金花大姐,本打算自己去找。躺在炕上怏怏不睬的金花大姐听到我们的对话,她有气无力的说:“在那面柜子的抽屉里,有针线的。”   “谢谢。”大脑袋强撑着一口气,感谢道,“谢谢你了,金花大姐。”   金花大姐闭上眼睛,她不再说话了。   我从抽屉里找出针线,准备好之后递给了林寒。林寒稍微松开毛巾一些,血又不断的往外流。拿着针在大脑袋肚子上比划了半天,林寒始终没有下针……等到林寒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时,姜雨辰突然开口了:“我来吧!”   “你来?”我问。   经过刚才的事情后,我对姜雨辰的印象已经彻底改观。姜雨辰属于典型的外冷内热,虽然经常说些冷血无情的话,可旁人真正有困难时,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问姜雨辰倒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不出像姜雨辰那样的人拿针会是什么样子。   “你来?”不放心的不只是我,大脑袋同样对自己肚皮感到堪忧,“你……还是让林寒来吧!好吗?”   姜雨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径直去水盆处洗手。洗过手后,姜雨辰接过林寒手里的针线:“我有经验。”   “啊,你有经验啊!”姜雨辰这么说,大脑袋稍微松了口气,“你是医生?经常给病人做手术?”   姜雨辰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我以前经常受伤,伤口都是自己处理的。”   “你经常受伤?为什么经常受伤?”大脑袋刚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先生啊,你以前是什么职业的啊?”   无论大脑袋问什么,姜雨辰是不说话了。大脑袋求救的看着我和林寒,我们一起选择了忽视掉他的求救。   用手按住大脑袋的肚子去止血,姜雨辰毫不犹豫的下针去缝。姜雨辰的手指白皙纤长但十分有力,手背上的伤疤稍微破坏美感,却并不难看。没有麻醉药,针刺进去时大脑袋嗷嗷乱叫。不管大脑袋说什么做什么,姜雨辰的手都没停下来。   面容坚定的完成了缝合任务,姜雨辰这才转身走人。   大脑袋长长的出了口气,我和林寒同样是轻松了些。大脑袋的伤是因为我们才有的,我们是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那什么,”屋里另外两个村民搓搓手走上前解释,“刚才的事情……”   林寒抬手打断村民两个的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刚才的事情,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反正我们没什么交情,所以我们并不会放在心上。”   “真的吗?”村民大喜,“我们是被鬼迷心窍了,所以刚才才会……”阵土场才。   再次抬手大断村民的话,林寒将话彻底说开:“我们放你们进来,不是不舍得你们死,也不是好心想救你们。我们之所以会放你们进来,是因为我们不想增加外面丧尸的数量,造成我们的负担和麻烦。”   姜雨辰赞同的轻哼一声。   在我们的屋檐下,那两个村民即使是不高兴,也讪讪的笑了两声。不再搭理他们两个,林寒去倒水给我们几个喝。   姜雨辰掀开窗户帘往外看了看,他叫林寒过去:“东北方向的火势蔓延了,柴火垛和煤堆都着火了。估计几个小时候,差不多就烧过来了。我们怎么办?这里不能呆了,不安全的。”   “如果煤气罐没爆炸的话,我们还能在这里躲一躲。但现在农家着火,我们是真没有地方可去。”站在姜雨辰旁边,林寒指着烟囱里冒烟的屋子,说,“还有几户人家有人的。”   我凑到他们两个的旁边,跟着他俩一起往外看。看着地上丧尸的尸体,我总觉得丧尸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一时间我还没想起来。   “林寒,”姜雨辰把窗帘放下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外面丧尸身上的衣服……不是避难所发的吗?”   ☆、013 严寒   这点林寒和姜雨辰倒是没想到,林寒拎起帘子看了看:“丧尸身上都是血浆,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而且丧尸脸上的肉都残缺不全,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长相。我倒是没注意……你怎么发现这是避难所发的衣服?”   林寒不知道,没住过避难所的姜雨辰更不了解。他们两个一齐将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我立马感觉自己厉害无比。   “你看袖口位置的商标,看到没有?避难所发的衣服,袖口的位置就有一样的商标。那个商标让我印象很深刻,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我都会被商标刮到。”我第一次发现了林寒和姜雨辰都没发现的问题,这让我很是洋洋得意,我指了指,讲解给他俩说,“现在是寒冬腊月啊!丧尸全都穿着单衣,不是穿棉衣……如果说被咬被感染,总不能大家连被咬时的着装都统一吧?而且又全都是跟避难所一样的款式,未免太凑巧了吧?”   我们三个站在窗户边上小声的议论,炉子旁边的两个村民表情纠结的伸脑袋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款式?什么避难所?哪里有避难所?”   “没什么,”我还记得刚才村民对我们想打想杀的丑恶嘴脸,我才不会告诉他们更对,“我们闲聊而已。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实呆你们的得了。”   村民们第二次碰灰,他们再次陷入尴尬。   我们的谈话兴致被打破,但对于从天而降的丧尸我却并没有停止联想。朱医生早就给我和林寒提过醒,我自然而然把避难所悄悄消失的人和某些奇怪的研究联想在一起。再加上现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莫名其妙有丧尸光临……我更加肯定,有人针对目前的病毒在做什么研究。   至于什么研究,则好比是很复杂的哲学问题。怎么来,又怎么去。像我这种差生,肯定是参悟不透。我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和局势的安排推动,苟延残喘的度日。   本来我们以为火势会蔓延,可没多久后又下了一场大雪。大雪的势头猛烈,柴火垛被打湿,没了燃物,火势一点点的熄灭。没有路灯的村镇又陷入到了黑暗中,我拉开窗帘低声说了句:“火灭了……刚才真是好险。”   “现在的情况也是很凶险啊!”我们三个暗自庆幸,对环境熟悉了解的村民却并不乐观,“下了这么大的雪,我们出不去补充木柴,屋子里又没有煤火烧,下雪暖,化雪寒……等到雪停了大学融化的时候,我们会被冻死在屋子里的!”   村里的市民们和大脑袋差不多,他们说话的时候特别喜欢夸张。我对他们的说法抱有怀疑,问:“应该不会吧?这里是比H城靠北,但我们有屋子遮风挡雪,倒也不至于冻死吧?”   “妹子,不好说啊!”失血太多的大脑袋挣扎着半躺在床上,他疼的深吸了口气,说,“H城是城区,人口多,城市变暖要严重。我们这里是山脚,大野地一片,周围没遮没挡,空气十足的冷……之前你们每天都呆在屋子里,在屋外的时间并不多。你们是没见识过北方农村城市有多冷,简直是太可怕。”   “能有多冷?”我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寒冷我并不是很陌生,“能冻死人吗?应该不会吧?我们冬天有不供暖的小区,我只是听说住屋暖气有冻裂的。冻死人……睡在大街上冻死的,我倒是有听说过。”   说到这个问题,大脑袋很是严肃正经:“妹子,大哥我一点都不夸张的跟你讲。去年冬天,也是类似的大雪过后,我自己去旁边的山上准备挖山参。当时没留心,我一不小心踩到了雪壳子里。大雪几乎到了我的额头,我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来……”   “后来呢?”   “你听我说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大脑袋依旧是心有余悸,“掉进雪壳子里后,我心里咯噔一下。雪里的温度很低很冷,冷的我都有种万剑刺骨的疼痛感。我明白的很,不出半个小时,我肯定就冻死在雪里了……正巧金花大姐的男人经过,救了我出来。不然的话,我是一定会是里面了。”   没有旱烟抽,大脑袋嘴里没什么滋味儿的啧啧嘴:“金花大姐的男人把我送回家,我全身都已经彻底冻麻木了。我几乎没什么知觉,关节都是僵硬的。屋里的热气熏的我脸难受,我伸手去挠脸……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的?”   “没费什么力气,我脸上的脸皮都掉了下来。”   听大脑袋讲完,我和林寒同时睁大了眼。连一向冷淡的姜雨辰,他脸上也多了些许表情。屋子里没人说话,倒是那两个村民加了句:“大脑袋说的对,我们这里交通不方便,气温也比其他地方低好多。要是没有柴火烧,大雪过后,肯定是要冻坏的。”   “今天晚上先这样,等明天雪停了再看吧!”没有继续跟村民顶着来,林寒皱眉,“希望等大雪过后,丧尸能跑散些……如果这里真像大家描述的那么冷,我们不能贸然出去。”   金花大姐家的小屋之前是她子女的卧室,这里没有厨房厕所,只是东南和西北各一间屋子。我们两伙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尽量井水不犯河水。东南的屋子归我们,西北的屋子归他们。因为大家都没有食物可以充饥,便不存在食物划分争夺的问题。   晚上我负责守夜,林寒姜雨辰和两个伤员躺在一张大炕上休息。林寒说要替我值夜,我推着让他去睡觉。我没有谦让的意思,我很清楚很明白:“谁值夜,你都不能值夜。现在我们四个都需要你总指挥呢!你能休息就休息,这些琐碎的小事儿,交给我来处理好了。”阵役边弟。   “好。”   话虽这么说,但林寒对我很不放心。站在火炕的边上,林寒迟迟没有上去。其他人都躺好后,林寒还是在看我。我被林寒看的不好意思,责怪的说:“你不睡觉干嘛?你不睡觉,那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快去睡觉吧!我要是有你那两下子,我肯定立马去睡觉了。”   “你值夜,不仅要注意丧尸,你明白吗?”林寒对西北屋的两个村民很不放心,“那两个村民,一个叫陆小龙,一个叫董成刚的……你多留心他们两个?”   林寒不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两个村民的名字。林寒担心他们,我觉得很可以理解:“你是怕他们偷袭?然后再把咱们从大门丢出去喂丧尸吗?”   “那倒不是。”林寒往西北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他们没什么想法,只是喜欢人云亦云罢了。但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股热血,根本不会思考……我唯一比较担心的是,丧尸万一想要进到我们的屋子来,他们两个要是受了刺激做了什么事情,势必要拖累咱们的。”   我明白林寒的意思,点点头:“你放心吧!等下我就把椅子搬到门口去,看着丧尸,也看着他们……你快去睡觉啦!你不用管我。”   “行。”   话是这么说,但林寒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林寒低头看我,我仰头看他。静静的看着彼此,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炕上的三个人呼吸均匀安静,屋外的丧尸嚎叫声此起彼伏。我看着林寒深黑的眸子,仿佛有种溺水的感觉……床上的姜雨辰轻咳一声,他又在提醒我们俩了。   受昨天晚上短暂对话的影响,姜雨辰咳嗽完我整张脸都红了。   见我脸红,林寒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都感觉别扭奇怪。林寒抬抬手似乎想摸我的脑袋,可他并没触碰到我,看起来只是胡乱的挥了下手。林寒如此的行为举止十分少见,我的脸更加红了。   “你今天处理丧失的那招很不错,”为了缓解尴尬,林寒没话找话,“我有看到,真的很不错。”   我笑不出,乐不来。同样胡乱的挥挥手,我说:“你那招我也看到了啊,很棒,很帅的。”   “呵呵。”林寒干笑了两声,“我们大家都挺好的,要感谢姜雨辰教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应和林寒:“是,要感谢姜雨辰教我们。”   “这些话,你们能不能留到我们脱险了之后说?”我和林寒你一言我一语的客气让姜雨辰忍受不了,姜雨辰冷着脸从炕上坐起,“我现在想睡觉,不麻烦的话,请你们闭嘴一会儿。”   气氛不对,说什么都是错的。姜雨辰插话插的很唐突,我和林寒反而感觉松了口气。不再继续这种尴尬的姿态交流,林寒上炕睡觉去了。   我脸上滚烫的热度一点点被屋子里的冷气吸尽,凌晨三点左右外面的雪停了,屋子里冷的像是冰窖。等到四点的时候,炕上躺着的三个人全都被冻醒了。   ☆、014 争议   北方的炕都是用石头垒砌成的,烧火的时候睡在上面很暖和,可没有烧火在上面睡却很冷。雪停后气温降的更低,天还没亮大脑袋就哆哆嗦嗦从床上起来:“艾玛,怎么这么……阿切!这么冷啊!”   我在地上走动还好些,人多被褥少,炕上的人是越睡越冷。大脑袋说完,其他人也都起来了。睡在窗户边的林寒拉开窗帘看了一下,他微微皱眉。   见林寒的脸色不善,我凑过去问:“怎么了?外面……丧尸怎么多了这么多?”   我惊讶的低呼吸引了其他人,林寒让开位置,姜雨辰他们仨跟着凑了过来。看到屋外的情景,姜雨辰他们仨跟我是一样的反应:“丧尸怎么多了这么多?”   昨天我们从大屋跑出来时,丧尸和活人的数量大概是五比一。可如今,丧尸和活人的数量最少能有十五比一。村路上挤了不少的丧尸,动作缓慢的往各个院子里进。   在有丧尸撞到小屋玻璃前,姜雨辰赶紧将窗帘拉上。大脑袋叹了口气,感慨:“奶奶的,丧尸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即使全村人都变成丧尸,人数也不可能这么多。”金花大姐摇摇头,她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里跑出来的?为什么要来我们村子,为什么……”   丧尸怎么来的,我们没人知道。我们早饭要吃什么,同样没人知道。屋子里冷的人发抖,林寒招手叫我上炕:“司思值了一夜,快点来睡吧!”   林寒几乎把所有床褥都铺给我,我身上更是让他压了三床炕被。身上盖的厚,压的我有些喘不上气。看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冻的脸蛋发红,我过意不去的把身上被子给他们分:“屋子里冷,你们也盖着些吧?”   “不用不用,”大脑袋连连摆手,说,“妹子,你盖着,你值了一夜,辛苦你了。”   金花大姐叹了口气:“妹子,你盖着吧!你睡觉不能冻着,我们活动活动,一会儿就热乎了。”   晚上值夜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大家对我如此感谢倒让我很不好意思。我想从床上起来,林寒按着我回去。林寒拍拍我的脑袋,轻声说:“你睡吧,早饭的事情,我去想办法。等你起来,就能有饭吃了。”   因为金花大姐的老公没回来,昨天我们都没怎么吃好饭。晚上又跑又奔,现在饿的是前心贴后背。林寒说完这话,我不再继续谦让。盖好厚厚的棉被,我闭眼睛睡觉去了。   睡了能有四个小时,林寒把我叫醒。我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结果却让我有些失望。屋子里依旧冷冷清清,没有吃的东西。   我鼓了很大的勇气才从被子里出来,屋子里冷的骨头发疼。金花大姐找了件她女儿的外套给我,我勉强能套上。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温度计……温度计里面的液体已经冻住了。   “有水我喝口吗?”肚子咕噜咕噜响,我舔舔唇,“要是能有点咸盐水就更好了。”阵厅台号。   林寒摇头:“没有,我在想办法。”   有办法总是好的,总比一帮人在这儿等死的好。我强打起精神,问林寒:“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林寒想了想:“我和姜雨辰出去,到大屋去。”   “到大屋去?不行!”我情绪激动的反对,“你不能到大屋去,千万不能。我刚才看了,大屋里都是丧尸。你们打开门,院子里的丧尸瞬间都围上来了。你连门口都迈不出去,丧尸就会把你咬了。”   “司思,你听大姐说……”   “不行,肯定不行。”金花大姐似乎是想劝我,但我说什么都不答应,“我宁愿饿死,我也不要林寒去冒险找吃的。大姐,你不用和我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林寒不能去,我不要让他去。”   站在门口位置的姜雨辰冷哼一声,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太好。我看了姜雨辰一眼,补充说:“你也不要去,我们再等等。为了吃的东西赔上命,不值得的。”   林寒想开口说话,我怎么也不让他开口。金花大姐坐到我旁边,她拉我的手拍了拍:“司思,你听大姐说。你不想让他们冒险,大姐也明白……你听大姐把话说完你在开口,你不想他们有意外,大姐也不想的。大姐是知道一种办法,可以不用他们去冒险的。”   “什么办法?”我心里还是不放心,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目前的僵局,“能有什么办法?外面那么多丧尸,他们长翅膀都飞不出去。”   “妹子,你冷静冷静先。”金花大姐指了指房顶上,她解释给我说,“外面那么多丧尸,他们肯定不能从大门走的。打开大门的话,别说他们,丧尸涌进来,我们也是活不了得。”   金花大姐说完,我似乎觉得好像是这样。我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那还能怎么办呢?”   “从房上走,”金花大姐带着我到炉子旁边,她指了指壁炉和大烟囱,“他们两个从这儿爬上去,房顶上有梯子。梯子的长度够长,直接从小屋的房顶,能接连到大屋的房顶。”   “然后呢?”我冷静的情绪再次变的焦躁,我火大的问,“他们是从小屋的房顶到大屋的房顶,他们也能从烟囱下到大屋里……然后能怎么办?大屋里没有丧尸吗?他们一定能从大屋安全返回吗?”   大脑袋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反问我:“那妹子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觉得我和金花大姐逼着他们两个去找吃的了吗?”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自己可能有些无理取闹,但我就是不想让林寒去冒险,“我们再等等,万一外面的情况有变呢?”   “能有什么变化?”姜雨辰冷冰冰的说,“丧尸越来越多吗?这倒是有可能的。”   不想局面变的越来越僵,林寒拉拉我的袖子:“司思……”   “那我去,”我不想惹麻烦,我也不想和林寒分开,“我和林寒一起去。”   ☆、015 早饭   “不行!你不能去!”林寒跟我的反应一样激烈,“你给我在这儿呆着,我和姜雨辰……”   我拉林寒到一旁,林寒小声的问我:“你是不是脑袋晕了?外面那么危险,你跟我去干嘛?你以为跟上次去取汽油似的?这次跟那次不一样!”   “我还不知道这次和那次不一样?”我稍微冷静了些,人看起来也没那么不理智了。背对着其他人,我小声对林寒说,“金花大姐和大脑袋现在都没有反抗能力,隔壁屋里还住着两个虎视眈眈的成年男人。你和姜雨辰去找早饭了,万一他们过来……他们两个倒是不能开门把我们丢出去,但要是他们我们三个抓起来,胁迫你们用食物换,该怎么办?”   林寒还是不太同意,他刚想开口就被我抢过话来:“姜雨辰在,不管外面遇到什么事情,还是有人会给我们开门的。可如果是我在这儿,屋子里会发生什么就说不准了。”   虽然我表达的方式不太对,可林寒是个聪明人,我这么一说,他肯定能明白……明白是一回事儿,接受起来却是另一回事儿。林寒对我还抱有怀疑:“带你出去……你能行吗?”   “行,肯定行。”现如今这种情况,不行也行,“别多说了,让姜雨辰留下吧!你昨天晚上还不夸奖我,说我打丧尸的动作很帅?别继续纠结了,咱俩一起去,就这么决定吧!”   林寒勉强点头同意。   我不忘嘱咐林寒,说:“金花大姐大脑袋他俩和对面住的那俩是几十年的邻居了,虽然大脑袋他们帮着咱们,但有些话,也不能跟他们全说的。该帮谁,该防谁,我们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你倒是聪明了不少啊?”林寒轻笑了一下,“有进步。”   我也笑:“不然呢?你真以为我刚才是一时冲动才说要跟你一起去的?如果我没有十足的理由,我怎么可能那么冲动?你觉得我是那么冲动的人?”   “那倒不是。”林寒淡淡的说。   我追问:“那是什么?”   “你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   一旁的姜雨辰等的不耐烦,他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商量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走了?”   “姜雨辰,你留下吧!”林寒采纳了我的意见,他抬头看姜雨辰,“我和司思一起去。”   金花大姐瞪大眼睛看林寒,她感觉不可思议:“大兄弟我们一直都认为你挺聪明的啊!你怎么耳根子这么软……你带着司思去,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你们彼此都照应不了啊!你们这么去……喂,这位小哥你劝劝他俩!你和林寒一起去,别让司思跟着了。”   姜雨辰看看我,他又看了看林寒。姜雨辰始终没说话,金花大姐急着催促:“你们年轻轻的,怎么不听劝呢?大姐是为你们好啊!司思我知道你和林寒感情好,但你总不希望你们两个死在一起吧?”   “大姐,这屋子里的没有人想死,我也同样不想。”虽然外面天寒地冻的让我想到就发憷,可是这一趟必须我和林寒一起去,“你们放心,我和林寒一定会拿吃的回来的。”   金花大姐再次转向姜雨辰:“小哥,你劝劝他们,你快劝劝他们俩!”   “我?”姜雨辰不喜欢金花大姐太过亲热的称呼,他话回答的冷冰,“不让我去,我还求之不得。”   金花大姐彻底蔫了。   事情确定下来,我和林寒拿好武器准备上房顶。为了不影响行动速度,我们两个不能穿太多。林寒拿着斧子,他把手枪塞给我:“这你拿着,如果有危险,你直接开枪就行。不用担心引来丧尸,保命第一位。”   “不不不。”对枪支这种东西,我是避如蛇蝎,“别给我,我真不行。我对枪有恐惧,要是一不小心枪走火了伤到你或者是我,那我不是罪该万死了?林寒,别给我……这种东西不适合我,我还是个孩子呢!”   姜雨辰噗嗤一声笑出来。   “给你你就拿着。”林寒坚持着把手枪给我,“记住我的话了吗?保命第一,别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为了让林寒放心,我顺从的收好手枪。我拎了拎手枪的分量,问林寒:“手枪要怎么开?基本的要领是什么?有没有速成的方法教教我?”   “速成的方法,有啊!”姜雨辰很少有的主动开口,“速成的方法就是照着丧尸脑袋打。”   好吧……   一切妥当,我和林寒准备上路。炉子里一夜没烧火,里面积了不少的雪。烟囱口处,更是被落雪堵死了。姜雨辰用长竹竿往上捅了好半天,松散的雪花才落下来一点。我站在炉子的位置仰头看了看,阳光从积雪的缝隙间照射进来,稍微有些刺眼。   “我在你前面,”林寒率先钻进去,“上面有危险的话,你就赶紧往回跑。”   我点点头,跟着林寒一起进去。等到林寒往上爬了一段,我跟着爬了上去。   炉子里的空间不是很大,勉强能有一人宽。砖头和砖头之间缝隙稍宽,攀爬上去不是特别的困难。林寒走在前面为我探好了路,我走起来也不是特别的费力。用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我才到达烟囱的顶部。   我刚从烟囱里伸出脑袋,外面寒风大的差点将我吹了回去。要不是林寒眼疾手快拉住我,我直接就一滑到底了。   “没事儿吧?”林寒帮我拍了拍身上的雪,他的手掌已经冻的发红,“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去找梯子。”   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寒性,也低估了外面的寒冷程度。林寒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的去找梯子,但我只能不断的哆嗦发抖。   因为温度太低,屋顶上的雪都冻成了冰晶。林寒找到了长梯,可梯子已经被冻在了屋檐上。我眼神询问的看林寒,林寒无奈的摇头:“没别的办法了,砍吧!”   我感觉,林寒嘴里喷出的白烟都冻成了一粒一粒细小的冰晶。   林寒用斧子去砍,我用匕首去挖。丧尸听到动静,纷纷往小屋的方向赶。我指着不远处的几间屋子给林寒看,说:“那些炉子里有烟的,应该还是有幸存者的吧?”   “可能吧!”林寒抬头看了一眼。   用了能有半个小时,我和林寒才把梯子拿下来。手冷的厉害,我甚至能感觉皮肤撕裂开的疼感。屋顶很滑,我帮着林寒把梯子抬了过去。地下的丧尸仰着一张张呆滞的脸,麻木的对着我和林寒张大了嘴巴。   “我自己过去,你在这里等我。”林寒搓了搓手,他声音冷的都发颤。见我想反驳,林寒说道,“你想想办法,尽量把大屋里的丧尸都吸引出来。”阵乐匠圾。   “吸、吸引?”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脸上流鼻涕都没感觉到,“林寒啊,我要咋吸引丧尸来?跟小余上次似的吗?脱了上衣在房顶跳舞?”   林寒晃了晃梯子,梯子牢靠后他便爬着往大屋房顶去:“你自己想想办法。”   我帮林寒按着梯子,梯子下面挥舞手臂的丧尸看的我是提心吊胆。随着林寒在梯子上的位置变化,丧尸跟着一起移动……也就是林寒心理素质好,换成别人早就吓的掉下去了。   林寒过去后,他走到烟囱的位置踩了踩。将烟囱上的积雪踩掉,林寒回头对我说:“司思,你唱首歌吧!”   “啥?”我猛抽了下鼻子,“你让我唱歌?”   “不然呢?”林寒问我,“难道你想站在房顶跳舞?”   呃……   我唱歌难听,那都不是一般的难听。以前我和爸妈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唱歌,我爸都以为我在卧室里偷着哭……非常时刻,我不好意思也得去唱。不然的话,恐怕也没别的办法能吸引丧尸了。   站在小屋屋顶,我扯开嗓子就开始唱。或者说,站在小屋屋顶,我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冷风吹进口腔,我嗓子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站在对面大屋屋顶的林寒,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扭曲。   嚎了能有十分钟,大屋里的丧尸缓慢的移动了出来。林寒对我竖起了个大拇指,他转身钻进大屋的烟囱里去了。   我忽然有些后悔,不知道姜雨辰站在房顶上干嚎,是个什么场景。   嚎声吸引了不少的丧尸赶来,小屋里呆着的人倒是不淡定了。烟囱里隐约传来争论的声音,听上去大家情绪很是不安。小屋房顶下聚集了不少的丧尸,我也有些腿软……我在寒风中吹了能有半个小时,林寒才背着东西上来。   吃的都用被单包住,林寒背着东西往梯子这端爬。现在梯子下面丧尸的数量比刚才多了好多,林寒的动作也稍微僵硬。我不敢往下看,却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林寒爬到中间时,梯子上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我看着梯子中间的位置,甚至都能看到木纹在一点点的掰开。距离还有一段,林寒肯定是回不来了。   “把包丢下!”我趴在屋顶上,简直是透心凉,“林寒,你把包丢下!重量太大,梯子马上就要断了!背着包,你会和包一起掉下去的!”   ☆、016 消失   林寒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他继续往小屋的方向爬走。随着林寒的靠近,梯子中心位置在一点点往下弯,林寒的身子也正一点点的往下沉。丧尸伸着手想要去触碰林寒,每个木纹细微断裂的响动都刺激着我的神经。   “别再往前了!不能再往前了!”我按着梯子,根本阻止不了林寒,“吃的我们能在想办法!你不能有事儿!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林寒!”   我叫着林寒的名字,往前爬了10厘米的距离林寒终于停下了。林寒没有按照我说的将背上的东西丢下,而是甩着将包裹丢给了我!?   不知道林寒到底拿了些什么,包裹笔直砸到我的脸上,疼的我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条件反射的抱住包裹,包裹的重量险些将我坠下房顶。   稍微稳住了身子,我赶紧回头去看林寒。林寒甩包裹的时候后坐力有些猛,梯子弯的弧度更大,梯子的木杆都劈成木丝……梯子随时会断,似乎一个雪片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   “林寒……”   我再次叫林寒的名字,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寒脸蛋冻的通红,他趴在梯子上活像是蜘蛛人。叫完林寒后我赶紧闭嘴,生怕自己的呼吸会给不堪一击的梯子造成负担。   林寒想要爬过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原路返还。动作谨慎的往回挪动,梯子颤颤巍巍的动着。我站在对面屋顶看着,恨不得立马生出翅膀去帮他。   大概用了三分钟,林寒才爬回到大屋的屋顶。我们两个看着梯子中间马上要断掉的连接,一句都说不出来。   金花大姐家的院子里堆满了丧尸,从房顶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脑袋。林寒拍拍身上的雪,他笑着和我说:“司思,你先拿东西回去。”   “那你呢?”我站着没动,“那你要怎么办?”   林寒的话完全就是敷衍:“我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哪还有什么办法了?”我使劲抱着怀里的包裹,问他,“林寒,你把你的办法说来我听听?你是打算从房顶跳下来然后敲门进屋吗?”   林寒没说话。   我一屁股坐在屋顶上,现在也顾不得会凉了。嗓子被冷风吹的疼,我眼睛干巴巴的,想哭却哭不出来。我们走的时候把大屋窗户打破了,大屋是不能藏身了,现在梯子又坏了……林寒目前的处境,是过不来下不去。气温这么低,就算丧尸上不去,他坐在屋顶也会冻坏的。   “司思,你先回去吧!”寒风冷冽,林寒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暖暖的,“你把吃的拿回去,然后你去找姜雨辰。姜雨辰没准会有办法呢?对不对?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你。”   我用手抹了把脸,脸上冰水雪水混成一片。林寒是想支开我,他不想让我陪着他在这儿挨冻……可我能做的,除了听林寒话也没别的办法了。   顺从的点点头,我手脚僵硬的站了起来。将包裹从烟囱里丢下去,我临进去之前对林寒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你记住没啊?你哪里都不准去,我去叫上姜雨辰……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好。”林寒也是点点头,“我等你。”   我不放心的看了林寒好几眼,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烟囱里下去。   我踩着砖头的缝隙,动作缓慢的往下挪动。丢下去的包裹已经被他们拿走,烟囱下的地面上只剩污脏的雪水。屋里屋外吵闹一片,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说话。我急着下去找姜雨辰,可等我从炉子里钻出来,却发现屋里情况变了。   大脑袋和金花大姐都被捆着,姜雨辰则双眼紧闭的躺在了地上。我从烟囱里出来时,陆小龙和董成刚正大口大口吃着包裹里的干馒头。发现我出来后,他们连嘴上的馒头屑都来不及擦,赶紧拿着匕首抵在姜雨辰他们三个人的脖子上,呵斥我站住。   “就你自己回来的?”董成刚五十多岁,他呲着一口黄牙问我,“你男人呢?”   提起林寒,我心里就一阵绞痛。为了这么点吃的,林寒把命都搭上了。千辛万苦把东西拿回来,却被这两个混蛋吃了。   林寒说的对,就算杀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可惜的。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就你自己回来的?”陆小龙的匕首在金花大姐的脖子上勒出一条血痕,他眼睛不大,鬼主意倒是不少,“你把手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不准背过去。”   林寒还在屋顶上冷着,这两个混蛋完全是在耽误我的时间。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们两个,但实际上内心的愤怒和憎恨已经达到了顶点。我恨不得立刻来道雷,直接劈死他们两个算了。   “你说话!快说!”董成刚吃馒头太快,他说话的过程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不然的话,我们两个真会杀了他们三个的……你不准在靠前了!你站在那儿!你不准动了!”   陆小龙和董成刚只是吓唬我,他们拿着刀子比划,却并没有伤害人性命的意思……他们没有,但是我有。   满腔的愤怒已经无处发泄,我恨意满满的从后腰的位置抽出林寒给我的手枪。在枪掏出来后,陆小龙和董成刚全都傻眼了。   “你……”   董成刚的话还没等说完,我便有了动作。我凭借着之前看到的,摸索着打开了枪的保险。抬手对着董成刚的脑袋,我扣动扳机就是一枪。   这是我第一次开枪,董成刚没打到不说,反而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手枪的扳机力很大,我虎口位置震的发麻。子弹打出时我的手便被震的歪了方向,原本对准董成刚脑袋的子弹擦着他的脖子滑了过去。   陆小龙和董成刚以为枪在林寒那儿,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枪声响起,皮肉被打破的董成刚直接跪在了地上。陆小龙虽然没有动,但他手里的匕首却握拿不稳的掉在了地上。   “司思!别开枪!”陆小龙举起手,他对我求饶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想伤人的!我们只是想要点吃的……你别杀我们!求你别杀我们!”   没理会陆小龙说什么,我对准他们两个连着打了几枪。我手脚冻的发僵,枪法又不准。子弹全都是擦着陆小龙和董成刚身体过去的,很丢人的,一发都没打中。   枪响声太大,地上昏迷的姜雨辰都被震醒了。姜雨辰看我跟疯了似的四下乱开枪,他脚步不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掐着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枪缴下,姜雨辰沙哑着嗓子说:“住手!你会害死我们大家的。”   “我害死大家?”我瞪红着眼睛看姜雨辰,“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两个绑架了你们三个,还抢了我们的吃的……我是为民除害,你竟然说我害死大家?”   姜雨辰的左面脸上满是鲜血,他简短的提醒我:“玻璃。”   是了,玻璃如果碎了,丧尸涌进来,那我们大家都玩完了。   姜雨辰去给捆上的大脑袋和金花大姐松绑,陆小龙和董成刚毫无抵抗能力的瘫软在地上。我不再吭声,姜雨辰倒是开口问了我:“怎么就你自己?林寒呢?”   “林寒,没回来。”我的脸僵硬了太久,以至于我说出的话都是僵硬的,“林寒过到大屋去拿的吃的,他回来的时候重量太大,结果梯子被压塌了……林寒让我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妹子,你说认真的吗?”可能我冷静的不太正常,刚松绑的金花大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林寒……现在在哪儿呢?他不会死了吧?”   林寒没死,可也跟死了差不多。金花大姐问完,我眼眶酸的发疼:“没有,他被留在了大屋的房顶上。”   姜雨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有烟囱挡着,这里看不到林寒,只能看到悬在半空中快断的梯子。大脑袋拼命的在殴打地上的两个村民,在一片吵闹声中,姜雨辰冷清的说:“没救了,救不了……林寒困在楼上,就是死路一条。”   “谁说死路一条了?”林寒的处境我心知肚明,但我不喜欢姜雨辰没做任何努力就下定论,“我来找你是想办法的,不是让你告诉我林寒要死了的!如果你没有办法你就直说!林寒我自己会想办法救的!”   “你要怎么救?”姜雨辰拉我到窗户前,指着快断掉的梯子,“你以为你是大侠?会轻功身轻如燕?拜托你面对现实好吗?梯子坏成那样,从上面过完全是死路一条。”   我不想去面对现实,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姜雨辰不说话。我们两个对视了能有五分钟,姜雨辰转身将陆小龙和董成刚两个人捆起来了。   “走吧!”姜雨辰留了把匕首给大脑袋防身,他接着叫我进烟囱,“我跟你上去看看。”   我大喜过望,没有一句怨言的,我赶紧跟着姜雨辰一起爬着烟囱上去。阵乐亩亡。   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了悲,我和姜雨辰爬到房顶上,两个人瞬间都呆愣了。   半断的梯子还在,楼下的丧尸还在,房顶上的积雪还在,亮的发寒的日光也还在……刚才的一切一切都还在,唯独少了对面楼顶的林寒。   “林寒呢?”姜雨辰问我,“你不说他在对面房顶上吗?”   我脑子有些蒙,只是呆傻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寒去哪儿了。”   ☆、017 运送 补更   对面屋顶上踩的都是脚印,林寒原本站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姜雨辰回头看我,我指着对面解释说:“林寒在那儿!真的在那儿!我刚才进到烟囱里之前,我特意跟林寒说的,我说让他站着别动,我说让他等着我的!林寒……”   “李司思,你看着我!”姜雨辰使劲抓住我的肩膀晃了晃,他冷声问,“你努力想想,你有没有跟林寒一起到过大屋去?”   我听不懂姜雨辰的话,我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认真听我说,你再认真的回答我。”姜雨辰的表情比平时还要严肃,“你有没有跟林寒一起爬过梯子,你有没有跟林寒一起到大屋去?李司思,你有没有……看着林寒死在你面前?”   皱紧的眉头松开,我被姜雨辰气笑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看着林寒死在我面前然后精神受刺激了?你觉得我是大冷天骗你上来逗闷子玩的,是吗?”   姜雨辰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那么无聊。”我甩开姜雨辰的手,踮着脚想要看的更远,“林寒肯定是找到别的路了,肯定是这样的……也许他从烟囱下到大屋里去了呢?外面这么冷,没准他到屋内去取暖了呢?你看别的屋子里还有活着的人,可能林寒被别人救走了呢?林寒是安全的,只不过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无法告诉咱们罢了。”   姜雨辰看了看被丧尸堵的水泄不通的大屋,他没有和我呛着说话:“可能吧!”   “林寒没死!”不管我怎么说,姜雨辰都固执的认为我是受刺激精神失常了。我越想证明自己很清醒,可表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姜雨辰,刚才我和林寒一起上来,林寒说他自己去拿吃的,他让我在这儿等他……姜雨辰你别回去!你帮我想想办法找林寒回来!”   姜雨辰走到烟囱处停下,他回头问我:“李司思,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   “咱俩在这儿说了半天的话,林寒要是在房顶上,他早就出来了。”姜雨辰的情绪起伏不大,他跟往常一样还是张死人脸,“不管林寒死没死,他都不在这里了。李司思,就算你站在这里把自己冻成冰棍,林寒也不会回来了。”   林寒,不会回来了……   姜雨辰不再理我,他继续往回走。看姜雨辰的一只脚迈进了烟囱里,我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嚎啕大哭。   外面本来就够冷了,眼泪从脸上流下,冻的我脸皮疼。屋檐下的丧尸咕噜咕噜叫,我站在屋顶上稀里哗啦的哭……我哭的还是很有成效的,姜雨辰把脚收回来了。阵央住扛。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算现在知道林寒在哪儿,也是没用的。他进不来,我们出不去。”姜雨辰的情商和他的表情一样呆,他根本不懂,永远不要在女人胡搅蛮缠的时候跟她们讲道理,“就算林寒跑出去了,就算林寒没死,那他也肯定是自己跑路去了。我们困在这个小破屋里,完完全全是在等死。林寒怎么可能会回来,陪着我们一起死……李司思,如果你真的对林寒好,你就祝福他早点逃出升天吧!”   姜雨辰再次转身往烟囱里钻,我及时抓住了他的袖子。姜雨辰不耐烦的挥开我的手,他站在原地看我。我抽噎了一下,说:“在加油站的那天晚上,你在外面看车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自己跑掉的。”   “是啊,”姜雨辰讽刺的冷哼,“在最近的这几天里,我一直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没那么做。”   我忽略掉姜雨辰的冷哼,自顾自的往下说:“你没有走,林寒也不会走……林寒就算走,他也不会不带我自己走的。”   “你开玩笑吗?”姜雨辰扯扯嘴角,他嘲弄的笑,“你怎么想法这么天真?现在大家能自己保命就不错了,谁还会关心谁啊?”   姜雨辰说话的语气态度讨厌至极,他不阴不阳的样子看了就让我讨厌。我满肚子的邪火儿没地方撒,动手推了姜雨辰一把,我说:“林寒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我说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能总拿你的经历去衡量每一个人!你的兄弟会抛下你离开!但这并不代表林寒会抛下我!”   我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口不择言。等我的话说完,姜雨辰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姜雨辰本就白净的脸看上去惨白惨白,他唇边嘴角的肌肉甚至都幅度不明显的抽动两下。   “李司思,”足足过了能有一分钟,姜雨辰才说出话来,“那我问问你,你和林寒什么关系啊?男女朋友?夫妻?还是血脉至亲?我看都不是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两个只是碰巧在路上遇到,然后结伴而行的。在了无生趣的逃亡生活中,他和你调调情,逗逗你……你就觉得林寒他喜欢你了?在乎你了?对你有责任了?”   在丧尸的嚎叫声中,姜雨辰的话比冰碴还冷:“李司思,刚才说你想法天真完全是我的错!你根本是幼稚至极!”   姜雨辰说的我很生气,但我却完全反驳不了他的话。姜雨辰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细细追究起我和林寒的关系,我们两个确实什么都不是……可我总觉得,我和林寒,又不仅仅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会很确定的说,如果林寒没死,那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我还想跟姜雨辰辩论几句,姜雨辰却突然按着我的肩膀带我藏到了烟囱后面。我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姜雨辰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路给我。   林寒吗?   让我失望的是,姜雨辰给我看的不是林寒,而是一辆奇奇怪怪的集装箱车。   车窗位置包上了一层严密的铁丝网,车轮胎也是特殊加固过的。地上的雪厚,车开的是走走停停。距离村庄还有100米左右的时候,奇怪的集装箱车更是直接停了下来。   “哐当”一声响,集装箱的门自动弹开了。我和姜雨辰盯着车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动作缓慢的丧尸一个个从车里掉了出来。   ☆、018 困境   从车里掉出来10个丧尸,奇怪的集装箱车又走了。   汽车开走,我和姜雨辰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蹲的时间不算长,可我总觉得鞋底儿有轻微的粘黏感。我以为脚底下粘了什么东西,低头去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鞋底有轻微结冰的痕迹。   “我们先回去吧!”姜雨辰搓了搓冻红的手掌,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林寒不在这儿,我们继续呆下去也没用……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去说。”   集装箱运送丧尸的事儿在意料之外,可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往村庄里运送丧尸,但丧尸不会从天而降这点我们还是清楚的。   在外面冻的时间太长,我攀爬烟囱时手都有些不太好用。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高时,我完全是蹭着墙面掉下来的。幸好姜雨辰在我的后面,不然的话,他铁定要被我砸下来摔成重伤。   我摔坐在地上,裤子都被雪湿透了。我的手指肿胀,上面似乎冻裂出细微的小口。我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知觉迟钝的四肢还是没能支撑我站起身来。   “进屋去把衣服换了。”姜雨辰粗手粗脚的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他脾气不怎么太好,“李司思,你最好是不要胡闹。”   我不胡闹,我没有力气胡闹了。再说允许我胡闹的林寒不在这儿,我也没有心情胡闹。如今这种时候,是不会让我肆意妄为的。我心里明白的很,刚才在屋顶上和姜雨辰吵吵嚷嚷一番,已经是极限。   姜雨辰率先走进屋里,我紧随他的后面。金花大姐见我和姜雨辰进来,她焦急的往后面看了看:“林寒呢?没回来吗?”   我无力的摇摇头,不想再多说。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金花大姐又问我:“大妹子,你倒是说话啊!林寒还在对面的屋顶上吗?我们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救他?不行的话我们把柜子拆了?再做一个梯子接林寒过来?”   “大姐!大姐!”我猛地丢下手里的衣服,情绪激动的跑回到炕边上坐下,“大屋大门那面有个地窖是吧?我那天还看你从地窖里往外拿白菜的对吧?地窖是不是没有上锁?是不是可以进去?林寒要是从屋顶上跳下去的话,能进地窖里的是不是?”   金花大姐被我突然激动的情绪吓到,她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大妹子,林寒是藏在地窖里了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林寒去哪儿了。”冻了太长时间,我脸上是又涨又疼。怕刺激脸上的皮肤,我都不敢再哭,“我和姜雨辰到房顶上的时候,林寒已经不再了。林寒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金花大姐,你快告诉我,林寒有没有下到地窖的可能?”   金花大姐拍拍我的手,说:“大妹子,你冷静冷静,听大姐跟你说。从屋顶上是能下到地窖里,但地窖里是不能藏人的。地窖里存了不少的白菜,里面空气少,废气重。我们去地窖取菜,都要放一会儿空气再进去,不然人是会昏迷的。林寒的话……”   林寒如果放气,他势必会被丧尸围上,那便是死路一条。林寒如果不放气,他进到地窖里肯定是昏迷不醒,那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我烦躁的用手挠挠脑袋,怎么都想不通林寒会去哪里。林寒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他长出翅膀飞走了,我想不出别的解释。   林寒的事情让我的情绪极度崩溃,我坐在炕边上完全不愿意起来。直到姜雨辰不耐烦的来催我换衣服,我才不得不起身。等我整理完衣服回来,姜雨辰已经将陆小龙和董成刚重新打好了捆。见我进来,金花大姐叫我:“司思来坐!这位小哥有事情要说。”   沉默的坐到了金花大姐旁边,我把自己冻的发烫的手放在凉炕上。金花大姐把她身上的被子给我,我们两个一起披着盖。   “咳!”姜雨辰轻哼一声。   屋里的人一起抬头看姜雨辰,这让姜雨辰十分的局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冻的,姜雨辰的脸蛋红的厉害。本来姜雨辰是想说说集装箱车的事儿,结果被大家一看他,他又不说了。   算上陆小龙和董成刚,我们五个人十双眼睛。姜雨辰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三五分钟,姜雨辰拉我站起来:“李司思,你来说。”   姜雨辰和林寒,他们两个的性格也像也不像。最初接触的时候,林寒的戒备心理跟姜雨辰一样强。但相处久了,林寒要比姜雨辰好接近些。姜雨辰十年如一日,他的戒备心和外界的隔阂感总是让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现在林寒不在了,姜雨辰根本无法组织大家聚在一起。   所以,姜雨辰将我拉了出来。   “你想怎么办?”我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目前的处境上,我尽量不去想林寒,“姜雨辰,你想让我说什么?”   姜雨辰扯了扯上衣的领口,他的表情是难得的纠结。看了看屋子里眼神奇怪的其他人,姜雨辰冷淡的开口说:“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大家都说一下吧!”   说完,姜雨辰坐在了我刚才坐的位置。加入到其他四个人里,姜雨辰仰头看我。   “林寒去大屋找食物时,梯子坏了,他被困在了房顶上。”我的情绪不高,嗓音也有些低沉,“我刚才把吃的送回来,又带着姜雨辰上房顶去找林寒……”   不知去向的林寒,村子里有还有活人存活的屋舍,拉运丧尸奇奇怪怪的集装车……我静静的说,屋里人静静的听。我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再说话。   “我能问下吗?”脖子上带伤的董成刚怯懦的开口,他讨好的问我,“为什么会有人运丧尸过来?”   我不想搭理董成刚,他问完后我只是站在地上没说话。大脑袋同样好奇,他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是啊,司思,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运丧尸来村子里?我们这个村子平淡无奇,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丧尸送到这里来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太多未知的事情,林寒又不再,我的情绪变的是无比焦躁,“我和姜雨辰只是看到车拉丧尸来,别的事情我们不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大家都了解,想说什么,大家就说吧!”阵丰亚扛。   我坐回到炕上,脑子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其他人应该跟我差不多,屋子里再次陷进入了安静里。偶尔有丧尸经过撞到门板玻璃,咚咚响的声音让人心惊……沉静了好一会儿,金花大姐突然哭了。   怕引来外面的丧尸,金花大姐哭的很压抑。大脑袋安慰的拍拍金花大姐的肩膀,金花大姐抽噎着:“哪里还会有想说的?我们又能说什么?我们被困在这里,没有吃的,没有暖气……不用太长时间,不出一个月我们就会死在屋子里的。”   姜雨辰特别不喜欢女人哭,金花大姐的眼泪让他频频皱眉。金花大姐唠叨了一通,姜雨辰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地面:“那你想怎么样?现在就死吗?用不用我借刀给你?”   “我想不想死跟你有什么关系?”金花大姐低吼了一声,她眼睛通红的看着姜雨辰,“这里是我家,我想哭你还管?你以为我喜欢你?要不是看在你给我借宿费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收留你……你给我走!你给我出去!”   姜雨辰来了脾气,他一甩手,径直的往门口去了。金花大姐吓傻了眼,她急的拍床炕:“你干嘛去?”   “我走!我出去!”姜雨辰平时不太说话,他这么突然一爆发,还挺吓人,“我不住你们家,这总可以了吧?我死远点,这总可以了吧?”   金花大姐急着从炕上下来,大脑袋扶住险些昏倒的她:“大姐,你身体还不好呢!你先别下去了……小哥跟你开玩笑呢!外面都是丧尸,他怎么可能去开门?”   不仅大脑袋以为姜雨辰是开玩笑,我也是这样的以为的。姜雨辰没有多说,他直接往门口去了。   “咔哒”一声响传来,外屋大门的第一道锁被姜雨辰拧开了?!   “他不是开玩笑的!”   我丢下一句话,赶紧跑去拉姜雨辰。姜雨辰是铁了心,不管我们说什么他的手都坚定不移的去开第二道门锁。在大门被打开前,我冲着过去挡在了姜雨辰和门中间。我吓的呼吸都不均匀,瞪大着眼睛看他:“你疯了吗?打开门大家都活不了了!”   “活不了就活不了,”姜雨辰的话不像是赌气,“反正大家活着也是煎熬,既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金花大姐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哭的更加厉害了:“小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哼!”姜雨辰孤傲的抬起头,“不敢当,您是房东,这里都是您家。您在您家说话,您哪里有错?我走,我不讨那个厌!李司思你给我闪开,我要开门出去!”   ☆、019 你不在(大家节日快乐)   姜雨辰平时说话少,但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要强的厉害。在房顶上我们两个吵闹时,姜雨辰已经有些恼火了。回来金花大姐这么一刺激,姜雨辰彻底的怒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姜雨辰都执意的要去开门。   直白点说,姜雨辰他就是带着我们大家一起都不活了。   我挡在门前面,姜雨辰使劲的想拉我走开。大脑袋帮着我拽姜雨辰,可大脑袋身上有伤根本用不了力。姜雨辰的力气大,我完全想不出陆小龙和董成刚之前是怎么打昏姜雨辰的。   还不如让姜雨辰昏着呢!他发起疯来,更是吓人。我想。   为了拉住姜雨辰,我手上的冻伤疼的已经没知觉。冻伤破口的地方流了血,蹭的姜雨辰身上满是血污。姜雨辰八成是疯了,无论怎么说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撕扯纠缠间,门口放着的铁锹被撞倒。捆绑着的陆小龙和董成刚吓的缩在炕里,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现在的姜雨辰。姜雨辰狠下心的样子,像是要拉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只要姜雨辰把门一打开,外面的丧尸会立刻涌进来。我们六个人,还不够给外面丧尸塞牙缝的。   光是设想这样的场景,就够让人心胆俱裂。   林寒不见了,我已经够着急上火的了。如今姜雨辰又是这样……我想都没想,抬手给了姜雨辰一巴掌。   我的手麻木,打在姜雨辰脸上时我都没太大的感觉。随着我的巴掌声响起,金花大姐也身子瘫软的跪在了地上。金花大姐盯着姜雨辰的脚面看,她压抑的哭着:“小哥,我说错话了,行吗?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山沟里没见识的臭老娘们……刚才的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我错了,真错了。你想我怎么办?要我给你磕头吗?”   屋子里静悄悄,我和大脑袋惊讶的看着金花大姐。金花大姐家是村里最富有的,金花大姐的子女,更是村里几代都不曾有过的大学生。虽然是个山村妇人,但她一直在村里也是霸道骄傲的……如今为了拦住姜雨辰,金花大姐竟然跪下了。   姜雨辰偏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没有说话,却也不再固执的要去开门了。   “金花大姐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嗯?”姜雨辰不咸不淡的冷硬态度让我生气,我胸脯不断的起伏,“我刚才说话也得罪你了,你用不用我也给你跪下?”   姜雨辰砖头看我,他依旧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呼呼的喘着气,呼出的风都是火辣辣的。我不懂姜雨辰,真是一点都不懂。有时候感觉他蛮不错,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糟糕。有时候他能在你最危急的关口救你一命,有时候他又将比推入到更深的危机之中……   姜雨辰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此时此刻重要的是他会怎么做。我害怕的手脚发抖,我强自镇定的看着姜雨辰:“金花大姐发两句牢骚而已,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见姜雨辰不再继续往前,我转身把门锁插好。和大脑袋一起搀扶着金花大姐起来,我问姜雨辰,“我们借宿在金花大姐家的这些天,金花大姐对我们什么样,你我心里都有数。要是没有金花大姐,你我还有林寒,我们三个不一定会什么样。金花大姐家遭了这么大的变故,她情绪不好说了两句重话,这算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吗?而你一个男人,和我们两个女人一般见识……犯得着吗?有劲吗?为了你的一时意气害死大家,值得吗?”   金花大姐低低的哭,大脑袋无奈的叹气。炕上帮着的陆小龙和董成刚认同我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断的点头。   我仰头看姜雨辰,姜雨辰低头看我。姜雨辰的唇轻微动了两下,他一声不吭的转身去西北屋呆着去了。   “我的亲爹啊!”姜雨辰刚一关上门,大脑袋吓的瘫软在地上,“司思,这小哥平时看着挺老实挺文静的。我看他拿个枪,还以为他是警察……他脾气怎么这么爆啊?他以前是干城管的吗?”   我浑身脱力的靠在门板上,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以后大家和他说话,还是稍微注意些吧!他跟林寒……”   提到林寒,我是一阵心塞。   “今天这事儿完了,我们哪还敢跟他说话啊?”大脑袋夸张的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就是个祖宗,我们哪敢……我的乖乖,谁能想到,他竟然真去开门了啊!”   林寒不在了,唯一能指望的姜雨辰又是阴晴不定。姜雨辰是去西北屋了,他丢下我和两个敌对村民和两个老弱妇男,是彻底的撒手不管了。   “我们该怎么办?”姜雨辰走了,大脑袋继续问我刚才的问题,“司思,我们该怎么办?”   疯的不只是姜雨辰,我也快疯了。   我没有回答,大脑袋也不再继续问了。屋里的人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我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我有气无力的问:“你们饿了吗?吃过饭没有?”   “我饿了!我饿了!”油嘴滑舌的陆小龙叫我说,“司思菩萨心,帮我们兄弟把绳子解开行吗?我们刚才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们知道自己错了……司思,我想去上厕所,你总不能让我在炕上尿吧?”   我忽略掉陆小龙的话,又问了一遍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大脑袋说他不饿,金花大姐煞白着脸摆摆手。林寒要是在就好了,我是不怎么太会劝人:“大姐,什么事儿你自己放宽心,千万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万事靠自己,你要是生病了不舒服了,没人能救的了你。”   “嗯。”金花大姐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   林寒不在,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担心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我勉强吃了些干粮馒头。姜雨辰一直在西北屋没出来,我也没给他送吃的。我知道姜雨辰的性格不会主动低头,而我同样不想低头。   再说姜雨辰人高马大的,他饿个一两天不会出问题的。找个机会让他冷静冷静,不是什么坏事儿。   陆小龙和董成刚被我丢在了外间,晚上屋里还是由我守夜。今天晚上比昨天晚上还要冷,屋里最起码低了五度。我站在地上不断的走动跑跳,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在床上冻的发抖全都没睡着。等到凌晨的时候,捆住的董成刚用脑袋撞着墙叫我:“司思啊!你放我们进屋吧!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啊!你把我们兄弟俩关在这儿,是要冻死我们啊!”   “对啊,司思!”陆小龙跟着董成刚一起叫,“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上炕也行!你让我们在屋里地上过一夜!算我们兄弟求求你们了!”   我还在想着林寒的事儿,陆小龙和董成刚的请求我并没放在心上。炕上躺着的大脑袋和金花大姐本来就睡不着,被屋外两个一嚷嚷,他们询问着我说:“司思,要不把他们两个放进来吧?屋里人多一些,也会热些。这样的温度,别说他们会冻死,咱们也不好受啊!”   “不行。”我摇头拒绝,“白天的事儿你们都忘了吗?他们两个心术不正,不值得可怜。万一他们耍心机,我们可危险了。”   “那……好吧。”   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在炕上翻了个身,他们被子带出来的风都是冷的。   陆小龙和董成刚一直在外间央求,他们两个求了整整有十分钟。大脑袋受不了唠叨,他卷着被子坐起来:“司思,还是让他们两个进来吧!他们两个在外面说说说的,也实在是吵的人睡不着啊!你就把他们两个带进来,安排在门口炉子那里坐着就好了……也不会害我们什么事儿,对不对?”阵丸圣扛。   我想了想,问:“你们两个跟我说,白天,他们两个是怎么制服姜雨辰的?姜雨辰的身手和力气,咱们三个人拦都有些吃力……他们两个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大脑袋摇摇头,他的脑袋看起来更大了,“小哥说他去上厕所,结果没多一会儿小哥就被他俩抬回来了……具体怎么做的,我们也不知道。”   我没有吭声,金花大姐劝道:“妹子,让他们进来吧!多人多一份热量……这屋里,睡觉是要死人的啊!”   “可是……”   “让他们进来吧!”大脑袋拍着胸脯,说,“你不是担心他们使坏吗?你去睡觉,我来看着他们。他们要是有人敢心术不正,我就照脑袋给他们来一刀。”   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左一句右一句的,我渐渐有些动摇。开门将陆小龙和董成刚带进来,我想了想:“金花大姐,大脑袋,你们两个先帮忙看着他们两个。”   “你呢?”大脑袋给地上的陆小龙和董成刚嘴里塞上布条,他问我,“你要干嘛去?”   我把冻伤的手夹在腋下,对着西北屋的方向扬扬下巴:“姜雨辰一个人住,那里太冷了……我叫他过来。”   ☆、020 等死   “啊……”大脑袋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从他的态度看,他并不是很希望姜雨辰过来。   姜雨辰之前的举动确实是挺让人厌恶,大脑袋和金花大姐排斥他我完全能够理解。虽然我也不喜欢姜雨辰的言行举止,但我却不能彻底放下他不管。姜雨辰救过林寒救过我,他跟我们是一起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   把陆小龙和董成刚交给大脑袋看着,我到对面屋去找姜雨辰。金花大姐想叫住我,几次她都是欲言又止。   没理会其他人的情绪,我敲门进屋。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摸着开关把灯打开。姜雨辰在凉炕上,他背对我躺着。我又敲了敲门板,姜雨辰还是一动没动。   “姜雨辰?”我轻声叫他,“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吧?你没被冻在床上吧?”   我的话说完,姜雨辰的腿稍微动了动。   知道姜雨辰没被冻昏,我多少放心了些。我走到炕边上站定,想了下,说:“姜雨辰,你跟我去对面屋里呆着去吧!你自己在这里,睡着了会冻出毛病的。”   姜雨辰不说话,我自己站在这儿多少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站的时间长了又觉得有些冷。我叹了口气,厚着脸皮叫他:“姜雨辰,你饿了吧?跟我去那面吃点东西?要不然我拿过来,你吃完再过去?”   “谢谢。”姜雨辰终于给我点反应了,“用不着。”   我挨着炕边坐下,炕上冷的都凉屁股,我忽然想起金庸小说里的寒玉床,真不知道姜雨辰咋能躺的如此安稳……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姜雨辰会如此态度,但我还是有些恼:“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嗯?因为金花大姐说的那两句话?还是因为我在房顶上说的那两句话?到底因为什么,你说出来不行吗?你自己在这儿闷着,气死了都没人知道。”   姜雨辰慢慢的从炕上坐起来,他怀里抱着枪:“我气死了,那也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多了吧?”   “行!我看我也是管多了!”姜雨辰的眉毛上扬,他的态度有些激怒我,“你就在这儿傻小子睡凉炕去吧!我看你火力能有多旺!”   我还没等站起身,姜雨辰突然说:“林寒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   “不会。”   “他会。”   “他不会。”阵司向划。   “他会的!”   我争辩的是脸红脖子粗,姜雨辰无比平静的看着我:“他不会……所以李司思你不用努力的去讨好、去维持。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林寒不在的事实。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除了林寒以外,没有人能管理好这么几头烂蒜。我做不来,你也不行。”   被姜雨辰毫不留情面的拆穿,我身子瘫软了些。我抬头看看姜雨辰,他细眉细眼中是若隐若现的冷森。我舔舔唇,感觉似乎有些刺痛感。盯着姜雨辰怀里的枪支出神,我轻声说:“我……我只是希望林寒回来,一切都还能保持原样。”   “怎么可能?”姜雨辰的语气缓和了些,“不要白费心机了……人心每时每刻都在变呢!人心变了,又怎么让一切保持原样?”   “你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了,姜雨辰话里有话,“你……你到底是怎么被陆小龙和董成刚打昏的?金花大姐和我说,是你上厕所的时候他们将你制服了。事情的经过,你记得吗?”   姜雨辰不屑的冷哼:“要是我不想,你觉得凭借他们两个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抓住我?”   “你是故意被抓的?”担心对面屋子里的人听到,我稍微压低了些声音,“可是……你为什么呀?你被他们抓住,害的金花大姐脖子被划伤了,我的子弹也打光了……”   姜雨辰抬手,他打断了我没完没了的提问。对面屋传来咳嗽声,姜雨辰声音压的更低,他很直白的说:“我不信任他们。”   “谁?陆小龙?董成刚?”   姜雨辰摇头,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对面屋子里住的人,我一个都不信任。”   我感觉姜雨辰是疑心病犯了,我劝道:“金花大姐人真的是蛮好的,村民们围攻咱们的时候,她一直帮着咱们说话……还有大脑袋,他为了帮咱们还挨了一刀呢!”   “那又能怎么样?”姜雨辰静静的看着我,“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值得信任呀!”   “只是你信任而已。”姜雨辰噎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装昏倒,听了听他们说的话。”姜雨辰伸手触碰了一下脸上青紫的部位,他面无表情的说,“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土生土长。无论怎么样,我们对他们来说,永远是外人……这里的村民虽然淳朴,但他们也是市侩狡黠爱斤斤计较的……你以为金花她冲我嚷嚷的话是随便说说的?根本不是,她打从心眼里认定我们是外人。”   “那……”我被姜雨辰绕晕了。   “林寒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再能拿食物来了,他们跟我们一样心知肚明。”姜雨辰凑我进了些,“等到现在这些食物吃完了,要怎么办?大家只有等死。”   想起林寒,我心口的位置堵的难受:“是啊,没有人能拿食物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可能你之前生活的太顺利了,你根本不了解人心的险恶。可能你之前生活的太安逸了,所以你根本不明白等死是什么概念。”姜雨辰自嘲的揶揄说,“我了解,我也见识过……等死是个异常漫长折磨的过程,人在等死的时候,会做许许多多你想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呢?比如什么事情?”   姜雨辰的薄唇轻起,他无比残酷的吐出一句话:“比如,人吃人。”   人吃人……   我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姜雨辰读懂了我的无知,他继续往下说:“陆小龙和董成刚,他们两个之前是猎户……”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天的麻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猎户?”   姜雨辰放下枪,他在自己手背的位置比划给我看:“山里猎户用的猎枪,都是非常老式的那种。在开枪的时候,枪管铁器的温度会过高。端枪时间久了,这里便会有明显灼伤发黄的痕迹……陆小龙和董成刚抓住我,却没有杀我。他们打昏了我,却只是捆上了大脑袋和金花。”   “如何?”   “他们是想豢养我们?”   我心里一惊:“豢养我们干嘛?我们又不是猪猪狗狗。”   “人在饥饿的时候,哪里还会管那么多?”姜雨辰今天话说的有些多,他不太好意思的脸蛋略微发红,“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是猪猪狗狗。”   我不太轻松的出了口气。   “那个……”姜雨辰的话,我是将信将疑,“你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万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冤枉好人了?”   姜雨辰又躺会到床上:“你要是愿意相信他们,那你随便吧!”   “我不是相信他们。”我拍拍姜雨辰的背,说,“我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吃人肉?哪能呢?”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林寒告诉你的,他说可能你就会信了吧!”姜雨辰背对着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发闷:“李司思,你不能,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能。人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又知道了?”   姜雨辰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他眸子黑黝黝的:“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吃过。”   “?!”   我和姜雨辰对视了几秒钟,对面屋的金花大姐叫我:“司思?你没事儿吧?能过来一趟吗?”   “你过去吧!”姜雨辰说。   我还以为姜雨辰是不打算搭理我了,没想到他却说:“明天早上带早饭过来吧!”   “你跟我过去吧!”姜雨辰说完,我心里毛毛的。我叫着姜雨辰一起:“你自己在这儿睡,太冷了。”   姜雨辰摆摆手,他不再说话了。   我回到屋子里,金花大姐和大脑袋急的在屋里地下来回打转。见我进来,金花大姐围着我上下看了看:“司思怎么样?他没打你吧?”   “打我?”我感到好笑,“姜雨辰吗?他干嘛打我?”   大脑袋言语夸张的比划说:“小哥脾气太暴躁,我和金花大姐就怕你说什么让他不高兴,他再动手打你……”   “没有,没打我。”不想大家的误解越来越深,我帮着姜雨辰解释,“他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人还是蛮不错的。”   金花大姐不敢恭维的撇撇嘴:“他哪里是脾气不好?我是真没见过比他脾气还差的人哩!我随便说说的话,他都……”   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说,我感觉有些厌倦。他们对姜雨辰埋怨的话,我是左耳出右耳冒。我的思想神游时,视线不小心落在了刀具的炕桌上……原本炕桌上应该放7把刀具的,现在怎么只剩6把了?!   ☆、021 断粮   炕桌上放着的都是军用刀具,是从周指导的车里拿出来的。最初在金花大姐家借宿的时候姜雨辰只能把枪放在车里,为了安全考虑,所以他便把全部刀具都带在了身上。本来这些刀具也是姜雨辰拿着的,但姜雨辰白天要跟我上到房顶不方便,他就把刀具全放在了炕桌上……我记得清清楚楚,不多不少,总共应该是7把刀具。   “司思?”见我愣神,金花大姐推了推我,“你想什么呢?是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吗?妹子,你要是不开心,你一定告诉大姐啊!你不还劝大姐呢嘛?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要想开。生病了倒下了,苦的也是自己。”   我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金花大姐,我没事儿。你们两个去睡觉吧!晚上我值夜,我看着就行。”   “大脑袋,你去睡觉吧!”金花大姐拉我到炕上,“司思,咱俩坐这儿,说会话。我陪着你说话,你就不觉得冷了。”   我回头看了眼炉子旁,陆小龙和董成刚似乎是靠在墙壁上睡着了。大脑袋盖好被子,他重重的咳嗽两声也躺下睡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和无谓的损伤,刀具缺失的事情我决定暂时先不声张。顺从的和金花大姐坐到炕上,我选择不动声色。   即便身上盖着被子,我还是冷的发抖。在屋外丧尸的一片嚎叫声中,金花大姐声音低缓婉转的跟我回忆她子女丈夫的趣事。我听的兴趣不大,却也是礼貌的没有打断插嘴。金花大姐的心里压力很大,没有逻辑的叙事让她神经放松。自言自语了能有两个小时,金花大姐也睡着了。   “金花大姐?”   我叫了叫她,但回应我的只有轻微的酣睡声。我扶着她躺下,趁机在她身上摸了摸……丢失的刀具不在她身上。   把炕桌上其他的刀具揣好,我轻手轻脚的走去检查陆小龙和董成刚两个人。董成刚睡的比较沉,他随着我摆弄。陆小龙被我碰醒,他打着哈气睁眼问我:“司……”   怕吵醒其他人,我赶紧伸手去捂住陆小龙的嘴。陆小龙的小眼睛里满是坏笑,他伸出舌头在我掌心处舔了一下。   我想都没想,抬手给了陆小龙一个耳光。   “啥!啥!咋了!”耳光声太响,床上的大脑袋慌里慌张的从炕上坐起来,“丧尸进来了?是吗?玻璃碎了?”   “没有,”不等我说话,陆小龙咧咧嘴坏笑,“司思估计是想男人了。”   屋里的人都醒了,炕上的大脑袋和金花大姐奇怪的看我。我将一旁的抹布扯下来塞进陆小龙的嘴里,说:“没事儿,我来看看绳子捆没捆紧。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不用理他。”   小插曲过去,大家继续睡觉。看着大脑袋一点点躺回到床上,我完全是满头的雾水……难道说,匕首在大脑袋那里?   如果大脑袋同我说他拿了刀具想留着防身,倒也没什么。可我怕就怕,万一刀具在陆小龙和董成刚手里,那便麻烦了。我坐在炕边上,一直盯着陆小龙和董成刚两个人看。到天光微亮,始终也没有事情发生。   天亮之后,大家准备吃早饭。屋子里冷的实在是受不了,我们几个最终决定将金花大姐家的木柜子劈了当柴火烧。   简单的烧了些热水,又热了热馒头。我拿着早饭去找姜雨辰一起吃,金花大姐看起来不怎么太高兴,但她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屋子的温度差了能有十度,我进到西北屋立马打了个喷嚏。我揉了揉鼻子,不可思议的看光着上身在做俯卧撑的姜雨辰:“先起来吧!吃饭了。”   “这么冷的天,你干嘛不穿衣服锻炼?”姜雨辰身上汗涔涔的,看他我都觉得冷,“你这样不怕感冒吗?”   姜雨辰没说话,他用毛巾擦擦手,拿了一个馒头塞嘴里吃。咬了一口后,姜雨辰问我:“热的?”   “热的。”我站着和姜雨辰一起吃馒头,“刚才我们把金花大姐家的柜子当柴火烧了,那屋稍微有些热乎气儿……对了,姜雨辰,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我把昨天刀具丢失的事情和姜雨辰讲了,姜雨辰只是神情淡淡的吃着馒头。等我把事情说完后,姜雨辰又拿了一个馒头。我静静的看着姜雨辰吃完了第二个馒头,他才开口问:“有热水吗?”   “有。”我把饭碗给姜雨辰,“我去给你倒。”   姜雨辰一天没吃饭,他是真的饿了。一直到吃饱喝足,姜雨辰才抬头看我:“李司思,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得,我刚才算是都白说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把刚才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昨天我从你这里回去后,发现刀具少了一个。晚上我值夜,我把其他人身上都搜了搜。除了大脑袋没搜外,其他人的身上我都搜了,全都没有。所以我怀疑,刀具是被大脑袋拿走了……你说我要不要直接问问他?我是比较担心,万一不是他拿的,他不高兴怎么办?那样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姜雨辰用毛巾擦了擦上身,他把衣服重新穿好。静默了几秒钟,姜雨辰问:“其他人身上都搜过了?别的地方有搜过吗?”   “搜了。”我说,“东南的屋子你也知道,基本上一目了然。柜子我没有搜的不仔细,但刚才拆柜子的时候我看的清楚。里面没有刀具,只是些衣服。”   姜雨辰扣好最后一个扣子,他扯了扯衣角:“炉子里呢?炉子里你搜过了没有?”   炉子……我摇头:“没,这个我倒是没注意。你的意思是,刀具被藏在炉子里了吗?你觉得,是谁藏的?”   “我不知道,”姜雨辰的话让我怄火,“我只是随便猜猜的。”   姜雨辰不紧不慢的态度让我生气,我急的问他:“你和我一起想想办法吧,行么?现在丢的是一把刀,如果说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会很危险的!”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和我不同,姜雨辰根本没把一把刀具放在心上,“他们要是想起了杀心,砖头都能杀了你。他们要是没起杀心,你给他们手枪他们也是用来保护你。”   姜雨辰的言论让我大感意外,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有没有人说,你冷静说话的样子很像哲理哥?”阵司团血。   “哼,”姜雨辰睨了我一眼,“少拍我马屁。”   姜雨辰够冷淡,他的脸皮也够厚。吃过早饭后,他和我一起回到了东南屋。虽然屋子里的人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姜雨辰依旧淡定自若。碍于姜雨辰手里有枪,大家的反感情绪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有了姜雨辰这尊大佛,屋子里的人勉强算是和平共处了。   有姜雨辰看着,白天的时候我顺着烟囱又爬到了屋顶上。外面的丧尸是一个挨一个,放眼望去,都是血呼呼的脑顶。丧尸身体的温度奇高,血浆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凝固结冰。在寒冷的雪地里,缓慢移动的丧尸身上冒着缕缕白烟。青天白日下,我总怕这些冒烟的丧尸突然间羽化升仙了。   过了一晚上的时间,林寒还是没有出现。这回不用姜雨辰打击我,我自己也有些死了心。我站在小屋屋顶上往对面看了好久,盯着雪地看时间太长,视野里都出了零星的光点。担心自己得了雪盲,我赶紧顺着烟囱返回。   如果说林寒逃出去了,那也挺好的。姜雨辰说的有道理,没必要让林寒再回来找我了。能活一个是一个,总比大家死在一起好。我安慰自己。   林寒拿回来的吃的,大概够我们四个吃五天。但加上董成刚和陆小龙,食物只够我们吃三天……等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大脑袋扯了扯包食物的被单:“只剩下这点了,这点吃完了,我们要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大脑袋的话,拉着姜雨辰到旁边小声说:“不要给陆小龙他们两个吃的了,林寒拿回来的,他们吃一点我都觉得是浪费。”   “就那么两三个地瓜,吃不吃都没什么要紧的。”姜雨辰低头用手掌擦擦枪,“这么冷的天,能吃点肉才是最好的。”   姜雨辰同我说的话我还没有忘,我心里一惊:“你不会是……想吃他们的肉吧?”   “嗯?”姜雨辰装糊涂的看我,他摆明了没和我说实话。   最后一个地瓜吃完后,我们六个人彻底陷入了断粮阶段。能烧的都烧了,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下来。没有热量,没有饭吃,外面的丧尸越聚越多,似乎随时会破门而入……等死的阴影,笼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时间过的像是丧尸移那么慢,折磨纠缠着屋里人脆弱的神经。我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丧尸病毒刚爆发断水断电的日子。   林寒走的第五天断粮的第二天下午,在大家饥饿难耐的眼神中,姜雨辰拍拍手从炕上站起来说:“时间无聊,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022 豢养 小魔女宅急便水晶鞋加更   “游戏?”大脑袋本就不喜欢姜雨辰,姜雨辰说什么大脑袋都不喜欢,“小哥你开玩笑吗?我们冷的要命,还没吃没穿的……你要带我们玩什么游戏?打麻将?还是推牌九?饭都吃不上了,还玩游戏?”   姜雨辰并不是一个会活跃气氛的人,所以他说要玩游戏,我也微微讶异。   我抱着咕咕叫的肚子,不解的看着姜雨辰。金花大姐也是很不喜欢姜雨辰,她帮着大脑袋说话:“我说小哥你是想玩游戏还是想玩我们?我和大脑袋加起来一百岁了,你让我们两个饿着肚子陪你玩游戏?想玩的话,你和司思一起玩吧!你……我和大脑袋是不会玩的!”   金花大姐裹紧身上的被子,她赌气的转过身去。大脑袋感觉有人和他一条战线了,他也转过身去了。我看着姜雨辰,不知道该如何插话……姜雨辰并不需要我插话,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枪,带着威胁意味的说:“不止你们两个要玩,屋里的人,都要玩。”   “带我们两个玩游戏?”陆小龙几天没洗脸,他满脸脏兮兮的开口,“好啊好啊,我俩玩,把我俩身上的绳子松开吧?怎么样?”   看了眼在地上滚的跟煤炭球似的两个人,姜雨辰冷声说:“不用,这个游戏很简单,不用手的。”   “我不玩。”大脑袋往炕里挪了挪,“你们谁爱玩谁玩,我是不玩……不玩还能咋的?你怎么也要讲点道理吧?”   姜雨辰把枪重重的放在了炕上,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个,就是道理。”   “你……”大脑袋气噎。   大脑袋顺了顺气,他还想着反驳姜雨辰的话。金花大姐看出苗头不对,她拦住大脑袋,说:“算了算了,不就玩游戏吗?玩就玩好了……玩什么游戏,你说。”   姜雨辰自后腰处抽出匕首,他从窗帘布上切下几个布条。屋里没有人说话,大家全都看着姜雨辰。姜雨辰用手比量了一下,他将切好的六个布条攥在手里。随着姜雨辰拳头的晃动,布条仿若花枝烂颤。   “一人抽一个。”姜雨辰举起手,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看起来纹丝未动,“其中有一个跟大家是不一样的,抽到长度不同的那个人,要听从其他人的吩咐。”   姜雨辰重新背好枪,屋子里还是没有人说话。金花大姐和大脑袋一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是左右为难。我抬头再去看姜雨辰,他也正在看我……屋里的气氛,简直比温度还低。   外面游走的丧尸突然撞了玻璃一下,响动声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我吞咽了口口水,问姜雨辰:“是,什么样的吩咐?能说说看吗?”   “任何吩咐,任何事情。”姜雨辰把布条先递给了大脑袋,“不管抽到什么,不准反悔。”   大脑袋连连摆手,他拒绝着说:“我不抽,我说了我不抽。这种没有明码标价的赌局,我是不会玩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会让我做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我就……好吧,我抽。”   姜雨辰没有废话,他直接把枪口顶在了大脑袋的额头上。大脑袋是敢怒不敢言,他顺从的将布条从姜雨辰手里抽出。   大脑袋是第一个抽的,他手里的布条到底是长是短我们也没个比较。大脑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奇怪的看着姜雨辰:“我抽也抽完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想干嘛?”   姜雨辰不做声,他走过来将拳头递给了金花大姐。金花大姐有些不安的看着姜雨辰,她无奈的抽了一条出来。跟大脑袋一比……他们的长度一样。   按照顺序来,接着轮到了我。我用手扒拉了一下露在姜雨辰拳头外面的布条,我发现了他故意留下的bug:“你还没有说清楚,这些布条里,是有一个特别长的,还是有一个特别短的?”   “有一个短的。”姜雨辰并没让我往下问,他催促着我说,“你快点抽,大家先抽,剩下最后一个归我。”   我明白了姜雨辰的意图,冲上前去抢姜雨辰手里的布条。姜雨辰用枪推开我,他低声呵斥道:“李司思!你给我老实点!”   “我不老实,你能怎么样?”我不屈不挠的继续上前,生硬的掰开姜雨辰的拳头,“你想干嘛?枪毙我?”   姜雨辰会不会枪毙我,其实我心里也没谱。我是凭借着一股血气,冲动的抢下了姜雨辰手里的布条。大脑袋和金花大姐远远看着,他们两个吓坏了,谁都不敢靠前。我抢下布条后看了看……姜雨辰手里准备的布条,果然都是一般长的。   也就是说,姜雨辰只要偷偷做下手脚,他想让谁输,谁就输了。   “怎么回事儿?”大脑袋从炕上站起来,他好奇的伸脑袋过来看,“司思,你这个……”   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赶紧将手里的布条揣好:“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游戏不玩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吧!”   我刚说完话,姜雨辰扯着我的衣服将我拖到了对面的屋里。把门锁锁好,姜雨辰瞪着眼睛对我发火:“李司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把裤兜里的布条丢到姜雨辰的脸上,我压低声音说,“输的人完全听从你的吩咐?你想吩咐什么?你想吃人肉对不对?”   姜雨辰喘气声加粗,他瞪着我没出声。   我非常明白我们目前的处境,但姜雨辰做的事情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们……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活命了吗?”   “不然呢?”姜雨辰反问我,“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咬着唇,姜雨辰的话让我害怕:“他们四个,够我们两个吃一个冬天的。现在天气太冷……只要到了春天,我就能想办法带你跑出去。”阵司记划。   “四个?!你想把他们四个都……”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姜雨辰,“你到底是谁啊?你是干嘛的啊?说什么猎户想豢养我们……想豢养人的,分明就是你姜雨辰吧?”   ☆、023 饥饿   姜雨辰又不说话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姜雨辰这个人不算坏。最起码,他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坏。但如今他的这番言论,真是让我目瞪口呆:“姜雨辰,这四个人,应该不够你吃一冬天的吧?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应该把我加上吧?我们五个加在一起,才够你吃一个冬天的吧?”   姜雨辰只是看着我,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我不禁失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看着姜雨辰,机械的问他:“你是谁啊?你到底是干嘛的啊?吃人肉?亏你想的出来!你这样做的话,跟外面那些丧尸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本来就没区别。”无论我什么态度,姜雨辰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李司思你是现在没饿着,等你饿着了,你就知道有没有区别了……你以为你不吃他们,他们就不会吃你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刀具会丢一把?”   “你是不是有点把人妖魔化了?”刀具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担心,可我顶多觉得偷刀具的人是用来防身,并没有姜雨辰想的那么复杂,“你能吃的进去,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咽下人肉去的。”   房门外面一阵响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趴在门板上听我和姜雨辰说的话了。我和姜雨辰出来的太久,不想其他人起疑,我转身开门回去。   我刚走到门口位置,姜雨辰叫我说:“如果今天是林寒说这番话,做这些事……是不是你就能接受了?”   “林寒?”我轻哼了一声,笃定的回答姜雨辰,“林寒在的话,他根本不会跟我说这番话,他也不会做你说的这些事情。”   不想跟姜雨辰进行无意义的争论,我继续往回走。在我出门前,姜雨辰拉住了我的胳膊。姜雨辰认真的看我,他很郑重的说:“李司思,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我说的……偷走刀具的人,他一定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多留个心眼,饥饿的状态再持续下去,就算我们有枪也压制不住了。刀你随时带着,以防万一。”   姜雨辰把刀具塞在我手里的瞬间,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秦哥的女朋友。   “姜雨辰,你能告诉我吗?”我盯着手里的刀具,愣愣的出神,“你之前……是因为什么情况吃的人肉?”   姜雨辰没告诉我,而是说:“我们过去吧!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合适。”   既然姜雨辰不愿意提,我便不再多问。我们两个回到东南屋,屋里其他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姜雨辰倒是镇定自若,我是不怎么太好意思。我闭上眼睛靠墙休息,谁也没再提刚才玩游戏的事儿。   艰苦的环境下,时间是异常的难熬。为了节省力气,屋子里没人说话。姜雨辰把陆小龙和董成刚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他们两个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我不知道姜雨辰是怎么想的,他把剩下的刀具发给了其他人。   “这是干嘛?”金花大姐看着手里的刀具,她不解的问姜雨辰,“你给我们刀具干嘛?我们既不用切割吃的,也不用出去跟丧尸搏斗……你为什么把刀具给我们?”   “留着吧!”姜雨辰还是那套说辞,“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我算是想明白了,姜雨辰,他根本就是让我们互相防备。   姜雨辰的举动,搞的是人心惶惶。等到入夜之后不用再安排人值夜了,因为屋子里的人没一个能睡着的。估计是有丧尸进到了供电所里,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屋子里就黑了。金花大姐不像往常那样和我靠在一起坐,她离着我非常的远。隔阂竖在我们彼此之间,屋子里似乎更冷了。   “炕桌要是没烧就好了。”晚上温度低,大脑袋说话时都带着颤音,“炕桌要是没烧,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炕桌煮水吃?我记得我们小学的时候学长征的课文,里面说红军过雪山草地的时候就是吃的草根树皮。”   “大脑袋,你是不是傻?”不被绳子绑着手里又有了刀具的陆小龙,他说话比之前底气足多了,“炕桌都是刷油漆的,咋煮?咋吃?再说了,没有木材烧火,我们要怎么烧炕桌吃?”   大脑袋啧啧嘴:“不然我们把棉被吃了吧?里面是棉花的?”   没有人搭理大脑袋,大脑袋就自顾自的往下唠唠叨叨的说。黑暗中大脑袋唠叨的话像是魔咒,催的我眼皮儿发粘。我闭上眼睛,寻思稍微睡一下……隐约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谁在吹口哨?”   “啊?”正在说话的大脑袋听了下来,他问我,“妹子,你说啥?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对?这么厚的棉被,够吃很久的呢!”   我掏掏耳朵,使劲听了听,口哨声却又不见了。我感到奇怪,问他们:“你们刚才没听到吹口哨吗?”   “啥口哨?”被我吵醒的董成刚十分不满,他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大脑袋发神经,没完没了的唠叨,你也发神经了吗?”   我没发神经,我是真的听到有人吹口哨了。   “李司思,你让开点。”东一句西一句,炕上的金花大姐躺不下去了,“我去上厕所。”   金花大姐对我的称呼,让我略微意外。我在金花大姐家住这么多天,她始终亲切的叫我大妹子。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没说什么。让开位置给她,金花大姐擦边下去了。岛向布才。   “我也去厕所。”大脑袋跟着也下床了。   “你真没听到吹口哨吗?”我问旁边的姜雨辰,说,“为什么我听到吹口哨了呢?”   黑暗中,姜雨辰轻笑了一声:“这才几顿饭没吃你就饿昏头了?出幻觉了吗?哪有人吹口哨?”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有的。   我百分百确定,我是听到口哨声了。但是大家都说没有,我又有点拿不准……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屋外面突然穿来了金花大姐的叫声。   “救命啊!杀人啦!”   ☆、024 算计   金花大姐喊完,屋里的人全都精神了。   “手电筒有吗?”我急着从床上跳下,问姜雨辰说,“我记得你那儿有的?”   姜雨辰把手电拧开,我们几个一起开门跑了出去。我们走到便桶的位置,先看到的是大脑袋的后背。手电筒凉白的光线中,是金花大姐犹如死灰的脸。血浆哗啦啦的从他们两个人中间流下,金花大姐颤抖着唇,说:“杀……杀人了。”   “大脑袋!你做了什么!”   姜雨辰想要拉住我,可我已经是彻底发火了。金花大姐和大脑袋,我都拿他俩当朋友。大脑袋做出这种事情,我……我动手去拉大脑袋的肩膀,让我意外的是,大脑袋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地上!   大脑袋的身体无力的倒下,金花大姐手里还端着满是鲜血的刀具。金花大姐慌里慌张的看看我们四个人,姜雨辰弯腰去检查地上的大脑袋。   金花大姐手里的刀具始终没放下,我谨慎的摸出自己的武器。现在发生的事情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的手掌都在轻微的发抖。这些天来我一直在防着陆小龙和董成刚,没想到现在却是金花大姐把大脑袋刺伤了。   走廊里没有人说话,金花大姐粗粗的喘气声及其响亮。我脑子里发空,拼命想着要是林寒在这儿里他会怎么处理……不理会金花大姐哀怨的眼神,我问姜雨辰:“大脑袋怎么样了?”   “死了。”姜雨辰将手里的血渍蹭在墙上,他冷淡的说,“刀刺进肚子里,还拧了几下。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拧断了,血出的太多……估计是活不到半个小时了。”   姜雨辰从地上站起来,我们四个一起看着金花大姐。金花大姐丢下手里的刀具,她哭诉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今天……我今天听到姜雨辰和李司思的话,我听说有人要吃人……大脑袋刚才走我后面,我一紧张,就给了他一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说金花大姐,你刺一刀,你说你不故意的,这还说的过去。”陆小龙也拿出了刀具,他用刀锋在墙上画着,说,“你刺了一刀,又拧了一下……你这还不是故意的?你这要不是故意的,那啥是故意的?”   金花大姐嘤嘤的哭:“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都说我要上厕所了,大脑袋却跟着我来了……这里太黑,我也看不见。我只是听到大脑袋说什么手里怎么样,活命什么的。我一紧张……”   “得了吧!”董小刚跟着陆小龙一起说风凉话,“金花大姐,村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平时虽然和大脑袋玩的好,但实际上你俩斗的厉害。上次村里选村代表的时候,大脑袋赢了你……你的脾气那么霸道,你怎么可能会服气?我咋没听姜雨辰和李司思说有人要吃人?我看是你饿疯了,你想吃人吧?”   “不是!不是!不是!”金花大姐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具,刀刃上的血珠被她甩的到处都是,“我没想杀人!我没想的!我……”   陆小龙添油加醋,他摆明了是幸灾乐祸:“金花大姐你想吃人肉,你就直接说。我们大家也都饿了,你这样,倒帮了我们的忙,我们大家还要感谢你的……大脑袋死也就死了,他死了也挺好。最起码没人没完没了的在晚上说话,大家也多了口粮。现在大脑袋还能胖点,等饿几天再吃,也没啥吃头了。”   微弱的光亮中,姜雨辰面无表情的回头看我。姜雨辰的脸上没什么反应,但他的眼神却意味深长。   我看着姜雨辰,他似乎在跟我说,你看吧,大家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活命,别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金花大姐没说话,她蹲在地上不起来。陆小龙招呼董小刚上前,他们两个已经乐呵呵的准备宰肉吃了。我喉咙堵的厉害,只能喊着说:“你们是不是都疯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大脑袋还没断气儿呢!”岛向扑扛。   “知道,当然知道。”陆小龙回头看我,他痞痞的笑,“大脑袋现在没死透,肉还能吃。等他尸变了,要怎么吃……你放心,我们去隔壁的屋子弄。等到弄好了,我会分个大腿给你的。”   我上前推开陆小龙,抢着将大脑袋夺回来:“你们还是不是人?这种话你们居然说的出口?这是人!是人!不是牲口动物!”   “那又能怎么样?”陆小龙强硬的抱大脑袋过去,他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发冷,“大脑袋肯定是活不了了,他的尸体放在屋子里腐烂,也是一种浪费。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把他吃了……这么多天了,大家吃了几口馒头?再不吃东西,我们也会死的。”   只要背枪的姜雨辰不说话,陆小龙就不把我的吵闹放在眼里。陆小龙和董成刚一起,他们抬着大脑袋的尸体去了隔壁屋。在隔壁屋里找了几根蜡烛,门缝里隐隐有光亮流出。没多久后,刀具切割布料的声音传来……我低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啜泣的金花大姐,冷声对姜雨辰说:“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姜雨辰故意装傻,“李司思,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的,从一开始,姜雨辰就是故意的。姜雨辰故意给我灌输人吃人的想法,他也把这样的想法渗透给了其他人。姜雨辰玩游戏,姜雨辰发刀具,从始至终,姜雨辰都在制造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他让我们相信,有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杀人。他让我们相信,人在为了自救的前提下吃人也是合情合理。   林寒说的没错,村民们很愚昧。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很容易被人煽动。在姜雨辰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金花大姐误以为大脑袋会跑去杀她。在姜雨辰的暗示催眠下,本就是猎户的陆小龙和董成刚觉得杀人吃人没什么要紧。   在金花大姐的哭声中,我恐惧的抬头看姜雨辰。姜雨辰还是那副毫不关己的模样,但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算计了。   所有人,都被姜雨辰算计到了肚子里。   ☆、025 香   不仅手抖,我浑身上下都在抖。在看到金花大姐杀大脑袋的时候,我没这么害怕。在看到陆小龙和董成刚搬大脑袋去宰杀的时候,我没这么害怕……可现在想明白了姜雨辰的意图,我却怕的厉害。   我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   感觉出我的身体在发抖,姜雨辰试着往我旁边靠了靠。我条件反射,情绪激动的失声尖叫:“你离我远点!”   姜雨辰停住了。   “我想……我想回屋里躺下了。”瞄了下姜雨辰胸前背的枪,我倒退着往东南屋走,“不麻烦的话,你们能让我自己呆会儿吗?不用太长时间……十分钟就好。”   也没管姜雨辰怎么回答的,我撒腿就往屋里跑。猛的把屋门关上,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岛反杂号。   胃部饿的抽疼,我心里是压抑极了。我咬着自己的手背,想哭却哭不出来。我能理解动荡时期人人防备人人自危的心理,可我怎么也接受不了为了自己活命,而杀活人吃的行为。   “林寒啊,”长久紧绷的神经在今天夜里彻底崩溃,我无助的在黑暗的屋子里呢喃,“林寒啊,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屋里静悄悄,没有人回答我。   姜雨辰比较守时,说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后姜雨辰和金花大姐过来敲门,我不能再耍性格不让他们进来。金花大姐去水缸里舀些水给自己喝,姜雨辰关掉手电筒上炕睡觉去了。我站在地上没有动……不一会儿,对面的屋子里响起了剁骨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的血腥味儿传到了外面,我总感觉屋外丧尸撞门的声音变大了。金花大姐絮絮叨叨的同我和姜雨辰解释她是错手杀了大脑袋,我们两个没人理会她。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陆小龙来敲门喊我们:“我们把大脑袋的棉衣烧了,肉做好了……来吃吧!”   “金花,谢谢你啊!”陆小龙言语轻佻,动作轻浮,他伸手摸了摸金花大姐的脸,“要是没有你,我们今天还饿肚子呢!”   窗帘上被掏出一个一个的小洞,清晨的光亮顺着洞眼倾泻进来。对于陆小龙的行为,金花大姐并没有制止。虽然金花大姐的眼里写满了闪躲,但她还是默许了陆小龙。   陆小龙在金花大姐的脸上掐了一下,笑说:“来吧,来吃饭吧!”   金花大姐站在地中间,她的表情略微尴尬。陆小龙见金花大姐没动地方,他拉着金花大姐的手往外走:“饿了吧?我炖了一大锅了……”   门板推开,一阵说不上的怪异肉香传来。我回头看了姜雨辰一眼,讽刺的说:“叫你吃饭呢!你不去吗?”   “你呢?”姜雨辰坐在炕边上,他抬头看我,“你不去吗?”   我轻哼一声。   “别人能心安理得的吃,你为什么不能?”我不说话,姜雨辰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挑剔?为了活命,哪能讲究那么多?”   我动作缓慢的抬头,我真的懒得和姜雨辰说这些:“我不是讲究,我也不是挑剔……是我明白,什么是唇亡齿寒,我明白什么叫为虎作伥。”   姜雨辰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他接着问我:“李司思,你是觉得……我会杀你?”   “不只是你,”没有避开这个问题,我直白的跟姜雨辰说,“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没有食物吃,能活下去的人势必只有一个。最强的那个人,才有能力活下去……肯定是你。”   我轻笑一声,表情却一点都不轻松:“我明白你的理念,我也清楚目前的处境。你要是想杀我,直接动手就可以了。我打不过你,我也不费那个力气。”   “去吃饭。”姜雨辰没说那个,他还在不死心的劝我,“吃了东西,你才有力气……弱肉强食,现实就是如此,你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肉香让我有些想吐,我舔舔唇,问他:“姜雨辰,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为什么活着?”   “每天吃饭,睡觉,排泄。不让自己被丧尸咬,不让自己被同伴杀。”我感觉自己跟姜雨辰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日子活的紧凑又单调,但最起码,我活的像一个人……人都是这样的啊!有弱点,会死,会疼,会病。除了这些,人和丧尸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吃人了……可我看,你们马上要把这最后的区别,也彻底的抹杀掉了。”   “这有什么错?”姜雨辰皱眉。   “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我笑着看姜雨辰,“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想活的像个人。”   姜雨辰站起身,他遮住了我面前的光:“李司思,你明不明白……昨天的事情发生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怎么不明白,当杀人的行为不再受到惩罚,那么杀戮将会无休无止的进行下去……可我还在坚持:“我宁愿作为人那样的死去,我也不想像丧尸那样活着。如果要靠吃人肉过活,那我还不如出去被丧尸咬,来的更直接些。”   姜雨辰不再劝说我,他开门出去了。   对面屋子估计已经成了屠宰场,酒足饭饱后他们几个都回了来休息。肚子填满,心满意足的陆小龙和董成刚躺在炕上就睡着了。姜雨辰擦着自己的枪坐在炕边上,他的样子看起来是若有所思。   我不想跟陆小龙他们呆在一起,他们躺到炕上我就下来了。我靠墙站着,战战兢兢的金花大姐拉我到一旁:“妹子,大姐想跟你说会儿话。”   一夜没睡,金花大姐看上去颜色憔悴。金花大姐张嘴说话,我感觉她嘴里的肉香都是恶臭味儿。我躲开她耳朵手,厌恶的皱眉:“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呢!”   “妹子啊,”金花大姐压低声音,她惊恐的往床上看了一眼,“你想好没有,你跟谁?”   “什么?”我没明白金花大姐的话,“什么叫我跟谁?”   金花大姐用她指甲残缺不全的手指往炕上指了指:“妹子,你选一个男人跟吧!不然的话……咱们两个女人没有男人依附,是活不下去的啊!”   ☆、026 失常   金花大姐的性格,是北方女人特有的泼辣和霸道。不管家里外面,她都是全权做主。之前大哥还在的时候,什么都听金花大姐的。平时打麻将就能看出来,金花大姐在村里,可以算的上是说啥是啥……如今碰到这么大的打击和变故,金花大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唯唯诺诺,更是毫无主见。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我在家的时候连杀鱼都不敢,金花大姐如今杀了人,受的刺激一定不小。   金花大姐对我说的话,我权当她是在胡言乱语。我喝了三天的水,饿的没有力气劝说她:“金花大姐,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这里,没有人会制裁你。早点睡吧!你……”   “妹子,我不是在胡言乱语啊!”金花大姐诚惶诚恐的往炕上看了一眼,陆小龙的呼噜声吓的她身体不断发颤,“我是在跟你说实话啊!我们是女人,我们凭借自己的力气是活不下去的。我们找个能依附的男人,才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我感觉姜雨辰对你挺好的,你脾气也别太硬了。你好好对他,他是能保护你的。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金花大姐提到“饭”,我厌恶的情绪又上来了。我甩开她的手,冷声说:“大家都管好自己吧!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出意见。”   无论金花大姐怎么叫我,我都没有再回头。在地上找了块儿相对干净的地方,我盘腿儿坐下了。   胃饿的太难受,我根本是睡不着。我喝了三天的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不用等丧尸进来了,我自己都恨不得立刻切腹自尽。饥饿的感觉折磨的我想发疯,我十分担心,明天的自己,很可能丢了今天的坚持。岛找农血。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姜雨辰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只有我和姜雨辰两个在屋子里,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为了“煮饭”,陆小龙又烧了条棉被……我真的很好奇,如果说有一天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这些吃过“饭”的人,该如何存活、如何面对自己。   “李司思。”   躺在炕上的姜雨辰叫我,我沉吟片刻,轻哼了一声,表示我在听他说话。   “在商店的时候,我知道你和林寒藏在床底下。”姜雨辰没去吃饭,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知道你们两个在床底下,所以我故意支开琛哥去的超市。”   我睁开眼睛,姜雨辰说的这话我倒是没想到。我略微皱眉,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姜雨辰没解释,而是说:“一般情况下,琛哥会比较听我的建议。但有时候事情紧急,他就会变的很焦躁,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在超市里,我是故意告诉他你和林寒藏在哪儿……不然的话,琛哥细细一想,就会发现你们藏在哪里。”   “可是……”我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我听的更糊涂了,“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琛哥是你的哥哥,我和林寒对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你为什么帮我们外人对付自己的哥哥?”   我和姜雨辰聊天,真是个奇妙的过程。我们两个完全是在自己说自己的,我的话他压根没听进去。在我问了第二遍之后,姜雨辰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讲:“你家住在H市第五区蓝海小区15栋3单元903……你家阳台上养了一排的兰花,兰花都是用白瓷花盆装的。阳台最左面的位置还放了一个空的猫笼子,之前你应该是养了猫。阳台的位置宽,你经常洗好衣服在阳台上晒。你有订阅城市日报,不过你总是忘了取。你家楼下的报箱门锁坏了,报纸上落了很厚的灰。”   “你……”   “我们不是陌生人,之前我见过你。我去过你家的楼下,我看过你写的杂志。”姜雨辰从炕上坐起来,他的脸上始终是没有表情和情绪,“我们见过面的,只不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姜雨辰,又一次的吓到了我。   我拿不准姜雨辰想干嘛,他说的越多,我越是感觉到心里不安。姜雨辰说的场景和画面,对我来说都是太遥远的记忆。记忆力的场景与现如今的局面碰撞交织在一起,是种说不出心酸。我声音略微哽咽,哑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我有一次听到你在阳台上讲电话,你哭的很厉害。”姜雨辰低头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疤,他淡淡的说,“你当时问电话里的人,为什么要骗你,为什么要把你丢下,为什么对感情不忠诚,为什么劈腿出轨来找你……对吧?”   姜雨辰说的话我记得,但对于他这个人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姜雨辰抬头看我,我只能茫然的点点头。   “我还有个妹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姜雨辰声音有些消沉,“我妹妹住在你家楼上,她是做户外运动生意的。”   “秦哥的女朋友?!”我太过震惊,说话音量高的我略微缺氧,“你妹妹是秦哥的女朋友?!真的吗?”   跟我比起来,姜雨辰要冷静多了:“对,我妹妹就是那个姓秦的女朋友。”   因为姜雨辰讲的这些事情,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感似乎消除些了。可姜雨辰说完这些事情,我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犹豫了片刻,小声的问姜雨辰:“你妹妹……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死了吧?我心里有数,即使没有丧尸病毒,姓秦的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姜雨辰倒还是那副样子,他说,“那个姓秦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使在我们坏蛋的圈子,他也是非常非常烂的人。我不止一次跟姜媛说这些,但她就是不听。你刚搬来那会儿,我经常去看她。后来我们两个吵的多了,我去的便少了。”   姜雨辰居然是我楼上邻居的哥哥,这点我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现如今知道了这层关系,我真是……感觉无比奇妙。   “秦哥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问姜雨辰,“避难所马上要被攻陷时,秦哥割掉了一个未成年女孩的头皮,他抢了我的衣服,假装是女人混上了大兵的车……什么样的坏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姜雨辰变的健谈了些:“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类似这样的词语用在姓秦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割掉未成年女孩儿头皮的事儿,你说姓秦的会做,我完全不意外。”   陆小龙他们从对面屋回来,姜雨辰不再说话了。我想了想,姜雨辰为什么对我说这么一番话……他是想告诉我,他不会害我,是吗?   想不通,搞不明白。   金花大姐成了跟之前完全相反的人,他们三个回来后,金花大姐讨好的忙前忙后给陆小龙和董成刚倒水盖被子。陆小龙和董成刚有一种人濒死时破罐子破摔的疯狂,金花大姐倒水来,他们嘿嘿笑着用脏手在金花大姐身上乱摸。猥亵的言辞和下流的动作,看的我简直是无法忍受。   陆小龙坏心眼比较多,他扯开金花大姐的上衣去摸她的胸部。金花大姐的奶头又黑又大,她冻的浑身是瑟瑟发抖。陆小龙恶意的揪住金花大姐的奶头拉的老长,接着是坏笑着松手……如此反复几次后,我终于无法忍受的拉金花大姐过来:“你们有完没完?”   “嘿,啥叫有完没完?”陆小龙摆明了是把前两天被捆绑的怨气撒在了金花大姐身上,“我们三个玩,管你什么事儿啊?没玩你,你不高兴吗?”   没有理会陆小龙,我拉着金花大姐跟我去一边呆着……金花大姐很是尴尬,她甩开我的手,说:“妹子,我在这儿就行,我就不和你过去了。”   “哈哈!”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金花大姐,陆小龙笑的得意又嚣张,“金花自己愿意留下跟我们玩,你逞强什么?”   陆小龙来拉金花大姐,他顺手摸了我的脸一下。我毫不留情面的,反手给了陆小龙一巴掌。陆小龙眼睛瞪的老大,他骂骂咧咧的说:“妈了个巴子的,上次你打老子一巴掌,老子还没……”   这一耳光陆小龙倒是没怎么样,我反而打的自己头昏眼花。现在的陆小龙没有被捆绑着,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陆小龙扬起的巴掌挥下来前,炕上坐着的姜雨辰握住了他的手腕。窗帘缝隙落下的光亮里,姜雨辰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滚。”   陆小龙有刀具,但姜雨辰有枪。姜雨辰的本事,陆小龙他们都了解。看姜雨辰发了火,陆小龙立马见好就收:“行,我们滚,我们去那屋,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说完,陆小龙带着董成刚去了对面屋。   走的时候,他们没忘了带上金花大姐。   没多一会儿,多面屋子里传来了比剁骨声还要刺耳的叫声。我扶着炕边上坐下,就听金花大姐哭着哀求:“你们喝水吗?我去给你们倒水吧……你们轻点啊!”   ☆、027 撞墙   最初金花大姐还能有意识的压低音量,但渐渐地,她便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陆小龙对金花大姐做了什么,对面的房间里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惨叫一声比一声高,屋外的丧尸也连带着有些躁动不安。我害怕的蹲在角落里,抱紧胳膊没有说话。   屋子里是彻骨的冷,胃部的空虚感更是让我不断的发抖。我和姜雨辰都没有言语,我们只是静静的默许着一切发生……我又不是圣人,我又决定左右不了任何。除了默许,我还能做什么呢?   再说金花大姐已经接受了,我们旁人说其他的,也是没用的。   我们困在这里没有事情做,陆小龙他们两个就在反复的折腾金花大姐。金花大姐的叫声比丧尸的哀嚎还要让人心惊胆颤,响动一直持续到入夜,才算是停了下来。天黑后,尽兴的陆小龙拿着蜡烛过来叫我和姜雨辰:“吃饭了。”   姜雨辰没有说话,他从炕上下来穿鞋。我蹲在地上没动弹,陆小龙用脚踢了踢我的鞋子,问:“一起过去吧?”   肚子十分响亮的叫了一声,我头昏脑涨的摇摇头。   姜雨辰站在我旁边没动地方,他挥手示意陆小龙先去。陆小龙啧啧嘴,他把蜡烛放下转身离开。摇曳的烛火中,姜雨辰的脸上是亮暗分明。姜雨辰动作缓慢的蹲下,他深吸口气:“李司思,跟我过去吧……吃点东西,不然你撑不住的。”   我咬住自己的胳膊,生怕说出失去理智的话。我饿的发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姜雨辰又说了些什么,我又听了些什么。我懵懵懂懂的听完,无意识的应了句:“好。”   话一出口,我都被自己吓到了。我连忙回头去看姜雨辰……原来他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我喝了不少的水,却还是饿昏了头。在地上蹲的时间有点长,我挣扎着扑到炕上。找一个还算干净的棉被拆开,我揪出里面的棉花试着往嘴里塞。   被子盖了这么多天,上面的汗臭味儿有些重。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吃棉花总比吃人肉好。可即便这样,还是很难咽下。棉花吸收了口水,粘在了嗓子眼的位置。我喝水往下送,结果却全都吐了出来。   我咳声比较大,连屋门被推开了都没听见。直到陆小龙的笑声响起,我才猛的回过头:“你干嘛?”   “妹子,我给你送吃的来啊!”陆小龙举起自己手里的碗,他逗弄着我说,“我看你饿这样,也怪心疼的……你不吃点吗?”   我稳住气息,一手握住了刀具。使劲的咬住腮部的肉,我强迫自己不要说话。   见我如临大敌的样子,陆小龙觉得很有趣。把饭碗放在炕桌上,陆小龙撇撇嘴:“我最开始吃的时候,心里也有些膈应。但是妹子你也知道,饿的滋味儿是真难受呀……你别想那么多,闭眼睛吃就好了。你吃了,小哥高兴。不仅小哥高兴,我们大家都高兴……你填饱肚子,我们大家笑呵呵,不好吗?”   正如陆小龙所说,饭碗里的肉和其他肉看起来并无区别。如果不知道,吃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出就出在,我知道这是什么肉,我不能吃。   “姜雨辰让你来的吧?”我使劲的吞咽了口口水,“你拿着碗走吧,我是不会吃的。”   陆小龙没有走,他反而靠我近了些。站在我旁边,陆小龙伸手撩了撩我的头发。陆小龙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妹子,你放开点嘛!咱们能活几天,谁也不知道。活一天,乐呵一天,就算是胜利了。你何必……”   说说话,陆小龙的胳膊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有力气打开他,只有愤慨的扭头看他:“滚!”   “啪!”   陆小龙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身体站立不稳的摔倒在了炕上。陆小龙走过来,他伸手按住我的脑袋。我的脸贴在冰凉的炕上,意识似乎清醒了些。陆小龙的身子压过来,他说话时嘴里的臭气都喷在我的脸上:“你是不是有点太给脸不要脸了?嗯?你以为我是不敢打你?你以为我是不敢动你?要不是看在姜雨辰的面子……”   “怎么样?”我脸被按的变形,说话都有些走音,“早知道这样,林寒在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们。”   陆小龙呵呵一笑,他满不在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寒死了,姜雨辰也把我们放了……你杀不了我了。”   “你是想干嘛?”我瞥了一眼碗里还在冒烟的肉,问陆小龙,“你也想把我塞进锅里吗?”   对面响起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要过来了。陆小龙坏笑一声,他迅速的丢下一句话:“我是也想吃你,但不是像吃大脑袋那么吃。”   陆小龙的话说完,我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屋门推开,来的人是姜雨辰。陆小龙松开了手,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我遵照你的意思,来给妹子送饭了。”岛找纵亡。   姜雨辰没说话,陆小龙站直身子往外走。姜雨辰的视线始终没离开陆小龙,等到陆小龙把屋门关上,姜雨辰才回头看我。   我实在没有力气从床上站起来了,我整理好衣服靠在炕边上坐好。看了看姜雨辰,我问他:“陆小龙,是你让来的吧?”   “不是。”姜雨辰简短的说。   “谢谢你,真是谢谢了。”我饿的厉害,连喘气都觉得吃力,“我很谢谢你救过我的命,但这次我不需要你的好意……如果你想帮我的忙,拿你们的饭离我远点,可以吗?”   姜雨辰看了看炕上放着的碗,他的态度冷淡:“我说了,不是我让陆小龙来的。”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你聪明,我知道你厉害。我知道你有一叶知秋的能耐,我也知道我们所有人绑在一起都算计不过你……你不用煞费苦心的谋划了,我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你何必浪费那些心思呢?”   姜雨辰站在门口,他默不作声。沉静了能有几秒钟,就在我以为姜雨辰打算开口解释时,他却开门离开了。   这一晚上,陆小龙他们三个没有回来,姜雨辰也同样没有回来。   我自己在东南屋,屋外寒风的啸声和丧尸的哀鸣响遍山区。午夜刚过,对面屋子里又想起了金花大姐的叫声。这次她哭的极为凄楚,嗓子都哑了。   日子如此进行,生生折磨了我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对面屋里的人每天都是酒足饭饱。我自己呆在东南屋,只能抠着炉子里的煤灰吃来尽量维持生命。不知道是不是我饿的出了幻觉,我总感觉外面有吹口哨的声音。但口哨声总是响了三下,然后再去听,便没有了。   是不是有个SOS的求救电波来着?难道说有人求救?   现在就算是有人求救,我也管不了。我是泥菩萨过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连对面屋里的金花大姐我都帮不了,我还是自求多福吧!   陆小龙和董成刚,他们两个完全是把金花大姐当玩具。我对他们的厌恶情绪,已经攀升到顶点。唯一让我比较欣慰的是,姜雨辰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碍于我们两个之前不太愉快的对话,这两天来姜雨辰都是自己睡在走廊上。偶尔我去上厕所的时候能碰到他,但我们始终没有再说话。   晚上我自己躺在凉炕上,心里是一阵的悲哀绝望。屋子里的炉灰已经被我吃干净,估计用不了两天我就要抠墙皮吃了。   我自己清楚的很,这样的情形维持下去,不出一周,我差不多就饿死了。   不自觉的,我又想起林寒。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应该能算的上好消息了。我跟路哥路嫂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邻居,为什么我之前都没关注过林寒呢?如果我们两个不是在这种绝境下认识,是不是我们也能一起出去逛个街喝个咖啡什么的。林寒如果能活下去,那便是我最……   我想的正开心,有人推门进来时我略微的不满。从炕上爬起来去点蜡烛,有了光亮之后我才看清进来的金花大姐……我吓的手里蜡烛掉下,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   屋子里陷入漆黑中,金花大姐提高嗓音嚎叫了一声。我慌手慌脚的再去把蜡烛点亮,却不敢再去看金花大姐。   只是一眼,金花大姐恐怖的样子便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光着身子,胸口前被人用刀画了字。血顺着她的胸前往下流金花大姐嘿嘿怪笑着:“妹子,妹子……”   金花大姐能说话,那她就没有死。但我还是不放心的拿刀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金花大姐步子艰难的往我炕边上走,血珠汇聚在她的奶头上是颤颤巍巍。随着金花大姐的靠近,我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你给我走开!走开你们全都给我走开!”   我手脚虚软的,胡乱挥着手里的刀具。积攒了好久的力气终于彻底耗尽,我力竭的瘫倒在炕上。   金花大姐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想哭,对面屋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和打斗声。我握紧刀具,想着是不是干脆直接了结自己……正犹豫着,屋外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强光!   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我不敢置信的去掀窗帘。   窗帘拉开,就看对面一辆轿车对准玻璃窗冲了进来!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辆车,正是我和林寒开来村子里的那辆!   ☆、028 上山   汽车冲撞着进屋,车灯的晃照下,玻璃像饼干似的碎裂开。承重的墙体遭到破坏,房檐垂掉着砸下。墙上破了个大洞,腥臭的冷风生猛的从外面倒灌进来。   车灯光亮的照射下,我有些睁不开眼。我跌坐在炕上,金花大姐跌坐在地上。金花大姐是已经不想理会了,而我是完全没力气理会。听到响动的姜雨辰推开门,他满身的血迹……陆小龙和董成刚,怕是已经被他杀掉了。   躁动的丧尸在外面推着掉落下来的砖块,被磨掉了指甲的手掌从碎石瓦砾间插了进来。驾驶位置的林寒,踢踹着挡风玻璃。姜雨辰看出林寒的意图,他踩着炕边到车上,姜雨辰用枪托的位置击打车窗玻璃,他帮着林寒去拆。   “嘶啦!”   姜雨辰从外面将随残缺的车窗撕下,他招手叫林寒:“快出来!丧尸要冲进来了!”   “你们进来!”林寒这几天的生活肯定比我们要好的多,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干净的让人羡慕,“姜雨辰!司思!你们快点过来!”   我很想听林寒的话,但我实在是站不起来。姜雨辰把枪丢给林寒,他转身来抱我。   林寒看了眼地上光着身子的金花大姐,他并没有说什么。姜雨辰抱着我过去后,林寒简短的说:“后面还有一辆车,我们从天窗出去,爬到后面的车上。也是从天窗进去……有东西要拿吗?”   我和姜雨辰都没有回答林寒的话,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愿意在想起。姜雨辰将我塞进车里,我们两个之间完全是零交流。林寒接我到车里后,屋里被撞松散的门板摇摇晃晃的被丧尸推开了。   丧尸动作缓慢的挤进屋子里,直奔着地上的金花大姐而去。金花大姐的意识涣散,她像没看到丧尸似的,眼睛直勾勾的发愣。我想出言提醒她,林寒刻不容缓的推着我上天窗:“不用管她了!她应该不在乎了。”   “你们先走。”姜雨辰拿回他的枪,在丧尸扑过来前他一枪给丧尸爆头。   我强撑着一口气,在林寒的推举下攀爬着上了天窗。之前姜雨辰开的汽车在林寒的车后面,我从天窗上伸出头后,后面的车窗也跟着打开了。院子里的丧尸见到活人,全慢吞吞的围了过来。丧尸的数量太多,汽车被摇晃着,我眼前有些重影,脑子更晕了。   屋外的气温极低,冷风像是在人脸上抽耳光。我爬上车顶后,没多久林寒也跟着爬了上来。林寒走在我前面,他扫清了两车之间围上来的丧尸。后车的天窗被打开,红着脸的大勇招呼:“快!快过来!”   “大勇?”我惊讶的张大嘴,喝进了不少的冷风,“大勇没死吗?”   丧尸降临村子那天,大勇趁乱打开门跑了出去。在我们的意识里,丧尸那么多,大勇一定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大勇不但没死,他更是跟林寒走到了一起。   汽车的表面似乎结了一层细小的冰层,踩在上面滑的厉害。我和林寒相互搀扶着,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小心的避开丧尸。好在丧尸的动作慢,我们并没费什么事儿。等到了后车上,大勇抓住我的胳膊,林寒帮着推我……他脚下一滑,摔到了汽车下面!   “林寒!”   我想下去帮林寒的忙,大勇掐着我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将我塞进了车里。我从天窗掉进去,摔的屁股卡在了车座椅上。前排坐着的一个妇女转过身来,她拉我起来:“妹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没事儿!”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鼻子,我鼻子流血不止。我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急的叫,“快!林寒!林寒掉下去了!快帮帮他!”   除了大勇和帮助我的妇女外,前排还坐了个老太太。视野有限,我根本看不到林寒的情况。我稍微站起了身,视线又被大勇挡住。隐约中,林寒应该是被丧尸围住了。   我心揪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拉开车门去救林寒。挤着上到天窗上,我叫姜雨辰:“林寒掉下去了!你快点帮帮他!林寒他……林寒呢?”   林寒刚才掉的地方,只剩下围在一起没头没脑的丧尸。我急的去看大勇,大勇耸耸肩,对我示意他并不知情。   姜雨辰的子弹打光,他丢掉枪往回跑。即便是被困的日子,姜雨辰也没停止锻炼。姜雨辰的动作敏捷,他跑到两车中间位置时伸手捞一把……林寒被姜雨辰从车下拉了出来。   估计林寒是在我们没注意到的时候钻到了车下,地上的雪太厚太滑,没有支撑和拉力,他自己没办法爬上来。   我和大勇赶紧坐回到车里,尽量空出位置给林寒和姜雨辰进来。林寒和姜雨辰他们两个的动作都很灵活,没用太费什么力气,他们两个就挪进了驾驶室。   丧尸在逐渐像我们靠拢,车窗上被拍的满是血掌印。丧尸顺着小屋裂开的墙口往外爬,车灯一照,活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样。林寒拧动钥匙,他关好天窗提醒道:“都坐好了!”岛农亩才。   我一只手堵住流血的鼻子,另一只手去扶前排的座椅。林寒倒车往外开,丧尸跌倒着被压在了轮胎下。从丧尸的尸体上压过,车身晃动的厉害。尸体的数量太多,我都担心平衡不了而翻车。   对于目前的处境,林寒处理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毕竟我们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目前院子里丧尸还算比较分散,林寒并不是太费力气。从小屋绕开,林寒干净利落的开车出了院门。没有走丧尸密集的村道,林寒转弯下到了我们从加油站来时的野路上。   车里虽然人多,但始终都是静悄悄的。野路上的雪厚,开起来并不像之前那么颠簸。林寒一直往大山的方向开,丧尸也越来越少……我鼻子的流血止住了,我终于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   “林寒,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大勇递给我毛巾水还有食物,他帮着林寒回答我:“我们到山上去。”   ☆、029 洞口   我接过大勇递过来的东西,用毛巾擦了擦鼻子。将冷水瓶放在撞伤的鼻骨上,我舒服的闷哼了一声。回头往村子方向看了一眼,我小声问:“别的屋子里……还有活着的人吧?他们要怎么办?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前排坐着的老太太哀叹了口气,“大家自求多福吧!”   我们现在开的车,是姜雨辰当时在加油站里挑拣的最大一辆车。我对车不太了解,不过听林寒说,这辆车倒是不错。车厢里总共三排座椅,林寒和姜雨辰坐在最前面,我和大勇坐在最后面。中间坐着的妇女一直在照顾旁边的老太太,看样子,她们是婆媳。   “能帮我把水和吃的拧开吗?”我不太好意思的麻烦大勇,“我饿了太多天,手脚不是太有力气。”   大勇人很好,他点头表示同意。帮我把食品的包装袋撕开后,大勇笑着说:“你吃吧!我帮你拿着水。”   我对大勇表示感谢,接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垃圾太多,我吃什么嘴里都是臭棉花和煤灰的味儿。   吃过了东西,我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我用毛巾擦了擦手,这是才发现自己棉裤的大腿位置被玻璃划破了个大口子。避免大勇看着尴尬,我用毛巾将破口的地方盖住。大勇倒是没注意到,他憨笑着给我介绍:“这是我老婆,陈桂美,这个是我妈……这个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司思,她和林寒一样是借宿在金花大姐家的。前面那位小哥……他的名字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大勇在介绍姜雨辰,但姜雨辰却动都没动。不想让大勇冷场尴尬,我接过话说:“他叫姜雨辰。”   听我提到他的名字,姜雨辰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两个对视了能有三秒钟,姜雨辰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去了。   林寒专注的开车,我偶尔能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他抬头看我。虽然只是短暂的视线触碰,却让我无比的安心。汽车从村路开到野路,很快又从野路开到了山路。山路的雪厚,松树的枝干上挂满了白雪。车灯的光亮成束照射过去,暗中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一闪而过。   估计是不想旅途太过沉闷,甩开丧尸后,大勇问我:“金花大姐呢?大脑袋呢?我听林寒说,陆小龙和董成刚那俩孙子也跟你们在一起……他们怎么样了?”   大勇的话问完,车里似乎又冷了几分。我把冻裂的手背放在汽车的暖风排风口处,热气吹在上面痒的发疼。之前几天的生活,跟噩梦是一模一样的。   我没有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我也并不庆幸自己没有吃“饭”。能跑出来,我整个人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我心里清楚的很,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一次惨叫,每一次侮辱……我不愿意想起,也再不想想起。   得不到回应的话在一点点散去,无人问津,便也就无关紧要。有一些人死了,有一些人正在死去,我们还活着,却也是在一点点向着死亡接近。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   我的想法有些消极,甚至可以说,我的想法十分的绝望。我从金花大姐家的小屋里出来了,但我却觉得自己永远被困住了。   山路不好走,林寒车开的是无比艰难。大勇的老婆和妈渐渐睡着了,只有我们四个还精神着。林寒向着山顶的方向开去,坐在副驾驶的姜雨辰突然说:“死了。”   姜雨辰说完之后,大勇的表情略微迷茫。想了好一会儿,大勇才想明白姜雨辰是在回答自己的话。气氛压抑的沉默着,大勇只是无意识的回答了个:“哦。”   然后,又没有人说话了。   “大勇,你来开会儿车。”林寒往前开了五分钟,他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我去后面坐一会儿,眼睛疼。”   林寒解开安全带,姜雨辰想要过去帮忙开车。车里有人睡觉,林寒小声对姜雨辰说:“你累了好多天了,好好休息吧!再说了,你不知道路。让大勇替我开,我去后面坐会儿。”   姜雨辰点点头,他靠在座椅上闭眼睛佯装小憩。   换过地方后,林寒坐到了我旁边。车继续开起来,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是嘎吱嘎吱响。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林寒,想的自己都要精神病了。想着再见林寒要说什么,想着再见林寒要做什么……而如今林寒真的来了,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困了吧?”林寒没有像大勇那般问东问西,他拍拍自己的腿,“要不要躺下睡会儿?车开的慢,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林寒身上蹭的都是血,我身上也不是怎么太干净。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林寒提出来,倒是省着我不好意思。我在座椅上稍微转了转,把脑袋枕在了林寒的腿上。大勇车开的慢悠悠,晃着晃着,就把我的眼泪晃出来了。   我用脏兮兮的手捂住脸,呜呜的小声哭。林寒没开口,等我哭声弱了他才问我:“司思你这几天……挨欺负了吗?”   林寒问的很小心,他话说的是小心翼翼。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被林寒的给勾了出来。   挨欺负倒没有,但我就是觉得心里委屈。姜雨辰做的事情,陆小龙做的事情,金花大姐做的事情,等等,等等,都让我感到害怕和委屈。我不喜欢这些事情的发生,可我却是无能为力。我只是能勉强做到明哲保身,再更进一步的事情,我是无能为力了。   我翻过身来,闭眼把脸贴在林寒的腿上。林寒裤子的位置被我哭湿了一片,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可能感觉出我和姜雨辰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林寒小声的问我:“姜雨辰,他欺负你没有?”   不管林寒问什么,我只是在摇头。林寒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把兜里的东西掏出。对林寒的行为我感到奇怪,我坐起了些问他:“什么啊?你兜里的东西是什么?给我的吗?”   “对。”幽暗中,林寒皱紧眉头表情难看,“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林寒古怪隐忍的表情让我感到奇怪,我反问他,“你想给我什么?”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林寒终于把他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林寒把东西递给我,我拿起来看了看……看着手里的瓶子,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感冒药?给我的吗?我没生病。”   林寒的眼神闪烁,他迟疑着没有开口。我翻开了一下林寒给我的药瓶,挑了挑眉:“这个,是避孕药吧?”   “是,是避孕药。”林寒把头转到了窗外,他并没有看我,“吃了吧,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孩子会非常麻烦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药效怎么样,但我希望,多少能管用。不管怎么说,能保住你的命吧!万一在深山老林中生产,到时候……这药我是从大勇家拿的,他说他老婆一直吃这种避孕,效果很不错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林寒说话这么没有条理,他不想让我难过,又怕我接受不了拒绝吃药……拿着避孕药瓶看了看,我有种哭笑不得感觉。   “吃吧!”林寒叹了口气,他拿水给我,“司思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相依为命吧!”   “我没事儿。”   林寒抬头看我,我把药瓶丢在车座椅上,笑说:“我是……有点被吓到。金花大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啊!那样的场景,怎么可能不会被吓到。”岛何叨巴。   “那……”林寒欲言又止。   “你说的那种欺负,我没碰到。”提起这事儿,我对姜雨辰的感觉变的有些复杂,“陆小龙和董成刚他们两个是挺混账的,金花大姐被他们两个折腾的半人半鬼……这些天来,姜雨辰一直守在东南屋的门口。陆小龙他们怕姜雨辰手里的枪,所以他们不敢来欺负我。”   林寒看着我,他眨了眨眼。随着眨眼的动作,林寒的长睫毛忽扇忽扇的。林寒下巴上的胡子没有刮干净,看起来微微发青。他的头发长长了,刘海已经有些挡眼睛。我大胆的伸手在林寒脸上摸了下,笑着说:“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寒突然伸手拉我到他的怀里。我们两个身上都不干净,但林寒身上的气味儿要清新的多。林寒没再说一句话,他抱着我的胳膊轻轻发颤却十分用力。虽然没有看到林寒脸上的表情,可我总觉得他是哭了。   本来我是挺难过的,被林寒这么一抱,我反而感觉好笑。我顺势拍了拍林寒的后背,问他:“你是怎么跑掉的?我还以为你死了。”   “咳,”林寒稍显尴尬的轻咳一声松开我,他很高兴我换了话题,“那天你从烟囱下去后,我……”   那天我从烟囱下去后,林寒在大屋的房顶上转了转。当时正好大院里的丧尸都被我的“歌声”吸引到房下,外面的丧尸还没来得及走进来。路上的丧尸出现了断层,林寒抓准了机会从房顶跳了下去。因为时间紧急,所以也没来得及给我留下口信。   “外面的丧尸不少,我没有走大院门,而是从围墙上跳了下去。”林寒握着我的手,他始终没松开,“走到村东头的时候,我被丧尸围住了……”   我紧张的使劲攥住林寒的手,他停顿了几秒钟,接着往下说:“我都不记得自己那天杀了多少丧尸了,手里的刀都卷刃了。我跌在干草垛里,累的起不来身……丧尸没有钻进来找我,也就散开了。”   “散开了?”我感觉不可思议,“你跌进干草垛里,丧尸就散开了?怎么可能呢?丧尸没有继续挖你出来吗?”   林寒摇摇头,对此他也表示不理解:“这里的丧尸,跟城区里的丧尸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   “我也不好说,”林寒眉头皱紧,他说,“村子里的丧尸,没有城区的攻击力强。我要怎么说呢?嗯……城区里的丧尸你知道的啊!如果说我跌进干草垛里,他们肯定会扑上来的。丧尸有没有视力我不清楚,但他们的感觉都是很灵敏的。”   明白了林寒的意思,我问他:“你是觉得村里丧尸变的迟钝了吗?”   “对,”林寒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跟村里丧尸正面接触的机会不多,林寒接触的多却也只是猜测:“丧尸是被一个集装箱车运来的,你应该知道吧?我想,村里的丧尸,应该是实验失败的结果。可能是想研究免疫疫苗?也可能是想削弱丧尸的攻击力让丧尸变的温顺无害?不管是哪种,效果都是收效甚微。”   丧尸如何我管不了,我比较关心林寒的事情:“你跌进干草垛里,然后怎么样了?”   在我和林寒说话的过程中,大勇的老婆醒了。听到我问林寒,大勇老婆说:“林寒跌进的干草垛,正好在我家小屋的窗户下面。我和大勇看见了,就合计着怎么救他进来……大勇点鞭炮丢在路上,丧尸都被吸引去了。我打开窗户,林寒就进到我家来咯!”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激动的又有点想哭。   话说的差不多,路也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到了半山腰的山洞前,大勇停了车。大勇笑着回头,问:“林寒,这里怎么样?背风,又干净……正点吧?我们在这里过冬,肯定是没问题的。”   “确实不错啊!”林寒赞许的对着大勇竖起了大拇指,“正点。”   外面的天微微发亮,大勇说的洞口看起来深不可测。光顾着问林寒之前的事情了,别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除了知道我们要上山外,其他的我是一无所知。   看了眼黑乎乎的洞口和洞外的白雪,忽然间,我有种白毛女的凄凉感:“林寒啊,我们不会是要……住在洞里吧?不是吧?”   ☆、030 扎营   “是啊!村路被封了,高速也被封了。我们先在山上住一段时间吧!冰天雪地的,也没地方能跑。”林寒从后面掏出一个棉大衣穿上,他说,“你躺座椅上睡会儿,我跟大勇去准备准备。”   我吃过东西后,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天一点点亮了起来,我还不怎么困:“林寒,你们要准备什么?我帮着你们一起吧!”   大勇的妈妈年纪比较大,她坐在车上昏昏欲睡。我跟着林寒他们下了车,车里只剩下老太太一个。林寒见我出来,他叹了口气嘴边呼出一溜白烟:“天气这么冷,还要干体力活,你来干嘛?回去睡一会儿,等下好了我叫你。”   我要找点事情做,不然的话,我总是想起金花大姐家发生的那些。我知道林寒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是不想在太安静的地方呆着:“没关系的,我正好活动活动。”   林寒见我执意要帮忙,他把自己的大衣手套脱给了我。林寒把他身上的大衣将我包住,我感觉身上瞬间多了10斤的重量。我被衣服压的说话都有些喘,我问他:“我们要做点什么?我能帮着你们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才一会儿的功夫,林寒的脸就冻的发红。把我大衣的扣子系好后,林寒冷的搓搓手,“你跟着我,帮我拿东西就好。”   我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连公园露营都少。现在突然让我在雪山的山洞过冬,我是完全没有概念。林寒虽然会的多,但对于野外的知识他比我好不了多少。嘱咐完我不要乱跑之后,林寒不忘补充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村里村民的收入,种地是一部分,打猎是另一部分。村里一半是农民,一半是猎户。大勇便是猎户之一,他对大山很熟悉。我们从车上下来后,大勇安排活给我们:“小哥,你和我老婆一起,去找些柴火来。你们去山洞里生火,尽量把地烧热。不然天气太冷,地面寒气太大……我们三个去做些防护措施,估计要晚点能回来。”   “什么防护措施?”想起山下的丧尸,我依旧是心有余悸,“丧尸会爬上来吗?”   大勇的老婆盘着头发,脸上的皮肤糙黑糙黑的。她1米65的身高,裹上棉厚大衣像个球似的。听到我的担心,大勇老婆笑着回头说:“丧尸应该爬不上来的,这山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就是山上有动物畜生,多做些准备防着点,免得被伤到了。”   我站在山顶往下看了一眼,山下是白茫茫一片。远距离眺望,村子只是面积不大的长方形一条。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的认真,林寒突然伸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别盯着看太久了,小心雪盲,伤眼睛的。”   “行了,我们开始吧!”大勇从后备箱里抱出工具,他招呼我和林寒,“从外往里。”   我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感觉什么都好奇:“我们要从外往里干什么?”   才一会儿的功夫,大勇的胡子上就结了霜。大勇带着我和林寒往树林里走,深厚的积雪都没到小腿。大勇一边带着我们走,一边解释说:“这个山洞,小时候我爸带我来住过。那会儿狐狸皮值钱,我爸就带我来……”   “山里有狐狸?”我微微讶异,“还有什么?”   “你以为我们这里是秃山啊?”大勇呵呵一笑,说,“不止有狐狸。熊瞎子,狼……都有的。有动物在,也好也不好。我们有猎枪,没有食物的时候,可以打动物吃。但要是碰到太大型的动物,像是熊瞎子之类的,我们只有逃命的份儿。”   熊瞎子我只是听过,却并没见过。大勇这么一说,我更加好奇:“熊瞎子,是跟熊一样吗?”   “应该不太一样吧?山里没有熊,所以熊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走的稍微远了些,大勇累的呼哧呼哧喘气,“熊瞎子的舌头上有倒刺儿,有时候喜欢站起来装人。你要是在前面走,它会用熊掌搭你的肩膀。你一回头,它就用舌头舔你。倒刺儿一刮,你整张脸就没哩!”   “我记得是不是有狼搭肩?”我问大勇,“你说山里有狼,会有狼搭肩吗?”   大勇用胳膊蹭了一下脸,他胡子上的白霜都掉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大勇解释给我听:“狼搭肩,也有,但是不怎么常见。我们村子经常组织上山打狼,现在剩下的不是孤狼,就是三五个不成气候的野狼。狼精着呢!被人打怕了,现在都是躲着人跑,藏在山里不出来。不过也不一定,万一要是……”   大勇带我们在一棵树旁停住,他从工具箱里拿出细长的棉线绳。大勇给林寒一副手套,他们两个人开始在地上拉圈。我看了一下,大勇带来的棉线绳上都绑着铜铃铛,只要一碰就会叮铃铃的响。我回头往山顶的方向看了一眼,棉线绳的长度应该够到山洞口的。   这应该算是野外的警报器了吧?我想。   大勇看着是个糙老爷们,捆线绳的事儿他是极其的细心。我和林寒捆了几个树桩,但大勇总是能挑出来毛病。我们做的大勇都要重新返工,大勇干脆不用我们两个了:“你们回去帮他们生火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司思你回去吧!”林寒不放心大勇自己,“我帮着你拿工具。”   大勇推着我们两个回山顶:“不用,谁也不用。你们两个都回去好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的。你们在这儿,我倒是分心。我总想着跟你们说话,这样天黑都弄不好。”   “行,”林寒不继续跟大勇推辞客气,“那等午饭的时候我们来叫你。”   大勇笑着摆摆手:“没事儿,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好的。弄好我就回去了,要是弄一半丢下,之前的绳扣很容易松。”   既然大勇都这么说了,我和林寒只好回去。   太阳升起来后,空气中多了一丝丝的暖意。林寒拉着我往山顶回,他偶尔问我这些天的经历。虽然我不是太想提起,但林寒问话的语气腔调并不让我反感。陆陆续续的,除了姜雨辰“吃饭”的事情以外,金花大姐家发生的事情我都和林寒说了一遍。   林寒时间掐算的特别准,我们到洞口前,他正好问完了。从村子里跑出来,我们两个都是灰头土脸的。把事情都说完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我和林寒站在洞口对视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林寒,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多久呢?”不想自己悲观的情绪影响林寒,我尽量把事情幻想的美好些,“我们把现在当做是露营的话,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我的话刚问完,抱着柴火的姜雨辰从洞里走了出来。姜雨辰看了我和林寒一眼,他转身抱着柴火去洞口前光溜溜的大石头上去晒。   虽然姜雨辰之前的行为我能理解,可我并不接受。姜雨辰可能是了解我的抵触心理,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陷入到一种十分别扭的尴尬局面里。不知道姜雨辰是不是跟我一样不想提起金花大姐家的事情……视线触碰时,我们两个人总是极其不自然。   姜雨辰“吃饭”的事情林寒毫不知情,但我和姜雨辰之间怪异的氛围林寒还是能感觉到的。林寒询问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想和他多说。对着林寒无奈的耸耸肩,我转身进山洞里去了。   山洞里应该经常有猎户住,洞口的地上有零散的火堆印记。角落的位置有火把,现在都被点着了。地中间摞了好高的柴火,大勇老婆正在费力的引火。洞口的空间不小,汽车开进来都是绰绰有余。车里的物资被搬出来一部分,大勇妈坐在行李箱上,老迈的她靠在那儿还是昏昏欲睡。   见我和林寒回来,大勇老婆问:“大勇呢?他没跟你们一起?”   “没有。”林寒从物资堆里拿出水壶喝水,“大勇觉得我们妨碍他干活,他让我们回来帮你。”   大勇老婆笑起来发憨,她招手叫我和林寒过去:“你们回来帮我的忙,那真是太好了。物资我们要抓紧摆好,不然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有衣服给我换一下吗?”我不太好意思的说,“我身上的衣服穿了太多天,实在是有点脏。”   大勇老婆丢掉手里的柴火,她笑着拍拍手:“有的,我有带衣服来。我的衣服你穿可能会肥大些,裤腰的位置你系着点腰带。”   能有干净衣服换,我真是感激涕零。大勇老婆拿出新内裤给我时,我更是感觉自己都要哭了。洞里点着火后,暖和了不少。我简单用毛巾擦擦身子,换上干净衣服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   傍晚的时候,冻的跟雪人似的大勇回来了。大勇回来时,他手里拎着只大肥兔子:“等会儿我们吃烤兔肉吧?”   “好啊!”大勇老婆很容易知足,她高兴的去大勇手里接过兔子,“我们好多天都没吃到新鲜的肉了啊!”   大勇老婆提到肉,我是一阵阵反胃。   “司思,”大勇老婆误解了我脸上的表情,她以为我是被冷落了而不高兴,“你来帮我一起收拾兔子吧?”   还没等我开口,林寒笑着帮我回绝了:“她没有经验,哪里能帮你的忙?上次我们在商场餐厅住的时候,我杀鱼她都吓的要死。”   “呵呵,是吗?”大勇老婆没说什么,大勇妈倒是有点不高兴,“你们都是城里人,这些粗手粗脚的活做不了……我媳妇行啊!她是穷苦命,天生命贱,就该干这种下贱活。”   大勇妈昏睡了一天,她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大勇拿回来兔子,大家本来都挺高兴的。被大勇妈这么一讽,气氛瞬间僵住了。   “妈,你说啥呢?”不想我们太尴尬,大勇笑着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谁干都一样的。”   和儿媳妇盘着相同的发髻,大勇妈是典型的农村小脚老太太。睡足了觉之后,她跟个刁蛮老太婆似的找我们的麻烦。火光闪烁,大勇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呦呵,谁干都一样,那为啥他们不干呢?”   “从昨天到现在,我是一忍再忍没说话。”大勇妈看着我林寒和姜雨辰,她毫不客气的数落我们三个人,“我儿子和儿媳好欺负,你们也去村子里打听打听,我刘张氏是好欺负的吗?”   “打听谁?”我和林寒没有接话,姜雨辰倒是不客气的问大勇妈,“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死了,你想让我们打听谁?”   大勇妈真不是省油的灯,她像是没听到姜雨辰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儿子儿媳救你们从村子里出来,带你们上山,给你们找地方住……这些都过去了,咱们也就不提了。但今天的事情,你们多少做的过分些吧?防护措施要我儿子做,柴火要我儿媳妇弄,穿的衣服,吃的野味儿,那样不是我们家的?”岛共尤血。   “妈,你别说了。”橙黄色的火光中,大勇脸蛋难堪的发红,“大家都在一起,这点事儿算不得什么的。”   大勇老婆帮着劝:“妈,就是的,他们不会弄兔子,我就顺手弄了,反正……”   “反正什么?”大勇妈瞪了儿媳妇一眼,她脸上的周围看着气势汹汹,“大家是都在一起,但大家是一起逃命的!不是让你们伺候他们的!你们是缺爹还是缺妈?刘大勇!你妈我还没死呢!”   大勇妈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难听的我们是面面相觑。林寒很有风度的没跟一个老太太计较,他从大勇手里拿过了兔子:“老太太,您别骂您儿子,也别骂您媳妇。不就是收拾个兔子吗?我去弄,这行了吧?”   “你看这个……”   大勇很难为情的和林寒谦让,大勇妈看的拍腿儿叫骂……就在洞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时,山里突然响起了响亮的呼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我!”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031 任性   “有人叫救命啊!”大勇比较热心,他拿着砍刀准备出去救人,“兔子我们等下再收拾吧!小哥,你跟我一起去!”   大勇拿好武器已经往外跑了,林寒和姜雨辰一起去拉大勇,见林寒伸出手,姜雨辰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大勇看了看拦住自己的林寒,他着急的说:“你们干啥?没听到有人喊救命吗?快点去救人啊!”   “儿子,你傻不傻?”大勇妈拍着大腿骂,“现在这种世道,谁能管谁啊?你管好你老妈,你管好你媳妇……人家没人乐意管的事儿,你强出啥头?”   “救命啊……”岛估大圾。   女人尖细的叫声在山间回荡,洞里只有烧着的柴火在噼里啪啦的响。刚才大家都在忙着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全都安静了。   拉着大勇没让大勇出去,林寒很慎重的开口:“难道你不觉得,这叫声……是叫给我们听的吗?”   “啥?”大勇还在惦记着出去,他并没认真听林寒说的,“林寒,你说的是啥意思?啥叫给我们听的?”   大勇没明白林寒的话,姜雨辰倒是明白了:“林寒的意思是,求救声根本不合理……从山下上来的人,肯定见过丧尸了。丧尸会顺着声音跑过来,她为什么要一边跑一边呼救呢?叫的这么大声,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里……如果不是,她确定山洞里有人的话。”   “可……”   大勇好心又实在,他并不像林寒和姜雨辰似的想那么多。林寒和姜雨辰说的他不理解,他急的跺脚:“你们就是想太多,哪有这个事儿那个事儿的?深山老林里,一个姑娘家家的遇到麻烦了,肯定是下意识的求救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还能怕一个姑娘?”   “对呀,”大勇老婆赞同大勇的话,“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互相帮助啊!如果我们大家都是抱着自己活好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林寒你不早就冻死在我家院子里了?”   大勇老婆说这话,林寒是无法反驳的。毕竟她说的有道理,没有大家互相帮助的话,我们现在的人数估计都不会到一半。但话又说回来,如今的情况不同,求救的是完全陌生的人。我们贸然出去的话,也是对同伴的不负责任。   外面的呼救声不断,大家争论半天还是没有定论。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大勇甩开林寒的手往外跑:“糟了!有东西过来了!”   姜雨辰拿着棍子和大勇一起跑了出去,林寒留下来照看我们三个女人。大勇老婆急着喊:“老公你带帽子啊!外面冷!耳朵会冻伤的!”   大勇的妈真是个没有分寸的老太太,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斤斤计较。林寒没有跟着大勇他们出去,老太太是老大不情愿:“林寒啊,你和大勇他们一起去吧!我们三个在这里看东西就行了,你去帮他们的忙。”   “大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了?”看在大勇两口子的面上,我尽量让自己话说的和颜悦色些,“你做饭一定不好吃吧?你咋这么不会看火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呢?”   老太太不是善茬儿,她对我的话反唇相讥:“我说姑娘,你在学校品德一定不好吧?这么和老人说话,你怎么不懂尊老爱幼呢?”   我也很想尊老爱幼,但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老年人为老不尊。仗着自己年纪大,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大勇老婆给我使了个眼色,她不希望我跟她婆婆继续吵下去。我倒是愿意配合她,主要是老太太咬着我不放没完没了的批评教育。   “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林寒拿刀出来,他用脚踢了下地上的兔子,“我留下来给大家做晚饭。”   林寒给老太太个台阶下,老太太是胡搅蛮缠的蹬鼻子上脸:“你会收拾兔子啊?那你早咋不说呢?我算看出来了,这活都等着我儿子他们干呢?是吧?我看以后不如这样,大家各过个的,互相不搭个。”   老太太越说越过分,大勇老婆急着劝道:“妈,咱不能这样。咱们……”   “你和大勇就傻吧!”老太太怒其不争的恶狠狠瞪了大勇老婆一眼,“咱家的东西,凭啥给他们用?”   林寒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他哼笑了一声:“大娘是想和我们算账分家,是吧?”   “对。”老太太坐在箱子上,她脊背挺的倍儿直,“分,干嘛不分?我们家的东西,凭啥给你们白吃白用?”   林寒把刀插在地上,他扯唇轻笑:“行,分吧!你们的东西,你们拿走,我们的东西,我们留下……车上的棉衣是你们的,有几斤腊肠是你们的。玉米是你们的,土豆也是你们的。”   “哼,”老太太的样子,好像我们占了她家多大的便宜,“是,这些我们都会拿走的。”   “这个车是我们的,车上面的饮用水汽油干粮被褥,是我们的。”林寒没跟老太太置气,他心平气和的说,“除了你家的一箱衣服和那点吃的,车上的东西,全都是我们的。”   林寒越往下说,老太太越是坐不住。   “大娘,”林寒说完之后,他镇定的看大勇妈,“您考虑好了,我们分家吗?”   林寒不是想真的分家,毕竟我们不懂野外求生,大勇撒手不管我们,我们三个很难活下去。我们有物资,大勇有技术。想要度过冬天,必须要我们联合在一起。   老太太说不过林寒,她嘟囔一声,抢先坐到车上占地方去了。   “对不起啊!”大勇老婆很抱歉,“我婆婆她年纪大了……”   林寒挥挥手,这件事儿我们三个人没有再提。   老太太上车后没多久,出去查看的大勇和姜雨辰也回来了。姜雨辰身后背着了个年轻女人,应该就是求救的那个。背着女人的姜雨辰刚一走进光亮里,看清女人打扮的我和林寒异口同声的低呼了一声:“她身上的衣服……”   不是避难所发的吗?!   ☆、032 是谁   姜雨辰背着的女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她脑袋上的头发十分稀少。姜雨辰把女人放在垫子上,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女人的胸前好多血渍,她脸上更是伤痕累累。而女人的眉毛更是不见了,脸上的五官看起来很是突兀。   “我的妈呀!”大勇老婆低呼一声,她指着女人的脸问,“她的眉毛哪里去了?没有眉毛,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岛台找圾。   女人应该是昏过去了,她身上穿的实在是太单薄。看情形,她在雪地里跑了很远的路。我旁边站着的林寒始终皱着眉头,我拉拉他的袖子问:“你在想什么?”   “司思,你记不记得加油站里那两个大兵说的?”林寒反问我。   我想了想:“那两个大兵说,他们那里也有掉眉毛掉头发的……你觉得,她是从大兵那里跑出来的?”   林寒点点头。   “应该不能吧?”我很怀疑,“如果是按照那两个大兵说的,周围肯定守卫森严。你看这女的这么瘦,她哪能自己跑出来?又哪能跑这么远?”   大勇问我和林寒在说什么,林寒将之前加油站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大勇眨眨眼,他指着垫子上的女人问:“这个女人……是不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她这个样子,肯定不对吧?”   这个女人是谁,她从何而来,为什么这个样子,我们是一无所知。要想知道答案,只有等女人醒来告诉我们。不再纠结陌生女人的问题,林寒问大勇:“外面的线绳弄好了吗?她是不是把线绳弄乱了?”   “是啊,我还得重新把线绳绑好。”大勇拿起火把叫姜雨辰,“小哥,还得你和我一起去。晚上天黑了,我需要你帮我拿着照亮。”   “好。”   大勇和姜雨辰出去了,洞里又剩下我们几个。大勇老婆拿出一张床被给女人盖上,她问:“用不用给她处理下伤口啊?我感觉她身上伤的不轻……你看她脚踝那里,都冻肿了。会不会有问题?用不用截肢?”   “应该不用吧?”林寒把地上的兔子捡起来,他准备做晚饭,“就算是用,我们也没办法。深山老林里,咱们也没有医生。她既然能跑来,生命力也算是够顽强的了。能不能活下来,看她的造化吧!咱们能做的都做了……”   林寒不再多说,他拿着刀去外面杀兔子去了。   我和大勇老婆一起,搬着将女人送到了车里。虽然现在洞里的温度不算低,但车里还是要更暖和一些。大勇妈见到女人被搬上车,她登时就恼火了:“你们想干啥?你们想咋的?你们想把她搬上来膈应我是吗?想赶我走你们就直说!”   “妈!”终于受不了老太太的唠叨,大勇老婆稍显疲倦的说,“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走吧!”我拉着大勇老婆走,“我们去帮林寒的忙吧!”   大勇妈见我们是真没人搭理她了,她的语气适当的放缓:“我说你们收拾完兔子的内脏,要把内脏丢远点啊!不然熊瞎子闻到血腥味儿,是会追过来的!”   大勇找的兔子不知道是冻昏了还是撞昏了,总之,兔子是没有死彻底。林寒下刀去扎,兔子突然间就活了。没想到兔子还能动,林寒差点把自己的手割伤。大勇老婆卷起袖子,她笑道:“这种活你们做不来的,还是我来吧!”   “大姐,你人真好。”婆媳相互一对比,我觉得大勇老婆简直跟天仙一样善良,“大勇可得对你好点,不然的话,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大勇老婆很能干,大肥兔子,三两下就被她宰杀掉了。笑呵呵的擦掉脸上的血渍,大勇老婆说:“嗨,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大勇对我其实挺好的,我婆婆嘛……她年轻守寡带儿子,没少受村里人欺负。厉害了点,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会处理野味儿,只有在一旁帮着大勇老婆打打下手,聊聊天。大勇老婆很健谈,她跟我说了很多村里的趣事儿。兔子收拾完上锅煮,大勇老婆笑了太多,反而叹口气:“好好的村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以后要怎么办?”   大勇老婆感慨完,我们全都沉默了。   兔子肉炖白菜,我还是第一次吃。树枝架起的大锅不太稳,摇摇晃晃的里面的汤汁总是往外撒。为了保证晚饭顺利进行,我和林寒一人一面的扶住架子。林寒的话很少,他估计还是在想车里的女人……我试着问他:“林寒,我感觉,我们是不是不小心闯入实验区什么的了?”   “什么?”林寒没明白我的意思,“什么实验区?”   我用脚把地上的柴火往火堆里踢踢,说:“我也说不好,我只是感觉啊……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比如说,做实验呀,泄露病毒什么的。村子与世隔绝,用来做实验再好不过了吧?整个村子里,只有金花大姐家的两个孩子在H城上大学,H城不再了,村子也不再了……就算村子有什么事儿,恐怕也没人会注意到吧?而且朱医生不是提到了七三一?我感觉,就是挺像的。”   林寒跟我一样想不通,他摇摇头:“可能是?我是觉得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我也想不明白了。”   好吧,这确实是挺无解的。   大勇和姜雨辰回来,晚饭做的也差不多。吃过晚饭后,我们收拾被褥准备睡觉。洞里烧过火,地面热乎乎的。铺上一层被褥,也并不觉得冷。林寒他们三个男人负责守夜,我们女人都可以安心休息。大勇妈可能是怕林寒跟她分家,哪怕车上有个陌生女人,她也执意要睡上面。   老太太想睡就睡吧,我们肯定不会跟她去争抢。可我们晚上刚收拾好准备睡觉时,大勇妈又跌跌撞撞的从车里跑出来了。   “我的天老爷耶!”大勇妈从车里跑出来时,她整张脸煞白煞白的,“车里那个女的……她被咬了啊!”   ☆、033 失忆   大勇妈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头,洞里的人,瞬间全都清醒了。   “妈!你没事儿吧?”大勇上前扶住老太太,“她变异了?她咬你了?”   “儿子啊,可吓死妈了啊!”大勇妈的手掌发抖,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刚才听到她在车座椅上哼哼的,我还以为她身上有伤不舒服。我心眼好使啊,我想帮她盖盖被子……她这头发一掉下来,我才发现她脖子上被咬了!那大牙印啊,可清楚了啊!”岛台坑亡。   听到喊叫声,在门口守夜的姜雨辰也冲了进来。姜雨辰话并没有听全,他只听到老太太说车里的女人被咬了。姜雨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拎着刀要冲到汽车里。   一旁站着的大勇拦住了杀气腾腾的姜雨辰:“我妈说话喜欢夸张,我们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误杀了总是不好。”   林寒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个女人自动往后靠。他们三个走在前面,围成半圆形将车围住。从被带回来就处在昏迷状态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外面看去,车座椅的被子是一拱一拱的。细细去听,好像是有类似丧尸叫的哼声。   大勇妈从车上跑下来时扭伤了脚,大勇老婆搀扶着带婆婆去后面查看。我将刀具抽出,试着上前帮他们的忙。可我还没等围过去,林寒就退后一步将我推了回来。   车里又是一阵阵响动,众人的脸上并不轻松。林寒站在正对车门的位置,姜雨辰和大勇分别站在车头车尾两端。姜雨辰无声的抬头看了林寒一眼,他接着伸手去开车门……姜雨辰的手还没触碰到门把手,车门竟然自己弹开了?!   “啊!!她起来了起来了!”车门弹开的瞬间,大勇妈吓的乱叫。这老太太,只是对我们这些活人有能耐。我没被车门吓到,反而被老太太突然的尖叫吓的不轻。   车门被打开,车里的情景我们也能看到一些。半敞开的车门里,瘦的几乎没有重量的女人趴在座椅上。她的头发稀疏,甚至都能看到白花花的头皮。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异,她的身子轻微发颤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动作。   “你好?”林寒举起手里的刀具,他试着往前移动,“你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人稍微坐起了身,她零散的头发轻轻垂在了座椅上。随着她身子的晃动,她的头发也略微摇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们没有人知道。林寒他们三个试着向车座椅位置靠近,三个人齐齐的举起了匕首。   因为之前和林寒谈论了太多变异病毒之类的问题,所以我很担心车里的女人突然变成大怪物然后把我们全吃掉。带着这样的担心,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结了。   受我的影响,林寒的表情也丝毫不轻松。林寒手里的刀柄转了好几圈,他才确定好最终角度。正当林寒准备用刀往下刺的时候,女人突然跟晚饭的那只兔子一样动了。   女人不仅动了,她还开口说了话:“你们……有水吗?我好渴。”   “她说话了?”我不敢置信的回头问大勇妈,“你真的看见她被咬了?”   大勇妈信誓旦旦的保证:“真的,我看到她脖子的伤疤了,绝对绝对是被人咬的。”   “你是谁?”林寒及时收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皱眉问道,“你被咬了?被咬多久了?”   女人想要说话,但她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我站在不远的位置看,她似乎咳出了不少的血迹。林寒跳着避开,血渍险些喷到他的鞋子上。   “给我口水喝,”车里的女人极度虚弱,她无力的将脑袋靠在车座上,“求求你们,给我口水喝吧!”   目前的局面,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女人说完话之后,她又摔回到座椅上躺着。女人瘦弱的腿从车门里伸出来,看上去很是干瘪。我们彼此静静的看着,大勇妈神经兮兮的问:“她不会是……鬼吧?”   “司思,”林寒叫我上前,“给我拿水来。”   “好。”   我把水壶递给林寒,说:“我来吧?”   “你往后站。”   林寒接过水壶,又将我推了回来。林寒和姜雨辰上前,他们两个一起给女人喂了水。女人喝过了水,她说话稍微顺利了些:“有……有吃的吗?我好饿。”   “哎呦,我还想是怎么回事儿呢!”知道车里的女人没变异,大勇妈又来了劲儿,“感情这个是碰瓷儿的吧?来骗吃骗喝的?当我们这是啥地方?慈善机构啊?”   我们没有人接大勇妈的话,她自己便在那儿唠叨个没完。林寒把水壶放在一边,他彻底把大勇妈的话当耳旁风:“司思,你再帮我拿点吃的来。”   女人现在太虚弱,她只是勉强能吃些流食。在超市拿的八宝粥还有一些,我用热水将粥瓶烫过后拿去给女人吃。知道女人没什么危险,林寒也没再继续赶我走。我帮着他们两个一起喂粥给女人,女人摆手示意吃饱后,我才再次开口:“小姐,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   女人的表情很迷茫,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没有眼眉和眼毛看上去很是别扭。我问完之后,女人想了好半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女人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可难办了。女人身上有我们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她现在说不记得,那所有的答案也都无从知晓。   “你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穿这么少跑到山上?”林寒循循善诱,他的问话比我要有条理些,“你先别急着说话,你先好好想想。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用手摸摸脑袋,她的头发又往下掉了不少。女人眉心的位置隆起,这让她的脸部看起来更加怪异:“我好像,是从一个地下室跑出来的。”   “地下室?”我低呼。   避免影响到女人说话,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女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她确定了自己的话:“对,是从一个地下室跑出来的。好大好大的地下室……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人。”   ☆、034 免疫   女人嘴里说的地下室,应该就是加油站大兵提到的地方了。虽然我和林寒讨论过很多次,是否真的有用活人实验之类的……现在真的确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反而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还有呢?”见女人不往下说了,林寒继续追问,“你还能想起来什么?你都说给我们听,行吗?”   “我……”   女人只是记忆断片,她并不是真的失忆。但她记忆断片的太厉害,从她的叙述中听,她脑子里只剩下些零散的画面:“我记得,我被关在一个玻璃样式的隔间里……隔间的空间很小,只是够我站立的……我身上被插了好多的管子,每天注射好多的药物,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说着说着,女人掀开她的袖子给我们看。她胳膊上的皮肤青青紫紫,针眼是隐约可见。林寒指指女人的脖子,问:“你被咬了吗?什么时候咬的?是被丧尸咬的吗?咬了多久?”   “丧尸?”女人的表情又开始迷茫,“丧尸是什么?是……咬人的人吗?H750病患?”   我们和女人沟通,完全是鸡同鸭讲。我们问什么女人不清楚,女人说什么我们也不明白。林寒揪住女人的袖子,将她的手掌放在脖颈被咬的伤疤处:“你这里,是怎么弄伤的?”   “我这里?”女人自己拿水喝了一口,她说,“我这里是被一个病患咬的,他感染了750病毒……地下室里好多的玻璃隔间,每个玻璃隔间里有一个人。不定时会有人送来,每天都有博士来记录我们的情况……前天,前天有个博士在打开玻璃隔间门时被病患咬了。博士不小心碰到了按钮,玻璃隔间的门都被打开了……我跑出来,好多人都跑了出来……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尸体堆里一个病患突然站起来,他咬了我一口……我……地下室的大兵好多被咬了,趁着人乱,我就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儿了……”   清脆的铃铛声响打断了对话,铃铛只是响了一声,女人却如同受了刺激似的拼命往车里藏。见女人没有变异的危险,大勇和姜雨辰拿着武器出去检查了。大勇老婆带着大勇妈去休息,我和林寒留下来照顾女人。又给女人喂了些水,林寒问:“你说的H750病患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得病后吃人吗?”   “是的,地下室的博士是这么说的。”女人惊慌的看洞口处,她还在害怕着,“咬人,吃人……我还没到地下室的时候,我们医院就处理过这种病患。当时还不知道是病毒感染,大家都以为是癔症……对,我之前是护士的。我在哪个医院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看来丧尸的官方称呼,就是H750病患了。   女人使劲在想她是谁的问题,而林寒更想知道她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一边跑一遍喊救命?你碰到什么了吗?丧尸追?是吗?”   “丧尸?”女人摇头,她彻底被我和林寒问混乱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能麻烦你不要问了吗?我很累,我想休息。很感谢你们救我,也谢谢你们的粥。”   “好。”女人的态度坚决,林寒带着我从车里出来,“你就睡在车里吧!有什么事儿,你叫我们就行了。我是林寒,她是李司思……”   林寒将洞里的人给女人介绍了一遍,因为我们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她睡在车里,我们只能暂时称呼她为车小姐。   我和林寒从车上下来,正打算关车门的时候车小姐突然失控的指着车镜嘶吼:“谁!谁!她是谁!”   “嚷嚷什么啊?”大勇妈没睡到车里,对车小姐的反常她很是不满,“不就她睡车里我们睡地上吗?得意了吧?”   大勇妈的音量不低,车小姐肯定听到了。但车小姐并没有理会,她还在指着镜子中的自己声嘶力竭的大叫:“这不是我!这一定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的眉毛呢!”   “我们怎么办?”我问林寒,“我们要不要劝劝她?”   林寒随手关了车门,他轻声说:“看来,这个车小姐很久没照镜子了……司思,你们三个等下把床铺搬离车远些吧!车小姐怎么说也是被咬了,万一她变异了,会很麻烦。让她睡车里,一方面是她身体不好,容易受风着凉。另一方面,她要是变成丧尸,关在车里,还能有些安全保证。”   我点点头却没急着过去,我问林寒:“你说车小姐会不会跟朱医生一样?她会不会对病毒有免疫?”   “你觉着是?”林寒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我注意她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你看她疯疯癫癫的,她说自己被咬了,会不会是她在胡说八道呢?咱们见到了这么多的人,哪有一个对病毒免疫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咱们是见了不少人啊,但咱们见得都是一般人……你看啊,朱医生在医院工作吧?车小姐也在医院工作吧?他们肯定是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病毒,自身免疫力肯定特别的好啊!丧尸病毒,那也是病毒。他们免疫力高,肯定就有抗体了呢?”   “免疫力高?有抗体?”林寒轻笑,“你以为丧尸病毒是流感发烧啊?哪有人得了流感发烧会想吃人肉的?”岛台在亡。   也对。   晚上的风大,铃铛总是被吹的响。车小姐习惯了自己的新造型后,她渐渐认命的安静了。第一天晚上来洞里过夜,担心有事情发生,他们三个男人一起值夜。   除了风大些,一晚上算是相安无事。   为了节约饮用水,我们都是烧雪水喝。山里的积雪没有污染,水喝起来微微发甜。洗漱过后,我和大勇老婆一起准备早饭。留下林寒继续值班,大勇和姜雨辰饭都没吃就去睡了。   “车小姐还好吗?”我洗白菜的时候林寒走到我旁边,他无事便来和我闲话,“她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是说变异吗?那倒没有。”深吸了口雪山的冷气,我感觉脑子里瞬间清醒了,“你困了吧?等下饭好了你先吃,吃完你去睡觉。我和大勇老婆值班就行,你们好好休息。”   “早上吃什么?”林寒笑着看我,他一夜没睡,笑容看起来很疲倦,“白菜炖土豆?还是土豆炖白菜?这个冬天真是漫长啊,我们要吃白菜吃到什么时候?”   “吃到死吧!”我笑着掰下一个白菜叶子塞到林寒嘴里,“你尝尝?也蛮好吃的。”   我和林寒正说着话,铃铛突然急促的响了一声!   “林寒!”我正好站在洞口的外面,我赶紧拉着林寒过来看,“那里!那里!雪地那里是不是趴着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035 分家   避难所的服装都是統一发的,女士白色服装,男士黑色服装。可能是为了区分开。也可能是为了方便管理。而现如今在雪地里,男人黑色的运动服十分醒目。男人趴在离洞口不远的大树下,仰面朝天的躺着。男人的一直手抓着线绳,时不时轻摇一下。   “他是来了好久了嗎?”我手里还端着白菜盆,林寒想过去却被我拉住,“你别自己去了,叫上大勇和你一起。”   刚才的铃铛声很响,屋里面大勇老婆也聽到了。大勇老婆和大勇妈一起出来。看到树下的男人,大勇妈哼了一声:“又一个啊!”   我们都没有说话,大勇妈继续往下说:“这个就不要救了吧?一個一个的救,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自己也不宽裕,救这么多的人……哎!你们干嘛去?你们听我老太太一句话,行不行?”岛尽节巴。   大勇妈说的是没人理,大勇老婆拿着刀具就和林寒一起过去了。將男人背进洞里后,林寒仔细的給男人检查了一通。   雪地上的男人和昨天带回来的女人情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有被咬。男人跟女人一样,他的头发和眉毛眼毛都掉了。知道自己被我们救下,他极度虚弱的说了声“谢谢”。林寒刚打算问话,男人就昏了过去。   “这是谁?”磕磕绊绊声中。姜雨辰醒了过来。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姜雨辰皱眉:“怎么又来一个?”   大勇老婆耸耸肩:“不知道啊,正好摔在线绳上。会不会是车小姐认识的人?要不要叫车小姐出来看看?”   “我去吧!”不想大勇妈为难大勇老婆,我主动提出,“白菜我洗好了。可以做了。”   在昨天照完镜子之后,车小姐整个人都有些怏怏不睬。我早起来的时候看过她一次,她一直在研究自己的毛发是否会长出来。对于外面的事情,车小姐完全是不予理会。我试着去叫她来认一认新来的男人,她只是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我从车里出来,林寒问我:“怎么样?车小姐怎么说?”   “没怎么说,”我无奈的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不肯下来的。”   “先吃饭吧!”林寒去叫大勇起来,“等下吃过早饭,我们来好好研究一下。”   担心煮饭的香气吸引来野兽,我们饭也是分批吃的。大家陆续的吃过饭,捡来的男人还是没有醒。林寒短暂的和姜雨辰沟通后,姜雨辰拿好东西出去看守了。我们大家围圈坐,等着林寒给我们开会。   “这两个人,应该是彼此有关联的。”林寒将知道的事情整合分析,他用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说给我们听,“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这种叫做H750的病毒爆发后,以H区为中心的爆发地点都被划分成了实验区……而以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种实验是秘密进行的。大部分军方人士,也是完全不清楚的。”   “我不关心这个那个的,”大勇妈毫不避讳的用手抠了下牙,说,“你就说,这两个人走不走,什么时候走……要留着他们,也行。但我告诉你们,我们家的吃的,可不能分给他们。咱们两家的食物,必须要严格规定。今天吃我们家的,明天就吃你们家的。”   “妈!”大勇略微羞赧,“你别这么说话,大家都在一起……干嘛这么计较呢?”   大勇妈斤斤计较,也不是毫无道理。但她划分的太细,很容易在我们彼此之间造成隔阂。毕竟现在是逃难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大家劲往一个地方用。如此零散的分割,很容易把队伍分割散了。   林寒用手揉揉眉心,大勇妈的话让林寒很头疼。讨论还没等开始就被打断了,林寒略微无奈的问大勇:“这样吧,以后你们家选出一个人来发表意见。不然的话,我们的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了。内耗这么厉害,我们可能连冬天都过不了。”   大勇还没等开口,大勇妈就把话抢过去了:“林寒你呀,你少吓唬我。我老太太活一把年纪了,我什么没见识过?你以为我不和你们分家是想吃你们那点东西?大妈我是心肠好,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见识!”   “我说大妈,”终于忍受不了大勇妈的无理取闹,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大妈您是觉得你已经跑上山用不到车了吧?您是觉得我们累赘负担没有用了吧?既然想分家,早你怎么不说?要知道这样,您自己跑上山啊!您坐我们的车干嘛啊!”   大勇妈再不对,那也毕竟是大勇的亲妈。我这么不客气,大勇肯定是不高兴的:“我说李小姐,我们感谢你们开车带我们上山……但话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就没劲了吧?”   “就是!”大勇妈感觉有人给她撑腰,她的气焰又高涨了不少,“现在人都齐了,要不干脆咱们把家分了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早分早利索!”   本来是想研究怎么办的,没想到竟然吵了起来。之前大勇妈有求于我们的时候,她的态度还相对慈爱些。现在看用不上我们了,她颇有一种大义凌然卸磨杀驴的架势。   又或者说,大勇妈认为我们有求于她,怎么也要受她驱使,低三下四些。   林寒是比较有脾气性格的那类人,这一路逃亡,他隐忍的已经够多。才在洞里住了一天,老太太就没完没了的不消停。林寒轻哼了一声,他怎么也不再受人压制了:“大妈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分吧!”   估计林寒之前在大勇那都很礼貌客气,所以大勇妈总觉得林寒好欺负。现在林寒这么一说,大勇妈又开始退缩:“这个吧……分家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要人全在场。等外面那个小哥回来,我们再……”   “不用,我说话算话。”林寒一锤敲定,他的态度也很强势,“分!现在就分。”   “林寒……”大勇急的挠头皮,“我们要不然……”   “行!”被林寒的话刺激到,大勇妈一拍大腿,“现在分,谁不分谁是孙子的!林寒,我也告诉你。外面救回来的两个人,我们是不会管的。那两个人归你们!”   “好。”林寒答应的爽快,“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就是了。”   林寒答应的爽快,大勇妈是得寸进尺:“大妈也不赶你们出去,山洞你们可以继续住。但作为交换,晚上值夜,要你们的人来。”   “凭什么?”我被大勇妈说的生气,“山洞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既然大家一起住,那就应该大家一起……”   林寒拉住情绪激动的我,他握住我的手,冷淡的同意大勇妈的话:“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   大勇妈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她的要求是越说越过分:“柴火是我儿媳妇捡回来的,炉子是我儿媳妇垒的。锅是我们家的,粮食也都是我们的……”   “妈!”大勇过意不去,“我们……”   “我们的东西,都要给我们。”大勇妈没理会大勇的话,她自顾自的往下说,“林寒,你之前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天,我们供你吃供你住的……你们的床垫,要给我们三个,作补偿。”   我们的床垫本来就不多,原本车主放了五个床垫。不过为了节约空间,当时从加油站走的时候只带了三个。现在大勇妈真是狮子大开口,直接三个都被她要去了。   林寒一直掐着我的手不让我说话,我以为这次他还要点头答应。没想到林寒这次不再退步了,他说:“三个床垫,女士一人一个吧!底线。”   大勇妈一脸胜利的表情,她点头笑的样子跟老佛爷似的:“成,就这么定吧!”   话说到这里,我们正式分了家。   大勇有些愧疚,分玩家之后他自动自觉的去接替姜雨辰进来。姜雨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洞穴里奇怪的氛围中,姜雨辰就猜到了一二。看了看大勇妈自己身边堆积的屋子,姜雨辰没说什么。算是对林寒决定的支持,姜雨辰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我去捡柴火吧!你们两个掂对一下,看看咱们晚上吃什么。”   仅有的一个床垫被男人睡着,我和林寒没地方站没地方坐的。车小姐神经兮兮的在车里我和林寒也不敢去招惹她,一旁看着的大勇老婆好心的说:“你们三个一起去吧!这里我帮你们照看着。”   “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儿做了?”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你帮人照看啥?你想当着我的面偷男人啊?”   大勇妈话说的难听,大勇老婆登时脸就红了。林寒有志气,他答应分家也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占了谁的便宜:“司思你留着照看吧!我和姜雨辰去捡柴火。”   留下来看大勇妈的脸色,我还不如跟林寒他们出去。但我是比较听话的,林寒让我留下,我只有说:“好。”   姜雨辰没有看我,他先林寒一步出去了。见姜雨辰出了洞口,林寒问我:“司思,你和姜雨辰……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036 狼群   “没有,”现在的處境已经够复杂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林寒。“什么都没有……可能,太累了吧?”   我撒谎的技术一向不怎么高明,林寒很轻易的便看出了破绽。林寒倒是没说什么,他眉头微展,开着我的玩笑:“昨天不都睡觉了吗?还没休息過来?想睡懒觉?是吗?”   “那倒不是。”我深吸了口气,“心累而已。”   林寒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的头发被他揉的乱糟糟。我躲着避开,盡量笑的轻松些:“你看你头发长的。等会回来我帮你剪一剪。”   “你还会剪头发?”林寒轻笑,“我可不信。”   我推着林寒往外面走:“信不信的,你回来见识見识不就行了?走吧走吧!姜雨辰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行,那我去了。”林寒身体往后倾,他扭头回来看我,“你在家里等我。”岛尽序血。   林寒的话让我一愣,他说的“家”使我心里微暖。我松开手,林寒笑着回头帮我头发梳理順:“你在家乖乖的。”   “好啊!”我使劲的点点头,“那你們两个快点回来。”   耽搁的时间太长,姜雨辰在外面已经等的不耐烦。林寒匆匆和我说完话,他赶紧出去了。我留在洞里和大勇的老婆妈在一起,气氛十分的憋闷。中午的时候林寒和姜雨辰还没回来。大勇老婆叫我过去:“司思。过来跟我们吃点吧?”   “你富是吧?你有钱是吧?”大勇妈老大不情愿的把筷子丢在地上,“咱们自己家的坟头都没哭明白呢!你还有心思去乱葬岗哭?”   我自动屏蔽掉大勇妈的话,我笑着对大勇老婆摆摆手:“谢谢你了大姐,不用了。我自己简单吃点就行了。”   “别的了,”没管婆婆怎么说,大勇老婆继续热情的邀请我,“你们的锅还没支起来……你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林寒坚持分家,就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是占大勇他们的便宜。我跟林寒一起。我怎么也要有点出息。哪怕是我饿死,我都不会去吃大勇家的饭。大勇老婆一片好意,我是很感激:“大姐,谢谢你了,但是真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吃点粥,就行了。”   “你看你,”大勇妈煽风点火,“你好心当驴肝肺吧?人家根本不用你。”   我懒得理会大勇妈的话,自己找东西吃。车里的东西都是速食,还是挺好弄的。我拆开包薯片,吃完等着林寒他们回来……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林寒和姜雨辰抱着柴火进到洞里。   “怎么这么冷?”姜雨辰搓搓手,“没生火?”   大勇妈穿的多,别看她老太太岁数大,她还是挺抗冻的。不想我们占她家的便宜,她连火都省下了。姜雨辰问完之后明白过来,他没再多说,招呼林寒一起:“我们来生火吧!”   见我们要生火,大勇妈是求之不得。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大勇妈笑着招大勇来:“儿子,你想吃啥?让你媳妇给你做。”   我们是不愿意和大勇妈计较,她想说什么我们也就随她去了。姜雨辰忙着生火的事儿,林寒看了眼地上依然在睡着的男人问:“他怎么样?醒了没有?”   “没,昏的时间比车小姐还长。”我指了指车里,说,“车小姐在车里一天了,她午饭也没吃,厕所也没上……她都不用排泄的吗?”   林寒想了想:“不用管她了……你中午吃什么了?”   我把一天做的事情都跟林寒说了一遍,林寒跟个领导似的点点头。林寒倒是没说什么,姜雨辰却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想打情还是想骂俏……能不能等吃完饭的?中午就没吃饭,我已经饿一天了。”   “抱歉,”被姜雨辰说的不太好意思,林寒上前帮着支锅,“这个我来吧!”   姜雨辰和林寒的动手能力都很强,没用多一会儿他们就学着大勇家的样子把锅支了起来。弄好锅倒好水,林寒去点火……晒的时间不够长,微潮的柴火根本点不着。   “算了吧!”姜雨辰脸色不郁的看了眼大吃二喝的大勇家,说,“我明天再去把柴火晒了,我们今天先吃点别的。”   中午啃完了薯片,晚上我又啃的压缩饼干。吃完饭后,姜雨辰出去值夜了。唯一的床垫给病倒的男人睡了,我和林寒只能靠车坐着。   因为我们的地面没有被火烤过,是阴凉阴凉的。我和林寒盖着棉大衣,冻的还不断发抖。大勇妈白天昏昏欲睡,晚上亢奋的不行。她躺在热乎乎的床垫上,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我们过的不好,她活的很是有优越感。   救回来的男人半夜醒了一次,他要了些水喝,接着又昏睡了过去。半夜林寒换姜雨辰进来,他去外面守夜……我和姜雨辰躺在一侧,我很是尴尬。姜雨辰倒是自然,他直接躺着就睡了。   姜雨辰睡着了,我心里却是很忐忑。我看着姜雨辰的侧脸,实在是别扭难受。无法想象姜雨辰之前在金花大姐家是怎么吃进去“饭”的,我对他是很嫌弃。   后半夜的时候洞里十分安静,我盯着大勇家微闪的火苗发呆。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我也有些发困。洞里阴风阵阵,我吹的鼻头发凉。模糊中大勇老婆问大勇干嘛去,大勇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去厕所”。   我裹了裹被子,不自觉的离着姜雨辰远些。温度低了后,车的铁皮冷的发凉。睡没一会儿,我感觉鼻涕都流下来了。   “干嘛去。”我站起身,一旁的姜雨辰问我,“找林寒吗?”   我鼻子抽了下,说:“厕所。”   姜雨辰估计是睡糊涂了,跟我说完话,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避免尴尬,姜雨辰转过头继续睡了。   我起来去上厕所,顺便出去找林寒说说话。我到厕所坑洞外面,还没等脱掉裤子就听林寒低声叫喊——   “快起来!快起来!”林寒的声音是少有的恐慌,“有狼群!”   ☆、037 打狼   狼群?!   我赶紧把衣服系好,跑著去找林寒。地上太滑,我太过着急险些摔倒在地上。门口站着的林寒扶住我。他推着送我进洞里:“司思!快去!把姜雨辰和大勇叫出来!你们去车里,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来!”   “好!”   我一边往洞里跑,一边回头去看……黑漆漆的林子里,狼眼睛亮的发绿。虽然數量不是很多,但很明显,狼群将洞口彻底围住了。   “大勇!姜雨辰!”我跑到洞里面叫他们俩,“快!有狼!有狼!”   大勇妈昏昏欲睡的从垫子上爬起来:“什麽?狼?怎么可能……”   “狼!还是狼群!”我去搬地上昏迷的男人,“我们先进车里!快来!”   大勇妈拉着大勇的手不松。她身体抖的厉害:“怎么会有狼呢?我们这儿已經好长时间没见到狼群了啊……儿子,快,你别出去了!你跟妈一起进车里!”岛布双划。   “大妈,你是不是搞错了?”大勇妈的话让我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跟我们分家了吗?車是我们的,我们有让你上车嗎?”   大勇妈的脸瞬间吓白了,老太太见风使舵的本领真是让我大开眼见,没了之前的强势,她咧嘴一笑:“我说姑娘哎,大妈我都一把年纪了,已经彻底老糊涂了……说话不走心,你别往心里去啊!咱们可得快点。这个狼跟一般动物可不一样。精着呢!万一被狼群包围住……快点吧!咱们有什么话上车说!”   我只是想借机灭灭大勇妈的威风,我并不是真打算让她们在外面。大勇老婆上前帮我扶住昏迷的男人,我们没再说之前的事儿。车门刚一打开,座椅上的车小姐立马尖叫着蒙住脸:“别看我!别看我!你们都下去!都给我出去!”   “你给我闭嘴!”我气的呼吸都发烫。“你再给我嚷嚷,我就给你丢车下面去!”   车小姐没有听我说的,她还在癫狂的尖叫。我气冲冲的扯开她的手,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你再叫?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一个耳光下去,车小姐彻底消停了。   我真是不明白这些人。简直是不懂个轻重缓急。危机已经临门了,还这么不紧不慢。   姜雨辰已经拿工具出去了,大勇妈却死活拉住大勇不让他出去。大勇的领子都被大勇妈扯开了,大勇妈还攥着大勇领子不撒手。门口的林寒等不及,他转身对着洞里喊:“大勇!快出来!快点!”   “儿子啊!你不能去啊!”大勇妈真是自私,别人死不死她不管,只要她儿子不死就行,“儿子啊,妈年轻守寡,把你养大不容易啊!儿子啊!你要是死了,妈可咋办啊!”   大勇跟他妈不一样,大勇很有责任感和担当:“妈,你松手!我去帮着他们两个!他们没经验,应付不了的……司思!你干什么去?你把我的棍子给我啊!”   再耽搁下去,林寒和姜雨辰都要被害死了。我抢过大勇手里的铁棍,关上车门跑去帮忙。车门一关,大勇彻底被他妈缠住。不知道大勇妈说什么,大勇是出不来了。   “大勇呢!”见跑出来的是我,林寒急的眼睛都红了,“你让大勇出来!你给我回去!”   林寒站在洞口的中间位置,我和姜雨辰分别站在林寒的两侧。大勇我是不指望了,能相依为命的只有我们三个:“别管大勇了,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做?”   狼群可能是顺着做饭的香气追来,也可能是寻着救来的男女血迹找来。我仔细看了一下,围住洞口的狼群大概有五六只……狼确实很精明,今天晚上月光比较朦胧,视线并不是很清晰。趁着这个时候来围攻我们,很容易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林寒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直接将洞口的火把熄灭。用手指了指狼潜伏的位置,林寒说:“不要让火光影响了我们的视线,我们注意看狼的眼睛。”   洞口的门前有一块儿大石头,之前姜雨辰都是在这里晒柴火的。如今大石头成了我们的阻力,是否有狼藏在石头后面我们根本看不出来。我攥紧手里的铁棍,掌心里全是汗。使劲吞咽了口唾液,我感觉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相对来说,尸群还是好对付的。丧尸行动比较缓慢,只要不被尸群围住,基本上是很容易逃生……但狼群不同,狼的团队作战能力和敏捷度比我们要强的多。   像是现在,即使知道我们发现了狼群,狼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如行兵打仗一般,我们双方都在做力量对比的评估。双方只是远远看着,没有人先动手。   “喂!我来了!”大勇终于甩开了桎梏,他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司思,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来不及了!”   林寒的话音刚落,从左侧枯草地里突然窜出一只野狼!朦胧的光线中看,野狼身上的毛皮灰秃秃的。两只绿色的眼睛不断的向着姜雨辰凑近,姜雨辰始终没动弹。等到狼爪马上要触碰到姜雨辰脸部时,姜雨辰抡起手里的撬棍,准确的击中了狼的面门。   因为是在野狼靠近后才做的反击,姜雨辰这下子并没有用上全力。被击中的狼摔下,它哀嚎的呜咽一声趴在地上。姜雨辰谨慎的上前,他刚准备再给野狼一记重击时,侧面突然又蹦出一只狼咬住了姜雨辰高举起的撬棍!狼的身体重量太大,姜雨辰被直接压倒在了地上!   大勇是想上去帮姜雨辰,但狼群根本没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像是一盏盏绿色的冥灯,对面亮起了数不清的狼眼……我们被狼骗了,狼群的数量,远不止五六只那么少。   在姜雨辰倒地的同时,野狼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野狼的数量多,反应快。没一会儿,我们每个人都被三五个狼围住。有没来得及阻拦的野狼冲进洞里,野狼直奔汽车而去。姜雨辰晚上刚支架起的大锅被撞翻,树枝倒了一地。   大勇拿着棍棒站在我和林寒中间,他喊着告诉我们:“跟杀丧尸差不多!照准狼的颅骨打!”   ☆、038 红眼   这怎么能差不多?這明明就差很多好吧?   野狼的行动速度太快,而且彼此配合的很默契。将我们围住的小狼群中,最年老老迈的负责当“头兵”。说白了。也就是炮灰。头兵野狼很容易被打倒在地上,目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在我们集中攻打头兵野狼时,立马有另一只速度敏捷的野狼咬住我们的武器。   “换木棒!”在野狼没有完全扑上时,大勇丢着將地上的木棍树枝分丢给我们,“铁的等下再用!”   大勇和我们说话时分了神,他险些被地上的野狼咬住小腿。大勇在山里时间长,他的经验很是豐富。在野狼张开嘴时。大勇就跳了起来。跳蹦在野狼的身上。大勇直接踩着拗断了地上老迈野狼的脖子。   听大勇说。村里人经常会进行“打狼运动”。因为這样,野狼对人很是畏惧。在见识到大勇拗断狼脖子后,狼群的气勢受到打击,动作缓慢了下来。   为什么将武器换成木棍,我是完全想不通。但大勇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接过木棒后,我举手就打……蹿上来的野狼牙齿锋利有劲,咬住木棒后,它的牙齿直接插进了木缝之间。岛役页划。   “快!”大勇操作示意给我們看。“现在换铁棍!去打狼脑袋!”   稍微掌握了些窍门,我们四个和狼群缠斗在一起。我集中精神,挥舞着手里的铁棍逼退想要靠近的野狼。昏暗的视线中,最醒目的便是野狼绿森森的眼球。只要照着两个绿点中间打,很容易将野狼打中。   见分工合作不管用,围住我们的野狼集体扑了上来。我身上脸上被狼爪爪伤,掌心里都是黏糊糊的血稠感。身体冷的厉害,我察觉不出疼痛。好在我们身上衣服穿的厚,狼牙不是那么轻易咬透。虽然小伤无数,却并不致命。   感觉出我是四人中最弱的。野狼渐渐从其他人那里转向我。地上太滑,野狼数量多了后,我站立不稳的摔在地上。由远距离攻击改成近身战,我手里的武器完全派不上用场。我丢开手里的棍棒去摸身上的刀具……在我扭转身体的空隙间,身后的野狼直接咬住了我的右手手掌。   野狼的牙齿十分锋利,尖利的狼牙直接刺进了皮肉里。在一片吵闹的打狼声中,我仿佛都能听到自己手掌皮肤被撕开的声响。   我扭着身子不让其他的野狼靠近,强忍着疼痛继续伸手去摸刀。身后的野狼咬住我的手掌不松口,我用左手去推着野狼的狼脑袋。其他野狼在撕咬着我身上的棉衣,我裤子的大腿是嗖嗖的冒凉风。   “啊!”   “司思!”   林寒想要上前帮我,但他自己也被狼群缠住。我疼的叫喊一声,奋力用被咬住的右手将刀具匕首抽出。刀锋的光亮一闪,我身上撕咬的野狼似乎略微停顿。在狼群没有发起新一轮的攻击前,我快速的将匕首刺进了两只绿眼的中间位置。   将手掌从狼嘴里拿出,我疼的太阳穴位置是突突的跳动。手掌的鲜血往外涌冒,我自己身上洒蹭了不少。从零散的外衣上扯下块儿布条,我草草的将伤口位置缠住。我试着从地上起来,膝盖却毫无力气的跪在地上。   膝盖触碰到地面时,我疼的浑身肌肉又是一缩。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膝盖的位置已经被狼爪抓伤,从伤口的面积上感觉,膝盖应该是被抓掉块皮肉。浑身上下除了酸疼,就是酸疼。估计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有受伤的。   “你跟姜雨辰进去!”站在我右侧的大勇掐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你找我老婆,让她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快去!司思你流这么多的血,会死的!”   姜雨辰将我从大勇手里接过来,他扶着我往洞里进。现在没时间纠结之前的事儿,我全身无力的往姜雨辰身上靠了下。   在打狼方面,林寒学的比姜雨辰快。适应了野狼进攻的节奏后,林寒和大勇两个人就能守住洞口。姜雨辰带着我转身的时候,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林子里有圆亮的红眼……可等我再仔细去看,红眼一闪而过,又不见了。   “快走!”姜雨辰情绪不太好,他粗声粗气的催促我,“还傻看什么?觉得自己命长啊!”   我失血太多,实在是没有力气开口。姜雨辰扶着我进到洞里,洞里两只野狼正死命的用脑袋去撞汽车的车窗。车里的三个女人吓的哇哇乱叫,她们叫的越大声,野狼的力气越大。丢了一句“你自己靠墙站会儿”,姜雨辰举刀对着野狼跑了过去。   光顾着对付汽车,野狼并没有注意到我和姜雨辰进来。所以在姜雨辰冲过去时,野狼完全没有注意到。姜雨辰的反应速度很快,在野狼察觉前,他迅速的将匕首插进了野狼脑袋里……姜雨辰的匕首插的太深,另一只野狼跳到车顶上在俯冲下来,姜雨辰的匕首却还没拔出来。   能突破我们四个人的防守到洞里来的野狼,都是野狼团队里的精英分子。和外面的老弱病残相比,屋里的两只在力气和速度上都是无法比拟的。刚才两三只野狼才能缠住的姜雨辰,现在洞里仅剩的一条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扑倒姜雨辰的野狼皮毛也是灰色的,但它的毛皮却灰灰的发亮。将姜雨辰压倒之后,野狼挥舞着爪子左右开弓对着姜雨辰的脸上招呼。   丢了刀具的姜雨辰,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野狼的利爪。没几下之后,姜雨辰的脸上和身上多出了无数的抓痕。车里的三个女人只是看着,她们没有一个下来帮忙的。我从腰间摸出另一把匕首,咬着牙走去想要帮姜雨辰的忙。   我步子艰难的向着姜雨辰方向移动,还没等走进洞里忽然刮起一阵微小的冷风。   冷风中夹在着腥臭的气味儿,是野狼身上特有的。我刚打算转身,一个温热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汽车的车窗玻璃里,倒映出的是一个人高的站立野狼……跟其他狼不同,我身后的狼眼是红色的!   ☆、039 狼王   我身后人形站立的野狼不仅眼睛顔色和其他的野狼不一样,它身上的毛皮也不是其他野狼那种乌突突的灰色。我身后站着的野狼浑身毛皮是纯白色,干净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李司思!你别动!”躺在地上的姜雨辰仰头看我。身上有野狼攻击,姜雨辰话说的是断断续续,“你身后的是狼王!你回头的話,它立马就能咬断你的脖子!”   我的身体是虚弱无力,被姜雨辰这么一说,我险些跪倒在地上。我眼珠往侧面转了转,余光勉强能看到狼王的白色大爪。狼王的体温偏高,搭在我肩膀上是热乎乎的。車窗的反光处看。狼王站立起的身高和我差不了多少。呲着一口白森森的利牙。狼王等着我转头回去给它咬。   姜雨辰和地上的野狼纠缠的是难舍难分。我和狼王站在原地僵持不下。我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出奇制胜,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该怎么解決。不知道到底是吓的还是体虚,我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看著地上和野狼一起翻滚的姜雨辰,我眼前迷糊着发晕。   我的膝盖又疼又软,腿打颤的十分厉害。现在我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只要我一表现出脆弱的样子,狼王便会毫不犹豫的咬断我脖子上的血管。我表现的坚强些,狼王就辨别不出我真实的实力……狼王已經快成了精,先派其他的野狼前来纠缠。它自己躲在树丛里。在我们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时,它再冲上来出奇制胜。   完了,完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没救了。我有些悲观的想,我们好不容易才避开丧尸跑到山上,这还不到三天,马上要被狼群吞了。不知道大勇老婆会不会开车,如果她会开车的话,也许车上的人还能有机会跑下山。但跑下山她们要去哪儿呢?山下到处都是丧尸……   我脑子里出现许许多多的念头,而这些许许多多的念头彼此之间都完全没联系。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能做点什么,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千万不能昏倒。   地上的姜雨辰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他的力气恐怕是用的差不多。野狼感觉出姜雨辰没了力气,它准备好去张嘴咬姜雨辰。姜雨辰累的气喘吁吁,他似乎放弃了挣扎,连避闪野狼的动作都不是很认真。我身后的狼王迫不及待的张了张嘴,我感觉脖子上是阵阵的热风。两个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狼王已经是急不可耐。   我有些心灰意冷,对目前的处境,以及对车里的三个女人。我知道她们都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女同志,但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们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姜雨辰在车外和野狼搏斗而熟视无睹。   更甚的是,车里的人,还是我们几个拼死救下的。   狼是很有灵性的生物,它们知道人的弱点,比人自己都知道了解。我叹了口气,想,要不干脆回头算了。回了头,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我正想着,林寒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司思!你坚持住!再坚持一分钟!一分钟之后,我肯定来救你!”   一分钟……吗?   “姜雨辰!你听到没有?”我眼看着姜雨辰肩膀上的肉被咬掉一块儿,有气无力的说,“再等一分钟,林寒和大勇就来救我们了。”   我耳朵八成出了毛病,在如此吵闹的声响中,我竟然听到姜雨辰不屑的哼气声。姜雨辰肩膀上血流不止,他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添了分惨白。   “我估计是,”姜雨辰扯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这是我看过姜雨辰脸部肌肉幅度最大的一个表情,“李司思,我估计是,等不到了。”   一分钟,林寒说一分钟,肯定是一分钟。林寒为了赶过来救我,他还在洞口处拼命……我不能那么没用,我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希望。   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是我生命中最最漫长的一分钟。求生的欲望带来了强大的信念,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在眼花虚脱的情况下站立的笔直。野狼在姜雨辰的肩膀上咬了两口后,它将狼牙对准了姜雨辰的脖颈。   姜雨辰对着狼吐了口血沫,道:“去你妈的。”   毫无意外的情况下,姜雨辰是逃不掉了。即便是林寒和大勇已经在往洞里赶,但姜雨辰身上的野狼已经俯下了身……就在我们大家都以为姜雨辰必死无疑时,汽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   姜雨辰被野狼扑倒的位置,离着汽车也就十几公分的距离。车门猛的被打开,正准备咬姜雨辰的野狼猝不及防的被车门打中。虽然没有对野狼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可耽误这几秒钟就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奔着跑过来的大勇找准时机,他的匕首笔直的刺进了野狼的脑顶!岛役介号。   再狡猾的野兽,也是斗不过好猎人的。狼王的队伍很厉害,可终究是大勇技高一筹。狼王眼见自己的队伍被打的七零八落,它丢了气定神闲,多了分气急败坏。不用我回头,它直接张嘴就咬。   腥臭的热气从后面吹来,我的脑子反倒被吹的清醒些。纵使狼王没直接咬住我脖子的大动脉,这一口恐怕也是要了我的命。   我心里默默的和林寒道别,想着自己算不算是早死早超生。   熟悉的皮肉刺穿声在耳边响起,一股温热的血液滴在我脖颈处。预想的咬疼感没有如期而至,我终于是忍不住转动自己已经僵直的脖子回头去看……一分钟到了,林寒来了。   在狼王咬住我脖子的前一秒,林寒迅速将自己的手臂塞到狼王嘴里。林寒动作很快,狼王的红眼里似乎也有些许的震惊。狼王失了手,林寒倒是抢占了先机。在狼王咬断林寒的胳膊前,林寒将匕首刺进了狼王的左眼!   左眼被刺瞎的狼王吃疼的松了嘴,眼见败局是兵败如山倒,狼王撒腿便逃。在逃跑之前,狼王也没有忘了倒打一耙。叼起正准备从车里出来的大勇老婆,狼王蹿跳着跑出了山洞……   ☆、040 治疗   大勇老婆被叼走,地上留下了一溜血迹。狼王的动作矫健敏捷,衆人俱是一愣。大勇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他沿着血印要去追。不管大勇妈怎么说,大勇嘴里都在喊叫着:“老婆!老婆!你个畜生!你把我老婆还回来!”   还没等跑到门口,大勇就跌跪在地上。大勇的上半身趴在地上呜呜的哭,没有人能上前去劝他。大勇是个粗人,平时他并不会说太多的甜言蜜語。但大勇对老婆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当初能冒着生命危险冲破尸群返回家,这不单单是有勇气有责任那么简单。   我們心里明白,即使是有迹可寻。大勇老婆存活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大勇一样了解。所以跟上次不同。他没有继续追去。大勇用脑袋使劲砸了地面两下,大勇妈心疼的叫:“哎呦!儿子啊!你振作振作啊!野狼的抱负心里强,我们殺了它们这么多的同伴,它们肯定会回来报仇的啊!你别這样啊!你老婆她……”   大勇和他妈再说什么,我已经不听了。林寒掐着流血的胳膊,问我:“司思,你怎么样?你能自己到车上吗?”   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站立了太久,我现在别说自己上车了,膝盖连打弯都不会了。我双腿疼的厉害。連动都不能动。林寒手伤的厉害,他也没办法扶我。姜雨辰还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眼睛闭着,应该是昏了。   “司思,你趴我背上。”大勇完全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林寒只能自己想办法,“你到车上休息休息,我等会儿……我先搬你上车吧!”   “姜雨辰怎么办?”所有人中,只有姜雨辰一个人会处理外伤。现在姜雨辰受了重伤,受伤的我们仨似乎只能等死。我轻轻摇头。拒绝着林寒:“你胳膊还流血呢!你先不用管我。”   我和林寒正说话,地上的大勇突然跳了起来。我和林寒被大勇吓了一跳,大勇眼神发直直奔姜雨辰而去。将姜雨辰从地上的血泊里捞出来,大勇扛着姜雨辰往车上去。我还在想车小姐会不会突然发疯,没想看到她反而正常些了:“有干净的毛巾吗?我帮他处理一下。”   “谢天谢地,车小姐终于不再关注她的脸了。”林寒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现在的车小姐,倒是有几分南丁格尔的样子了。”   一句话说完,林寒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刚才狼王搭肩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要昏倒,危机过去了,我反而感觉好些了。大勇抬完姜雨辰接着抬林寒,抬完林寒他又来抬我。车上的座椅总共三排,我们三个人一人占了一排。   “大勇。”我的喉咙有些干,说话时都觉得嗓子疼,“你……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一定要看好了。如果说我们三个……我们三个要是快死了的话,你一定要及时杀掉我们。不然的话,尸变就麻烦了。”   “不会的,没事儿。”大勇把车里的医药箱给车小姐,车小姐熟练的给姜雨辰肩膀包扎,“虽然流血流的多,但他们的身体还算强壮……我看了看你,你身上皮外伤严重些。等下上点药,就没事儿了。”岛役沟才。   “可是你看我的腿啊!”我坐在车座上,腿还是笔直的绷紧,“它这个样子正常吗?我感觉我完全没办法动了。”   脑袋上几乎没有毛发的车小姐挥挥手,她对自己专业的问题是自信满满:“没关系的,你是受惊过度,所以神经过度紧张导致了麻痹……等会我帮你查查膝跳反应,我帮你顺一顺就可以了。”   姜雨辰和林寒看着全是一副要死的样子,我的手掌更是血肉模糊。我们三个人的症状,被车小姐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车小姐从来开始就是疯疯癫癫的,她突然正常些了,我反而感到不正常。   大勇给我倒了些水,我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我脑子里嗡嗡的响,太阳穴都觉得疼。坐在中间排,我看着车小姐在林寒和姜雨辰身上忙前忙后。我甩甩头,问车小姐:“我看你处理伤口的姿势很专业……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没有,完全想不起来。”车小姐一边给林寒胳膊上的伤口缝合,她一边和我说,“我想,在地下室注射的药物对我的脑子产生了创伤。可能是颅内某个区域,也可能是暂时性的损害……反正,我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那你……”我不解的看着车小姐手上动作。   “你说这个?”车小姐怪异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这个怕是记忆太深刻了,我都不用去回忆原理是什么,只要跟着身体的感觉走,就可以了。”   好吧。   不管车小姐记得不记得,她的医疗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车小姐为林寒和姜雨辰处理完伤口后,她又来治疗我。   “你手上的伤也要缝针,”车小姐稍显为难的在医疗箱里翻了翻,“但我们没有麻药了。”   我摇摇头,脑袋上的头发都已经结了血块儿:“你缝吧!没关系的,我身上的神经,早已经疼麻木了。”   车小姐啧啧嘴:“那好吧!”   等我们三个人的伤口都处理完,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洞口,洞门附近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野狼的尸体。大勇老婆被叼走后,大勇妈消停了很多。不再计较那么多,早上的饭就是她煮的。   大勇妈煮饭的水平,真是不敢恭维。担心狼群杀个回马枪,饱受丧妻之痛的大勇还要继续负责看守。我浑身又疼又累,想睡我却睡不着。车小姐看我眼睛睁的大,她和我说话:“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车小姐,”我问她,“外面昏迷的男人,你认识吗?”   车小姐眼神迷茫的摇头:“你说床垫上那个男人吗?我不认识,他是谁?”   “你们两个来时穿的衣服,我们之前见过,是一个叫避难所的地方发的。”我抽下鼻子,却感觉鼻子里都是血腥味儿,“你想想,你去地下室之前,有没有在一个避难所里呆过?”   ☆、041 感染   “避难所?”车小姐没有眉毛,她吃惊的样子很像是ET,“司思,我真的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再问我了,要是想起什么,我会跟你说的。”   感觉车小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赶紧解释:“我不是想审问你,我只是闲的无聊……林寒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醒?他们两个没事儿吧?”   “疲劳过度,加上有些失血过多。”车小姐耸耸肩,“这里也没有仪器可以给他们做检查,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状出现,我也不清楚……倒是你,你最好还是闭眼睛睡觉,养养气血。”   车小姐转身要下车,我抬手叫住她。对于昨天打她耳光的事情,我十分的抱歉:“车小姐,我昨天在车里……”   “没事儿,什么都没事儿。”车小姐笑了笑,她的表情柔和,看起来却更丑了,“你昨天那耳光打的好,要不是你给了我一耳光,我现在还没清醒呢!我没有不高兴,我是真的觉得你该休息了。司思你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儿,等你睡起来再说。”   车小姐已经这么说了,我解释多了也只是越描越黑。我点点头,车小姐关门离开了。   紧张的情绪一点点退去,我混身疼的都有些麻木。可能是神经受的刺激太大,我是完全睡不着觉。等到中午的时候,林寒和姜雨辰才慢慢醒过来。   “现在几点了?”林寒说话时嗓子哑的厉害,“现在谁在看着呢?”   “快12点了,大勇看着呢!”右手缠了纱布,我十分吃力的拉起林寒喂水给他,“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吃点大勇妈做的菜?还是喝些粥?姜雨辰你呢?”   听到我叫他的名字,姜雨辰呆愣的砖头看我。姜雨辰没回答我,他只是无力的摇摇头。   我们三个人中,姜雨辰伤的是最重。几乎我刚问完话,姜雨辰就昏睡过去了。我伸手摸了下姜雨辰的脑袋,他额头烫的厉害。姜雨辰本来苍白的脸蛋,现在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我动手扯开姜雨辰的上衣看看……他的身上好多的伤疤!   除了野狼抓伤的口子外,姜雨辰胸口上已经愈合的大大小小伤疤无数。从伤疤的形状看,有刀伤,也有烫伤。昨天野狼咬坏的肩膀位置缠了厚厚的布带,过了一段时间,殷红的血迹已经透了出来。   “林寒,”我转身摸了下林寒的脑袋,说,“你额头怎么也这么热?你是不是也发烧了?”   林寒摆摆手,示意我他不碍事。而明白我说“也”的意思,林寒问:“姜雨辰发烧了?”   “烫,特别的烫。”姜雨辰不是烧了,他都要烧开了,“他额头上都能煎鸡蛋了。”   林寒用手摩挲了下自己左臂包扎的位置,说:“这么严重的外伤,伤口不发炎都难……去找车小姐吧!看有没有消炎药,找些消炎药给姜雨辰吃。”   打开车门,林寒扶着我下车。我的腿跟被针刺一般,疼的十分厉害。林寒用相对完好的右手搂住我,我们两个一瘸一拐的去找车小姐。   救回来的男人已经醒了,大勇妈正在喋喋不休的跟男人抱怨着。男人没吭声,无论大勇妈说什么他都只是听着。车小姐在忙做饭,她整个人有些灰头土脸。大勇妈见我和林寒过来,她兴高采烈的拍手:“司思你起来了啊?等下饭还是你来做吧!这个丫头简直是太笨了,连火都不会生。”   车小姐恐怕被大勇妈骂好久了,她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我。大勇妈的话说完,林寒皱眉:“为什么要司思做饭?司思还伤着,她需要休息。”   “呵呵,”死的是儿媳妇又不是自家儿子,大勇妈并没有因为大勇老婆被叼走而难过。相反的,大勇妈再次发挥了她见风使舵的高超本领,“我知道,我知道司思伤了……但就是因为我知道司思伤了,我才让她多锻炼锻炼呀!”   大勇妈满嘴的歪理,只要对她自己本身有利,那一切都是成立的。大勇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指指点点的教育我:“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太娇气了。你像我,我年轻的时候怀着大勇,自己下地里去摘苞米都没问题……生完大勇还没出月子呢!家里的活就已经开始我做了。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没坏处的。”   “老年人多锻炼锻炼也有好处,饭还是大妈你自己做吧!”林寒将车小姐拉过来,他没有给大勇妈好脸色,“再说,我们分了家的,你忘了吗?”   被救回来的男人刚醒,他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男人眼神迷茫的在我们中间看了看,我弯腰也将他拉起来:“你是被我们救回来的,你和我们是一起的……以后不要傻呆呆的,人家指桑骂槐的骂你呢!你没听出来?”   “儿子啊!”大勇妈说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儿媳妇供给她打骂了。大勇妈才不管我们是不是伤着,她随着自己的心情耍起泼来,“儿子啊!你看看他们啊!他们趁着你不在,他们欺负你妈我啊!儿子!大勇!”   不管大勇妈怎么叫,大勇都是站在洞口没动弹。大勇妈从地上站起来,她风风火火的跑去找大勇。   我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妈。自私又自利,除了她自己,她根本不考虑其他人。大勇的老婆刚不见,大勇妈就没完没了的闹起来……林寒看不过去,他彻底败给了大勇妈:“大妈,你回来吧!饭我们会找人做的。”   大勇妈站定,她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回头看我们。   “车小姐,你去看看姜雨辰吧!他发烧了,伤的又比较厉害。”救回来的男人始终不说话,林寒只好自己着手处理,“东西你放这里,饭我做就好了。”   “我帮你。”我举起我并不太好看的左手,说,“你右手我左手,咱俩双剑合璧。”   “那你们小心些。”车小姐话语间有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我和林寒虽然是男女搭配,但干活也是累的。我们两个配合的不怎么好,刷锅就刷了好半天。等我们两个烧好水准备往锅里下面条时,车小姐心事重重的过来了。   “姜雨辰的情况不太好,他伤口的面积大,感染的也厉害。”车小姐站在一旁看我和林寒,她的口气一点都不轻松,“这样下去的话,他很可能……”   “怎么样?”   “活不过一周了吧!”   ☆、042 恶化   活不过一周……   “你们能不能做好饭再闲聊?”大勇妈探头回来,“现在时候不早了,能不能先让我吃饭?”   姜雨辰是为了救车里的人才伤成这样,大勇妈不感恩就算了,现在她居然这么冷淡。我恨的将手里的玉米丢在地上,骂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倚老卖老怎么也要有个限度吧?别以为你年纪大了,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之前大勇妈见我打过车小姐,所以她知道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欺负。现在我脸上擦伤太多,怒气冲冲的样子十分可怕。我说完话后,大勇妈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大勇妈小声嘟囔:“你看,你看,我也没说啥啊!我就是想……大妈一片好心,怕你们饿着啊!”   “我来做饭吧!”车小姐接过我和林寒手里的食材,“你们两个快去休息,你们两个也还伤着呢!姜雨辰的伤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果说他能退烧,那一切都好办。可要是退不了……听天由命吧!”   我和林寒站在原地没有动,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能救醒姜雨辰才是当务之急。   林寒叫住大勇妈,问:“大妈,村子里有诊所的吧?村里人如果生病了,会去哪里看病?”   “诊所?村子里没有。”大勇妈挠挠脸,她拿腔拿调的说,“村子里有老郎中,没有西药,都是中药。村里的人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都去找老郎中。老郎中治疗这种小伤,简直是太轻松啦!”   “那老郎中……”   “死了。”大勇妈吊足了我们的胃口,她接着将我们的希望全都击碎,“早就死了。丧尸跑进村子里的时候有村民被咬伤,老郎中跑出去看……我在屋子里看的清楚,丧尸把他扑倒,然后便咬死了。”   大勇妈神气的看我和林寒,我们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寒不再跟大勇妈浪费时间,他砖头问车小姐:“你懂中医吗?山里有草药,是不是能管用些?”   “我……我不知道啊!”车小姐很为难,“我记得的事情有限,可能把草药拿来我能认识些?但是山这么大,要该怎么找?又要怎么找起?”   我和林寒齐齐的叹了口气。   “你好,”姜雨辰的事情无果,林寒又开始盘问救回来的男人,“先生,你是谁?”   男人只是看着林寒,他眨眨眼没有说话。   “是我们救你回来的,我们不会伤害你。”林寒比划着口型,他问男人,“你好?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来?”   林寒连着问了三遍,男人才懵懵懂懂的重复说:“你好?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来?”   “他叫林寒。”林寒眼神专注的盯着男人看,我帮着林寒介绍,“是他救你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男人看我,他没有睫毛的眼皮儿看上去很凸:“他叫林寒……是他救你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喂!好玩吗?”以为男人是想逗我,这让我很是气恼,“我们问你话呢!你能不能……”   林寒拉住情绪激动的我,他安抚的拍拍我手背:“司思,你别生气,他不是在学你说话。”   “不是在学我说话?哈!不是学我说话,那他是在干嘛?跟我打情骂俏吗?”   “他应该也是失忆了,而且他失忆的程度比车小姐还要严重。他不仅不记得自己是谁,连怎么说话他都忘了。”   男人无辜的仰头看我,林寒说完,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舔舔唇,不确定的问林寒:“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说男人像车小姐似的失忆,那我还能接受。男人现在连话都不会说,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着林寒,林寒也看着我们,我们两个又是一声叹气。   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林寒搀着我到车上:“司思,你先睡会儿吧!等下午饭好了,我叫你。”   因为姜雨辰烧的厉害,车里似乎都有些热乎气儿。林寒让我睡他之前躺过的地方,他自己坐在中间排的座椅上:“你睡吧!我看着呢!万一姜雨辰有什么变化,我就先解决了。”   心情复杂的躺在座椅上,我以为我还是失眠。但没想到,我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脑子里烂七八糟的做了些梦,睡梦中好像林寒告诉我说姜雨辰变成了丧尸。大勇妈说什么都不让杀掉变异的姜雨辰,她找了根绳系在姜雨辰的脖子上。   大勇妈牵着姜雨辰,她得意的样子像是贵妇在遛狗。对于我们的不满,她很是理直气壮的说,他都死了呀!他都变成丧尸了呀!有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问题?   死人怎么了?死人的尸体难道不应该尊重吗?我气恼的对着大勇妈嚷嚷,你要是死了,你希望别人像对待死狗一样的对待你的尸体吗?   大勇妈嘿嘿笑着,她反问我说,李司思,你不是厌恶姜雨辰的吗?现在他死了,你不应该高兴?   我是不喜欢姜雨辰吃人,但我并不厌恶姜雨辰。姜雨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实事求是的讲,他对我们并不坏。金花大姐家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自己心里过不去,但客观的说,没有姜雨辰,我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姜雨辰是坏人,姜雨辰也是我们的队友。姜雨辰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也一定要救他。   在梦里,我挣扎着喊出这句话。因为喊的太用力,我彻底把自己喊醒了。我睁开眼睛,洞里面已经天黑了。林寒说午饭叫我,可我却一直睡到了天黑。   “做噩梦了?”林寒还是在我旁边没有走,他问我,“梦到姜雨辰了?”   我点了点头,点完之后才意识到林寒并看不到我点头。我肯定了下林寒的话,说:“是,是梦到姜雨辰了……林寒,我们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姜雨辰救过我们,我们不能让他这么死了。”   林寒叹了口气,他把水瓶递给我:“如果可以,我怎么会不救?司思,你想过没有……我们拿什么救姜雨辰?”   我接过林寒的水,动作小心的喝了一口。抿了抿唇,我问林寒:“姜雨辰现在怎么样?烧退了吗?”   “还没。”林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一个小时前车小姐给姜雨辰量了一次体温,39°8。车小姐给姜雨辰做了几次物理降温,但都不怎么管用。姜雨辰是细菌感染引起的高烧,炎症不消除的话,他的温度是降不下来的。”   我扶着车座位,慢慢的坐起来。想了下林寒的话,我又问:“医药箱里一点消炎药都没有吗?头孢?阿莫西林?一点都没有吗?”   “司思。”   “嗯?”   林寒突然很认真的叫我,我这才察觉出他有些不太对劲。我还在想着姜雨辰发烧的事儿,我不解的抬头看林寒:“怎么了你?你这么严肃,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想问什么,你说好了。”   “你是不是……”   林寒纤长的睫毛垂下,他停顿了好半天。我坐的脊背发僵,林寒才问出下面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姜雨辰?”   “啊?”我被林寒问的没反映过来,“你说我喜欢谁?姜雨辰?”   “嗯。”林寒又不说话了。   我用手背试了下自己脑袋的温度,接着又试了试林寒脑袋的温度:“林大侠,是我烧糊涂了,还是你烧糊涂了?我?喜欢姜雨辰?你开玩笑吗?”   “没有,我没开玩笑。”刚才林寒话说的是慢吞吞,他现在话反而又说的很快,“我接你们从金花大姐家出来,当时我就发现你和姜雨辰之间的感觉不太对劲。我感觉你每次看姜雨辰,视线都会不自觉避开……当然,你喜欢谁,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要是喜欢姜雨辰的话,我就给你让地方,让你来照顾他。我不是不识趣的人,不会看不出眉眼高低。”   林寒的一番话说完,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林寒见我不说话,他还以为我是默认。打开车门,林寒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真是不识趣了,既然你喜欢姜雨辰,现在你又醒了……你自己过来照顾他吧!我就不让车小姐来帮忙了。”   “哎!谁说我喜欢姜雨辰了?”看林寒要走,我赶紧跑去拉住他。我一着急,牵扯到了手掌的伤口。我疼的呲牙咧嘴,表情难看的跟林寒解释,“我不是喜欢姜雨辰,我是真的很感谢他。姜雨辰救了我们的命啊!而且他也是为我们伤的……你刚把我们接出来的时候我不看姜雨辰,其实是有原因的。”   不想让林寒误会,我将金花大姐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林寒。   听到姜雨辰“吃饭”,林寒的反应比我要镇定多了。等我讲完之后,林寒说:“其实你最早跟我讲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我真是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想到姜雨辰去……吃饭了是吗?”   林寒点点头,火光中他的眸子闪闪发亮:“姜雨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恐怕连吃墙皮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知道,开始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不是?但后来,我就有些想通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感觉对姜雨辰的误解是种亏欠,“而且姜雨辰救过我们那么多次,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可现在我们都伤着,连基本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们要怎么救姜雨辰?”   我其实很想问问林寒,他刚才车里的那些话是不是在吃醋……姜雨辰目前生死未卜,我又不太好意思说这些。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想问的问题,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我睡醒饱觉,晚上由我来值夜。其实现在值夜与否,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不管是尸群还是狼群,我们都没有反抗的能力。派人值夜,很大程度上是寻求一种心理安慰。   晚上和我一起没睡的还有车小姐,车小姐负责照看高烧不退的姜雨辰。姜雨辰的温度太高,即便物理降温过,他的体温还是维持在38°左右。冰袋撤走后用不了五分钟,姜雨辰体内的热量就又涌了上来。   姜雨辰的情况,反反复复能有三天。持续的高烧不退,害的姜雨辰嘴里不断的说胡话。我即使睡在车外面,都能听的清楚。有时候姜雨辰在害怕的喊,有时候他又在哭,有时候他嘟囔着在说一些话,有时候他似乎在哭着喊妈妈。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车小姐走来跟我和林寒说:“不行了,姜雨辰肩膀上的感染已经彻底恶化。也就是姜雨辰的身体底子好,要不是这样,他根本撑不了这么多天。如果没有药物注射,他肯定过不了今晚。”   “啊?活不了了啊?”正在洗脸的大勇妈停下,她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规劝我和林寒,“我知道你们跟小哥的关系好,但医生都说小哥活不了了,我们还不如让他少受点罪,把他给……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还不让人说话啦?”   大勇妈被我们恶狠狠的眼神逼视退,她撇撇嘴继续回去洗她的脸。大勇妈走开,我立马愁苦着一张脸问林寒:“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林寒看着我,他也完全是束手无策。   在我们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却说话了:“我知道哪里……有药。”   三天过去了,男人生生听大勇妈唠叨了三天。在大勇妈的教育批评下,基本对话内容男人已经能够应付,很偶尔的,他也会说些之前零散的事情……男人现在突然说他知道哪里有药,我简直是喜出望外:“哪里?哪里有?”   “我……我和车小姐来的地方。”我表情切换的太快,男人有些怯懦的看我,“地下室里,那里是有药的。”   我当然知道地下室有药,可我们去了地下室也回不来了:“兄弟,你再逗我吗?我们跑都来不及,你这是让我们自投罗网?”   林寒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他和我一起看着男人。男人的年纪能有三十多岁,但被我和林寒一起注视,男人说话喘气的时候似乎都感觉亚历山大:“我没有逗你们,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最后从地下室跑出来的活人,750病患都从玻璃柜里跑了出来,地下室的活人都被感染了。”   在我和林寒视线的压迫下,男人小声说:“如果、如果你们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药物的话,地下室都有的……”   ☆、043 引诱   “活人都被感染了,那丧尸是不是都被困在地下室了?”我问他,“丧尸的数量能有多少?”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怕的浑身发抖:“我、我估计地下室的丧尸数量不会很多,我是最后一个活人……我跑出来的时候,好多丧尸在我身后追着我。守卫的大兵也被咬了,他们手里还拿着枪……我躲过守卫,上了电梯。从电梯上跑了下来,我沿着车路一直跑……我看旁边的村子里也都是丧尸,我这才爬上了山。”   “对,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一旁的车小姐证实了男人的话,“我也是这样跑出来的……但我跑到电梯的时候,大兵还没变异。大兵们看我被咬,他们来不及拿枪。担心我变异咬伤他们,他们才放我离开的。”   林寒静静的听着,等车小姐和男人说完后,他才开口:“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车小姐是第一个跑出地下室的?而先生是最后一个跑出地下室的?”   “对,是这个意思吧?”我跟林寒理解的差不多,“按照描绘的场景看,他们两个应该是车小姐在前,先生在后。”   知道哪里有药,我突然间看到了希望:“你们还记得路,那能不能麻烦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取药?”   “不不不,我不去。”男人连连摆手,他不断的后退,“我好不容易从地下室跑出来的,我再也不想回到那里了。地下室的生活,简直是噩梦……我还记得我被抓去的第一天,直接被人扒光衣服丢在水池里刷洗。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也没有人尊重我的……算了算了,我不想再说,我也不会跟你们去的。”   男人反抗的如此激烈,我自然不愿意强求他。车小姐是比较好说话的,我问她:“那能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的,找到药物后,我还要给姜雨辰注射。”车小姐有些为难的看我,“可我路线记得不是很熟悉,这位先生说的路线我只是有印象,但顺序如何,该怎么找,我是不清楚的。”   “跟我们一起去吧!”林寒礼貌客气的询问男人,“麻烦你了。”   男人试着往后退,他似乎是犹豫着想跑。在男人转身前,林寒动作迅速的用右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林寒咬字很重的重复说:“跟我们一起去,麻烦你了。”   “可我……”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哭了,他想拒绝,却终究屈服在林寒的威慑力下。男人憋着嘴苦着脸,他哆哆嗦嗦的点头:“那、那好吧!”   事不宜迟,我们需要马上行动。虽然姜雨辰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在车上颠簸,但为了避免取药时耽搁时间,我们只有开车带着他一起去。   我正在打包收拾东西时,大勇妈突然拉着我到旁边。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大勇妈小声跟我说:“司思啊,那个男人说的话,不能信。”   不信他,难道还信你吗?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并没这么说:“大妈,有什么事儿,您抓紧说,我们现在时间紧急……您和大勇不同我们一起,我们也能理解。我不会劝着您娘俩和我们去冒险取药,您也不用劝我留下陪您。以后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该说的我都说了,说完我继续回去收拾……大勇妈再次拦下了我,她谨慎的压低了声音:“大妈对天发誓,大妈摸着良心说,大妈下面说的话,完完全全不是为了阻止你们去取药。”   被大勇妈唠叨的心烦,我挥挥手不耐烦的示意她:“大妈你有话直说吧!行吗?”   “你们救回来的男人,大妈这两天不都跟他说话了吗?”大勇妈煞有其事的板起脸,她是难得的认真,“车小姐被救回来开一个星期了吧?这个男人和车小姐差不多时间跑回来的,那他应该也是……”   “大妈您到底想说什么?你能快点吗?”   “车小姐的毛发再没长出来,但这个男人眉毛的位置,已经长出了黑碴。”   大勇妈省掉了不必要的细枝末节,我反而听不懂了。大勇妈说完后点着头看我,我忍不住问:“大妈您……您详细点说,怎么回事儿?”   “你别看你大妈我年纪大,但我可不是那种老眼昏花的老太太。”见我对她的话当真了,大勇妈稍微端了些架子出来,“你大妈我看的可是真真的,那男人下巴上也是长青了的……成,我们就当男女有分别,就当车小姐要是男人的话,她下巴也会青……但是眉毛呢?眉头上长出来的黑碴怎么解释?车小姐的脸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干净的连毛孔都看不见哩!”   我明白了大勇妈说的,可我想让她自己讲出来:“那大妈你的意思是……”   大勇妈一拍手,事情仿佛不用求证就这么定了:“这个男人和车小姐不同,他脸上的毛发不见,不是因为药物刺激……而是他自己剃掉的。”   我想不通:“可是,为什么呢?我们这里只是几个老弱残兵,男人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进来?”   “那谁知道了?”大勇妈是在跟我邀功,“所以大妈我说,我们啊,还是不要去了。小哥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吧!我们在这个山头一猫,等到冬天过去,春天来了,我们再……司思!你别走啊!你听大妈把话说完啊!”   我跑去找林寒,将大勇妈的话跟林寒复述了一遍。林寒看着我,他在等我的决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觉得:“姜雨辰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不能看着他死。”   “好,那我们去吧!”林寒不像我这般纠结,“车小姐不是说地下室已经彻底沦陷了吗?我们去看一下吧!取药给姜雨辰,顺便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大勇并不想去,大勇妈这次倒是极其配合。没用我们询问,她自己就收拾好了东西。我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大勇妈已经在副驾驶位置坐好。   见我上来,大勇妈笑的脸上褶子都堆起来了:“司思,我好了,我们走吧!”   ☆、044 困兽   “大妈你这么任性你家里人知道吗?”我对大勇妈十分无语,“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你和大勇在山洞这里等着我们就好了啊!”   “不,不行。”大勇妈坐直了身子,她话听起来很深明大义,“咱们都是一家人啊!从村里到山上,我们始终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哎,要说这个,我就想起我那个早死的儿媳妇。要是我儿媳妇在的话啊,我们就……”   看样子大勇妈准备了长篇大论,我赶紧抬手打断:“得得得,大妈您少说两句,您想坐您就坐吧!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成么?”   时间紧急,我是没心情管大勇妈的小心思。其实大勇妈在想什么,我多少能猜出来。大勇妈无非是怕我们丢下她和大勇不管,只有他们娘俩住在洞里,发生意外会很难应付。我们这里人多,危机关头彼此间照应一下,很可能就能保住性命。   大勇不会开车,林寒左臂还吊着。我的手掌虽然也伤了,但开车勉强是可以的。本来我是想让男人坐在副驾驶指路的,可现在大勇妈坐在这里不动弹,只好让男人坐在后面远程遥控。   车上三排的位置,中间稳定性最好的那排给了姜雨辰和车小姐。姜雨辰的脑袋枕在车小姐的腿上,路上由车小姐时时观察他的情况。林寒大勇和男人挤在最后一排,他们三个大男人样子看起来很是别扭。   人员有些超载,车上物资卸下去不少。大勇妈念着说,我们很难再回来,这里的东西要拿好带走。我实在受不了她的语气和唠叨,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和物资只能留一样”。大勇妈斜眼看了看我,立马住嘴。   我开车技术还不错,主要是脾气不咋好。最早的时候,都是把汽车当成碰碰车开。路上有人超我车,我就恨不得立马反超过去……以前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倒没觉得咋样。现在一车人的性命都交在我手里,我紧张的脖子里满是汗。   拧开钥匙,发动机突然发出声响吓了我一跳。林寒看出我的不自然,他准备下来:“司思,你让我开吧还是?”   “不用不用,你坐那儿吧!”大勇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的胳膊吊那么高,你来开车,我们不都得掉山下去啦?”   我回头看了一眼,笑的无比吃力:“没事儿,你坐那儿吧!我能行的。”   “对,司思,大妈就觉得你肯定能行。”为了安全着想,大勇妈嘴上抹蜜的夸赞我,“你不要想我们在山上,你就放松点,大胆的开就行了。”   跟大勇妈认识这些天,我第一次觉得她说话中听。   我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往洞外开。地上太滑,我感觉轮胎都在往外飞。出来前我已经问过男人路线了,按照我们上山的路下山。马上要到村子的时候往左拐,接着……   除了后排的姜雨辰偶尔发出梦呓一般的哼声外,车里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安静的很,我在心里默默的背着路线。下山的坡不算陡,但山路上的雪总是让我有种眩晕的错觉。阳光一照,雪地反射出的白光刺眼。   我伸手去拉挡光板,旁边的大勇妈突然叫了一声。大勇妈的叫声太突然,我险些撞到旁边的树上。我稳住车身,责备的说:“大妈,你是咋了?好端端的,你叫什么?”   “没,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勇妈嘿嘿一笑,她歉意的挠挠头,“大妈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吧就总有点……司思你车能开快点吗?你开的这么慢悠悠,大妈我晕车。这么好的一辆车,要开起来才带劲嘛!虽然是在山上,但也不能开的比老驴拉车还慢,是不是?”   “你可真难伺候。”我嘟囔。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稍微提快了车速。不然大勇妈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叫一嗓子,我很容易一下开山涧里去……大勇妈不说话了,林寒倒是发了声:“司思!你加点油门!快点开!”   “你怎么也变的这么难伺候了?”我笑林寒,“你也想找兜风的快感?”   林寒没有跟我玩笑的心思,他说:“快点开吧!狼来了。”   “啥?”我瞪大眼睛往外看,“狼来了?在哪儿呢?”   林寒不是在给我讲故事,是狼真的来了。上次被我们打散的狼群卷土重来,我居然没发现,有三五头狼一直跟在我们车后面跑。   因为我注视着前面的路,并没有留意后面的情况。现在林寒一提醒,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有些发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稍微往两边的倒视镜里看了下,问林寒:“你看它们身上的雪,它们应该跟我们很久了吧?可是林寒,它们为什么只是跟着我们?嗯?难道说它们也想去地下室找药?”   “你别管它们,你就开好你的车!”林寒挥手示意我,“司思,你注意看路!”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心无旁骛的集中精力开车。可路上积雪太滑,我又不能开的太快。野狼跟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它们徘徊在车后始终没有靠近,也不知道这些畜生想干嘛。   眼看我们的车要下了山,我以为野狼不会在靠前了。正当我打算松一口气时,车棚上面猛的砸上来一个重物。   有野狼跳到车顶了?!   重物砸下来的太突然,车轮打滑,整个车身都在冰面上打了个360°的圈。我使劲的握住方向盘,却也只是能维持车身不下掉。手掌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滴答滴答掉在裤子上,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好不容易费力将车身稳住,车头和车屁股已经彻底调换。   正对着我车前面的是山顶方向,挡住路的是三头呲着牙的野狼。副驾驶上坐着的大勇妈相对来说很是镇定,她苍老的手颤抖的指着:“司思啊!狼啊!”   “我看见了。”   大勇妈回头看了眼,她怕的都要哭了:“到村口了,后面有丧尸啊……”   “我知道了。”   我喘着粗气,胸脯不断的起伏。看着车前面的狼群,我想着如何能驾车逃开。在后视镜里,我求救的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很镇定,他只是淡淡的表示:“开吧!我们都相信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现在我怕,怕的厉害。我倒不是怕自己活不了,我只是怕连累其他人。林寒懂我心里想的,他这句话倒是给我减了不小的压力。我使劲攥紧了方向盘,等着找机会离开。   砸在车顶上的重物是头灰色的野狼,我的车停下,野狼也一点点的从车上走下来。野狼的重量过大,它从车顶上下来时爪子勾住了汽车的雨刷。野狼动作优雅的从车上跳下,雨刷也彻底折断了。车顶上的野狼站在了车前,正前方便有四只了。   “司思啊,大妈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的。”大勇妈笑的很难看,她对着车镜努努嘴,“但是你看啊!丧尸,快追来了啊!”   村口和山路交汇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本来我们直接从山下开车出去,是不会引起山里丧尸注意的。但是刚才被野狼如此一击,响动声已经吸引了村口出的丧尸。成群结队的丧尸缓慢的向着车的方向移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我们包围住。   前有野狼,后有丧尸,情况不是一般的危机。   之前我遇到紧急情况时,都有林寒或者姜雨辰出面帮忙解决。不一定是完好无损的退出事端,但终究是能够保命……现如今他们把所有求生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我是彻底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盯着车前的四头野狼看,脑子里不断pass掉各种各样的逃跑方案。如果说我踩下油门跑回山顶,能摆脱丧尸,却逃不掉野狼。如果说我掉头冲进尸群里去呢?是逃掉野狼了,但尸群是一定出不去了。   脑子里的想法之间不断博弈,我感觉狼群是把我们逼入到进了死棋。我为自己的智商感觉忧心,我居然还不如几头畜生。   在尸群彻底将我们包围前,大概还有40分钟左右的时间。40分钟要解决四头狼,对我们现在的队伍来说难度要大些。我翻来覆去的想,想的头皮都要炸开了……见我们迟迟没有动作,野狼先发起了攻击。   应该跟上次一样,开始进攻的野狼只是用来试探我们实力的。上次野狼伤亡惨重,现在它们是背水一战。四头野狼分散在车的四个方向,几乎同一时间,它们一起用健壮的身子来撞击车玻璃。   车身被撞的来回摇晃,要不是我扣着安全带,身体恐怕早就腾空了。野狼虽然力气大,但车毕竟是铁的。车皮被冷空气冻过之后,愈发的坚硬。撞了没几下,我隐约中看到碎裂的车窗玻璃上有狼血留下。   对于野狼们自杀式的行为,我很是不理解:“它们干嘛?不要命了吗?”   “它们不是不要命啊!”因为车身太过摇晃,林寒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它们是想要我的命!”   林寒说完我才发现,这四只野狼确实是有针对林寒的意思……这让我更加疑惑,难道这些野狼不是想吃我们?它们只是来寻仇的?   “我开车回山顶吧?”我手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握住方向盘时我都觉得上面是黏糊糊的,“等回到山顶,我们在想办法?”   “不行!不能回去!要是现在回去了,就很难再下山了!”   林寒的话音刚落,又一只野狼跳到了车棚顶上!   感觉到有野狼跳到车上,我赶紧看了下四周。可奇怪的是,那四只攻击的野狼还在。林寒明白了我的疑惑,他抖着嗓子解释给我:“是狼王……它记恨我捅瞎了它的眼睛,它是来找我报仇的。”   瞎了一只眼的狼王动作依然敏捷,它跳了两下便从车顶蹦了下来。狼王蹲在我的车前,它仅剩一只的红眼看起来十分的威猛。一眨不眨的看像车里,即便它只是个畜生,我也感觉到了它的恨意。   “嗷呜……”   狼王扬起脖子,它颈部的白色毛发看起来很是亮丽抢眼。随着狼王的嚎叫一声,车周围的其他四只灰色野狼像是领命一般的跟着嗷呜嚎叫……狼叫声停下,紧接着,从后面传来的是汽车爆胎的声响。   林寒座位方向的位置,似乎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没用多长时间,汽车的四个轮胎都被野狼用爪子抓破了。其他四只野狼忙前忙后的跑着,狼王像是主君一般站在车前观看。虽然他们是狼,我们是人,可现在的情况,做困兽之斗的却是我们。   “让我下车。”大勇早就等不及了,他拿起他的刀具武器,“我要去给我老婆报仇!我要杀死这些畜生!”   “你不能去!”林寒厉声喝止住大勇,“你现在去,不但报不了仇。你现在去,完全是自投死路!”   大勇不管林寒怎么说,他挣扎着想下车。林寒咬咬牙,他反手照着大勇的脑袋给了一拳。空间位置小,大勇被打了个正着。如同被人抽干了力气,大勇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座位上。   “儿子!”大勇妈心疼儿子被打,但她还是在道谢,“林寒,谢谢你打昏这个混蛋小子啊!不然,他不一定……”   没有人有心情听大勇妈的感谢话,我们都在注视着野狼的一举一动。狼王的态度很明显,它今天不得到林寒是不会走的。   林寒想了想,他开口说:“要不我……”   “你什么你?”明白林寒想干什么,我赶紧阻止他,“你想干嘛?林寒,你想下车是吗?”   林寒苦笑:“丧尸马上要来了,野狼再不退走,我们谁都别想活了……只要我下车,狼王报了仇,你们或许还……”   “你给我闭嘴!”我忍住眼泪,恶声恶气的骂道,“林寒,你要是敢下车,我就……我就跟你一起下去!”   大勇妈帮着林寒说:“司思,你干嘛这么死脑筋呢?弃卒保车,划算呐!”   “谁是卒谁是车?”手掌疼的我额头直冒冷汗,我固执的摇头,“谁都能弃,但林寒不行。”   ☆、045 爆炸   谁都可以弃,但林寒不行。   谁都可以死,但林寒不行。   再说,林寒也只是猜测而已。野狼毕竟是畜生,它们想干什么,我们很难知道。万一林寒开门下车被狼王咬死了,野狼却还是不散……到时候,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感觉林寒想要推门出去,我先他一步锁上了车。车里有童锁装置,没有我的解锁,林寒在后面根本推不开。丧尸马上要到后备箱处,车后蹲着的野狼动作敏捷的跳到了车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紧张的胃部抽筋。我不安的抖着腿,汽车的脚垫上满是血浆的粘稠感。我回头看林寒,大勇妈阴阳怪气的说着丧气话……环顾车里的林寒眼前突然一亮,他叫着我说:“司思,你把天窗打开!”   “不行不行,”我忘不了林寒刚才的提议,我连连摆手,“你不能出去,你……”   “快打开!”林寒从后面座椅越过,他将车小姐手里的酒精瓶子抢下,“酒精还有没有了?”   车小姐被林寒的举动吓到,可她还是配合的将医药箱里的酒精拿出来:“就剩这两三瓶了,别的都用光了……本来还是挺充裕的,但是最近大家都伤着,酒精就用的比较快。”   “够了。”拿好酒精瓶子,林寒叫我,“司思,你给我撕几个长布条。要比较好燃的衣料,布条不能是湿的。”   “你要干嘛啊?”坐在后排已经被吓傻的男人问林寒,“你不会是想……让大家一起自焚死吧?”   男人的话说完,大勇妈吓的连连尖叫。不想男人的话影响大家的情绪,我恶狠狠的骂他:“你给我闭嘴!你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丢下车去!”   被我的彪悍吓住,男人里面噤声。   尸群已经到达,数不清的丧尸手掌打在了车身上。后玻璃上被拍出了无数的血手印,四个车胎全瘪了的车身幅度不是很大的摇晃起来。在林寒的催促声中,我赶紧去撕身上干净的布条……可我手掌流血太多,无论怎么弄布条都是脏湿的。   坐在我旁边的大勇妈,她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从我的手里接过刀具,她说:“司思啊,这活还是我来吧!大妈饭做的不好吃,但是针线还是勉强可以的……”   大勇妈动作利落的从衣服上裁剪布条出来,她接着把布条递给林寒。林寒将布条的半截塞进酒精瓶子里,半截留在外面。拿着酒精瓶子端详了几秒,林寒忽然笑了:“我带了一路的酒精,为的就是现在……刚才一着急,差点把这个办法忘了。”   林寒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从林寒家超市离开,林寒就带了不少的酒精。后来我们在加油站,装车的时候林寒也带了不少的酒精。当时我只是觉得林寒他可能是爱干净,留着酒精消毒擦手之类的……没想到,林寒带酒精还有别的作用。   知道林寒不是想自杀,我便放心了。听从林寒的吩咐,我打开车的天窗。林寒趴在车上面,车周围围的都是丧尸。林寒刚探出头去,对面的野狼立马跳了过来。   在野狼扑上来前,林寒快速的蹲下。野狼的脑袋一钻进车里,林寒立马将手里的刀具刺进野狼的颅内。林寒拔出刀,鲜血跟开了阀的自来水似的流出。鲜血从车顶淋下,直接将姜雨辰的半面身子湿透了。   林寒单手将野狼从车顶推下,外面的丧尸直接将野狼尸体包围住分食。我坐在驾驶位置,都听到了丧尸咀嚼筋骨的声响。嘎嘣嘎嘣的,很是骇人。   对面四只,包括狼王在内,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甚至我都能看到,最前面的野狼瞳孔在急剧的收缩。在自然界的规律中,野狼都知道狼吃人,恐怕这还是它们第一次见识到人吃狼。   而且还是成群的人吃狼。   林寒再次从天窗出去,他眼神挑衅的看着狼王。狼王的红眼一眨不眨的和林寒对视,我似乎都能感觉到有电流在他们一狼一人间流动。眼见汽车要被丧尸彻底围住,狼王放弃了让其他野狼当炮灰的做法。站起身子后,狼王自己冲着林寒扑了过来!   在狼王准备跳起时,林寒就点燃了酒精瓶子上的布条。狼王飞跃在半空中,林寒轮着将酒精瓶子掷了出去。身体腾空的狼王不知道林寒丢的是什么,它下意识的用嘴去叼……林寒蹲回到车里,他急着催我:“司思!快把天窗关上!”   听从林寒的指挥,我把天窗关上。几乎在我关上天窗的同时,车外传来了一声还算响亮的爆炸声!   爆炸声还没等完全散去,狼王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汽车上。这么径直的砸下来,挡风玻璃都被砸出无数的裂纹。狼王的脑袋被炸的面无全非,它身上毛发沾到酒精的地方都烧起火来。   鲜血从狼王被炸的脑袋里流出,顺着挡风玻璃上的裂纹分散开。车旁边的丧尸才不管其他,他们将狼王的尸体从车上拖下去就开始吃。丧尸的手掌插进狼王的肚子,肠子被掏出,狼王嗷呜一声,彻底不动了。   狼王一死,蹲在车前的另外三只野狼拔腿就跑。   “这个……”大勇妈咽了口口水,她吐字艰难的问林寒,“我的个乖乖呦,这不是酒精吗?怎么威力这么大?”   林寒没有回答大勇妈的话,他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两个酒精瓶子分头丢在了车后面。酒精瓶子顺着地面滚出好远,接着又是两声爆炸声响……丧尸听到声音,全都掉头追去了。   “我……”   大勇妈激动的想欢呼,我吓的赶紧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捂住她的嘴。丧尸好不容易走开,车里的人全都是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引起丧尸的注意。   大概过了能有十分钟,林寒招呼大家下车:“我们走,现在。”   “我们怎么走?”严寒让人发憷,我担忧的看了眼后排座椅上的姜雨辰,“没有车,我们要走去地下室吗?”   ☆、046 地下   “或许……不用。”   后排坐着的男人一说话,我们大家全都转头看他。男人的脸蛋微红,他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忽然想起来,就是村子下面的野地上,有一辆车停着。”   “有车?”林寒坐回到了后面去,他皱眉,“怎么会有车?又是什么车?有车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你真的是忽然想起来的吗?”   林寒的问话让男人有些不满,他表情很受伤的反问林寒:“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是胡说八道?”   “那倒不是,”我以为林寒会解释两句,但没想到林寒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没以为你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你在撒谎。”   林寒的话说完,整个车厢里都安静了。静默了几秒钟,男人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的怒不可遏:“我干嘛要撒谎?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   “刚才我注意到,丧尸没来之前,你往车后方看了看。”跟男人的恼火比起来,林寒很平静。林寒有一说一,实事求是:“在我说要下车的时候,你已经把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要不是司思把车锁了,恐怕你已经开车门下车跑了吧?是不是?”   被林寒说中了心事,男人的火气稍微降了降。车里的人一起注视着男人,男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想跑下车来着,但我那是不想死啊!而且我没骗你们,村子的空地上,真的有辆车停着……村子里的丧尸,都是在地下室变异的。地下室的空间没有那么大,所以变异了的丧尸才被运了出来……我没有撒谎啊!我真的没有撒谎!地下室沦陷的那天,运尸车没能回来。我从地下室跑出来,正巧看到运尸车停在空地中间。我刚才是觉得大家不能一起逃生了,所以我……”   丧尸已经晃晃荡荡的走回到村口处,我们坐在车里没急着离开。等男人说完话,被打昏的大勇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车外死掉的狼王,大勇是嚎啕大哭。   大勇这么一打岔,刚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我看了下表,现在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林寒,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车里呆着吧?”   “拿上东西,走吧!”男人刚打算下车,林寒越过大勇揪住了男人的领子,“你想回地下室干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们只是想要药物救朋友,别的并不是太在乎。你不耍花样,那是最好的。可你要是耍花样……下车以后,你跟着我走。”   林寒的话说完,男人没有毛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大勇身强力壮,姜雨辰就交给了他来背着。林寒看着男人,车里的物资就由我们三个女人负责拿。以前让大勇妈干点活儿,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服的。现在搬物资,她比谁都积极。速食干粮和玉米,她自己就背了十几斤。   我手掌伤的厉害,只能拿些简单的衣物。林寒带着男人在前面领路,车小姐和背着姜雨辰的大勇走在中间。我和大勇妈殿后,我们一行人就按照这个队形去找车。   因为要去村子旁边的空地处,我们倒省去了尸群正面碰头的麻烦。沿着山路走了个“Z”字型,满是积雪的山路总是害人打滑。颠簸的路途疼的姜雨辰几次醒过来,可他每次都只是略微睁开眼,又立马闭上了。   “他疼的昏过去了。”车小姐跟在旁边照料,她帮着姜雨辰盖衣服,“对他来说疼过去倒是好事儿,不然伤口这么颠,真是太遭罪了些。”   我们走了能有十五分钟,这才看到了运尸车。运尸车的门大敞四开着,车上的丧尸估计早都跑掉了。驾驶室的门开着,死了的司机趴在车座上一动不动。司机的腿上被积雪盖住,远处望去,他只有半截身子。   林寒将男人转交给我,他说:“我去看看情况。”   “好。”我掐着男人的肩膀,不忘嘱咐林寒,“你自己一定要注意,万事小心。”   林寒点点头,他拿好刀具过去。我不放心让林寒自己去,可现在是毫无办法。姜雨辰平时不说话没觉得怎么样,如今他一病倒,我和林寒两个人照顾大家,真是有种举步维艰的艰辛。   从落雪的情况看,运尸车沦陷的日子和男人说的差不多。我在远处看着,林寒走过去先是在地上司机的脑袋扎了一下。在确定司机不会尸变后,林寒这才围着车检查了一圈。   林寒检查了好半天,等到安全无误,他跑回来接我们过去。见林寒回来,男人松了口气:“你们看吧!我真是没骗你们!我和车小姐是一样的,我失忆了,脑子里有时候清楚,有时候不清楚。有些事儿有事时候记得,有时候又不记得……”   我推了男人一把,不耐烦的说:“得了,省省你的排比句,快点走吧!”   一路磕磕绊绊,我们还算顺利的到达了运尸车。运尸车的驾驶室里的血浆都冻成了冰,清理起来很是困难。后面集装箱里到处都是碎烂的腐肉,即便温度低,车里也是恶臭扑鼻。驾驶的位置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位置是必须要留给男人指路坐着的。   我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开车恐怕是不行了。因为林寒杀了狼王,大勇对林寒是言听计从。唯一能开车的是大勇,大勇答应和男人坐在前面开车,林寒却很是不放心……可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   从野地里砍了些野草,铺在肮脏的集装箱里让姜雨辰躺着。集装箱的大门一关,里面是一片漆黑。林寒刚准备去找手电筒打亮,就听车小姐颤抖着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是医院科室的护士长!我们的科室,就是研究H750病毒的!”   车小姐的一番话说完,我倒是有点惊讶。怕刺激到情绪激动的车小姐,我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们研究的?那这种东西有办法解吗?可你要是研究人员,你为什么会被关在玻璃门里被研究?”   林寒将手电打开,集装箱的上半部立马盈满了光。车小姐用手挡了一下光亮,她继续往下讲:“我……大概在两个半月前,我请了长假,准备跟我爱人一起去海边出差。那天晚上,我爱人没有回家。我打电话去办公室,他的秘书说,他早就回来了……我自己在家左等右等也没见他回来,我有些心急出去找他……我打开门,下了楼,还没等出小区大门,我就被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劫持走了。”   “你知道劫持你的人是谁吗?”林寒问。   “当时不知道,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小姐一边说,她一边哭,“我打呀,叫呀,喊呀,可就是没人来救我。那几个黑衣人将我丢进车里,就是这样的集装箱车。不管我在里面怎么挣扎,我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被抓进去时,集装箱里还有几个人。那几个人也是我们科室的,有主任医师,也有副主任医师,药剂师,甚至还有会计……所有直接间接接触H750病毒的相关人员,都被抓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们也没有被感染,为什么要把你们都抓起来?还有我不明白,H750,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车小姐原名叫陈乐乐,她今年32岁,在市里某家很厉害的医院当护士长。今年八月份的某天,突然有一个病情奇怪的大兵被送到了医院。医院里的内科外科诊室都给士兵检查了一遍,可士兵出了体温过高和眼底出血外,并没有其他的症状。   换句话说,除了那两点,送来的士兵和正常人是完全一样的。   “为了查出病因,医院会诊过好几次。”陈乐乐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解给我们听,“这个士兵每天都做大量的身体检查,可完全查不出毛病。但很奇怪的是,大兵的身体却在一点点的由内往外腐烂……”   “腐烂?”我忍不住插话,“和丧尸那样吗?”   陈乐乐点点头:“是,就跟丧尸那样。不过当时病毒没有发展突变,病患没有出现喜食人肉的症状。”   大勇妈对我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她在姜雨辰休息的地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姜雨辰的气息平稳了些,被大勇妈挤着,他不太舒服的哼了一声。   “然后呢?”林寒对陈乐乐说的事情很好奇,他接着往下问,“从什么时候病患出现喜食人肉这种症状的?”   陈乐乐皱了下鼻子,温度高了之后,车里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陈乐乐拍拍胸脯,她咳了一声,说:“一直到大兵死,病患喜食人肉的现象都没出现。大兵死了之后,他的尸体留在我们医院做研究……我们医院的主任,是研究病毒的天才。他用了一周的时间,发现了大兵体内的H750病毒……不过不凑巧,H750病毒和实验室里的狂犬育苗结合了。科室里来实习的小护士不知道,她拿错了标本,把结合后的病毒给了外院人员。病毒标本被送走后没多久,听说,就有感染的人开始吃人。”   “哎,我们也不想有这种事情发生的。”陈乐乐揪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她很是苦恼,“我们在实验室的人员,接触了最初的病毒样本。我们没有被感染,却很幸运的被免疫了。只要我们不被狗咬到,就不会发生尸变……估计是有医药公司想研究H750的病毒疫苗来谋取暴利,所以才将我们医生护士抓起来的。”   陈乐乐的事情讲的差不多,运尸车没多久也停了下来。大勇把集装箱的大门给我们打开,他招手叫我们下车:“到了。”   其他东西都放在了车里,大勇重新将姜雨辰背在了身上。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阳光没有温度却十分的刺眼。大勇妈看我们要走,她还赖在车上不动弹:“大妈我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了。你们去你们去,我在车里等着你们。”   “行,”我也不太愿意带大勇妈,“那你在这里等我们吧!我们把车门给你锁上,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运尸车停的地方,正好是一间破庙前。破庙前的楼梯上洒的到处都是血迹,看上去无比的触目惊心。寒风一吹,破庙上的瓦片都嘎哒嘎哒响。虽然是白天,却给我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地下室的入口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事物,陈乐乐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原本是有大兵在这里把手的……估计他们现在都死了吧?”   陈乐乐的背景介绍不但没有让我们放心,反而平添了些许的紧张。林寒拉着男人准备走在前面,陈乐乐不太好意思的提出说:“能让我领路吗?我感觉我记忆想起的差不多,我想试着全都记起来……如果说,不麻烦的话。”   “麻烦倒是不麻烦,”林寒客气的让出来,他把匕首给了陈乐乐一个,“就是担心会有危险。”   陈乐乐看了林寒的匕首一眼,她摇摇头:“应该不会有危险的……不是说地下室的丧尸都跑出去了吗?”   林寒对男人的话抱有怀疑,陈乐乐倒是没多想。陈乐乐毫无防备的走在队伍前,我不知道该说些她什么。好在她对病毒有免疫,不然的话,那她现在的行为举止简直跟找死一样。   进到破庙里,陈乐乐带着我往地下室走。穿过大堂越过神像,后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陈乐乐走在最前面,我紧跟在她的后面。楼梯走尽,我们正式进入到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没有人,白色的墙壁上洒的到处都是血浆。看守的大兵全都死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灯光发出嗡嗡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烦意乱。林寒松开手里的男人,他弯腰去查看地上……林寒倒退了一步,说道:“他们不是被咬死的,他们都是,被人杀的。”   我们一起把视线投到了男人身上,男人吓的瑟瑟发抖。大勇抬脚踹了男人一下,恶狠狠的逼问:“是不是你骗我们来的?你想干什么?”   “不不不,真不是我!”男人躺在地上,他被我们围在了中间。男人举起手,投降着,“我不想来的啊!我开始拒绝来着,你们忘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你还撒谎!”我举起刀具,“大勇妈说,你偷着剃过眉毛!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你剃自己的眉毛干嘛?”   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跟见鬼一样瞪大眼睛指着我旁边:“陈乐乐!她!她!她不是护士!她是地下室里的病毒研究专家!H750病毒!就是她负责研究开发的!”   ☆、047 主任   陈乐乐开始是站在我的右面,男人说完话,我不自觉的往旁边看……陈乐乐已经不在了?!   “她去哪儿了?”我原地转了一圈,问林寒,“陈乐乐呢?”   林寒指着一条走廊,面色不悦的说:“刚才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她往那面跑了。”   在大勇妈胡说八道的误解下,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男人撒谎不老实。因为有了这层偏见,男人怎么说怎么做我们都觉得他是在掩饰。陈乐乐除了最初有些歇斯底里外,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帮我们。我们对她心存感激,便自动忽略掉了很多显而易见的破绽。   陈乐乐只是护士的话,她怎么能明白那么多的治疗知识?   陈乐乐如果不是确定地下室安全的话,她又为什么敢什么工具都不拿就往地下室走?   不管陈乐乐是为什么跑没的,终究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发现陈乐乐不见了,林寒立马扯起地上的男人要往外走:“我们……”   林寒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地下室入口的楼梯处突然发出铁轮摩擦的响动。“咣当”一声,铁门从顶而掉。掉下来的铁门震起了地面上的灰尘,不用称也能看出铁门的重量。我们刚才楼梯下来的入口处,彻底被封死了。   不仅楼梯的入口处被封死,地下通往其他办公室的路也被从顶而掉的铁门封死。我们周围掉下来的铁门围起了一个六边形的铁笼,我们五个人彻底被关在了铁笼里。   “陈乐乐!”我敲着铁笼,冲着走廊里喊,“你在哪儿呢!你给我出来!你关着我们干嘛?我们好心好意救了你……你给我出来!你把我们放出来!”   地下室空荡荡,我的喊叫没有人应答便成了一声声的回音。大勇把姜雨辰放在地上,我扯开姜雨辰上身的衣服看了看……鲜血顺着姜雨辰的胳膊往下淌,纱布的位置隐隐透出了黄脓一样的东西。   “她是想干嘛?”我想不通,明明不是陈乐乐提议要来这里的,为什么我们反倒被陈乐乐抓来了,“她研究她的病毒好了,为什么要抓我们来?”   见到熟悉的场景,男人的记忆也回来了一些:“这些大门,是研究室的防御机制。为了……为了保护研发人员用的。我被带进地下室的时候,这些大门刚被安装上。目的就是防止有一天,有外人闯进来。”   听男人说话,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凑近男人的脸看了看,他的下巴上隐隐发青。照着男人的胸口捶了一下,我问他:“你胡子眉毛自己剃的吗?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撒谎?”   “是,是我自己剃掉的。”男人怕我打他,他企图挣开我躲到林寒身后去,“那还不是因为大妈说的!大妈说,我们那里的人都跟车小姐一样。脸上没有毛发才是正常的……我发现自己的毛发长出来了,我怕你们觉得我是骗子啊!所以我就偷偷的、偷偷的自己把毛发刮掉了。”   “地下室的事情,也是陈乐乐跟你说的吧?”林寒闪开身,男人又一次的面对了我们大家,“陈乐乐是怎么跟你说的?让我猜猜……陈乐乐是不是跟你说,她是护士,所以我们需要她,不会丢开她?而你对我们什么帮助都没有,所以我们早晚会把你丢掉?是不是?”   “对对对,陈乐乐是这么说的。”男人稍显苦恼,“我想想,她说的有道理啊!你们的食物本就不多,没有道理养我一个没用处的闲人啊……陈乐乐让我给你们提建议,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带着我一起来。我是想在山顶上的啊!是你们……”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一阵阵白烟从棚顶上飘下。   白眼朦朦胧胧,似梦似幻。烟雾掉在脸上,似乎有细小的颗粒物质。我用袖子去挡住鼻子,男人又很马后炮的提醒:“糟了,这个是迷烟,地下室防御机制的一种。大家不要闻啊,闻了全身会松软无力的……”   话刚说完,男人第一个摔倒在了地上。   即便是捂住鼻子,却还是难免误吸迷烟。我们五个中,姜雨辰和男人的体质最弱,他们两个是先昏倒的。在男人摔在地上后没多久,我也摇晃着躺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因为空间并不封闭,我只是被迷倒了,却并没有昏过去。我摔在地上后没多久,林寒也倒下了。大勇坚持到了最后,可也没能逃脱被倒地的命运。   四肢变的酸软无力,我连呼吸似乎都变的艰难。刺麻的疼感在我的周身布满,每次挪动都疼的我想尖叫。我在奋力的挪动保持清醒,身体却纹丝未动。   大概过了10多分钟,穿着白大褂带着防毒口罩的陈乐乐走了过来。   陈乐乐虽然瘦小,但她的力气很大。她推着医院那种带轮子的病床,先将姜雨辰抬了上去。推着姜雨辰进了走廊深处,没多久她又返了回来……按照这样的方法,我最后一个被陈乐乐推进到了办公室里。   我侧躺在病床上,陈乐乐推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办公室。白炽灯光亮一晃,我脑子晕的厉害。多数办公室的门都是锁着的,里面跟陈乐乐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都变成了丧尸。   在我们经过时,偶尔有丧尸突然冲过来想要吃人。丧尸砰的一下撞在玻璃门上,连我都恨不得想躲开,陈乐乐却丝毫不觉害怕,继续淡定的往前走。   到了办公室门口,陈乐乐开门推我进去。   办公室里白的瘆人,里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大门对着的桌子上放了一排排的化学仪器和玻璃瓶标本,左面是10个之前陈乐乐说的那种关人的玻璃柜……除了姜雨辰被放在里面的手术床上外,林寒大勇和男人,他们三个全都被放在了玻璃柜里。   “司思,”陈乐乐拿下防毒口罩,她笑呵呵的问我,“我工作的地方怎么样?还不错吧?”   ☆、048 疫苗   虽然整个地下室只有我们几个活人,但陈乐乐还是谨慎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地下来了活人,其他办公室里的丧尸都像受了刺激一般猛烈的拍打着玻璃墙,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来。陈乐乐走上前拉上百叶窗一挡,除了丧尸的喊叫声外,再看不到其他。   “其他的玻璃柜都坏掉了,所以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躺一会儿。”陈乐乐像是在和我说话,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那三个玻璃柜是完好的,其他七个的换氧功能坏了。要是把你关进去,你肯定会憋死的……在里面也不见得比外面舒服,可实话实说,里面的空气要比地下室好些。地下室的臭味儿太大了,对不对?没办法,这些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陈乐乐走到衣柜前,她又给自己换了身白大褂。办公桌上的血迹干了,陈乐乐用纸巾垫着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胶皮手套带好,陈乐乐转身见到了我眯缝着眼睛在看她。坐在椅子上滑了过来,陈乐乐带着口罩说话有些发闷:“你放心,我会救活姜雨辰的……暂时,不会让他有事情。”   说完,陈乐乐从病床旁边的架子上拿出消毒好的剪刀。到底这个暂时是多久,陈乐乐并没有告诉我。一边用剪刀剪开姜雨辰肩膀上的纱布,陈乐乐一边说:“司思,我抓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别的。你知道吗?你们几个人,关系着全人类的兴衰存亡……对我来说你们是上宾啊!要好好招待。”   我想要开口询问,但嘴唇周围的肌肉麻痹实在太厉害。我呜呜的哼了几声,陈乐乐笑着扯下了姜雨辰肩膀上的绷带:“H750,是我研究的。我刚才同你们说的病毒发现和传播的过程虽然和真实情况稍有出入,但也不全都是骗人的……至于实验室的沦陷,我也并没撒谎。确实是有一个主任医师发生了变异,继而传染了其他人。刚才来的时候你看到门口的办公室了吧?里面龅牙那个,就是最早变异的主任医师。”   可要是正常传染的话,为什么走廊里的大兵都是被人杀害的?我想不通。   陈乐乐读懂了我眼底的疑惑,她笑着解释:“主任医生变异后,地下室守卫的大兵都被咬了,楼上的大兵还没有。门口的防御机制你们不是见到了?大铁门沿着走廊滑动的话,丧尸都会被推进开着门的办公室里。等到走廊里的丧尸被清理干净,在把办公室的门一锁……剩下的几个楼上大兵,那些迷烟就能解决掉。”   “那你肯定又要问了啊,丧尸都清理掉了,我为什么要杀掉大兵呢?”陈乐乐的手指转动很快,她用酒精棉给姜雨辰消毒。迷糊中的姜雨辰疼的身子抖动,却没有醒来。陈乐乐稍微把口罩拉下些,她说:“关于H750的实验一直没有突破,所以整个实验都被叫停了。我杀掉带我们返回的大兵,为的就是保证研究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演了这么多天,憋了这么多天,陈乐乐终于能够一吐为快:“H750是一次研究失败的产物,但在我看来,它是一次特别伟大的产物……最初H750到我手里时,只是一个胚胎状的病毒。我发掘它,我研究它,我一次又一次将我的心血注入其中。造物主给我们一个公式,他让我们的身体正向发展。但现在,我把这套公式逆转过来,我将一切都反过来。我可以让人的尸体腐而不朽,我可以让的继续直立行走而刀枪不入……我跟造物主差不多,我创造了,新的物种。”   “呵……”我的嘴闭合不上,下巴流了不少口水。我费了好大力,才勉强说出来,“你不是、你不是创造了新的物种,你是制造出了一批批的怪物。”   “随你怎么说,我的成就,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理解的。”陈乐乐对H750病毒,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热爱。我的说辞让陈乐乐很不高兴,她腮部的肌肉跳动,“而我今日的成就,以后总会有人明白。”   以后总会有人明白……是,如果在这场病毒浩劫过去后,地球上还有人类这个物种的话,或许会有人明白的。我讽刺的想。   陈乐乐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去旁边的药柜了拿了两个针管。将针管里抽满了药,陈乐乐走过来给我和姜雨辰一人注射了一针:“司思你放心,这只是简单的麻醉剂。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只是让你的神经暂时麻痹。”   我的身体发麻,陈乐乐的针扎进来疼的我恨不得抓头发。   陈乐乐将用过的针管丢到垃圾桶里,她没有毛发的眉眼对我展开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陈乐乐把粘在我脸上散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她笑道:“等会儿你就能说话了,不过你最好不要说太多,不然身体会有不适感的……有人跟我说话真好,我喜欢做事儿的时候大声说话,这样有助我的思考。”   打完针后我依然动弹不得,但过了一会儿,说话功能好像自主了些。我动动唇,肌肉依然麻痹的厉害。我强忍着不适,问陈乐乐:“既然你这么伟大,你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干嘛?我们没你那么伟大,我们也管不了人类的兴衰存亡。你也看到了啊,我们连自己的命都很难保全,差点被狼群吃掉了。”   “这话说来话长,”陈乐乐又坐回到姜雨辰旁边,她心情很好,始终是笑呵呵的,“不过我们有时间。我有时间跟你说,你也有时间听我说……要说为什么抓你们来,要从你们逃出H城说起了。”   “我们逃出H城?”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从H城逃出来的事儿的?   陈乐乐不仅知道,而且她知道的很清楚:“你们还有林寒,你们两个开着周指导的悍马从H城出来……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医院八月份送来的士兵,就是周指导手下的。”   八月份被送进来的士兵,是周指导手下的。士兵送到陈乐乐医院的时候,陈乐乐见过周指导一面。当时陈乐乐提出,部队里凡是和染病患者接触过的都要隔离观察。可是周指导不但没接受意见,更是坚持让大兵参与训练。   “H750是有潜伏期的,一个月,三个月,或者是更长时间。”见麻醉剂发挥了作用,陈乐乐用手术刀将姜雨辰肩膀上的腐肉切除,“早期的H750发病不像现在这么快,前期的症状也不是很明显。周指导不听我的劝说,他手下的士兵警犬还是每天照旧出勤……没多久,一个感染H750的病患被得了狂犬病的军犬咬伤,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H750病毒的第一次变异,”陈乐乐手里的剪刀咔哒咔哒响,她的话和动作一样快,“那也是第一次,我见识到了周指导那辆风骚的车……H城泄洪的消息我听说了,以为这样就能将病毒彻底掩盖?简直是太天真……我们科室有一个专家是电脑天才,给他一根电脑线,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平时没有事情,他就侵入到交通系统,我们在办公室无聊的时候就切换镜头到高速上看看情况。当然,我们只是消遣,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我们可以这么做。看到周指导那辆车时,我简直都震惊了。我听说周指导在教堂里自尽了,所以我想不出是谁开这辆车离开的……我更想不出,居然还有人能活着从H城跑出来。”   姜雨辰伤口缝合的差不多,陈乐乐去药柜前准备配药给他。陈乐乐摘掉口罩,她不无感慨的说:“泄洪这么简单粗暴没智商的事儿,也就只有那些没脑子的人做的出来。画蛇添足,仅此而已……我肯定能找到H750的疫苗的,我只是需要时间……现在疫苗已经研究到了最后的关头,上面的人居然说要关闭实验室?不管谁走,我肯定是不会走的。这是我的研究,我一定会把研究进行到底。”   “你……”我嘴麻的咬了舌头,说话时满嘴的血腥味儿,“你想怎么研究?”   “用你们呀!”陈乐乐实话实说,她丝毫没有对我隐瞒,“在接到撤退通知后,我就在想着怎么留下。我同事帮着我连接到了监控录像,我一直在监视你们……其实在村子爆发病毒的第三天,地下室就沦陷了……当然,那个变异的同事,是我将他感染的。”   “你真是病态。”我直言不讳,“你是失心疯了吗?为了什么病毒疫苗,你居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理解不了的狂热,在陈乐乐看来却是理想。陈乐乐给姜雨辰静脉注射了药物,她推着姜雨辰去了旁边。拍了拍手,陈乐乐轻松的出了口气:“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研究出H750的疫苗,我能救多少人呢?”   “万一你研究不出来呢?”陈乐乐已经陷入到了偏执里,她根本没想过另一种情况,“万一你研究不出来,那你用来研究的人不就要白白送死了?”   陈乐乐笑的倨傲,她没有眉毛的脸蛋看上去神采飞扬:“我是陈乐乐,我的病毒研究理论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如果我不是女人,如果我不是要被结婚孩子家庭这些琐事儿拖住脚步……世界病毒之母,肯定是四十岁的陈乐乐。”   我跟她,简直是说不明白话。   虽然我躺在玻璃柜外面,陈乐乐却并不想先对付我。给姜雨辰调慢了一次静点速度,陈乐乐打开其中的一个玻璃柜将大勇拉了出来。大勇的身体还用不上力气,打开玻璃门后大勇重重摔在了陈乐乐准备的手术床上。陈乐乐推着大勇过来,大勇的病床和我并排挨着。   “像大勇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不多了啊!”陈乐乐用剪刀将大勇的衣服剪开,她稍显惋惜的感慨,“孝顺爸妈,敬爱老婆,对朋友够仗义……大勇老婆被狼王叼走时,看他的样子,我都哭了呢!”   大勇呜呜的叫,他的身子轻微发颤。大勇身上的衣服被剥离开后,陈乐乐把大勇捆在病床上。   对大勇的好感并不足以让陈乐乐放了他,陈乐乐用手术刀把大勇全身上下的毛发剃干净。大勇说不出话,他无比惊恐的看着陈乐乐拿着刀在自己下身比划着。陈乐乐没有故意吓他,她拍了拍大勇大腿上的肌肉,说:“你放心,我可是很有医德和操守的。其实这些本应该是护士做的……抱歉啊!我们这里的护士都死了。”   陈乐乐的医德和操守,我完全无法苟同。可现如今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陈乐乐不允许我们说“不”字。   剃过毛发后,陈乐乐又给大勇身上仔细的消毒了一番。准备就绪,陈乐乐从地上的保险箱里慎重的拿出注射药物,打开旁边的录像设备,陈乐乐严肃的说:“现在进行H750,第312次疫苗实验。首先,先给新鲜的样本注射H750病毒。”   “别!别!”我眼睛瞪的老大,身体却完全动不了,“陈乐乐!乐乐!当初就是大勇说要救你的!要不是大勇坚持,你肯定活不了了!大勇他救了你的命!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乐乐!乐乐!你别给大勇注射!”   陈乐乐注射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是麻木不仁:“大勇是救了我,可我不会放弃研究的……哪怕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我的母亲,我也要坚持把实验做完。”   说着话,陈乐乐将针头推进了大勇的胳膊里!   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我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药物注射进去后不到10秒钟,大勇全身都僵直的伸展开。大勇的眼珠外凸,白色的眼球上血管明显。身上的血管爆起,肌肉像是吹气儿一般的鼓起。大勇想要说话,却只是喷出一口血沫。   我呆呆的看着大勇,感觉他似乎随时都要爆炸了。陈乐乐换了另一只注射药物,说:“下面,进行H750疫苗的注射实验。”   ☆、049 大勇   抗毒血清……那应该是解藥吧?   大勇不明白抗毒血清是什么,看着陈乐乐拿着针头走进,大勇拼了命的在病床上不断扭动挣扎。大勇皮肤表面冒泡的地方像是腐烂一般。触碰后都是稀软稀软的。脸部胀的是无比大,我感觉大勇像是一個被吹起的气球,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炸开似的。   “大勇!”我试着去安抚他,劝告他,“抗毒血清是解药!是中和你体内病毒的解药!你不要动了!让她給你注射!打过针,你就会好的!”   不管我怎么说,大勇还是在奋力的挣扎。虽然陈乐乐已经将大勇的四肢捆在病床上,但大勇还是動的很厉害。整个病床被大勇晃的摇动。我甚至都能听到病床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吱嘎声响。   陳乐乐拿着针管试着靠近。狂暴的大勇咆哮着嘴里喷出无数的血沫。大勇使劲的坐起。他的手腕脚腕处肿胀的皮肤被轻易磨破。鲜血顺着棕色的捆带往下流,一股带着温度的腐臭氣息传来……病毒注入后,大勇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大勇不是被咬的,他是直接注入的病毒。如此简单粗暴的传染方式,让大勇和其他病患变异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大勇身上鼓泡的位置到达极限后一个一个的爆开,里面有黏腻恶心的黄绿色液体流出。   陈乐乐再次试图靠近,大勇甩了她满身满脸的黄脓。   “你快点救救他!”我冲着陈乐乐喊,“你不是病毒之母吗?你不觉得你能拯救全人类吗?你别跟电视上的那些脑残教授似的只会说废话!赶紧他妈的用你的脑子想想办法!”   大勇的变化估计跟一般人不一样,出现黄绿色的液体后。陈乐乐也有些发毛。随意的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污液,陈乐乐举着针管去架子上翻找图书。   陈乐乐抽出自己的笔记本,她一边翻着一边念念有词:“H750,H750……H750病患身上要是出现黄绿色的脓状液体,则需要……”   就这种水平的还想当世界病毒之母呢?病患在病床上现翻笔记找解决办法?   我真是无语了。   “大勇!大勇!大勇!你看我!你看我!”从大勇的样子看,我也能知道他很不好受。但现在唯一的解救办法,只有寄希望在陈乐乐那不知道效果的抗毒血清上,“大勇!你忍一忍!你忍一忍!你让她把解药给你打进去,你就没事儿了!”   大勇应该是听进去我的话了,他脑袋一下下的在病床上磕碰却没有再抗拒陈乐乐。感觉大勇的情况镇定了些。陈乐乐拿着血清回来。   陈乐乐八成是病毒进脑子里了,我看她就像是看疯子似的。也没管是否照准了大勇的动脉,陈乐乐直接将针管扎进了大勇的胳膊上。   针头刺破了大勇的皮肤,有杏黄色的液体从针眼冒了出来。陈乐乐紧张的用棉花将液体擦掉,她还算镇定的将药液推入到大勇的体内。大勇的眼珠外凸的更加厉害,我感觉他的眼球仿佛随时要掉出来了……可就在大勇身体爆掉的前一秒,像是被撒气的皮球,大勇身上的皮肤,又一点点的贴了回去。   “呼!”陈乐乐咧嘴笑了,她笑的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就说,我研究的病毒血清是可以的……这个好了,司思,等下我给你注入疫苗。”岛鸟史技。   我盯着大勇看,陈乐乐说什么我已经并不在意了。陈乐乐也并不在意我是否在听,她自顾自的说:“给你注入完疫苗,再看看你是否会感染……之后我会在姜雨辰和林寒身上再次实验,看看疫苗会不会对病体样本产生不良反应……等把你们试验完,我就上楼把大勇妈接下来。能试验试验老年样本,那就是再好不过的。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不能在儿童身上测试……”   大勇安静了下来,陈乐乐仔细观察了大勇好一会儿。又是做心电又是量血压,大勇身上破皮的地方的脓水流完,渐渐有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陈乐乐将摄像头对准自己,她很满意的表示:“注入抗毒血清后,病患的身体机能在三个小时内恢复了正常。H750的病毒构成复杂,但也并不是无药可解。等到这批的血清投入使用,感染的病患便可以治愈。而其他人注入疫苗之后,也能……”   陈乐乐站在摄像头前声情并茂的歌颂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她完全忽视掉了大勇的心电图仪器。心电图仪器放在大勇的另一侧,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勇身体的各项指标平缓了一段时间后开始飙升。监控仪发出滴滴的声响,陈乐乐也没有听到。而病床上躺着的大勇,他又一点点动了。   这次大勇的动作不像刚才那么狂躁,他转头看我时眼睛和狼王一样血红。大勇扫了我一眼,他哼哼的没有说话。像是突然来了力气,大勇没费什么劲就把身上的捆带挣断脱开了。   大勇动作缓慢的从病床上坐起来,他没有毛发的裸身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脓血。两只脚毫无生气的垂在病床下,大勇的身子像丧尸那样微微发抖晃动。陈乐乐背对着大勇站着,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勇的变化……我亲眼看着,却并不想提醒她。   另一侧病床上的姜雨辰也醒了过来,姜雨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大勇状态不对的直奔陈乐乐过去,他试图出言提醒。可是姜雨辰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他的话像是含在嘴里似的,只是嘟囔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如果我没猜错,大勇现在是变异了。   大勇的嘴角往下流血,走的路上污血洒在了他的脚面。听到脚步声的陈乐乐刚想转身,大勇扑着过去咬住了陈乐乐的脖子!   “啊!”   陈乐乐疼的乱叫,她抓起一旁桌子上的针管就往大勇的太阳穴扎。大勇力大无比,他挥舞着手将陈乐乐手里的针管打掉……嘶啦一声响,陈乐乐脖子上的肉生生被大勇咬掉。   ☆、050 技穷   动脉血流失的速度快,陳乐乐身上的白大褂瞬间被浸透。我看着变异的大勇咬陈乐乐,心里是丝丝的畅快感……畅快的。我几乎都忘了自己马上会有被咬的危险。   大勇咬完肉之后并没有像一般丧尸似的咀嚼嚼咽,而是直接將嘴里的肉吐掉了。大勇与众不同的行为让陈乐乐兴奋,陈乐乐指着大勇,高声说:“你其實没有完全变异?是不是?你还能……”   陈乐乐的话还没等说完,大勇下一口就咬在了陈乐乐的喉咙处。大勇的牙齒一咬一错,陈乐乐喉管断裂的声音清脆。陈乐樂的眼睛瞪的老大,她毛发稀少的脑袋松松垮垮的歪在了旁边。   大勇的手抓着陈乐乐的肩膀晃了晃,他接着松了手。陈乐乐摔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从她脖子上的咬伤处涌出。出乎我的意料。变异的大勇没有因为陈乐乐死掉而就此罢休。把旁邊架子上的东西胡乱的扫下来。陈乐乐瘦弱的身体被彻底盖住。   这……大勇这是想干嘛?他是在担心陈乐乐被咬之后变异袭击我们吗?   大勇的想法我无法得知,我说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想。从大勇的身体外形上看,他已经被病毒感染变成了丧尸。既然是丧尸,那肯定就是要吃人肉的。   林寒和男人还在玻璃柜里,现在只有我和姜雨辰两个躺在外面。我身体依旧是麻的不能动,姜雨辰还是躺在病床上累的没力气。最后的结局不用想也能知道,我们肯定是逃不出去了。   我认命的躺在床上,想,要是被大勇吃了。我心里还是能接受的。在我们大家受伤的这几天,大勇虽然心情悲痛,可他还是在不眠不休的照顾我们。要是被大勇吃了,也算是我偿还了他的人情。   想完之后,我内心是无比释然。躺在病床上,我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大勇的脚底板上满是鲜血,他的脚掌每次抬起放下血液粘连的声响。我静静的等着大勇来终结我的生命……大勇却绕开了我的病床,径直走到了玻璃柜前。   自大勇走下病床到现在,大概是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像是有什么在大勇体内灼烧一般。使得大勇的皮肤溃烂愈渐严重。大勇的行为举止,看着很是怪异。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他已经是变异了。但从大勇的行为举止上分析,他又很像正常人。   不寻常,很不寻常。   我和姜雨辰远远的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都不明白大勇想干什么。不过我猜,很可能是陈乐乐的抗毒血清起了一部分的药效。也就是说,大勇保留了一部分丧尸特性的同时,又残存了部分人类的思想。   姜雨辰的静脉输液已经用完,他扯着将体内的针头拔出。姿势艰难的用手按住针眼,姜雨辰费力的叫他:“大勇……”   听到有人叫,大勇蠢笨的转回了身。   大勇看着姜雨辰,姜雨辰没再吭声。大勇的动作缓慢行动迟缓,姜雨辰不说话,他又一点点的转回身去。等到大勇完全转过去,姜雨辰又叫:“大勇!”岛帅布圾。   “哼哼……”   大勇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他对着姜雨辰呲了呲牙。现在的大勇不会说话,他只是勉强能明白我们在叫他而已。虽然大勇的表情看起来狰狞,不过我却读懂了他的意思。大勇是在催着姜雨辰,让他有话快说。   “司思,”姜雨辰太长时间没喝水,他干渴的唇上卷了皮,“司思,林寒和其他人呢?怎么就我们两个在这儿?大勇他……你能起来吗?”   我试着动了动,四肢上却好像有千斤重:“不,不行,我起不来。”   陈乐乐说她身体里有免疫力,倒是没骗我。时间过去了一会儿,被压在东西下的陈乐乐并没有变异的迹象。倒是大勇的举止太过古怪,他裸着身子站在玻璃柜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玻璃柜里面看……我明白过来,问姜雨辰:“大勇是不是想把林寒放出来?”   我这么一提醒,姜雨辰很聪明的反应过来:“你是说,林寒和其他人在玻璃柜里?”   没时间跟姜雨辰解释他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咬着牙从病床上下来。我的四肢酸软无力,刚挪下病床我就摔在了地上。我试着站起,可地上的血渍又滑又腻。无论我怎么费力想要起来,却还是摔回到地上。   姜雨辰看不下去,他也尝试着从病床上下来。能比我的情况好些,姜雨辰最起码能够勉强站住。用手扶着旁边的柜子,姜雨辰小心翼翼的往柜子旁边走。等姜雨辰走到大勇旁边时,大勇张开血盆大口跟姜雨辰打了个招呼。   大勇这声招呼,喷了姜雨辰满脸的血点。   “没事儿的。”姜雨辰咳嗽了一声,他说话的音量很低很轻。像是哄劝一个大孩子似的,姜雨辰拿过一旁椅子上的大白褂给大勇围住下身,说:“你做的很好,谢谢你救了我们。”   不知道有没听懂姜雨辰的话,但大勇并未对姜雨辰表现出攻击性。用满是血污的手掌拍了拍玻璃门,大勇呜呜的哼着话。姜雨辰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扶着玻璃柜绕了一圈,姜雨辰无奈的耸耸肩。我急着问姜雨辰:“怎么样?找到开关没有?”   “没有,”姜雨辰指指桌子上的电脑,说,“我猜,会不会是电脑控制的?”   应该不能,陈乐乐刚才开玻璃门的时候只是走过去在什么地方上按了按。至于是什么地方……我招手叫姜雨辰:“你方便过来扶我一下吗?我……你还是站那儿吧!我自己想办法起来。”   姜雨辰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他迈没两步就险些摔倒在地上。眼见姜雨辰肩膀的纱布上又要渗血,我赶紧出言阻止了他。我用手撑着地面,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站起来。在跌倒地上之前,我侧身倒在了病床上。   “等我一会儿吧!”我累的呼呼喘气,“你等我休息一会儿,我现在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本来我是打算在病床上休息一下,然后去姜雨辰一起找玻璃柜开关的。可没想到,我躺在病床上,没多长时间便睡着了。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身体里的药量在一点点退去。等我再睁开眼时,身体虽然还是有麻疼感,但正常的行动却是没问题了。   我醒来的时候姜雨辰正坐在轮椅上,大勇像只大猫似的乖乖站在玻璃柜门前。我知道大勇是好心想救林寒出来,不过大勇这样站在门外很容易把林寒吓到。   从病床上下来,我挪着走到玻璃柜门前:“我来看看。”   我用袖子将玻璃门上的血污擦掉,随着血污的抹掉,林寒的俊脸显露了出来。玻璃柜里的顶端位置突突冒着白烟,白烟的形态跟刚才迷倒我们的迷烟状况类似。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了,林寒像个标本一样站在里面双眼紧闭。   “喂!醒醒!”我用手敲着玻璃门,哑声的叫他,“林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醒醒啊!”   见我拍的用力,在我身后的姜雨辰忍不住出言阻止:“没用的,刚才大勇已经拍半天了……倒是你自己,李司思你的手还伤着呢!”   我手掌上野狼咬的伤口深,反反复复几次都没能愈合。开车来的路上伤口撕裂后没有包扎,现在用力过猛伤口又撕裂流血……姜雨辰将我拉离开玻璃柜,肩膀伤疼的他是呲牙咧嘴:“玻璃门上有大勇的血液,你小心蹭在你伤口上。你这要是感染了,那便麻烦了。”   “这个门要怎么打开?在里面呆时间长了,会对身体不好吧?”看着林寒惨白的脸,我十分的不舍心痛,“要不我们用椅子把门砸开?这样是不是会管用?”   带我去了药品柜前,姜雨辰稍显吃力的帮我把手上已经发硬的染血纱布摘掉。拿起消毒水往我伤口上一淋,我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姜雨辰看着虚弱,但他上药的动作极其流畅。用消毒水反复冲刷过我的伤口后,姜雨辰把药布按在我的伤口上勒紧。看我心心念念的惦记着玻璃柜里的林寒,姜雨辰摇摇头:“你说的办法不行的,你没看到吗?这些玻璃柜用的玻璃很特殊,恐怕子弹都打不穿。而且你看到柜子里面循环的气流了吗?我估计,里面的气压应该跟外界不同,打开锁后,会有气阀进行调节气压人才能平安出来。如果强行把玻璃打破,内外压强差距过大,很容易爆炸。”   “你现在是谁?”听姜雨辰说完,我的信心被彻底打击,“爱因斯坦吗?”   姜雨辰将我手上的纱布打了个结,他将药水瓶子扣好:“我不是爱因斯坦,但我是个经验丰富的贼。我偷了很多年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我打不开的门锁。刚才我已经研究过了,我知道门锁要怎么开了。”   “是吗?”听姜雨辰说完,我急切的问他,“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没把门打开?你需要工具吗?你需要休息吗?你要是没有体力的话,你交给我做就好了啊!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的啊!”   姜雨辰静静的听着我催促,他的样子看起来是不紧不慢。等我说的口干舌燥停下,姜雨辰这才薄唇轻启:“我自己做不了,需要你帮忙……你去把陈乐乐的拇指切下来,玻璃柜门是指纹锁的。”   “好。”我点头点的脑袋都晕了,“你等我,我这就去。”   伤口被姜雨辰用消毒水冲了太久,我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加上精神兴奋,所以我整个人是干劲十足。我扒拉开压在陈乐乐身上的东西,拿刀准备去割……割之前我又犹豫了,我问姜雨辰:“是那个手指?”   “从刚才她按的指纹看,应该是左手的拇指。”姜雨辰指挥我,说,“你把她的拇指割下来之后擦一擦,免得指纹识别不清。”   “好。”   陈乐乐的尸体已经僵硬,我掰开她的手掌去割她的手指。割下来之后把她的手指擦了擦,我迫不及待的跑去玻璃柜前。回忆了一下陈乐乐之前的行为动作,我将她拇指肚的位置正好对在了触屏的中心。   按好指纹后,我心里十分的紧张。我很担心一会儿林寒从玻璃柜里掉出来时,我没能接住他……当我把指纹按好后,突然整个地下室想起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门顶上的红灯忽闪忽闪,像是在提醒有人入侵!   “这是怎么了?”我拿好陈乐乐的拇指,拿好刀跑到了姜雨辰旁边,“你不说是指纹锁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警报一响,别间办公室的丧尸叫的更加厉害。门钉上闪烁的红顶映在姜雨辰的脸上,他的表情是无比凝重:“门锁是指纹检验的,但却不光是指纹检验。看情形……类似门口那种防御机制吧!陈乐乐已经死透了,她的手指的软度硬度和湿度都发生了变化。门锁感应到了异常,便自动将办公室锁上了。”   “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姜雨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我,门口处再次传来大铁门掉在地上的声响。姜雨辰眼疾手快的从办公桌上拿起防毒口罩给我,他粗着嗓子提醒我说:“带上。”   我也料想到会发生什么,我赶忙接过口罩带上。说时那时快,办公室的顶棚上凸出三五个细小的喷头。和在外面时的情景一样,喷头开始往外冒着浓厚的白色烟雾。   担心烟雾有别的副作用,我和姜雨辰将眼睛闭上。大勇围着烟雾转圈,他嘴里呜咽呜咽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白烟冒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停下,整个办公室里浓烟滚滚都快看不清楚人脸。   姜雨辰靠在椅背上,他好半天都没说话。如此的局面,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林寒还没关在玻璃柜里,现在我和姜雨辰又被白烟笼罩……我拿起姜雨辰的手,在他的手掌心写:我们该怎么做?   等。   姜雨辰反手写在我的掌心。   等多久,又等什么,这点姜雨辰并没有告诉我。我们两个坐在烟雾里,静静的看着烟雾散去。过了能有一刻钟,姜雨辰慢慢的站起身来,他在地中间绕了几个圈,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姜雨辰拉过我的手,他简短的写:你上去,把棚顶上的通道口打开。   啥?   我不理解姜雨辰的行为,却还是顺从的听姜雨辰安排。大勇在地上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姜雨辰推着椅子扶我上去。我的身高有限,手指勉强能触碰到棚顶……姜雨辰拿来拖把给我,他演示着告诉我用拖把去捅。   接过姜雨辰的拖把,我使劲的用木杆去撞天棚。我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这才勉强将通道口的板子推开。在通道口的板子被推开的瞬间,我立马感觉出了丝丝凉意。我贪婪的在排风位置吹了会儿,接着从椅子上跳下,我去着去玻璃柜前查看林寒。   我还没等跑多远,姜雨辰伸手拉住了我。将我的手掌摊开,姜雨辰写道:上去,走。   走?我眉头皱紧,我们两个走了,玻璃柜里的林寒怎么办?   姜雨辰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他无奈的摇摇头。见我不肯听他的,姜雨辰又写:走吧,没有办法了。这么高科技的门,我是无能为力了。   果然果然,什么病毒之母,什么开锁盗贼,全都是不靠谱。   我甩开姜雨辰的手,并不听他的。跑到玻璃柜门前,我呆呆的看着林寒。在我用陈乐乐的拇指按过之后,玻璃柜的触屏全都锁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覆盖了所有选项。我隔着玻璃门去碰林寒的脸,仿佛自己在触摸他……转身对着姜雨辰摇摇头,我告诉他,我不会丢下林寒自己走的。   屋子里的迷烟放的差不多,姜雨辰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姜雨辰靠在百叶窗上,他想了想,说:“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只要是能救林寒跟我们一起出来,我都愿意去试一试,“说来听听。”   姜雨辰的体力不济,他猛的提了口气。用手将百叶窗拉下,姜雨辰指着外面,说:“你看到走廊里的电压表了吗?”   “看见了。”   “只要把电闸拉掉,整个供电所的电器都会停止。”姜雨辰松开手,百叶窗弹了回去又将走廊的景象遮住,“停电之后,玻璃柜很难维持正常运行。为了保护仪器和研究对象,玻璃门很可能会安全打开。”   说是猜测,但姜雨辰的话很是笃定。我想了下,问姜雨辰:“你为什么早没告诉我?你没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办法比较冒险?”   姜雨辰沉吟了片刻,他承认:“是,是很冒险。”   “怎么说?”   “嗯……”姜雨辰轻轻挑眉,“把电闸拉下再推开,这相当于计算机重启的过程。”   “所以?”   姜雨辰叹了口气:“所以拉下电闸再推开,不仅玻璃门会打开,别的办公室的门也会打开……也就是说,办公室里关着的丧尸会跑出来,我们会被整个研究所的丧尸围攻。”   ☆、051 出柜   见我没拒絕,姜雨辰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想试试,那就试试吧!”   我是不想连累姜雨辰。可没有姜雨辰帮忙,我自己很难做成。我去拉电闸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照看玻璃柜的状况。虽然照看也不一定照看出什么……但有个人在里面接应,多少会让我安心些。   姜雨辰感觉出我的难處,他补充说:“我不走。”   有姜雨辰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少。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我觉得自己做起事儿来都有底了。我搓搓手,转身去開办公室的门。毫无意外的,办公室门是锁住的。   “从通风管道走吧!看到走廊棚顶上的正方形了吗?到时候你把它踹开。你就能跳到走廊上。”姜雨辰指着棚頂在冒风的黑洞,“小心天花板里的电线……这有手电筒,你拿着用。”   “这也可以?”我惊讶,“不是只有电影里是这么演的吗?”   姜雨辰摇摇头:“不,不只是电影里这么演。我们在商场里偷东西的时候,也是這么做的。”   “真的?”我對姜雨辰的话抱有怀疑。   “真的,”姜雨辰轻咳了几声,他强化我的信心,“之前在商场,我和琛哥就是这么做的。”   接过姜雨辰递来的手电筒。我不自觉的绷紧了呼吸。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棚顶的黑洞往里冒着凉风。把办公桌来过来,又把椅子放上去。我扶着姜雨辰的脑顶,踩着桌椅板凳往上爬。   脑袋伸进洞里,我的视线对黑暗还不是特别的适应。我用手支着天花板,伤口太疼很难用上力气。姜雨辰在下面推着我的脚,他咬牙将我推了上来。上来之后,我稍微趴在上面休息了会儿。天花板上的灰尘太大,呛的我咳嗽了两声。   听到动静后,姜雨辰在下面问我:“怎么了?上面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我用手扇了扇,回他,“灰大。”   这个地下试验所不知道建了多久了,天花板里面居然藏了这么多的灰。上面的空间不算狭小。但横七竖八吊着的都是电线电缆。红红绿绿的电线垂在哪儿,活像是一个个的吊死鬼一般。密闭的空间让我有些害怕,呼吸都稍微受阻。   我用嘴叼着手电筒,爬着往走廊的方向走。随着我身体的每次挪动,棚顶的板材都会发出一声类似碎裂的声响。我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尽量挨着铁条往前走……我正前方那一排方形光亮的位置,就是走廊了。   陈乐乐抓我们来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所以我出口的位置就应该是最末尾的方口。我小心翼翼的过去,紧张的满身都是汗。趴在缝隙处看了一眼,电闸口就在下面。   走廊里的方口盖子要比办公室扣的紧,我踹了好半天都没踹开。我有点急,索性弯腰站起去踢。板材早就忍受不了我了。在我用力去踢时,不仅盖子掉了。天花板也塌了。   我的脚一下踩空,身子倒仰着往下掉。我本能的抓住电缆线,差点被缠住脖子勒死。虽然有电缆能给我拽一拽,可我还是摔在了地上。我的尾椎股正好摔到,疼的我好半天没站起来。旁边办公室里的姜雨辰拍着玻璃门叫我,我只是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他在说什么,我并听不到。   “呼……”   我看着被自己毁掉的天花板,好半天才扶着墙站起来。走廊的天花板坍塌下来,那些掉落的电线颇有点冤魂不散的架势。其他办公室的丧尸看着我拼命捶玻璃,我不自觉的抖了下身子。   跟地下室别的地方相比,电闸盒的防护措施相对简陋。我用刀具挑了几下,上面的铜锁就被撬开了。打开电闸盒,里面是一排排的空气开关。   我按照上面的字数指示,找到了总闸位置。我回头看了眼姜雨辰,闭着眼睛把总闸开关拉下,说:“希望能管用吧!”   电闸被拉下,整个地下室变的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门锁解开的声音无比清晰。所有办公室的大门都被打开了,丧尸的呜呜哀叫声变清晰刺耳。感觉丧尸的脚步在一点点的靠近,我颤抖着手推开电闸……果不其然,别间的丧尸都跑了出来。   大勇也从办公室出来了,对于其他靠近的丧尸,他愤怒的咆哮回去。我砖头询问的去看姜雨辰,姜雨辰摇头对我说:“断电的时间太短了,你再试一次,争取断10秒钟。”   我握紧了手里的刀具,闭着眼睛再将电闸拉下。   黑暗再次降临,可是这却没有阻碍丧尸前进的脚步。仿佛有丧尸被电线缠住,不远处传来丧尸撞倒的声响。我握紧了手里的刀具,咬着嘴唇在心里默念了10秒……等到10秒后拉开电闸,丧尸已经走到跟前了!   “可以了!”姜雨辰在办公室里叫我,“李司思!可以了!你快点回来!玻璃柜门已经打开了!”呆叨阵扛。   姜雨辰这句话,可算是让我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我奋力的推开靠近的丧尸,死命的往办公室里跑。办公室门口的大勇帮我稍微抵挡了下尸群,我从大勇的胳膊下面钻进办公室,姜雨辰砰的一下锁上了门。   “大勇还在外面!”我看大勇被丧尸围住,说,“我们要不要……”   有丧尸撞在玻璃墙上,姜雨辰伸手拉下了百叶窗。砸墙的声音传来,姜雨辰尽量置之不理:“你去看看林寒吧!他还没醒来……大勇已经是丧尸了,他不适合跟我们在一起。”   “可是他刚才救了我。”   我只是小声的反驳姜雨辰,却没有大声的说出来。因为我心里也清楚,姜雨辰说的是对的。   尽量忽略掉外面丧尸的吵闹声,我跑过去查看林寒的状况。林寒和男人倒在地上,两个人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我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林寒的脸,问姜雨辰说:“大勇从柜子里出来就清醒了,为什么林寒还没有醒?他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052 视频   “应该是藥效没过。”姜雨辰累的拉过椅子坐下,他顺手拉了椅子给我,“你也休息休息吧!该醒的时候。他们两个自然就醒了。”   姜雨辰累的要命体力透支,他闭眼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了。   林寒一刻不醒,我是一刻不敢休息。时不时的我用手探下他的鼻息,生怕他突然没了气儿。不过好在林寒只是昏迷,他的呼吸和心跳全都是正常。我悬着的心有根线提着,還算是有点着落。   我折腾了半天,倒是把姜雨辰折腾醒了。瞥见我照料林寒的举动,姜雨辰忍受不了的打了个哆嗦。   姜雨辰没一會儿就睡着了,我也不再吵他。从柜子里拿出比较厚的外套垫在林寒身下。我很担心他会凉到。办公室里的衣物不是很多,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給林寒和男人一起盖着。我站起来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搜找着能充饥的食物。   办公室刚进门口的位置,有一个半人高的玻璃器皿里装了蒸馏水,但器皿没有封口,蒸馏水已经变的浑浊不清。我从药柜里找到三瓶注射用的葡萄糖,勉强可以用來喝。可再想从桌子裏面搜出吃的东西,是一点希望没有了。   “他们都不吃零食的吗?”我失望的从桌子缝中间扯出一张花花绿绿的糖纸,垂头丧气的说,“零食都不吃。要怎么搞好研究?真是……”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临近午夜。奔波逃命了一天,我也是累的要命。但现在其他人都在睡着,我必须要坚持值班。倒了口葡萄糖给自己喝了喝,我将将有了体力。八成是麻醉药的药效没退干净,我依旧是困的厉害,坐在椅子上时,我总是忍不住点头打盹。   门外的丧尸不断拍击着玻璃墙,门口的大铁门关着,我们和丧尸都被困在了地下室里。不知道等林寒他们醒了,我们能不能还从天花板上出去。不过万一丧尸顺着倾斜坍塌的天花板爬上来怎么办?要是人多的话,办公室这面的天花板会不会跟着坍塌……   我实在是太困了,眼皮儿粘的很。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姜雨辰醒了过来。匆匆丢下一句“你盯一会儿”,我眼皮儿合上便再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做了很多梦。到底梦到了些什么没看见,在梦里我倒是哭的大声。哭着哭着我把自己哭醒了,茫然的睁开眼,对面是目瞪口呆看我的姜雨辰。我隐约想起自己梦里的事情,赶紧回头去看林寒……谢天谢地,林寒可算醒了。   我睡的时间不长,大概能有三个小时。我费力的睁开眼,屋里的另外三个男人都在不解的看我。没有跟其他人多说什么,我身体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我抱住林寒的脖子嚎啕大哭。“你醒了啊!你可吓死我了啊!我以为你被关在柜子里出不来了呢!你要是出不来,我可怎么办啊!”   无意中我碰到了林寒受伤的胳膊。林寒疼的倒抽口气,可他并没有推开我。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抱住我,林寒拍着我的脑袋轻声说:“我这不是出来了吗?你看,我身上好好的……司思,要谢谢你。我听姜雨辰说了,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出不来了。”呆叨史血。   我哪里还能注意到林寒说的话?现在林寒醒了,我立马放肆的将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发泄出来。虽然刚才做决定时没有犹豫,可不代表我不害怕。特别在林寒醒了,我感觉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瞬间聚集到一个顶点然后彻底喷发。   林寒轻声安慰着我,我哭的是畅快淋漓。姜雨辰再次忍受不住的抖了下身子,他嫌恶的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擦擦眼泪鼻涕,哑声问他,“你饿不饿?渴不渴?有葡萄糖,你要不要喝点?”   坐在林寒旁边的男人羞涩的嘿嘿一笑,他扯了下我的袖子,说:“司思啊,你这个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点吧?我也被关在柜子里好半天了,我也是又渴又饿的……你怎么就不知道问问我喝不喝葡萄糖呢?”   “爱喝你就喝呗!”被男人这么一说,我脸有些红,我气急败坏的从桌子上拿一瓶葡萄糖塞给他,“你喝不喝,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注射药物瓶子,他叹了口气:“之前我一直觉得大勇妈挺讨厌挺烦人的……现在,我突然有点想她在这儿了。”   “想她?”我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说,“你想她在这儿干嘛?想把她丢到门口去喂丧尸?你要是这样想,我还是挺能理解你的……跟她住的几天,我总那么想过。”   林寒明白过了男人话里的意思,他解释给我听:“他是想说,大勇妈在这里的话,我们现在就有吃的了。”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我很客观很实事求是的讲:“我说这位同志,估计你对大勇妈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如果现在她在这里,她肯定把东西藏好给自己留着。那老太太,不是一般二般的精明,她带的食物,也就大勇能……”   提起大勇,我是一阵伤感。我的话说一半,便不再往下说了。   想到大勇以及大勇老婆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和帮助,我忽然觉得,无论大勇妈之前之后是多么的刻薄棱形自私自利,我都能不介意了。   办公室的面积能有七八十平米,大部分空间都是用来放那些玻璃柜的。等人都醒了,大家又一起检查了遍办公室。虽然知道办公室里是一点吃的没有,可我们还是不免感到失望。林寒在旁边的柜子里又找到三瓶葡萄糖,说:“总共还有五瓶药液,我们省着点,应该能喝几天的了。”   “葡萄糖喝完了呢?”男人悲观的看了眼药柜,问林寒,“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呢?难道我们喝完葡萄糖然后要喝氯化钠?喝完氯化钠呢?我们要不要喝点硫酸?直接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我指了指天花板,问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从天花板上走出去?等到了楼梯的位置再跳出去?这样是不是可以逃跑了?”   “应该是不能。”林寒摇摇头,他否定了我的想法,“我们是可以到楼梯的位置再跳出去,可我们跳不到楼梯上,只是跳进了刚才被关的铁门里……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这样无济于事。”   我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外面还好多的丧尸……现在是在地下室,想跳楼都不行了。”   “想点高兴的,”林寒用手指弹了下玻璃瓶,“我们还有葡萄糖喝。”   姑且算是好消息吧,姑且。   我们四个人在一个密闭空间共处,吃喝拉撒肯定少不了。吃饭可以暂时忍忍,厕所的问题却急需解决。   林寒把办公室里的容器器皿推到角落里,用屏风围住,算是搭建了简易的卫生间。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太好意思,但以目前的处境来说,只能暂时将就一下。门口污脏的蒸馏水也推了过来,算是用来冲洗“厕所”的……可即便这样,办公室里还是会有味道。   地下室的通风效果本来就不太好,走廊的天花板被我压塌后上面的风流量更是小。地下室潮湿阴冷,气流发闷。小半天的时间,厕所位置的气味儿已经有些骚臭难闻。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男人问这个问题不下十遍,没有人回答,他却依旧是乐此不疲,“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好饿,我好想吃饭啊!”   我本来还是挺饿的,但在厕所的气味儿飘来后,我连葡萄糖都不想喝。呆了一天没洗脸没刷牙,身上还蹭了不少的血迹,置身办公室里,我恍惚觉得自己身上也是厕所味儿。   办公室里医疗用品齐全,我给林寒的胳膊换了一次药。我不是太专业,系的蝴蝶结难看极了。林寒倒是没怎么嫌弃我,他苦中作乐的揪揪蝴蝶结的带子,说:“挺好的,比我自己绑的好看多了。”   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整天,外面丧尸拍墙的声音在一点点的减小,我们肚子的叫声在一点点变大。葡萄糖也不是很多,我们连个水饱都达不到。为了节省体力,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四个都沉默的躺着休息。   “姜雨辰,”静谧的空间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林寒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林寒拍了拍我的脑袋以示安抚,他接着说:“姜雨辰,你看这个电脑屏幕,是不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姜雨辰不太感兴趣的瞄了一眼,冷淡的说,“那天电闸被拉下来后,电脑也跟着重启了。重启之后它一直这个样子,没有人动过。”   我们一整天都在为吃食和路线发愁,所以电脑什么样子大家也没注意。现在被林寒一说,我似乎也觉得那里不太对:“屏幕上的光标……是动的吧?”   这句话说完,我都感觉自己的脊背瞬间凉了一下。   陈乐乐的尸体还在办公室里,她被大勇用东西压着,就躺在离办公桌不远的地上。我们四个坐在房屋的中间位置,都离电脑很远。没有人触碰鼠标键盘,光标却自己在屏幕上画着圈……男人一惊一乍的低呼道:“是不是陈乐乐的鬼魂?”   “鬼魂?”姜雨辰不屑一顾的指了下外面,“如果屏幕上的是鬼魂,那走廊里的那些又是什么?”   男人没有听懂姜雨辰的讽刺,他一板一眼的回答:“丧尸啊!”   “我看外面那些才是恶鬼吧?”姜雨辰轻笑一声,“怕点实际的东西,好吗?外面的那些,是可以要你的命的。鬼魂能对你做什么?对你做鬼脸吗?”   姜雨辰的语气气人,男人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猜测而已!不然你说,屏幕上的是什么?”   “电脑被人远程操控了,”在男人和姜雨辰唇枪舌战的过程中,林寒冷静的分析,“有人,想打开视频。”   “谁?谁想打开?”   我刚问完话,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窗口。办公室里的摄像头不知道掉在哪里,我们这侧的画面是一片漆黑。   对面的窗口里前出现的是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老头的鼻梁骨上架了副眼镜,他看起来很有学者的气质。从镜头上看,老头身后的场景也是实验室一类的地方。稍微往椅子上坐了坐,老头动了下自己身上的麦克风。见我们这侧的画面是一片漆黑,老头奇怪的问:“乐乐,你在吗?”   老头说话的声音大,丧尸拍门板的声音也随之加重。听到有响动,老头接着往下说:“上次听你说,你们那里要撤离,情况怎么样?我来找你,是想说,我这里也快撤离了……乐乐,你在收拾东西么?”   林寒推推我,他示意我假装陈乐乐去回话。我和陈乐乐的嗓音差的有点多,我只好咳嗽两声假装感冒:“啊,对……收拾东西呢!最近有点感冒。”   我说完林寒瞪了我一眼,他很明白的告诉我,我最后一句话有些画蛇添足。   “哎,”老头年纪大了,他老眼昏花没有听出破绽。拿下眼镜,他用嘴吹了吹镜片,“我知道你不舍得这个项目,我跟你也一样……可是现在病毒爆发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就算研究出抗毒血清和疫苗,也没有用了。”   “什么意思?”我夹着嗓子,急着问,“发生了什么吗?”   老头呵呵一笑,他自嘲的说:“我们这样的书呆子,真是除了研究对什么都不闻不问啊……我刚刚知道的,现在病毒,已经扩散到三个省区了。”   三个省区……   “对,”老头默认了我的猜想,“就是东北面的三个,病毒以H市为中心,彻底的蔓延开来。清理是清理不掉了,只能放弃。”   “放弃?”   老头点点头,他重新把眼睛带好。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惆怅,老头感慨道:“感染边界线以北的地区和居民,全部都救不回来了。”   ☆、053 舆论   老头还想繼续往下说,但办公室的外面有人在敲门。老头起身去过去,隐约中。我们能透过镜头看到门外的人穿着绿色的军装。和绿军装的男人简单的说了一会兒,老头立马跑回了电脑前。   跑回来的太急,老头差点撞倒桌子上放着的摄像头。老頭扶了下眼镜,他紧张的问:“乐乐,听说你们实验室沦陷了?”   我看着林寒,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姜雨辰给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照实讲便可。   “对,沦陷有一段时间了。”我捏着嗓子,粗着声音往下撒谎。“有一个博士在研究过程中变异了,所以……”呆刚吉技。   陈乐乐騙我们的话,我照搬照抄的讲给老头听。我說完之后,老头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这么说,这么说我儿子也死了?”   我掀开百叶窗往外面看了一眼,丧尸猛的撞在了玻璃上。也不知道哪个是老头的儿子,我只能含糊的回答他:“对……办公室里的人除了我,都死掉了。”   老头趴在办公桌上,哭的起不来身。   门外穿绿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从老头身上拿过麦克风,问:“女士您好。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的。”镜头里的男人有些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我却想不起来,“您说,我在听。”   把椅子让给军装男。老头去办公室后面哭。军装男道了声谢,说:“从半个月前。我们就一直没联系上你们试验所的部队。因为只有您这台电脑的联网是正常的,所以是您告诉我们一切进展顺利。一周前,我们从办公室里的摄像镜头看您并不在办公室里……请问,您所在的试验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   “您究竟是谁?请您表露身份。”   谎话被拆穿,我脸臊的发烫。我无助的看着林寒,林寒把我的话接过去:“我们不是试验所里的人员。我们只是普通人,是平民。”   “请您表露身份。”军装男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   林寒看了看我们三个,男人用力的摇着头不让林寒往下说。林寒沉吟片刻,道:“我们是从H城逃出来的,在H城泄洪之前跑了出来。大概在一周之前,陈乐乐假装试验所里的病患上了山,我们收留了她,照顾了她……但她却想办法骗我们来了试验所。”   “我们有一个同伴被陈乐乐注射了药物,他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异。”林寒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在办公室里还有我们四个人,我们四个都没有感染病毒……我们这里没有水,没有吃的,没有物资……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听林寒说我们是从H城跑出来的,军装男的表情稍微有些不一样。但他脸上表情变的很快,立马又变的风平浪静。等林寒说完之后,军装男这才点点头,道:“你们那里的情况,我会跟上级反应的。因为目前我们这里也要撤离,所以……你们等我们的消息吧!估计上级做完批示后,会派人去接应你们的。”   军装男说完后,他礼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镜头欠了欠身,军装男随手关掉了摄像头。   “太好了!太好了!”男人高兴的拍手,欢呼雀跃着,“这是不是说,有人要来救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了?”   姜雨辰轻哼了一声,讽刺的说:“你其实脑子已经被丧尸吃了吧?刚才那个老头说的话你不是听到了?三省区以北的地区和居民都救不回来了……你知道这是多少人吗?这么多的人都不救,单单救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在姜雨辰说完,男人的肩膀瞬间垮了。男人愁苦着脸,他蹲在地上揪住自己胳膊上的衣服:“那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是不是?是不是?”   “也……不见得。”林寒说。   林寒踢开了办公桌下面的杂物,他蹲下身在地上翻找。将陈乐乐已经开始发臭的身体推开,林寒将污浊不堪的摄像头拿了出来。在椅子上把摄像头擦擦,林寒没费什么劲儿就退出了远程操作界面。将摄像头摆放在桌子上,林寒淡定的表示:“我们可以逼着他们来接我们。”   “怎么做?”   “虽然他们说,北部的三省已经被放弃了,但是对于民众,他们肯定是要说竭尽全力去营救的。”林寒打开摄像头,他整理了下头发准备录像,“现在是需要给民众加强信心的时候,如果说我们把现在的处境拍下来,把求救的视频发到网上去……到时候迫于公众舆论压力,他们也不得不来救我们。”   男人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他不确定的问林寒:“你有把握吗?我们可以吗?舆论的导向……我们要怎么把握?”   “按照我说的做吧!”林寒清了下嗓子准备开始,“我过去可是专业干这个的。”   林寒开始录像,他声情并茂的将我们的经历讲述了一番。没有去提试验所里发生的不好事情,林寒竭尽全力将自己展现成一个无辜可怜的平民落难者。等到最后的时候,林寒更是将百叶窗拉开了。   把走廊里的丧尸展现在镜头前,林寒带着哭声说:“看到视频的人,请你帮着我们联系警察军队,政府……好心的人,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我们不想的……在这个国家里,每个人的权利义务都是平等的。我们需要救助,需要帮助,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   林寒录完视频,我感觉自己眼眶都湿润了。   “好了,”林寒点开网页窗口,“现在只要把视频发到网上去,剩下的事情,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外面的人不知道丧尸的事情吧?”姜雨辰提出疑问,“你刚才那些,会不会被人当成恶搞视频处理?”   林寒按下发送键,他笑道:“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我的视频如果能让其他不了解真相的人有了危机意识……这也算是,我们做的好事儿吧?”   ☆、054 解救   “那倒是不错啊!”姜雨辰皮笑肉不笑的说,“現在除了等死,我们总算有点别的事情能做了。”   之前担心摆弄电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两天来我们都没动过键盘和鼠标。而现在知道这也不过是普通的电脑,我們四个都围上来玩了玩。太长时间没有碰过电脑,我連对鼠标都有些生疏……在点开聊天软件时,我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聊天软件登陆上,我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点看通讯列表,城区里朋友头像全都是黑的。我挨个翻看着他們的个性签名,有说天气的啦,有抱怨工资的啦,有晒恩爱的啦。有秀孩子的啦,等等等等。一个个黑掉便不会再亮起的头像成了他们的墓碑,当时那刻的心情,成了他们永恒的墓志铭。   姜雨辰和男人对電脑不感兴趣,他们又回到座位上休息去了。林寒用他吊着的胳膊撞了撞我,说:“心情不好就别看了,去好好躺會儿吧?”   “我没事儿,”我摇摇头,鼻腔里满是涩意,“我在想,我要把签名改成点什么好……其实写什么又怎么样呢?我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活下来的。”   我滑动了下光标,指着列表里的头像给林寒介绍:“我妈,我爸,我妹。我家的七大姑,和我家的八大姨……我小学同学。我初中同学,我大学同学……你看,你表哥表嫂的Q我还有,只是从来没说过话而已。”   “你不来查看下你的信息吗?”我把椅子让给林寒,“你要不要联系一下你老家的亲人?你老家要是没事儿的话,你还是能回去的吧?”   林寒很纠结,我注意到了。从得知电脑能上网开始,林寒就一直在盯着聊天软件看。我把位置让开,林寒很是心动。林寒想了想,却还是拒绝:“算了,不要看了。”   “为什么?”我拿纸巾擦擦鼻涕,“你也很惦记家里人吧?为什么不和他们联系呢?”   林寒用手指揉揉眉心,他不太想和我说这事儿:“算了吧,算了。我们还困在这里,救援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到……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去想办法。他们只是小老百姓,能想出的办法,也是给自己惹麻烦的办法。”   好吧。   把聊天软件关掉,剩下的时间里我和林寒一起搜了些新闻看看。国内国外的大小报道口径一致,说的都是北方三个省区禽流感严重,目前是疫情重灾区。所有的交通通讯工具都已经彻底关闭,不允许任何的往来交通。   “你老家是安全的。”我指着电脑页面上的城市新闻给林寒看,“你瞧,前两天还为元宵节?灯招募志愿者呢……真是惬意的生活,我都忘了现在是几号了,日子过真快,眼看要过年了。”   林寒没有说话,他看着页面上的图片愣愣的出神。我不想在这里打扰林寒,起身打算离开……林寒按住我的手,他在照片上给我指出:“你看到这个圆形房顶的白楼了吗?我家就在这个白楼后面。”   我在椅子上坐好,林寒翻了两张照片继续给我讲:“我老家的城市面积不算太大,开车半个小时就能走一遍。我家楼的后面有山的,空气比大城市好很多……这是临江花园,每天晚上有好多老年人来散步。夏天晚上出来溜个弯,接着去吃点大排档,喝点啤酒,简直是太幸福了。”   听林寒说起大排档,在我们不远处的男人使劲的咽了口口水。   “我们老家那里有好多美食的啊!”说起吃的,林寒也忍不住了,“像是当地有名的火腿,还有酥饼。出去之后,我带你去吃。”   林寒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可能林寒自己没觉得怎样,但我倒是听出了别的意思。我坐在林寒旁边的椅子上,忍不住频频偷笑。林寒忆完往事后回头看我,他被我憋笑狰狞的样子吓到:“司思,你咋了?肚子不舒服吗?”   “啊?”我立马严肃以对,“没事儿,我想有好吃的吃,我开心的啊!”   男人一直在听我和林寒闲聊,我说完后,他笑嘻嘻的拆穿:“这你都没看出来?她是听你说你要带她回家,发花痴呢!”   “你闭嘴!”我恼羞成怒的拿桌子上的纸抽丢男人,“你跟大勇妈呆时间长了吧?都会嚼老婆舌了?”   男人接住纸抽,他嘿嘿一笑:“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之前经常当月老撮合同事。你别看我自己没对象,但我撮合别人是一来一个准,我们同事都说我,胡成光别看你腼腆啊,可红娘这事儿……哎!我想起来了!我有名有姓的!我叫胡成光!”   胡成光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这多少缓解了我的尴尬。笑的那么蠢还被别人看到,想想确实是挺丢脸的。   林寒把视频发上去的当天晚上,电脑的网就断了。我们能够喝的溶液越来越少,救援人员还是没有到。   熟悉的饥饿感袭来,可我这次却不像上次那般恐慌。我装死的往林寒身上一倒,有气无力的说:“你再和我说说你家那里的酥饼。”   不说还好,林寒越跟我讲酥饼和火腿的事儿,我越是觉得饿。最后我饿的躺在地上,感觉眼前晃荡的都是一个个猪大腿。   左等右等,终于是没有白等。在我们四个马上要饿死熏死臭死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救援的人可算是来了。   救援的人站在铁门外面,对着走廊里的丧尸便是一阵扫射。我们四个累的没有力气拉开百叶窗去看,但枪火的光亮还是照射了进来。震耳欲聋的枪火声中,我想起了大勇……想起大勇会和丧尸一起被打死,我心里是满满的伤痛。呆场上弟。   枪火声持续了能有半个小时,办公室的玻璃门才被打开。我们四个纷纷被抬上了救护担架,身边簇拥着好多人。有一个记者模样的女人拿着话筒追着问我现在的感受……我含混的答了句非常官方的话:“感谢政府,感谢部队,感谢大家。”   说完这句话,我彻底饿昏了过去。   ☆、001 疗养   我是昏了,整整昏了三天。   从嚴格意义上来讲,自打丧尸进到村子里。我便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在金花大姐家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在山洞里带伤风餐露宿了好些天,然后又是在办公室里又臭又饿了好些天……这一个月下来,我每时每刻都担心自己意外猝死。   林寒的辦法十分高明,迫于舆论压力,救援人员赶了过来救我们出去。而我们如此光明正大的被救下,肯定是不能用来做研究了。至于喪尸的事情是怎样掩盖或者是解释的,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心里清楚的是,我们不会死了。   暂时。   三天之后我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睁開眼睛看到天花板上居家的灯饰后,我整个人都恍惚了片刻。我不是被救援部队救走的吗?为什么我现在是在民居里而不是在医院里?呆有反号。   我感到十分奇怪。   屋子刚被人打扫过,地面上的水渍未干。我正在打著吊瓶,针管里的液体缓慢又无力的流着。衣櫃、电视、床头上挂着俗气的婚纱照,卧室的窗台上海放着成双成对的玩偶……这是普通城镇居民家里的普通装修装扮。   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酸软的厉害。稍微用枕头垫着撑起上半身,透过卧室的纱帘往外看,我住的地方起码有十多层那么高。街上似乎有汽车,时不时有鸣笛的声音传来。屋子里有切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准备在包饺子。   用手拍了拍额头,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抬手看了下。掌心位置的咬伤存在也重新换过了药。我脑子里混淆的厉害,记忆和眼前的场景很难融合在一起。我甚至在怀疑,之前经历过的丧尸的事情是不是我在做梦。   我翻看完自己的手掌,又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狼群搏斗的伤口结痂还在。婚纱照上的一男一女我也并不认识。我拔掉正在输的营养液,试着下地……一个尖细的女声在门外笑了几下。说:“我听动静她肯定是醒了,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看看她。”   有脚步声往卧室的方向靠近,我立马装睡的躺下。刚才说话的女人探头进来,从玻璃的反光上看,她的短发蓬蓬松松的很是毛躁。趴在门上看了一眼,她嘻嘻笑的对外面说:“可能是我听错了。她还没有醒……看样子,她真是累坏了。医护送她回来的时候说,她在医院里也是这么睡的哩!”   从声音上辨别,短发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她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感觉人很可亲很顽皮。我直觉上,她应该不是坏人……但经过陈乐乐的事情后,我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人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屋里的房门关上,我再次试着从床上下来。躺的时间太久,我浑身是酸软无力。我刚走没两步路,小腿便抽筋了。扶着电视却没有站住,我重心不稳的滑着摔在了地上。   我这下摔的结实,而且又是摔了尾椎骨。之前在试验所的时候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我的尾椎骨已经伤到了。现在又来一次,我直接疼的蜷身躺在地板上起不来。   摔的动静太响,没一会儿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我正对大门躺着,林寒开门时我看他的脸都是歪的……我把脑袋正过来,不太自然的嘿嘿傻笑:“林寒,真好,你也在啊?”   “怎么了?怎么这么响?”短发女人的脑袋从林寒身后探出,她笑的时候左脸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司思,好好的,你躺在地上干嘛?”   我这个人比较慢热,短发女人自来熟的称呼让我有些不太喜欢。不好意思把自己没站稳的事儿讲出来,我只好说:“我想去厕所,地上有水没擦干,脚滑了。”   短发女人笑着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可能是我刚才洒水在地上了……你怎么样?疼不疼?”   “来,帮我搭把手吧!”林寒的左胳膊依旧是吊着的,他走过来单手扶我,“王薇,我自己架她可能费力些。”   “好。”   王薇人蛮好,她笑呵呵的样子让人感到喜庆。和林寒一起扶着我起来后,王薇好心的询问我:“你不是想去厕所吗?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只是身体没有力气,我不喜欢被人像对待废人那般照看,“我自己能去,只是刚才……一下子有些没适应。”   我说话的口气可能太生硬,王薇讪笑着收回了手。林寒虽然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他还是要比我圆滑些。见王薇有些尴尬,他接话过去:“王薇,你去忙吧!我扶着她去就行了。”   “好的呀!”王薇并没有把我的不礼貌放在心里,她始终是笑呵呵的,“你们两个说会儿话吧!我先去做饭。”   王薇先出了卧室,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林寒两个人。林寒半抱着我往外走,他问:“司思,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刚才听你摔的响,你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就是太多天没走动,身体没力气。”我不瞒林寒,情况都是照实跟他讲,“刚才我也不是故意说话那么生硬的,我只是……林寒,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被救援的人带走了吗?怎么会在民居里?”   “先送你去厕所吧!”林寒打开卧室门,“等下吃过饭我再跟你讲。”   我听林寒的话,整个人顺从的靠在了林寒的身上。林寒带着我出去,我也看到了整间屋子的全貌。   现在我们在的民居,是三居室,东南北户型的。东南各一间卧室,北面的房间做了书房。客厅的面积很大,一个老太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老花镜歪在一旁,她脸上还盖着睡前看的报纸。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屋里的地板都擦过消毒过,空气中是淡淡的柠檬香气。那个叫王薇的女孩子正在厨房里做饭,她一遍切菜一遍愉快的哼着歌。   我停住了步子,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林寒噗嗤一声笑出来,他问我:“干嘛呢?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只是做梦啊,”我站在客厅的地板上转了一圈,呢喃着说,“住房不花钱,房东和蔼可亲,睡到自然醒,还能吃饱饭……我现在的感觉完全就像是活在新闻联播里啊!”   林寒哈哈大笑。   沙发上睡着的老太太被林寒吵醒,她不满的用手扯掉脸上的报纸。多日不见的大勇妈再次现身,她烦躁的看着我和林寒:“你们两个死小鬼,我在睡觉呢!你们笑笑笑笑,笑屁啊!”   “大勇妈!”我无比震惊以及惊讶,“你没死啊?”   “呸!”大勇妈的起床气儿爆发,她咒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说话呢?咒我呢?你大妈我福大命大,你死我都不会死的!”   我不是咒大勇妈,我是真的把她忘的死死的。我记得林寒,我记得姜雨辰,我记得胡成光,我甚至记得变成丧尸的大勇……但是大勇妈,我真没想到她还会跟我们在一起。   “千万别惹她,老太太现在脾气大着呢!”林寒趴在我耳边,小心的给我提着醒,“我们被困的那几天,老太太一直藏在车里。等到救援人员来的时候直接把她也带了回来……知道大勇死了,老太太脾气性格大变。你可行行好,少说两句。从我们住进来,她都骂我一天了。”   “背后说什么呢?说我坏话呢吧?”大勇妈睡炕睡习惯了,她穿着拖鞋盘腿儿坐沙发上,“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我儿子死了,你们就能随便欺负我。你们之前在村子里也没打听打听,我……”   大勇妈坐在沙发上唠唠叨叨的骂,林寒像是没听见似的扶着我去厕所。即便我们不在场,这也丝毫没影响大勇妈的兴致。   我上好厕所简单的洗漱过出来,大勇妈的叫骂声还在继续。之前大勇妈是斤斤计较,现在我总觉得她是神神叨叨。带林寒在侧面的门廊里站住,我问他:“大勇妈是不是受刺激了?我怎么感觉她精神不正常了?”   “是吗?”林寒倒是没觉得,“我怎么觉得她一直这样?走了,我送你回床上躺着。”   我双手合十着求饶:“大侠,救命,可别再让我躺着了。躺了这么多天,再躺下去我要缩成虾仁了……你就站在这里跟我说会儿话,说说我们是怎么来这儿的。”   “被救援人员带来的,救援人员将我们从地下室带出来后,很详细的对咱们四个做了采访。幸好你昏了,不然你非得吐不可。”林寒拉着我的手,他往墙上靠,“这里说好听了,是新建家园,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管制区。”   我就喜欢那不好听的:“你把不好听的跟我说说?”   林寒斜靠的身子没站直,他的视线跟我一般高。脱离了危险情况后,林寒好像喜欢笑了:“管制区,就是我们人身一部分自由被限制的区域。这里其实跟避难所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比我们两个之前住的避难所要大……这里的面积,应该相当于H城一个区的面积吧!”   我略微一愣:“这么大的面积做避难所,也确实是够大的了……这个城区是哪里的?这个城区里的人呢?”   “这个城区在北面两省的交界处,”林寒故意逗着我说,“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之前是鬼城。”   林寒说的“鬼城”和游乐园里的“鬼城”不是一个概念,林寒的意思是,这里之前是开发商建造过剩的房屋。   “这里的地便宜,所以开发商在这里囤积建造了不少房屋。”林寒握着我的手没松开,他指了指窗户外面的楼群,“造的多,卖的少,所以大部分的楼都荒废了……整个城区没有多少人,所以比较好清理。我们,还有部分的幸存者,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我顺着林寒手指的方向看,问:“城市边界的铁丝网,是用来防护丧尸的吗?”   “是,”林寒凑过来,他离着我近了些,“你看到外围那些水泥墙了吗?那些也是用来防护丧尸的……所以我说,这里跟避难所差不多,只是规模要比避难所大,行动也比避难所自由。”   我正打算回头,唇差点撞到林寒的脸上。我眨眨眼抿了下唇,林寒离着距离近的嘴很有诱惑力。我犹豫着想是不是要凑上去……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说,女人还是要矜持些好。   估计是觉得我和林寒太久没声音,王薇拿着炒勺从厨房走了来。见到我和林寒的站姿,王薇脸红的退了回去:“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司思又摔倒了……你们聊,我接着去做饭。”   “还是去客厅说吧!”被王薇这样一看,我也不太好意思,“你接着跟我说,为什么我们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民居里?”   林寒扶着我往客厅走,我感觉他的脸也有些红。林寒算是镇定自若,他说:“最近天冷,大家感冒发烧的比较多。H750潜伏期的症状也是发烧,所以为了避免变异,发烧的病人都被隔离起来了……医院的病床不够,医生诊断我们没有大碍后,我们就被送了回来。”   “哦。”   我认真的听,林寒陆陆续续的给我讲。用一句话总结目前的状况,就是我们先一步进入了共产主义。人人有活干,人人有饭吃……或者说,大锅饭的,共产主义。   “我是医院的护工,等你们好的差不多不需要打针了,我就该回医院上班了。”王薇一边将做好的饭端上来,她一边解释说,“而等你们病好了,你们也是要找事情做的。打扫城市,或者是维修公共设施……这一类的吧!相应的工作会有相应的报酬,不过不是给钱,都是给一些物资替代。你们之前都是做什么的?你们告诉我,明天我去帮你们报备一下。”   我呵呵笑着,林寒也呵呵笑着。大勇妈瞪了我们两个一眼,她也很识时务的呵呵笑着。   等到王薇把饭做好了,她招呼另外一间屋子里睡着的姜雨辰和胡成光出来吃饭。工作职业的问题,算是一笔带过。   我端着粥碗,静静的喝着粥。我抬眼用余光看了一圈我们几个人。不算大勇妈在内,林寒是未出道的艺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文人,胡成光现在还记不起自己的职业年?,姜雨辰就是个闯空门的贼……对王薇的话,我表示怀疑,会有城市建设时需要我们四个这样的人吗?   ☆、002 宵禁   饿了太长時间,避免伤到胃,我们只是能简单的吃些流食。大勇妈倒是食欲好。她吃了一大碗米饭外加两个豆包。吃过饭后,胡成光帮着王薇收拾碗筷。我看了眼外面的街道问:“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行,”王薇正在刷碗,她用袖子蹭蹭脸:“那你等会儿我,我洗完碗之后,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跟司思去吧!”林寒从架子上拿过一件男士棉衣外套帮我穿上,说,“我們两个不走远。就是在附近溜达溜达。”   厨房刷碗的水声大,也不知道王薇有没有听见我們两个说话。林寒把我包裹严实后,他自己穿上外衣。从门口的瓷盆里拿出钥匙,林寒穿鞋带我下楼。   楼房,电梯,小区,居民,报亭,车站……跟着林寒出來,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要不是天空中时不时有飞机飞过,我甚至已经忘了城市外面那圈水泥墙。   我和林寒都没有说话。我们两个步速缓慢的沿着小區外面的马路行走。大街上来往的私家车很少,基本上只有救护车和警车兩种。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不过行人都跟我和林寒差不多,步速相对缓慢。   没有尖叫。没有奔跑,没有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也没有端着枪疯狂扫射的大兵。刚刚好,一切都是刚刚好。   林寒之前出来见识过,所以他并不像我这般激动。我的心情林寒能够理解,他笑道:“很棒的城市,对不对?虽然自由会被限制住,最起码我们能活着,而且还是很有尊严的活着。”   “自由会被限制住?”外面有点冷。我把手缩到大袖子里,“会是像大兵在避难所里对待我们那样吗?”   林寒单手帮我把身上的扣子整理下,说:“那倒不是……这里之所以这么和谐,是这里的居民并没有经历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   “哦?”我看林寒,“怎么说?”   林寒蹲在地上,他从路边捡起一个树杈在雪里给我画:“北面三省的地区,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在最北面的H市,是第一个病毒爆发的城市。因为之前没有应对的措施和经验,所以没几天整个城市便全部沦陷了。”   H市之后,病毒往下面的省份蔓延扩散。虽然另外两省没有免去沦陷的命运,但吸取了H城的经验教训,有很多不好的事情都被避免了。选中了相对好清理的城市,短时间内建起了防护的围墙,把幸存者送到这里来居住……虽然设施还不是很完善,但最基本的城市文明,被相对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你以为现在的和谐稳定是靠什么维持的?”林寒随手将树杈丢回去,说,“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罢了。”   “嗯,对。”我点点头,赞同林寒,“你说的有道理。”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我和林寒沿着城墙的外侧溜达。城墙上每隔100米有一个哨岗,我和林寒刚一靠近便有喇叭声提醒我们要注意远离。我打趣的问林寒:“你说的限制自由,就是这个?”   “是这个,但也不仅仅是这个。”林寒指了下太阳,说,“从太阳完全升起,到太阳完全落下。这段时间,是我们在城区中工作活动的时间。这个时间以外,只有医护警察和消防员能够上街。其他的闲人在街上晃荡,会被抓起来的。应该是类似一种,宵禁制度吧?”   说到工作问题,我很是愁苦:“现在城区在搞建设啊!需要的都是技术工种吧?咱们五个人,大勇妈就不说了。你我姜雨辰和胡成光,谁会干修电灯修水暖的活?不干活,就攒不了公分。攒不了公分,就没有饭吃……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还不如在山上呢!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是饭能吃饱啊!”   林寒默默的听着我的唠叨,他并没有插话。一股脑的把想说的话说完,我发现一个问题:“林寒,我们被困在这里是情有可原的啊!毕竟我们的城市没了,家人死了……救援的人为什么不把你送回家呢?你又没感染,你家里还有父母亲人。”   “你想我走?”林寒皱眉。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我总不能因为自己想让林寒陪着,就自私的留他跟我一起受苦受难。林寒的表情不太好看,我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我只好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希望你能好。”呆有见号。   林寒低头看路,没有说话。   剩下的路程,我和林寒都沉默了。林寒不找话题,我非常不懂得如何去暖场。沿着围墙绕了一圈,我们回到王薇家里。直到进到屋里,我们才结束了尴尬的沉默状态。   王薇住的这栋楼相当于医院的员工宿舍,里面的住户基本上都是护工医生和病患。知道我醒了,下午这层住着的邻居来道家里拜访慰问。我和林寒进屋时,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三个青年人。   见我和林寒进来,一个个子不高脸很白净的黄毛男生笑着对林寒伸手:“你好,我是你们的邻居,我叫祁彦斌,住在你们隔壁……我和薇姐在一家医院,听说你们醒了,所以来看看。休息的怎么样?消炎药有按时吃吗?伤口要是痒的话没有关系,那是在愈合的原因。”   林寒还在为我下午说的事儿不高兴,他满脸郁结之气。而伸出来的手没有得到回应,多少让祁彦斌有些下不来台。祁彦斌的脸上挂不住,王薇也不太高兴。毕竟我们现在吃她的住她的还要让她照顾……给她的同事邻居难堪,确实不太应该。   祁彦斌不太自然的咧咧嘴,他摆动了一下想把手收回。在祁彦斌收回手之前,胡成光握住了他:“你好,你好,他们两个的手伤了,都不太方便……你叫祁彦斌是吧?我是胡成光,这些是你的朋友?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003 情侣   “啊,对,这是我的朋友們。”胡成光突然的热情让祁彦斌有些回不过神来。祁彦斌指了指背后的人给我们介绍:“这是杜文涛小杜,这是肖洪光老肖……薇姐不在家的话,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大家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好好相处。”   胡成光是很好的倾聽者,可他并不算一个很好的沟通者。最起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多数情况都只是听着。除了偶爾紧张会多说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很文静的。   “这是李司思,这是林寒,这是姜雨辰。”胡成光拉着祁彦斌的手没有放。他帮我们做着介绍,胡成光的眉毛头发還没长全,他的样子上去还是有几分怪异:“之前我们在山上避难来着,他们身上受的伤,都是跟狼搏斗的时候留下的……当时我昏迷了,不然我一定会幫他们的。”   可能是怕大家觉得没伤的人是胆小鬼,胡成光很慎重的解释了一下自己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当时昏过去了……八成是被胡成光热情的的举动吓到,祁彦斌和他的三个朋友没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们人呢?”在厨房准备晚饭的王薇出来,笑着问,“他们三个不说好吃晚饭的吗?他们怎么走了?我准备了这么多。咱们几个吃不了的。”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奇怪的说:“现在吃饭也太早了点吧?这才不到五点呢!”   因为刚才的不愉快,王薇没有给我好笑脸。用手揉揉脑袋上的短发,王薇转身回厨房。她话说的是阴阳怪气:“已经不早了。”   明明是林寒先不理人的,王薇反倒埋怨起我来了。我苦着脸回头看林寒。林寒瞪了我一眼回屋去了。   见情况不妙,胡成光也回屋去了。刚才还坐满满的客厅,似乎忽然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我站在地中间,有几分莫名其妙:“嘿,我招谁惹谁了?”   没人搭理我,我也回屋子里去了。等到王薇做好饭后,我们大家今天第二次聚在了餐桌前。我不怎么饿。吃的不太多。王薇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钟表,看样子她在赶时间……等到五点半,王薇便把饭桌收拾好了。   我的手掌还伤着,家务也帮不上王薇什么忙。我不太好意思,寻思在她干活的时候陪她聊聊天。我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问王薇说:“等下你还要出去吗?有需要帮忙的工作,你可以暂时交给我。”   “不用。”我真不愧是万年冷场王,开口就碰了一鼻子的灰。王薇拿出拖布准备擦地,她说,“我要擦地了,你进屋吧!你去好好休息,不然你站在这里,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王薇话的意思就是,我在这儿碍事了。   我跟人沟通的能力本来就很差劲,王薇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要留要走都尴尬。不知道屋里的林寒是不是听到了我和王薇的对话,他开门叫我:“司思,你过来一下。”   “好。”我彻底忘了林寒吃饭前瞪我的事情,小跑着到他跟前,“什么事情?”   林寒塞了一套睡衣给我,他指着浴室方向:“去把澡洗了,等下就睡觉了。”   “这么早?”我感觉自己和他们就没生活在一个空间,“现在还不到六点呢!”呆住何亡。   林寒拍拍我的脑袋,我总感觉他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这里和避难所一样,也是晚上六点熄灯的。等到六点,全城都要断电的。”   尼玛!!!   我几乎是抢着从林寒那里拿回睡衣,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厕所。林寒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是差10分钟六点了,我到了厕所脱下衣服没多久,厕所的灯就灭了。   这还洗啥洗,乖乖回去睡觉吧。   我没洗成澡,其他人也还没睡。大勇妈坐在沙发上,她嚷嚷着想看电视。王薇刚擦好地板,她坐在沙发上休息,而胡成光围着她打听隔壁祁彦斌的事情。姜雨辰晚饭后就没见到人,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当我从厕所出来,林寒正靠在门口的墙上等我。林寒拿着手电筒,我刚一露面他就把手电筒放在下巴处打开吓唬我。手电筒的光束向上,林寒翻眼皮吐舌头的样子很是骇人。配上林寒嘴里的呜呜声,十分像鬼。   如果是以前,我看到漆黑的屋里突然多这么张脸,我肯定立马吓尿。可现在我被林寒吓到之后……我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照着林寒的脸上就是一拳。   林寒只是跟我开玩笑,他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打完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拳头打在林寒脸上的感觉是温温软软,林寒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他倒退着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大家的警觉性很高,听到响动赶紧跑来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寒比较爱面子,他丢开手里的手电筒去捂住自己眼睛挨打的位置。对于王薇的询问,林寒从地上站起来,淡定的回答:“脚滑,摔倒了而已。”   打了林寒我很抱歉,可林寒脸上这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王薇将疑惑的眼神投给我,我尽量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对,林寒跟我今天一样,也是脚滑了。”   “那好吧!”王薇狐疑的看我们两个一眼,她招手叫我们过去,“把手电关了吧,要是被巡逻的人看到可了不得……走吧!我们去客厅分配下住宿房间。”   叫我们到客厅坐好后,王薇笑嘻嘻的说:“不等姜雨辰了,他的伤还没太好,身体比较虚。房间他不用动,还住在主卧就行了。咱们现在是六个人,三间房……你们有是情侣的吗?”   王薇好像是在问我们大家,可实际上她却是在问我和林寒。王薇这句话,瞬间又让我感到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纠结了半天都没有回答。黑暗中我也看不到林寒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一直在用手捂着眼睛。王薇又问了一遍需不需要情侣房的时候,林寒是这么回答的:“暂时不需要。”   ☆、004 重逢   暂时不需要……那以後会需要吗?   我是这么想的,但我没好意思问。王薇是这么想的,她却笑嘻嘻的好意思问了:“那你什么时候需要。方便告诉我吗?咱们就这么大的地方,最好不要总变来变去的了。”   “需要的时候再说吧!”从聲音上听,林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按照你的预想说就行了。”   王薇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最近几天胡成光都在睡客厅,多少有些不太方便。等到日子长了,总不是个办法。司思現在也醒了,我们可以适当的挤一挤……司思之前住的客房可以睡两个,书房的床太小睡一个就可以了……”   “我年纪大了啊。我要睡客房。”王薇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勇妈就抢先提出要求,“北面的书房太冷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實在是受不了。你们要是心眼好使,你们就去睡书房吧!”   大勇妈的要求其实很正常,她不提,也不会有人赶着去她去住。只是大勇妈的用词和口气太让人不舒服,就好像我们想怎么虐待了她似的。   “呵呵,大妈你看你说的,”王薇拍拍大勇妈的手。笑著表示,“您年纪大了,咋能让您去睡书房?要睡也是我们年轻人去睡,是吧?”   和大勇妈在一起。我甯愿去睡书房。再说王薇是主人,总不能她照顾我们这么多天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干脆些。主动提出:“我去睡书房吧!客房让给你们。”呆住呆技。   “好啊!”大勇妈很满意,问题解决了,“既然分好了,那我们抓紧时间去睡觉吧!”   分完了房间,我们摸黑回去睡觉。   北面的房间没有日照,屋子里阴冷阴冷的。这里的气温比H市低,但是供暖却不怎么样。书房里的床。是那种简易的沙发床。躺在上面,被子感觉都是阴冷阴冷的。   我睡了太多天,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困意。用力的裹好被子,我努力把自己缩在中间。稍微伸开腿,被子里也还是冷的。都是一间房子,客卧和书房怎么温度能差这么多?   屋子里没有灯,外面偶尔有汽车经过鸣笛两声。静,太静了。林寒说城区里有几千人,可因为过于安静,我总觉得城区里面空荡荡的。我睁着眼睛看着暗处,耳边甚至连客厅钟表的滴答声都能听到……这样呆一晚上,简直是无聊死。   我在沙发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在被子里比划着之前姜雨辰教的刺杀丧尸的手势。动着动着,我忽然想起刚才打林寒的那拳。想起林寒当时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   笑的正高兴,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披着棉被下地去,哆哆嗦嗦的问门外的:“谁啊?”   “林寒。”   林寒比曹操还快,我只是想想还没等提,他就来了。   对于林寒的意图,我表示很担心。我没有开门,隔着门板问他:“你怎么还没睡觉?什么事儿啊?”   “你开门,”林寒不直接说,“我有东西给你。”   “东西?”我一边开门一边问,“啥东西?你不会是来……把刚才那拳还我的吧?”   林寒轻笑:“你开门吧!”   我打开门,黑漆漆的我也看不清楚林寒的脸:“到底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重要的你大半夜不睡觉给我送来?”   “给你。”暗中,林寒把一个热乎乎的瓶子给我,“我出来敷眼睛,正好烧了些水,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   我抱着瓶子,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你的眼睛……打疼了吧?”   “没事儿,”林寒这三个字说的很敷衍,别的话倒是嘱咐的很用心,“床上要是冷,你就用这个暖暖床。书房冷,你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要不把我的被子给你拿来一床吧?”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睡吧!”我打完林寒林寒还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你快点去睡吧!我这里挺好的……现在又不是在野外,你不用担心我。”   “嗯,行。那你快进去吧!我也回去睡了。”   说完林寒就真的回去睡了。   关门回床上坐下,握着手里的暖水瓶。现在空闲下来不用拼命逃了,我也有时间去想想我和林寒的关系了。   这一路逃命,林寒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对林寒,我是喜欢的。林寒对我,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可他就这么什么都不说,算是什么意思?   我摩挲了下手里的玻璃瓶,不解的自言自语:“林寒,他是想干嘛?救我的命,照顾我,对我好……难道是我误会了?他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像对豆豆那样?对我有责任?”   要是这样,那林寒还挺圣母心的。   虽然知道自己在这儿傻想也想不出结果,可我还是一直想到天空泛白才睡着。我睡了没多久,又被王薇敲门叫醒。   一大早,王薇就活力四射的。她推开门,拍拍手例行公事的叫我:“司思,起来了!今天有好多事情去做,我要带你们去警察局报道。到时候,会根据你们之前的经历分配工作。”   我睡的不太好,起来后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简单的吃过早饭后,王薇带着我们去警察局。路上王薇问我们:“一般的话,居民每天的蔬菜和肉类都是要早上在供给所里领取的。不仅每个月有10斤的大米和白面,每天还有牛奶和水果。警察和消防员的待遇会相对好些,一个月可以吃一次的牛肉……你们还没告诉我呢!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警察。”姜雨辰想都没想,他撒谎说,“我是警察。”   王薇赞叹的“哇”了一声,她笑着看姜雨辰:“那你应该是很厉害的警察吧?我看你的身上都是伤疤……是不是立过很多功?”   “嗯。”姜雨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警察局离王薇家没多远,供给所就在警察局的旁边。早上来领食物的人多,对比之下警察局看着有几分冷清。王薇先走了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她。   我和林寒还没等进去,就听到小余久违的声音在叫——“司思!林寒!姜雨辰!我想死你们啦!”   ☆、005 协警   听到小余的叫声,剛走进去的姜雨辰也退了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回头去看,跑来的人还真是小余。   一段时间没见。小余胖了不少。小余穿着警察的制服,他肚子上的扣子看起来像是要裂开。手里拿着早点和豆浆,小余跑过来给我们仨一个油膩腻的拥抱。冲击的力道太大,胳膊上有伤的林寒和姜雨辰疼的直皱眉。   “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小余激动的連早点都不要了,他抱着我们不撒手,“上次在教堂,我护着王攀上了车。本来我打算回去找你们的,但情况太危机,司机没等我下车就开车走了……你们怎麽样?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现在你们住在哪里?你們身上是怎么伤到的?”   太久没见。小余的问题一箩筐。他一连串把问题问完,我是一个都没记住。看到小余,我同样很激动。我擦擦眼角,問他:“王攀和豆豆呢?她俩好吗?”   “好,好,好。”小余很满意,他一口气儿说了好多个好,“我们从教堂,直接被拉到了这里。我的亲娘,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差劲的要死。丧尸被清理干净了,但是房子却……咱们不在这里说了,进屋!快进屋!外面冷。”   我们正打算进屋,门口又被堵住了。呆女团扛。   站在门口堵住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警长。警长的体型跟小余差不多。唇上蓄着胡子。满脸的刚正不阿。小余见到警长后,立马严肃了笑脸,敬礼说道:“头儿,早。”   “早啊!”警长的手迭在肚子前,跟他的肚子一比较,他的手似乎不太够长,“小余,你们认识啊?”   小余笑着拉我们三个上前,他跟警长介绍着说:“认识的,认识的。这是我H城的朋友。之前我们三个一起逃难。幸亏他们救了我……这是我们局里的大领导,沈威。”   介绍完沈威,小余转头要介绍我们三个。沈威抬抬手,他的嗓音低沉:“你不用介绍他们,我认识……全国人民有几个不认识他们的?像全国发求救视频的嘛……为了救他们五个人,我们死了七八个弟兄呢!”   小余憨憨的,他并没有理解沈威话里的意思:“原来那些兄弟是为了救人死的啊?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去巡逻了,回来也忘了问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了保护人民财产安全死的,他们是烈士,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沈威讽刺的冷哼,“八个换五个……确实是死得其所。”   沈威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想要理论几句却被林寒拉住。林寒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把一切都交给小余处理。   对于如此明显的讽刺,小余还是没能听出来。小余可能是受烈士的影响,他整个人忽然之间充满了热血:“我是没有去,要是我的话,我一定……”   “你一定怎么样?”沈威跟我们一样清楚小余的脾气,他讽刺的意味更加明显,“小余啊,上周办公室进来一个老鼠你都害怕呢!让你去杀丧尸,只是会增加丧尸的数量。”   沈威瞧不起人的话让我大为恼火,我刚想反驳,却听姜雨辰冷声回击说:“小余很勇敢。”   “哦?”沈威挑眉,他眯眼看姜雨辰。   姜雨辰才不管沈威是不是什么领导,把脑袋转到另一边,姜雨辰不说话了。   在我们几个人中,林寒是最明白人情往来的。但见沈威这个态度,林寒也不愿意去打圆场。气氛僵了几秒钟,王薇从警察局离追了出来:“你们三个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王护士。”沈威对着王薇道谢,“上次我表弟真是谢谢你照顾……他们三个被分配到你家了吗?”   “沈头儿太客气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分内的事情。”王薇笑的稍微端庄了些,她点头说:“对呀!我们家地方大,再说,我最近想休假……陈院长八成是怕我在医院累死,所以就把他们几个分配到我家啦!”   沈威话里有话,他明显是说给我们听的:“是该好好休息了啊!我们是公仆,不是奴仆……做的好了就是应该的,做一点不好了,就要被全国人民一起骂。我们可得自己保重自己,不然死了都没人心疼。”   王薇没听到我们之前说的,所以沈威的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威笑着客气的点点头,他接着转身离开了。   “走吧!”王薇感觉出气氛不对,但她也没多说,“快点,我们先进去吧!”   “对对对,进去吧!”小余给我们带路,“我给你们做登记。”   现在时间比较早,警察局里的大部分都在吃早饭。胡成光在里面等急了,他忙着问:“你们三个干嘛去了?”   “见到一个朋友。”林寒在小余和胡成光之间指了指,“余天祥,胡成光。”   林寒介绍完,胡成光拉我到旁边问:“你们的朋友是警察啊?真好……那找工作的事情上,咱们是不是可以走后门了?”   “哈?”   “这你都不懂啊?”胡成光又把声音压的低了些,“我跟你说啊,这件事儿,我之前可是很有经验的。找工作,一定要有熟人的嘞!你别管你是不是有能力,只要你有人让你走后门,那你便可以找个清闲高新的工作。我爸以前啊……司思!司思!你别走啊!你听我说啊!”   胡成光说的“陋习”我了解,可我并不想这么去做。我走到小余旁边,说:“我以前做什么的你知道吧?你给我照常写吧!”   小余握住笔杆却没有动笔,他苦恼的看着林寒和姜雨辰:“你们两个呢?”   “我以前是协警啊!协助警察巡逻什么的。”林寒和姜雨辰没有说话,胡成光迫不及待的撒谎道,“我前一阵子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虽然很多工作的细节我都不忘了,但我在办公室里坐班还是没问题的。我刚才听你们这里也有协警吧?而且工资待遇还比警察要高不少呢!怎么样?我有机会加入吗?是不是人数很多?”   “这个……”小余很为难。   “怎么了?”胡成光脸色微红的在小余肩膀上拍了一下,“很难办吗?咱们这关系……是不是可以让我破例一下?”   小余挠挠头,他吞吞吐吐的说:“难办倒是不难办,但是很危险。这里的协警和外面的协警不一样,这里的协警是要定期出去找寻物资的……哥们,你能行吗?能行我给你写上。”   ☆、006 大爱   胡成光的胆子,还不如小余呢!   姜雨辰倒是對小余说的很感兴趣,他问:“那要去哪里找物资?协警不都是协助警察维持治安的吗?”   “是啊。是协助警察的。”小余看了眼不远处的同事,小声告诉我们,“警察的工作其实很轻松,但一般人做不了。只有最早一批来城市的人有机会,别的都不行。因为觉得知根知底儿,信得過……这里每个月接受外界送来的物资只够2000人吃的,剩下的,全要协警去想办法。”   林寒皱眉:“城里总共多少人?”   “不到3000吧!”小余叹气,“協警的压力也很大啊!城里不到3000的人口里。大部分是妇女儿童和老人,完全没有工作能力的。男人也不是全部都能出城去找物资,其实现在协警缺的很。”   “那你呢?”胡成光不甘心的问小余,“你坐在警察的位子上,你怎么不帮忙去找物资?”   胡成光的美梦破灭,又急又氣的他说话没了分寸。被胡成光质问的语气弄的不太高兴,小余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大肚子:“我要是長的像你那么苗条,我肯定去啊!可你看看我这样的体型,我要怎么去?我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了!我去也是给大家找麻烦拖后腿啊!”   “不好意思啊!”胡成光蔫了,“你别想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们说话的时候,王薇正在跟其他的警務人员闲聊。刚才出去的沈威又回来了。他走过来看看小余。指着我们问:“他们四个以前是干什么的?”   “这个……”   小余吱吱呜呜的没说话,沈威沉着脸:“你不说你是他们的朋友吗?他们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小余红着脸辩解。   “知道你为什么不说?”沈威拿起小余面前的本子翻翻,问,“知道你为什么不写上?还是说……你想给他们开绿灯走后门?”   其实不用胡成光多说,以我们和小余的关系,小余也会想办法给我们安排一个相对清闲的工作。但现在还没等“暗箱操作”就被沈威问到,小余直接心虚的脸红了。   小余的胖身子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忸怩,跟小余离着不远的一个同事笑着插话进来:“头儿,我听他们刚才说了,这个男的想当协警。”   “哎呦!我们城里的大明星想改当大英雄了?”沈威把本子丢在桌上。“记下来。等下送到老张那里,让老张给他分配一下工作。”   “不不不不!”胡成光急着辩解,他被口水呛到,脸涨红的像是个大番茄,“我才没有呢!我是失忆了,我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干啥的!你让我出城去,遇到丧尸我会死的!”   沈威才不管那个,他点点本子让小余写:“记下来,正好现在协警那里缺人……年轻人,年轻力壮的不为大家做点事儿,都可惜你长这么高的个子了。”   迫于沈威的压力,小余不得不把胡成光的名字职业写上。胡成光急了,他撕扯着要去抢小余手里的本子。不知道胡成光是之前就这样,还是被大勇妈传染了,他斤斤计较的说:“我为什么要去为大家做事情?大家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   胡成光说完,办公室里的人对他投来一阵鄙夷的眼神。   “我说错了吗?”胡成光脸涨红的厉害,但他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人吃人!你们还在这儿,建造一个伊甸园似的地方,然后假装互助互爱……我就不信你们没有假公济私过?我就不信你们没有中饱私囊过?嗯?”   胡成光说完,没有一个人接话。我旁边站着的林寒虽然始终是面无表情,可我看的眼神里也是深深的蔑视。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也没什么。”沈威把本子从胡成光手里扯出,又将本子丢还给了小余,“把他的名字划掉吧!介绍这样的人给老张,老张会觉得我瞧不起他。问问他能做什么,找个树叶掉下来都不会砸他脑袋的工作给他吧!”呆女沟血。   “正是因为有我们这些不只是想着自己的人存在,你才能有吃的吃,有地方住。”沈威对着胡成光轻笑一声,“你个傻蛋。”   沈威不愿意再多看胡成光一眼,简单的把工作和小余交代了一下,他转身离开了。   “那我给你安排到去医院打扫的工作吧!”小余尽职尽责,他询问胡成光的意见,“你看行么?”   胡成光站在办公室里,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人藐视了个遍。胡成光还算有点尊严,他没问报酬多少,直接点头答应了。   “那你们三个呢?”小余为难的看我林寒和姜雨辰,“你们三个现在还伤着,能修养一段时间……等你们三个好了,你们想做什么?”   “王攀呢?”我问小余,“王攀现在在做什么?”   小余挠挠脸,他呵呵一笑:“城里有幼儿园啊!王老师还在教小朋友……司思,要不你也去当幼师吧?带小孩子的工作,相对要轻松些。”   “好啊!”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去当幼师吧!”   “林寒,姜雨辰。”小余稍显笨拙的把我名字写在本子上,问,“你们两个……”   “协警吧!”姜雨辰和林寒几乎是异口同声。   “啊?”彻底忘了刚才鄙视胡成光言论的事儿,我小心眼的阻止林寒,“你为什么……你要不要考虑做点别的?幼儿园应该需要音乐老师吧?你要不要来弹琴啥的?”   林寒的表情满是嫌弃,他摇摇头:“就这个吧!”   虽然我懂得人间大爱一类的精神思想,可我还是不愿意让喜欢的人去冒险。既然林寒坚持要去的话……那我还是跟他一起好了。   我看了看林寒,对小余说:“协警要女人吗?要不,你把我也加进去吧?”   “啊?”小余的笔尖顿住,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司思,他们两个男人去就好了啊!你还是跟王老师一起去幼儿园吧……而且我跟你们说,秦哥在外面的啊!”   ☆、007 秦哥   啥?   小余不说,我都快忘了秦哥这個人了。现在忽然记起,我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起来了:“秦哥跟你们一起上车了吧?他没来城里吗?”   “说到这个秦哥。真是……”小余拍着本子,感慨道,“他不是人,简直太不是人了。”   “怎么说?”秦哥是祸害遗千年,他居然还没死。恐惧的感觉退去,我恨的咬牙切齒,“他哪里不是人?他连畜生都不如!你知不知道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上车……”   “我知道啊!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提起秦哥,小余和我一样的气愤。“你们最近不在,你们不知道……算了,還是不要在办公室里说了。你们今天中午去我家吧?我去叫王老师回来,咱们几个好好聚聚,好好聊聊。秦哥的事情,我慢慢和你们说。”   “好。”能见到王攀和豆豆,我很高兴,“我们没有事情……胡成光,你等下和王薇先回去吧!我们叁个中午不回去吃了。”   “我不想去。”姜雨辰并不是太高兴,他冷冰冰的拒绝,“我要回去了。”   “一起去吧!”大家相识一场,能再聚是天大的缘分。小余虽然对姜雨辰的印象不太好,但他還是热情的邀请,“王老师做饭可好吃啦!今天下午王老师正好没有课。我还不用值班。我们大家大吃大喝一顿!今天终于可以不醉……哦,对,你看我这个记性。你们叁个还伤着呢!是不能喝酒的。”   林寒也是高兴,他轻笑一声:“稍微喝点……没有关系的。”   “噢耶!”小余不顾在办公室里,他幸福的高呼,“太棒太棒太棒啦!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能再遇见你们,我们的缘分真是……”   “千载难逢嘛!”小余的样子让我心里充满了暖意,“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姜雨辰本来坚持要回去,在我们三个人再三的挽留下,他最后勉强的点点头。胡成光其实想跟着一起。但见我们几个没有邀请他的。他也只好灰溜溜的跟着王薇回去了。   “你们千万不能喝酒啊!”临走前,王薇不断的嘱咐我们三个,“喝酒对伤口愈合不好……记住没啦!千万不能喝,晚上早点回来。”   “王护士,你放心。”小余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看好他们。”   王薇呵呵笑,她带着胡成光先回去了。   小余需要中午十二点才能回家,我们三个便坐在办公室一边等着他。警察局的人都很忙,吃过早饭他们都去街上巡逻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警察在,我们三个坐在旁边也不好意思说话。屋子里静悄悄,我变的有些发困。我靠在墙上打盹,林寒突然用胳膊撞了撞我。   “干啥?”因为昨天晚上没睡饱,我对林寒的态度不咋好,“你撞我干啥?”呆巨吐技。   “你不要去做协警了,”忽略掉我不好的情绪,林寒继续往下讲,“等下小余回来你就和他说,你去幼儿园。”   我挑挑眉,反问林寒:“那你呢?你还要去做协警吗?”   “我去啊!”林寒摸摸自己的胳膊,“等绷带拆了,我就去。”   “那我也去。”我赌气的闭上眼睛,“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这个样子,让林寒有些生气:“你去那儿干嘛?那简直是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在……”   “既然你知道危险,那你去那儿干嘛?”   林寒轻微的叹了口气,他凑到我跟前小声说:“这里虽然看着固若金汤,但我总觉得不牢靠。万一有什么……我做了协警,那就定期能出城。以后要是发生什么,我也好带你出去。”   我看看林寒,坚持着:“按照你的话,我更要跟着你一起了。万一以后这里有什么,我也不能跟个睁眼瞎似的,对不对?”   “但是你……”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姜雨辰冷清的声音不耐烦的打断我和林寒的话,“你们两个再吵,我可走了。”   为了团队的和谐统一,我和林寒决定将这个问题押后再议。   “好了!走吧!”我和林寒休战后半个小时左右,小余巡逻完回来,“我带你们去我家。”   小余家住在警局附近,我们到的时候王老师和豆豆还没回来。打开门后,小余拿拖鞋分给我们:“这里只有我和王老师住……其实我觉得你们三个可以搬来啊!我这里地方大,咱们都能住下的。而且我还是喜欢和你们住一起,不然感觉不踏实。”   招待我们进屋,小余带着我们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一边看,小余一边给我们做介绍:“我这里有四间房,而且都是客房。你们三个一人一间,房间正好够用……”   “那你和王老师住哪儿?”我很不识趣的说,“你俩……”   林寒在下面偷着掐了我一下,我立刻心领神会过来。小余害羞的笑了笑,我更是为自己的唐突感到不好意思。   “恭喜恭喜,”林寒帮我找台阶下,他率先说,“这是喜事儿啊!王老师人蛮好的,你可得好好对待她。”   小余嘿嘿一笑,他脸臊的更厉害:“那是应该的。”   “搬来的事情等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吧!”林寒顾忌到姜雨辰的想法,暂时没有答应小余,“你还是先和我们说说,秦哥怎么回事儿。”   小余带我们回到客厅,他把沙发上豆豆的衣服收起来让我们做。倒了几杯水给我们,小余搓搓手坐到沙发上。看了姜雨辰一眼,小余想了想介绍:“姜雨辰可能不知道,这个秦哥是之前司思的邻居。我们曾经一起在幼儿园,然后……”   “细节你不用介绍了,他都知道。”我急着听秦哥的事儿,“姜雨辰和秦哥认识,关系还挺微妙。我们大家都知道秦哥不是个好鸟,你跟我们说说,他从教堂跑出来后怎么样了?”   小余快要急死我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喝,慢悠悠的开口:“你们不知道,这个秦哥啊……”   ☆、008 重聚   秦哥割了张雯的头皮搶了我的衣服,他成功挤进了逃亡的车里,但却没能成功混进城里。   “大家都忙着逃命。车外那么多的丧尸,车里的女人都在那儿哭,开始大家并没注意到秦哥。”小余叹了口气,说,“汽车跑出了城区,上到了高速。當时我抱着豆豆,王老师坐在里面。她先看到的秦哥,她问我,为什么前排坐着的女人头发不断的往下滴血。”   屋子里静悄悄的。小余“王老師跟我说的时候,我并没觉得怎么样。你们知道的嘛,那会儿情况混乱,好多人都被踩塌受伤。头发上有血,也不见得是什麽稀罕事儿。既然能上车来,肯定身上没有咬伤,体温也是正常的……可在汽车行进的路上突然沖出来了几个丧尸,司机猛的刹车,秦哥头发上的人皮便掉了下来。”   “然后呢?”林寒问小余,“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余又是一声歎息,看来他们甩掉秦哥的过程很是困难:“汽车一刹住,不仅秦哥头发上的人皮掉了下来。整个车上,有六个人的头皮都掉了下来……”   “怎么这么多?”我感到惊讶,“可我只看到秦哥一个上车了啊!”   小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上车的。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不过那场面想想。真是……咦,太吓人了。头皮掉下来,是一个个鲜血淋淋的脑袋。上车的这些人,都是秦哥的信徒。我听王老师说,后期咱们三个不是没在教堂里吗?秦哥笼络这几个,都跟秦哥是一路人。有的时候大兵不在场,没有人敢得罪他们。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厕所里被溺死了。”   “你接着往后说。”我催促小余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的事情,发展的线路非常有“秦哥”风格。见自己伪装不下去了。秦哥和他的信徒们也不在假装了。车上大部分的妇女儿童。他们便想着抢车。   “秦哥发现我和王老师在车上,他就要把我们还有豆豆先丢到车下去。”说起这事儿,小余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自豪和兴奋,“他要伤害王老师,那我肯定不答应啊!别看他们人多,但是我块头大。车里的空间有限,人又多。而且大家都是赤手空拳的,我就是撞也把他们撞跑了。”   我没有轻视小余的意思,我是在很客观的问他:“你一个人?对付秦哥他们六个?”   “哦,那倒也不是。”小余为自己说的大话感觉不好意思,他腼腆的挠挠脸,“我是撞倒了秦哥,然后吧……然后没多久,城里的部队就来接应我们了。大兵用枪消灭了丧尸,又把秦哥他们几个控制住了。”   “姓秦的那个被杀了?”   姜雨辰始终没说话,他一开口倒是吓了我和小余一跳。姜雨辰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到我们坐在一起都忘了他这么个人。小余表情愣了一下,他表情看起来发憨:“没,那倒是没有。大兵把秦哥他们丢下车了,秦哥他们便跑了”   “跑去哪里了?”姜雨辰又问。   姜雨辰的问题比较紧,小余缓慢的语速有些接不上。小余又是想了想,说:“城里的协警,现在大部分都是之前的大兵。他们出去找物资的时候,据说和秦哥的人正面接触过……”   “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可以说,当时没杀秦哥,完全是养虎为患。”客厅茶几上放着的是豆豆绘画用的纸币,小余拿起来歪歪扭扭的给我们画了个地图展示,“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区域比较偏,但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各有一个城市。具体城市的名字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协警都是去这里找食物的。”   小余把笔帽扣上,他用手点着靠南一些的城市,说:“大概是上两周前吧?协警去这里找物资,碰巧撞见了秦哥他们的人。两面的人发生了冲撞,闹的并不是太愉快。冲突的过程中,协警队长被咬了,伤亡也挺惨重的……后来南方的城市我们就放弃了,就不去了。”   姜雨辰的肩膀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他比较费力的去够拿桌子上的纸张。林寒读懂了姜雨辰的意思,他问小余:“秦哥选择南面的城市居住,那也就是说,其他三个城市要危险些……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小余用笔在纸上比划了一下,说,“可能我画的不太明显,区域上来说,南面的城市最小,但人口也少。其他三个城市,面积大,人口也多……丧尸的数量,更是惊人。所以我建议,司思一个女孩子,还是慎重的考虑下要不要去做协警。做协警和逃亡还不一样,这不仅要逃生,还要拿物资的。”   小余说完,林寒回头看我……得,这个问题又绕回来了。呆巨史技。   我和林寒正在眼神较量的时候,姜雨辰突然说道:“姓秦的会回来的。”   “啊?”小余笑着摇头,“他回来干嘛?找打吗?上次的事情过后,协警都要恨死他了。回来的协警说,要是再碰到秦哥,他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姜雨辰没有跟小余多说,他只是淡淡的表示:“姓秦的,他一定回回来的……协警有没有想过主动出击,把南面姓秦的那些人攻下?”   “那倒是没有,因为大家都觉得没必要啊!”小余挠挠头,“城区虽然建了也有一两个月了吧,但各项设施还不是很完善。哨岗需要人值班,街上需要人巡逻,找物资还要协警……自己都忙不过来呢!哪还有功夫理会秦哥那个亡命徒?”   姜雨辰把小余画难看的地图丢在茶几上,他轻描淡写的说:“可,不去把他们彻底剿灭了,才真的是……养虎为患。”   还是那句话,决策性的问题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决定的。我们又聊了会儿别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神。小余笑呵呵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一边走去开门一边说:“应该是王老师回来了。”   ☆、009 同居   王攀开门進屋,看到我们几个她是又哭又笑。豆豆怯生生的躲在王攀身后,她不太敢抬眼看林寒。   “豆豆。你不说你想林叔叔了吗?”王攀拉豆豆出来,她推着豆豆到林寒跟前,“豆豆之前不是跟王老师说吗?豆豆不是不喜欢林叔叔,豆豆只是觉得跟王老师在一起方便些……豆豆去!好好跟林叔叔说。你之前告诉王老师的,你都跟林叔叔讲一遍。”   豆豆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文静,自从那次发燒后,她的话则更少。尤其是在人多的情况下,她基本是一言不发。其实豆豆选择跟王攀在一起,林寒虽然会不开心但也挺能理解的……林寒不想为难孩子。他笑著摇摇头:“算了吧!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   “好,我们不提了。”王攀擦擦脸上的眼泪,她笑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给你们吃!”呆共名扛。   豆豆拿着书包進到屋子里写作业,小余带着林寒他们两个在客厅閑聊。不想林寒继续和我在协警的问题上纠缠,我赶紧跑去厨房找王攀。   “你手还伤着呢!你进去坐吧!”王攀穿上围裙挽起袖子,她笑着趕我出去,“这里我来就行了,我做饭比较一般,大家将就吃。要是以前就好了,以前还能去饭店招待你们。但是现在……”   我拿过菜花,笑道:“大家能再聚一起有饭吃。这在一个月前。我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真的,王攀,能再遇到你和小余,实在是太好了。”   “司思,之前在避难所里,我实在是糊涂。”王攀丢掉手里的菜,她转头去拉我的手。说着说着,王攀的眼圈又红了,“小余告诉我,在商店的时候。是林寒一直救他照顾他。想我们之前还……”   我使劲握了握王攀的手。不让她继续往下说:“王老师,你说这些干嘛?林寒不说了嘛,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说说你和小余吧!”   “我和小余啊!”王攀红着低下了头。   “我觉得啊,你们两个应该把婚礼办一下。”只要一想到婚礼的场面,我就开心,“反正现在也稳定了啊!定居,结婚,多好的事情。”   王攀拿出菜板,她准备切肉:“其实只是个形式而已,有没有,我并不是太在意。我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在这里生活的越长远越好。那些不好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我听王攀的口气,似乎有所隐瞒:“会有不好的事情吗?”   王攀切肉的动作停下,她谨慎的往外面看了一眼。把厨房的门关上,王攀小声对我说:“我现在不是还在幼儿园里当老师吗?我听有的学生家长说……经常会有活人来到围墙下面求救。”   “你的学生家长是干嘛的?”我好奇,“围墙那里我去过,不是不允许人靠近的吗?”   王攀靠着我近了些,她小声的说:“你去过那里,你应该看到上面的哨岗了吧?”   “见到了啊!”   “只有进城大门口的位置,是部队的人把手。其他的地方,都是每家每户排班去守夜的。过一段时间,估计你也要去排班。”王攀择着手里的菜,她对此很担忧,“有的时候围墙下面有活人求救,部队的人就给放进来……”   我没明白王攀为什么担忧:“放人进来前,肯定都会有体检检查之类的吧?你是在担心,放进来的活人身上携带病毒吗?”   “秦哥。”王攀咬咬唇,“我担心来求救的是秦哥的人……司思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啊!你觉得满城都是丧尸的情况下,还能有单独的活人吗?”   这个……   “你跟小余说过没有?”小余是警察,应该能想到办法跟上级反应吧,“小余怎么说?”   王攀愁眉不展,说:“小余觉得我是多心,他和警察局里的人都认为秦哥不会回来了……但是司思你们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啊!秦哥后期在教堂里做的事情,简直是丧心病狂。”   “怎么说?”   “那个张雯,你还记得吧?”回忆起之前不好的事情,王攀脸色变的很难看,“秦哥折磨她,折腾她,每天晚上熄灯后,教堂里都能听到张雯的惨叫……虽然张雯最初的性格比较叛逆霸道,可她还是孩子啊!”   “哎,”王攀重重的叹了口气,“张雯总是趁着秦哥不注意的时候找其他人求救,但大家没有人敢得罪秦哥,便没人敢帮她。后来时间长了,张雯也认命了……秦哥那样的性格,我感觉,他早晚会来的。”   王攀说的,让我忍不住唏嘘。之前张雯也找我求救过,但我并没有理会。张雯的死,到底是说她咎由自取的好,还是说倒霉催的好。   我不知道。   家里的食材不是很多,王攀却还是做了八个菜出来。王攀和小余的热情,连姜雨辰都有些不好意思。在小余白给我们倒汽水饮料时,姜雨辰也没再推辞。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高兴的忘了时间。直到客厅里的灯灭掉,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司思,听说你们住在王护士那里?我看你们你们以后搬来住吧!”王攀拉着我的手,她情真意切的邀请,“我和小余,我们真的非常非常希望你们能和我们一起住。”   “这个……”   要是问我自己的感觉,我是很想搬来。毕竟王薇对我那个态度,在她家住的也不是很舒服。可搬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还有林寒和姜雨辰……到底怎么回答王攀,我也不好说。   感觉出我的为难,林寒帮我做了决定:“行,我们搬过来,明天就搬。”   “那真是太好了啊!”小余和王攀一起欢呼,“咱们四个又能在一起了啊!”   姜雨辰独自坐在椅子上,没有人搭理他,他在暗中喝着茶水,影子怎么看怎么有些落寞。   没有光亮,王攀的桌子也没办法收拾。带着我们进到卧室,王攀为我们安排住处……还没等走到屋里,外面的街上忽然想起了警报!   巡逻的警察在街上放着喇叭喊:“医院有一名感染病患逃出!大家请关好门窗!没有通知前,严禁任何人到街上来!再重复一遍……”   ☆、010 提前   豆豆吓的扑到王攀懷里,即使没有光亮,我还是感觉出豆豆在瑟瑟的发抖。   “有人感染了?”林寒停下脚步。问,“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小余把屋子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他拧亮手电过来:“有的,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上次还是白天,街上有个老太太在散步,正好被咬了……其实醫院虽然工作待遇好,但是却挺危险。要是有病患变异,首先倒霉的就是医护。我让你们搬到我这里住,也有这方面的考慮。你说你们要是住在医护小区那面。岂不是……不过你们放心,你们那个朋友在医院只是打扫的。”   “豆豆晚上和我们两个睡,剩下的三間房你们一人一间。”王攀指着南面的房子,笑说,“司思是个女孩子,让她睡暖一些的屋子。”   这真是愉快的分房过程,没有跟大勇媽争抢,也没有王薇给我小鞋穿。在这里像是自己家,睡的无比安稳。   早上八点多,警报才彻底解除。   我们从卧室出来,王攀已经做好了早飯。外面的警车一圈圈的在街上喊,告诉大家可以正常去领早饭。我站在窗户边上,拉开窗户去看……街上有零星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丧尸的。   “你们有东西要搬过来吗?还是说重新置办一些?”小余嘴里塞了包子。他话说的含糊不清。“我看你们就好好在家呆着吧!王护士那里,我去和她说。”   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住过来,大勇妈怎么办?”   胡成光本来跟我们没有什么交情,加上他的言论和之前做的事情,我们更不必带着他……可大勇妈不一样,大勇救了我们的命,他死了,我们应该照顾他妈妈。   “等下我回去一趟吧!”林寒有些感冒,他抽下鼻子。说。“王薇照顾了我们那么多天,我们搬出来,应该要跟她说一声的。”   王攀和小余要去上班,豆豆要去上学。林寒如果走了,那家里只有我和姜雨辰在……我不想自己和姜雨辰在家,问林寒说:“你感冒了,手还吊着呢!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姜雨辰在家休息好了,我们两个去,王护士会理解的。”   “行。”林寒同意。   姜雨辰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他脸色煞白,沉默的吃着早饭。我坐在姜雨辰身边,我都感觉他身上往外嗖嗖的冒着冷气。之前大家在逃难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回归到正常生活,姜雨辰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从家里出来的路上,我问林寒:“你说姜雨辰……他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怎么了?”林寒挑眉看我。   “我就是觉得……”我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也说不好。”   我最喜欢林寒的一点,就是他强大的思维逻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却能接出我后面的话:“姜雨辰以前的职业和我们正常人相差太大,对他来说,目前的生活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姜雨辰是适应能力很强的人。”   “是吧!”我觉得林寒说的有道理,“虽然姜雨辰这个人挺……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像普通人那样,你看他天天板着个脸,我都觉得累。天天住在一起,也影响美观不是。”   林寒轻笑:“就你臭毛病多。”   我和林寒在半路上便碰见了来领取食物的王薇,王薇离着老远就叫:“林寒!林寒!我在这儿呢!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家?”   “她的眼里还真是只能看到你啊!”我酸的厉害,忍不住拿话挤兑林寒,“一晚上没见人家,想了吧?快去吧!还矜持什么呢?”   林寒但笑不语,我气的是七窍生烟。   “你们昨天晚上住在小余那儿了?姜雨辰没跟你们一起回来?”王薇走近了也没和我打招呼,就好像我是突然掉到这儿的路人似的。王薇没怎么太看我,她笑着对林寒说:“今天天有点冷,你穿的也太少了……走吧!我们快点回去了。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伤口换次药。伤口要是愈合的差不多,你就不用带着绷带了。”   林寒笑着点头答应:“那还要再麻烦你了……正好我们两个也有话想对你说,我们回去说。”呆共台扛。   “什么事儿啊?”王薇今天第一次用正眼看我,她故意开我和林寒的玩笑,“不会你们两个想好了,需要情侣房吧?”   王薇看似活泼热情没心眼,但实际上她心思细着呢!从我醒来后,不知道林寒感没感觉出来,王薇总是状似无意的找机会往我和林寒中间插……像是现在,我和王薇是站在林寒的两侧。可我一个走神溜号的功夫,王薇就挤到我和林寒的中间了。   我暗自庆幸,多亏小余和王攀在这儿。要是继续住在王薇家,按照她这个积极的劲头,我恐怕是没什么戏。   到王薇家的时候,大勇妈还没起床。王薇放下东西,她直接带着林寒回屋里去换纱布去了。还没等我进去,王薇便把门关上了。我不好意思跟着,只好自己坐在沙发上。早上的阳光好,晒的人有几分懒洋洋……我正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王薇爆发了很大一声的怒吼:“你个狼心狗肺的!你给我滚!”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脑子不断的想入非非。林寒到底是在屋子里做了什么,王薇居然这么骂他。林寒刚一出来,王薇“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林寒的脸有些红,我问他:“你干嘛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林寒的胳膊上已经换好了药,他无辜的皱眉,“我只是说我们要搬到小余那里,她就骂我了。”   呃……   林寒被骂的狼狈,我倒是有几分高兴。我憋住笑意,很诚恳的点点头:“嗯,可能王护士,要来大姨妈了吧?所以,情绪比较焦躁。”   “谁知道了。”林寒很是莫名其妙。   因为早上林寒的事情,我高兴了一整天。可到了晚上小余下班回来,我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小余愁眉苦脸进了屋,他看了看林寒拆掉绷带的胳膊,说:“我们接到医院送来的诊断报告,上面说你们的健康状况没问题了……”   “啊?”我举起缠了厚厚纱布的手掌,又动手拎了一下林寒同样缠着厚纱布的胳膊,“我们这个样子,算是健康状况没问题了?”   小余挠挠头,他吞吞吐吐的把后面的话说完:“我也是这么说的啊!但是我们领导说,昨天晚上抓病患时有警察受伤了……你们健康状况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以提前准备安排工作了。”   ☆、011 医院   我们连醫院都没去,医生怎么能诊断我们的健康状况良好?   不用想,肯定是王薇说的。   “你今天在屋里。到底把王薇怎么了啊?”我还惦记着王薇说的,“你怎么她了,她骂你狼心狗肺?”   小余听明白我的问题了,他问林寒:“你把王护士得罪了啊?”   “没有啊!”林寒皱著的眉毛看起来有几分无辜,他表示,“我只是告诉她,我们找到自己的朋友了,想搬到朋友那里去住,感谢她最近几天的照顾。然后她就哭了……”   “然后她就骂你狼心狗肺?”   “对。”林寒無奈。“然后她就骂我狼心狗肺。”   我感到很奇怪:“我睡觉那三天,你对王薇做了什么啊?还狼心狗肺……思想高度够高的啊!”   林寒满脸苦笑。   “这个王护士可不能得罪啊!”小余有些担心,“你别看她是个小護士,她在医院的关系可不得了……如果医院给你们开出诊断要你们提前上班的話,我们这面是必须要给你们安排工作的。而你们又都是报的协警,协警下周要出去找物资。你们的手伤还这样,那可麻烦了。”   “啊?”小余說完,我也开始跟着担心,“那要怎么办?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总不能现在把林寒送回去,让他用美男计吧!”呆估他号。   小余没心没肺的开玩笑:“不是不可以啊!我看王护士长的蛮不错的,林寒跟王护士在一起,挺男才女貌的。”   我被小余气的打嗝,林寒站在一旁偷笑。   “姜雨辰呢?”小余看了看我和林寒。“姜雨辰没在家?”   小余不说。我都要忘了:“在的,应该在屋子里睡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叫他,姜雨辰说他不饿。我给他倒了杯奶,他喝没喝我就不知道了。”   “姜雨辰好像是一天都没出来了吧?”林寒走到姜雨辰的房门前敲了敲,“姜雨辰?你醒着呢么?”   姜雨辰没说话。   虽然姜雨辰这个人多数的情况下不合群又没礼貌,但一般林寒和他说话他都是会答的。姜雨辰睡了这么长时间,林寒有些不放心。敲了两下,稍微推开门缝往里看了眼……姜雨辰背对着门口,他似乎还在睡觉。   林寒走了进去,姜雨辰这才幅度不大的动了动。回头看来的是林寒。姜雨辰沙哑着嗓子问:“干嘛?”   姜雨辰刚说完话。他剧烈的咳了起来。我和小余也走了进去,小余问:“姜雨辰,你不舒服啊?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姜雨辰把被子盖上,“我多睡睡就好了。”   姜雨辰是不想麻烦我们,虽然我们大家住在一起,他还是觉得自己能自力更生……姜雨辰的态度让我有些火大,我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如此的信不过我们:“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说呢?中午我来给你送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你这是不给我们添麻烦?我告诉你!你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起来!不要躺在床上装死!”很多话林寒和小余不方便开口,但是我方便说,“现在你就跟我们去医院!不然的话,等豆豆回来,你传染她怎么办?你可以不顾忌自己的死活,但麻烦你为我们想一想!”   我把椅子上姜雨辰的外衣丢给他,转身出了卧室。   林寒留在卧室没有走,小余追着我出来了。小余看了看我手上的纱布,他叹了口气:“正好,我带你们去医院吧!到时候让医生看看……即便是提前工作,也尽量让你干些守夜的活。”   “我刚才对姜雨辰说的那些话……”   “怎么了?”小余问我。   我冷静了下来,忽然又觉得不太好:“我刚才对姜雨辰说的那些话,他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吧?”小余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起来了,“姜雨辰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那么容易生气?”   虽然小余这么说,但我还是感到有些后悔。用一种无比忐忑的心情坐在客厅里等了十分钟,姜雨辰和林寒才出来。估计姜雨辰现在是感冒的太严重,他也没心思理会我。我们四个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去了医院。   现在是冬季,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姜雨辰并不是特例。走廊里挤了不少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病态,大部分人都是在咳嗽擦鼻涕。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跟丧尸比起来,活人反倒让我惶恐不安。   我走到林寒的右面,他伸手拉住了我。感觉出我的不安,林寒问:“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很多啊!”避开来往医生和病患,我小声的趴在林寒耳边说,“你看他们像不像是病毒发作的前兆?潜伏期时候的症状?”   我说的音量不高,但小余还是听到了我的话。小余对医生的说法深信不疑,他笑话我:“司思你没听医生说吗?这些人只是流感而已。”   H城在爆发H750之前,也有过这种大规模类似流感病毒的爆发。而当时的医生专家教授,也都是说这只是寻常的冬季流感病毒。   小余送着姜雨辰去护士那里领取感冒药,我和林寒站在走廊上等着医生来做检查。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很吵,我总觉得不太适应。眼神四处游荡着看,我指着走廊尽出的病房问林寒:“你发现没有,那间病房的门,一直都没打开过。”   “是吗?”林寒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可能里面是重症监护室之类的吧?”   重症监护室也应该有护士进出吧?   我感到很蹊跷:“林寒你看啊!咱们两个在这儿等了能有四十分钟了吧?这四十分钟里,整条走廊的病房里都有护士病患进出……但是那里去没有?”   “是吗?”林寒并没注意到我说的疑点,他关心的问题是,“咱们都等四十分钟了,居然还没看上医生吗?”   看我皱着眉头,林寒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李司思,你知道我这一路上总结了个什么经验吗?”   “什么?”我挑眉看他。   “人千万不能太好奇,一好奇肯定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林寒说的,听起来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你要是觉得那里有问题,那你千万不要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不然的话,肯定要惹麻烦上身。”   “说的好像你多懂似的。”我对林寒的观点嗤之以鼻。   林寒对我的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经验之谈。”   好吧,即便我也有类似的经验,可我还是不免好奇那间病房里住的是些什么人。林寒等的有些不耐烦,他看了看表:“我先去趟厕所,你在这里等着……这医生时间观念简直是太差劲了,再等下去我们要住在医院里了。”   “你不准去那面病房看。”林寒走之前不忘嘱咐我。   我对着林寒敬了个礼,很严肃的保证:“yes,sir。”   得到了我的保证,林寒放心的去了厕所。我尽量不去往病房的方向看,但这心里怎么得都跟猫爪子挠似的……万一里面要是有危险的事情,那岂不是很大的安全隐患?   我在理性和感性中间挣扎了好半天,挣扎到林寒回来我还没有过去看。林寒回来见我还在原地等他,他很满意的拍了拍我的头:“真听话。”   林寒从厕所回来后没多久,终于轮到我们两个去看诊了。我们两个进到诊室,又拍了能有二十分钟,这才等来医生给我们看病。   医生拆开我手上的纱布,他皱眉问道:“你这个是咬伤?不像是人咬的,是什么咬的。”   “狼,”我据实以答,“山上的野狼。”   医生点点头,他用药布给我擦了擦:“伤口愈合的不错,回去注意不要碰水……下一个。”   因为人数太多,医生看诊的速度很快。林寒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在林寒看诊时,我忍不住问:“医生,病房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病人啊!”医生连头都没抬,他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语气回答我,“不然还能是什么人?”   呃……   我不气馁,再接再厉的问:“那是什么病人啊?病的很严重吗?我看里面好像没有护士。”   “他们不用护士,”医生不再和我说话,他看了看林寒伤口缝合的痕迹:“女医生缝的吧?手法很好,等完全愈合的话,伤疤估计也不明显……可以走了,下一个吧!”   我们拿着诊断出来,小余和姜雨辰也好了。小余看了看我和林寒的诊断,他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守夜肯定是要排班了,协警的话,估计还要等几天吧?”   “回去说吧!”林寒指了下墙上的表,说,“再等下去,差不多要宵禁了。”   我们四个正打算往外走,走廊里突然发生一阵不算小的骚动。林寒告诉我不要好奇,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我还没等转回身,就听有四处逃窜的病患高声喊道:“丧尸!走廊里有丧尸!”   ☆、012 结伴   喊叫声嘈杂,腳步声也很是嘈杂。也没看到丧尸到底在哪儿,只看着走廊里的病患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了。幸好我周围站着他们三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否则的话,光是人挤人的踩塌也够要我命的了。   “你们先出去!”小余當警察比他当保安的时候要勇敢多了,他把警察钥匙塞到我手里,“我去帮着维持秩序!”   此刻小余的身材发挥了充分的优势,他像堵墙似的往丧屍的位置挤。走廊上的挤撞的人数太多,小余没一会儿便看不到人了。   我们三个人中,姜雨辰的伤势是最重的。他昨天没吃消炎药,今天伤口发炎导致了他有些發烧。眼看姜雨辰走路都需要搀扶,我放弃了去帮助小余拖他后腿的想法:“我们去车上等着他吧!”   “你去那面扶住姜雨辰!”林寒的单手動作吃力。他指挥我和他一起,“咱们三个走安全出……妈的!谁把安全出口堵死了?”   平时不觉得安全出口重要,等到关键时刻真的是很耽误事儿。我们三个本來走的就慢,往安全出口方向拐的时候又浪费了些时间。再次顺着人流往外走时,我们三个已经是队伍的末尾了……虽然没被丧尸追上,医院的大门却被封死了。   和我们一起晚到的还有其他五个病患,其中一个身上迸溅的满是鲜血。我们八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上锁的大门全都傻了眼。   医院的玻璃门紧紧闭合着,门口停的都是警车。先跑出去的那些病患正在做检查,检查没有问题的便被放回去了。和我们一起关住的一个中年人气恼的拍着玻璃门,他大声的嚷嚷说:“把门打开!我们没有被咬!”   门外的警察看着我们,但却没有人说话。中年人再次气恼的殴打玻璃门时,警车上的喇叭里喊出话来:“请你们不要站在门口,回到诊室去找医生。接下来的事情。医生会告诉你们做的。”   “你在开玩笑吗?”中年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医生已经跑出去了!我们要回到诊室干什么?快点!他妈的!把门打开!”   那个满身是血的青年也走上前,他赶紧帮自己解释:“我没有被咬啊!我没有被咬!我刚才在护士室输液,丧尸突然从后面开门进来,给我输液的护士被咬了!我身上都是他的血啊!我没有被咬!我没有被咬!”   青年站在门前转着圈,他拼命的掀开衣服展示着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另外三个病患中的一个猛的对着他冲了过去,对着他掀开衣服的肚皮位置猛咬了下去!   “啊啊啊!”   青年疼的惨叫,丧尸却没有罢休。刚刚变异的丧尸对人血的渴望是空前绝后,把青年肚皮上的肉咬掉后,丧尸掏着青年的肠子往嘴里送。青年无声的喊叫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跟青年一起的女人高声尖叫。她转头往走廊里跑去了。女人的叫声在走廊里响没多一会儿就断了,视野有限,我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汽车的喇叭上重复着刚才的话,外面的警察也端起了枪。丧尸忙着吃地上的青年,并未注意我们。在丧尸抬头前,林寒拉着我们从侧面跑开了。愤怒的中年人也不再嚷嚷了,他跟着我们一起跑了。   医院的走廊是“T”字型的,除了一楼二楼留出来看诊,楼上的其他诊室全都是关闭状态的。我们不能按照原路返回,只好按着相反的道路走……走没多远,就听到了刚才看病的医生和小余激烈的争吵声。   “他们是病人!是病人!”刚才给我和林寒看病的医生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们!你这完全是杀人的行为!”   小余的嗓门也不低,即便没见到他人,我也仿佛看到了他争的面红耳赤的脸:“李医生!你理智些!他们已经不是病人了!他们是丧尸!是丧尸!”   走廊里隐隐有丧尸低吼的声音,但从声音上听,感觉不出来距离。我们六个人沿着墙边往小余所在的办公室跑……快到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大姐被拐角冲出来的丧尸扑倒了!   丧尸来的太快太突然,我们连思想准备都没有。大姐被丧尸扑倒后,她的脸立马被丧尸咬了。我和林寒一左一右的将丧尸拉开,大姐疼的满地打滚却没喊叫。   林寒奋力把丧尸甩到一边,他用肘部撞破消火栓的玻璃将里面的斧子拿出来。在林寒处理丧尸时,我打算扶地上的大姐起来……大姐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拿出了匕首,她照着自己的太阳穴插了进去。   “开门。”姜雨辰扶着墙壁到办公室门口,他拍着门板说道,“小余,把门打开。”   听到姜雨辰的声音,小余猛的拉开门。小余的体型太大,他赶紧闪着让我们进来。丧尸寻着血腥味儿已经赶到,在丧尸冲进来之前,小余奋力的把门撞上。   小余像是个人肉炸弹一般,他撞完之后,我感觉整个楼都抖了抖。   “你们没走?”小余再次看到我们表示很震惊。   林寒走到饮水机旁,他拿杯子接了口水喝。用手揉了下额头,林寒被我们的倒霉逗笑了:“没走成……外面什么情况?就你一个警察在吗?”   “呼!”小余把椅子拿过来,他堵住门口坐,“有别的警察,丧尸的数量不算少,我们都走散了。”   我们现在在的应该是标本室,里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放着的都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除了小余和李医生外,还有一个中年的保洁工大妈。保洁大妈对于这样的场面要淡定从容多了,她指着垃圾桶告诉林寒:“小伙子,你的纸杯不要丢在外面啊!”   外面的丧尸在撞着门,保洁大妈的气定神闲给了我们不少的鼓舞。我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言辞赞美了她一通,保洁大妈很豪迈,她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嗨,这算啥?医院每天都会有类似的情况,昨天不还跑出一个吗……虽然平时的都没今天的严重。”   “平时的会怎么解决?”保洁大妈一直盯着林寒手里的纸杯看,林寒一边无奈的将纸杯丢进垃圾桶里一边问,“医院应该会有一定的防御措施吧?而且我很好奇,这些丧尸是怎么来的?病患变的吗?还是说,外面带回来的?”   林寒问完,小余是一肚子的火:“这些丧尸,都是从外面带回来后没救活的!医生告诉我们警察,说他们会处理!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处理!而是把丧尸养在了病房里!我说最近怎么经常有丧尸跑出来呢!全都是这些迂腐的医生害的!”   小余说到“养”这个字,我立马想起了加油站的夫妻。而李医生的想法和加油站的夫妻差不了太多,他坚持认为:“请你不要用侮辱的字眼形容我的病患!他们是病人!是我的病人!你们把他们带到医院来,是为了给我救治,不是让我把他们杀死!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干脆不要带他们来好了!”   “是啊!你的病患!”小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嗓门音量不比医生低,“你看看你病患做的好事儿!他咬了多少无辜的人!”   李医生的脸色苍白,他不说话了。   “先别说那些了。”林寒对他们两个无意义的争吵感觉厌烦,“说点有用的,一般警察会怎么做。”   小余想了想,说:“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的话,警察会交给协警处理……”   “协警是不是那些穿黄色队服的?”姜雨辰突然插话,“脑袋上带着个帽子,上面还有红色字迹的?”   小余的眼睛瞪的圆:“你咋知道?”   “已经交给协警了,”姜雨辰重重的咳着,“我们从正门那里回来的,我看到有一队人,就是这样打扮的……你接着说,协警来的话,他们又会如何?”呆估岁血。   小余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就跟那位大娘说的那样,之前医院里虽然也总会有丧尸出现,但还从未有过这么严重的事件。我猜的话,协警等下会冲进来把丧尸击毙吧?”   跟着一起来的两男一女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屋里没有人说话后,其中一个男人笑的不太自然的问姜雨辰:“你肩膀上的伤……被什么咬的?”   姜雨辰懒得开口,倒是小余热情的回答了他们:“狼,他肩膀是被狼咬伤的。”   “哇,酷。”男人由衷的赞叹。   “我说,”男人对姜雨辰似乎很感兴趣,他不甘心的再次开口询问,“我知道一个办法出医院,不如咱们几个一起走,如何?”   “办法?”小余不是太感兴趣,“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协警来救我们就可以了啊!”   男人轻笑,他唇角扯出的弧度看上去痞里痞气:“我们刚才在下面,看的是清清楚楚。我们离门那么近,他们都没有把门打开……就算是协警进来了,你觉得他们会带我们出去吗?”   ☆、013 6点 蓝色海洋3巧克力 流年往事 1个巧克   小余很有一名警务人员該有的自豪和骄傲,他冷冷的回击男人:“我觉得城里能当协警的人都是非常棒的人。”   “胖子,那是你觉得而已。你就算穿上警服。也是蠢头蠢脑的。”男人摸摸下巴,他问林寒和姜雨辰,“你们两个看着像聪明人……你们跟不跟我们一起?正好你们三个我们三个,谁也不吃虧,谁也不上当。”   虽然男人的话是在问林寒和姜雨辰,但他显然要对姜雨辰感兴趣的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男人看姜雨辰的眼神似乎在传递着某些想法……姜雨辰咳嗽的厲害,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沙哑的厉害:“我是不会和侮辱我朋友的人一起走的。”   “他是你朋友?”男人笑的夸张,他和另外两个人笑成一团。“你跟我开玩笑吗?喂!他说的是真的吗?”   男人求證的问林寒,林寒拒绝态度明显的把头转了过来。男人讨了個没趣,他啧啧嘴,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谁让你吐的?”保洁大妈指着男人唠叨道,“旁边就有垃圾桶,你看不见吗?”   男人不仅没听保洁大妈的,他挑衅的又在地上吐了一口。林寒皱眉想要去阻攔,可还没等林寒说话,勇猛无比的保洁大妈挥舞着扫帚对着男人一顿狂殴。   保洁大妈的动作流畅,毫不含糊。不管男人怎么躲,保洁大妈的扫帚都能敲到男人的头上。男人挣脱开,他指着保洁大妈的鼻子骂:“我告诉你啊!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揍你!”   “你揍!你揍!”保洁大妈不为所动,她用方言骂了一通。喘着粗气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真是被惯坏了!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我……”   他们三人中画着浓重彩妆的女人动手推了保洁大妈一把,她骂道:“你个死三八,你喊什么喊?我们要是不吐痰不丢垃圾,你能有工作干吗?不知感恩。”   “算了,不和他们吵了。”在冲突进一步激化前,我拉住保洁大妈,“你当他们中二病,少搭理他们。”   女人因为我的话而大感不满。她嘴里的口香糖嚼的吧唧吧唧响。知道我们这面人比他们多。女人轻哼一声没再和我争。   “我们不能出去的,”等到大家吵的差不多了,医生也发表了比较中肯的建议,“要想出去,我们必须要做相应的检查。如果检查出我们身体携带的病毒数超标,那我们必须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大家还是等等吧!”   门外的丧尸撞门声增大,另外三个人有些不安。那个男人想了想,又说:“行,你们不出去,那我们出去可以吧?你们把门打开,我们出去。”   姜雨辰的表情不太对,我倒了杯水给他送去。姜雨辰接水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他状似无意的拉着我的手靠近。因为发烧,姜雨辰的手掌和呼吸都是滚烫:“去告诉林寒……小心这三个人。”   “你认识他们?”   姜雨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拿过纸杯推着我离开。我走回到林寒旁边,趁着那三个人吵闹的时候小声告诉他:“姜雨辰说,要你小心这三个人。”   林寒不动声色的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他知道了。   小余坐在门口像是门神一般,无论这三个人怎么吵闹他都不开门。这三个人绕着架子在标本室里晃荡,我小声的问林寒:“我们是不是也太倒霉了些?为什么我们到哪儿都能碰到丧尸和瘟神?”   “好人不偿命啊!”林寒在和我说话,但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三个人,“现在丧尸和瘟神已经占了总人口的十分之九……我们会碰到,并没什么稀奇。”   林寒无法寸步不离的盯着那三个人看,终究是出了差错。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那三个人从标本室的另一个门跑了出去!   标本室我们不熟悉,医生和保洁大妈没提,我们也不知道标本室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侧门。侧门被打开后,他们三个立刻跑了出去。我离着侧门的距离最近,发现门打开后我立马追上去关门……藏在外面门边上的女人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她的力气很大,摔着将我丢在了地上!   我摔在地上,脚踝的位置似乎有些扭到。听到撞响的动静,丧尸掉头往我这个方向移动。把我从屋子里拉出来后,他们三个人很快就跑没影了。而当我扶着墙壁打算站起来时,进到标本室的门已经被堵住了。   “林寒!快把门关上!”   我的提醒还是晚了,有三个丧尸跌跌撞撞的摔了进去。十多个丧尸向着我来,缝隙间我看到标本室的板门被推上了。呆台肝圾。   如果林寒和姜雨辰没有受伤,我们几个加起来解决这些丧尸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林寒的胳膊还绑着,姜雨辰连走路都成问题……以目前的处境看,屋里的人已经是很难自保,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脚踝的位置应该是脱臼了,我只能使劲踩着在丧尸围上之前快速脱身。手边连个防身的工具都没有,我心突突跳的厉害。脚上的伤拖慢了速度,我疼的额头上都是汗。我的速度并没比丧尸快多少,我甚至都能感觉出丧尸挥舞手掌带来的恶臭味儿。   李司思,千万不能摔倒啊!我瞄着后面的丧尸,不断的告诉自己。这要是摔倒了,你可就给这些丧尸加餐了。   我沿着走廊跑,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等跑到走廊尽头,那我便彻底没戏了。   我刚跑出了一百米,就听标本室的门被打开了。林寒用斧子敲着墙壁,他的声音顺着走廊传来:“喂!你们别追她!你们回来!”   远处的声响比不上眼前的美食,丧尸没有理会林寒的呼喊,继续追我而来。眼见丧尸要追上我,林寒从标本室冲着跑了出来。我正打算回头告诉林寒,让他快些回去……忽然间,整个医院的灯全都灭了。   6点到了,宵禁开始了。   ☆、014 明星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医院和普通民居不同,这里的电灯虽然断电了。但其他的医疗电器还是正常运行的。走廊墙上的安全出口发出幽绿色的光亮,映照之下丧尸的脸是惨绿惨绿的……我回头看到一张张挂着碎肉的脸,双腿发软的坐在了地上。   丧尸到底是靠耳朵还是眼睛辨别方向的,这个估计是目前无人知晓的医学难题。但按照我的经验,丧尸的耳朵比眼睛要好用的多。我摔在地上的时候撞倒了旁边用来挂静点的架子,哐当一声铁器撞响后,丧尸移动着扑架子去了。   我脚踝疼的是完全站不起来,只能挪蹭屁股往后走。到走廊旁边的诊室门口,我推着门爬了进去。在丧尸追来之前。我堵住门口关上了门。   尸群夹在我和林寒之间,我们两个无法用语言沟通。四下没有光亮,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也看不到林寒在哪儿。移动缓慢的丧尸到了门口大力的拍着门板,我费力的将旁边放水盆的架子挪来。接着用屁股往屋子里面挪动……挪不到10米远,门上玻璃全都被打碎了。   现在我在的位置应该是医院静点室,屋子里是一排排的病床和椅子。天花板上挂着的电视没了信号,屏幕上晃动的蓝屏。我找到角落的位置藏好,可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心里清楚的很,等到丧尸把门挤开,我便彻底没救了。   缩在角落里,我像是鸵鸟一样。我研究着到底是咬哪个位置会不疼些。脖子上血管多些,血流多了没准就死了。屁股上的肉多,但是……   我正想着,暗处有道门开了。一男一女带着满身的药水味儿小跑着过来,他们二话不说一左一右的架着我站起。在拼命想从窗户口挤进的丧尸到来之前,他们两个人迅速的带我离开了静点室而进入了配药室。   把我放在椅子上,男医生迅速的将配药室的门用药箱堵住。为了保证医生配药时病患能看到,配药桌前是快很大的玻璃窗。这里无法用东西挡,男医生只好把帘子拉上。静点室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丧尸应该是进来了。   男医生把配药室会发出光亮的电器全部关掉,我们三个挤在配药室旁边的休息床上不出声。椅子和病床被撞倒发出很大的响动。偶尔还有丧尸撞到门板发出碰响……好在没有过分的刺激,丧尸并不知道里面有人。应该是被电视的光亮吸引,外面的丧尸渐渐安静了。   “你哪里受伤了?”从声音上听男医生的年纪不大。他在我身上几处捏了捏,问,“有被咬吗?”   “没有,但是脚踝脱臼了。”我紧张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说话时呼吸依旧急促,“不过我感觉好像又被我踩回去了。”   女护士递给我一个矿泉水瓶,她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渴。我道了声谢,接过水瓶喝了口。屋子里是一点光亮没有,黑漆漆的一片。男医生蹲了下去,他动手检查了下我的脚踝,说:“现在这么黑,你脚踝的情况我看不太出来。最好是能拍个片子,那样比较直观一些……要是按照你那么说的话,你脚踝脱臼没处理好,以后估计走路的时候会有些跛。”   “跛?”我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的问,“是会……瘸吗?”   我没能控制好音量,声音稍微有些大。男医生赶紧“嘘”声提醒,他接着小声说:“不会瘸,但走路肯定会有些跛了。你忍一忍,我试着帮你处理一下。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管用,但总比……”   男医生脱掉我的鞋子和袜子,我脚上是一凉。男医生给我一个枕垫一类的东西让我咬着,他的手指在我脚踝的位置滑了一圈。女护士按着我的肩膀防止我乱动,男医生的手掌一拧……我瞬间疼的大脑是一阵空白。   “好好躺着吧!”男医生和女护士把仅有的一张单人床让给我,说,“等下协警就会进来处理了,差不多天亮我们就能回家。我们出去后,我再给你的脚踝位置照个片子……希望拍片室的人还活着,不然那仪器我还真是不太会用。”   被医生护士照顾着,我感觉不太好意思。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法太谦让,我顺从的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林寒他们怎么样了,我有一种躺卧难安的担忧。配药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我问他们两个:“协警,真的会来吗?”   这一路上已经经历了太多,我早就习惯了除了队友不再相信指望其他人。可从这里的医护人员的态度上,我又觉得似乎还是可以对人多些期待的……男医生听出了我话里的怀疑,他问说:“你是新来的吧?”   “对,我是刚来没多久。”我略微尴尬,脸颊微烫,“所以还……不太了解城里的事情。”   男医生没说话,倒是女护士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一般有突发事情,都会交由城里的警察出面管理。可事情要是像今天这么严重,便有协警出面处理。我想,协警正在想办法进来吧!进来之后清理丧尸,然后带我们检查,接着……”   女护士讲解的很全面,但中心意思和小余他们说的差不多。本来我想问问医院病患丧尸的事儿,可左思右想好一会儿,还是没问出口。我撑起上身,半躺在床上。配药室里再次安静了片刻,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我朋友在别的屋子里,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等吧!”女护士叹了口气,“外面都是丧尸,我们也无法……不过,你应该可以给他打电话的。办公室之间的电话线还可以用的,只是电话铃声太响。不仅你朋友能听到,丧尸也听到了啊!”   我们三个又沉默了。   丧尸跟我们只有一墙之隔,外面只要有咀嚼的声音响起,我便是一阵心惊。男医生深吸了口气,他谨慎的说:“或者,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把丧尸都引到楼下去,然后再打电话给你朋友。”   “什么办法?”听说能打电话给林寒,我喜出望外,“您快说,是什么办法?”   学医的人脑子就是聪明,男医生想的办法简直是棒极了:“我们可以先打给二楼的导诊台,把丧尸都吸引过去。等到丧尸都堆在楼梯里,我们再给一楼的导诊台打电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丧尸都会跑到一楼去了。”   “那要出意外呢?”我问。呆记医弟。   男医生想了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也是。   说做就做,男医生小心翼翼的走到办公桌前去拿电话。跟丧尸只有一层玻璃之隔,心理素质强大的医生手是不慌不忙。听声音男医生是把电话从桌子上拿了下来,他稍微掀开帘子,借助光亮查了两个电话。背对着我们的男医生稍微默念了一下号码,他拿起话筒拨号。   女护士拉着我的手,她的掌心紧张的都是汗。男医生拨完号码后,没一会儿走廊里就响起了“铃铃”的声响。   男医生这招果然奏效,随着铃声的响起,静点室的丧尸开始一点点往外移动。   丧尸走的太慢,我等的实在是着急。可我只是躲在屋里干着急,能做的只是等着……恨不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男医生才松了口气:“可以打楼下的电话了。”   男医生的电话还没等打,外面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枪响声。男医生跑回到我和女护士这儿,他扯着嗓子喊着说:“协警来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打电话了?”我尝试自己下地走,“我想知道我朋友他们……”   男医生抱着我的腰将我按在床上,他对我吼着话:“你疯了?快点躲好!外面在开枪!被流弹打中你就完蛋了!”   把我和女护士推在了床里,男医生很有担当的挡在了我们外面。走廊里的枪火声很大,我不仅没感到吵闹更是有几分安心……要是林寒他们没事儿,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从楼上到楼下,枪火声整整响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枪火声停下,我的胳膊都被女护士压麻了。时候差不多,男医生站起来扶着我们起来。静点室里是鞋底儿踩在玻璃上的声音,一个粗犷的男声问我们:“这里有人吗?”   “有的!”男医生回答道,“我是脑科医生蔡明东,和我一起的是三诊室的护士卢广美,还有一个脚踝脱臼的女病患。我们三个人配药室,没有人被咬。”   外面粗犷的男声似乎在外面呸了一下,他说:“你们出来吧!丧尸都消灭掉了,我们去做检查。”   叫做蔡明东的医生走在前面,我和卢广美跟在后面。等我们出来后,静点室里的男人拿手电筒照过我们的脸……在看清楚我的长相后,男人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他的语气和神态简直和沈威是一模一样。   “哎呦,”男人放下手电,他问,“这不是我们城里的大明星吗?”   ☆、015 钟爱   我用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亮依旧透过指缝晃了进来。蔡明东往我旁边走了一步,他用身体帮我遮了部分的光线。男人斜眼看了看蔡明东。说:“蔡医生,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你知不知道她之前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弟弟蔡明北就是……”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蔡明东没有接男人的话,“我只知道,这里是医院,她是病人。我感谢你来救我们,但是麻烦你,不要当我的面对我的病人不礼貌。”   男人看了看蔡明东,他撇撇嘴:“你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咯!反正蔡明北不是我弟弟,他是不是为这些superstar死的,我才管不着。”   即便男人这样说,蔡明东还是没有移动半步。男人将手里的枪端起来。他不解的反问蔡明东:“蔡医生,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为了救他们几个,你们医疗系统和我们警力部分都死了人!你要是有一点集体荣誉感,你就不应该……”   “什么叫集体荣誉感?这叫集体荣誉感吗?”蔡明东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他板起脸的时候还是很严肃,“不,你们那才不算……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让大家都很恼火,可你们想想。你们越是对这些人表现的抵触,则越是会凸显我弟弟死的没有价值。”   虽然蔡明东身上的白大褂蹭的脏兮兮,可他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我弟弟从决定当协警的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使命以及任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白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危险。我认为,我弟弟的死是无比崇高的,他是死得其所。我不觉得这些被我弟弟救下而安稳生活的人有什么错,你们表现的敌意和排斥,才是对我弟弟牺牲最大的侮辱。”呆围巨划。   男人被蔡明东说的不再吭声,蔡明东很郑重的对着男人鞠了一躬:“王渊泉同志,麻烦你。以及你们队里的同志们,停止对我弟弟和其他人的侮辱吧!谢谢你了。”   眼前这个叫王渊泉的男人被蔡明东说的面红耳赤,他又是撇撇嘴。但这次看起来多少有些尴尬。王渊泉轻咳一声,他让路出来:“走吧!我带你们去做身体检查。”   “那个,请等一等!”我走到王渊泉旁边,急着问他,“你有经过标本室吧?我的同伴,和我一起被你们救回来的那些同伴,他们在标本室里……你过来的时候有见过他们吧?啊?”   蔡明东提醒我,说:“女士,你的脚伤需要立刻找人处理一下,不然的话,你会瘸的更厉害的。”   “你告诉我!”蔡明东的话我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我急的满脸胀热,“麻烦你告诉我!我的同伴,他们有没有事情?”   王渊泉不耐烦的甩开我的手,看到蔡明东的脸,他又换了种相对和蔼的态度:“你的同伴怎么样,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负责这几个房间,负责带你们出去……女士,能麻烦你松手了吗?”   我不甘心的松开王渊泉,他端着枪先出去了。卢广美柔声细语的安慰我,说:“你不用担心,会没事儿的。现在医院里那么多尸体需要处理,你朋友就算活着现在也肯定被人带走了。所以我们先跟着出去,千万不能破坏秩序……你别看他们说话的时候脾气比较大,但他们人都是很好的。城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协警他们救回来的。”   “我知道,”我也是协警救回来的,我不会因为他说话时的语气态度不好而忘了之前的恩情,“他说的我都理解,我没有闹事儿的意思。我只是着急,着急我的朋友。”   卢广美扶着我,她笑说:“我明白,我都懂。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有秩序,不是吗?如果说由人为原因制造了些不好的麻烦,那样更是追悔莫及,不是吗?”   被卢广美柔声细语的安抚一通,我焦躁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了……就是说嘛,只有卢广美这么温柔的脾气性格才适合当护士啊!王薇那样子的,还是去当精神科的护士好。   医院里的灯依旧是灭的,但走廊里打了不少的手电。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多丧尸尸体,担心看到认识人的脸孔,我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最初急切的心情全部烟消云散,我突然间无比惧怕经过标本室的门前。   我们三个跟着王渊泉下了楼,楼下大厅的位置被改建成了临时的救助站。刚才在标本室里见到的三个青年也在场,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抽血化验。   见到这三个人,我气恼的全身生出一股怪力。甩开卢广美的手,我忍着脚踝的疼痛跑了过去。在女人反应过来前,我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摔在了地上。   女人跟我之前一样,她没有防备直接倒下了。女人躺在地上仰视我,她眼里的惊讶还没等彻底展开就被我一脚踹在了胸上。   我用的力气大,脚踝的位置似乎再次受伤了。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些,仇恨的情绪让我变的疯狂。如果说林寒刚才因为出来救我而有了什么闪失,我一定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女人被我生猛的动作打傻了眼,她已经彻底忘了躲避。我拖着一只伤脚在后面踹,她抱着脑袋在地上到处爬。我用脚踹的不解恨,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血压计就要往女人身上砸……血压计刚被我举过头顶,旁边的蔡明东就冲过来掐住了我的手腕:“够了,不要再打了。”   “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蔡明东的阻拦让我更是火大,我指着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女人,说,“刚才要不是她把我从屋里拉出来,我也不会伤了脚。而要不是她把我从屋里拉出来,我朋友也不会为了救我现在生死未卜……你是医生,我明白你有你的原则,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的原则,而黑白不分。”   看是两个女人打架,其他协警的人都不知道如何插嘴。和女人一起来的两个青年很不是东西,见女人被我打他们也不出手帮忙拉架。只有蔡明东很坚持,不管我的表情多么的狰狞,他依旧慢条斯理的同我说话:“我是医生,我救人不问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你也说了,我有我的原则,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原则。这里是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行凶的地方。我只负责救人,别的我不管。”   和蔡明东对视了几秒钟,我缓缓的松了手。手里的血压计铁盒子掉下,直接砸到了女人的小腿上。估计是被我生猛的模样吓到,女人只是疼的“哎呦”一声,接着立马闭嘴了。   我甩开蔡明东的手,恶狠狠的弯腰揪住女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我从来没如此的恨一个人,哪怕是对之前劈腿的男人都没有如此的恨过:“你最好求神拜佛的保佑林寒没事儿,否则的话,你想活命,只有一辈子住医院了。”   在蔡明东再次出言阻止我之前,我甩开了女人的头发。在场的男人八成是被我刚才母老虎的样子吓到,他们齐齐的倒抽了口气。   “来吧!”蔡明东隐约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见我不再找女人麻烦,他拍拍一旁的椅子对我说,“你坐在这里,我再给你看下脚……这里,这里肯定很疼吧?”   蔡明东碰到我脚踝时,我疼的肌肉都有种抽筋感。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软弱好欺的样子,我只有咬着牙摇头:“不,一点都不疼。”   “忍着点。”蔡明东用力的掰着我脚踝的位置,“现在安全了,疼了你就叫吧!”   “一点都不……啊!”   我疼的都恨不得咬舌自尽了。   蔡明东下手毫不犹豫,我的喊叫声也是毫不含糊。我的叫声在走廊里回荡着,感觉拐了好几个弯。蔡明东给我的脚踝上缠着纱布,他表扬着我说:“你很坚强,表现的很好。我之前给我弟弟治过脱臼,他当时疼的都哭了。”   “蔡医生,”我扭动了下脸上因为大叫扭曲的肌肉,问,“你弟弟他……”   “你走路的时候小心些吧!”蔡医生拍拍手,他似乎不太想我提到他弟弟,“你的脚踝伤的有些……多注意下,也尽量避免留下后遗症。”   我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的手和脚,脑子里想的都是林寒。医生正要给我抽血的时候,林寒突然从走廊里冲了过来。   林寒没注意到我手上还绑着血压带,他单手抱起我让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当着所有人的面,林寒在我额头上使劲亲了一下。   我脑子有些蒙,用手摸了摸林寒的衣服,他身上满是血。我试着用手推开他,紧张的问:“林寒!你被咬了吗?你松开我!我给你看看!”   “没,林寒没有被咬。”看到林寒身上这个样子,旁边的协警全都举起了枪。后赶到的小余跑的气喘吁吁,他费力的解释说:“林寒是刚才……他以为司思死了,他跑去扒死人堆扒了好半天。这才,弄了满身的脏血。”   ☆、016 血液   蔡明东给我处理脚踝伤的时候我都没有哭,可听完小余的话,我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不知道为啥我就是想哭。   林寒使劲抱了抱我,他把我放下后用脏兮兮的手掌给我擦了脸:“别哭了,没事儿了……哪里伤到没?”   “没事儿,没伤到。”林寒没出现的时候我觉得哪疼都能忍,林寒这样的态度,我发现自己一点皮外伤都受不了,“我的脚踝脱臼了,手背也碰破了。还有那个……”   李医生和大妈推着轮椅上的姜雨辰后赶到,听到我和林寒说的话,姜雨辰受不了的对我翻了个白眼。   看林寒他们过来了。那三个青年人已经检查完溜走了。林寒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没有说什么。为我也找了一辆轮椅,林寒推着我去做检查。   H750的常规检查有四项,量血压,测温度,化验血,和看眼底。我们前三项的检查都很正常。等到了第四项检查的时候,医生却把我们留住了。呆欢乐巴。   医生留住的只有我林寒和姜雨辰,小余和其他人都显示一切正常。我不解的回头看了林寒一眼,林寒摇头示意我他并不知情。医生帮忙推着姜雨辰。他带着我们三个进了一楼旁边的办公室。到了办公室里,医生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挥手示意林寒坐下,医生讲我们刚才验血的报告发到我们手上。   验血报告我并不认识,那一排排的数字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我看了看左面姜雨辰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右面林寒手里的报告。我不解的抬头看医生,问:“这怎么了?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是正常人的血液报告。”医生举起手里的两张化验单,他指着其中一栏给我们,“这个。是丧尸的血液报告……正常人体内的病毒数一旦超过750,体内的各项机能便会立马骤降,然后死亡。在死亡后的半个小时之内,在H750病毒的作用下,部分细胞又会激活重生。让人能够正常的行走,以及……”   我看看自己的化验单,惊恐的指着上面病毒一栏的数字:“医生!我这里是……748!”   “他是745!”我又拿过林寒和姜雨辰的看,不敢置信的说。“林寒是749!”   我们三个的数值指标,已经非常非常接近H750病毒爆发的临界值。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林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拉着我和姜雨辰往后退。林寒很警觉,他冷声问医生:“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们对面坐着的男医生大概能有50多岁,他的态度很和蔼,“我请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如果有冒昧的地方,一定请你们包涵……我是想请教一下,你们在地下试验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城里的医疗和警备系统里的多数人对我们是排斥的,这点我们三个十分清楚。所以对地下试验所里的事情,我们并不想多说……医生的态度很诚恳,他双手合十的拜托我们:“你们被救出来的地下试验所,是所有研究H750病毒最高端的地方。可是那里断过一次电,电脑里的资料没有即时存档,全都不见了。”   “那又如何呢?”手里的化验单看的我心烦,我将它丢去桌子上,说,“医生,你能先告诉我们吗?我们的病毒数值这么高……我们什么时候会发生尸变?”   虽然我知道人都会死,但现在的化验结果还是让我难以接受。这好比是给了你一张绝症通知书,医生告诉你很快会死,却又不告诉你很快是多久……等待的时间里,恐怕都会折磨的我难以忍受。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医生拿起我丢到桌子上的化验单,他的情绪很是激动,“你看看你们的数值,按照常理来说,H750是非常非常霸道的病毒。一般人的病毒数值只要超过150,那么用不了一天,他的病毒数值就会翻升超过750……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的!你们现在已经740多了!可你们还活着!”   我不无讽刺的撇撇嘴,说:“那真遗憾,我们居然还活着。”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医生的脸色微红,他连忙解释,“我叫你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在地下试验所是不是是发生了些什么意外,或者是做了什么事情,再或者是吃了什么东西……肯定是这样!因为某些微妙的反应和变化,你们体内的病毒数便停住不动了!城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是你们这种症状的。”   呃……这是啥意思?   “医生,”林寒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你是说,我们被免疫了吗?”   “那倒不是。”医生的一句话,彻底将我们的希望打碎,“据我所知,H750,目前是完全无法免疫的。”   跟眼前的医生相比,我更信之前城区里朱医生的话。毕竟我是亲眼所见,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既然是病毒,那就一定会有办法攻破吧?我们之前……”   “你不用告诉我说,你见过谁被咬却没有尸变。”没等我的话说完,男医生就打断了我,“H750病毒极其的不稳定,它的潜伏期也是很不稳定的。有时候它的潜伏期是在人死前,有时候它的潜伏期能藏在尸体里……知道为什么城区搬进来之前把周边的墓地都清理了吗?就是因为没被咬的死人,也很可能发生变异。”   按照男医生的话讲,我觉得我们大家是没有出路了。既然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要尸变,那现在的挣扎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尸变的好。   我想的十分悲观,林寒还是比较理智的。林寒想了想,他询问问医生说:“那你找我们来时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请求我们安乐死的吧?”   ☆、017 不见   “你们刚被接到城区里的时候,你们的血液指标都是完全正常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是我今天发现你们这种情况。”医生想干什么。估计他自己也明白,“可刚刚做完检查,你们的血液指标就是……你干嘛?你撕化验单干嘛?”   病着的姜雨辰脾气比平时还要糟糕,医生啰啰嗦嗦的没个重点,姜雨辰直接将手里的化验单给撕了。   姜雨辰将纸屑丢在垃圾桶里,林寒开门要带我们出去。医生抢先一步堵住门,他说半天终于有个中心思想了:“跟你们一起被救进来的,还有别的人吧,对吧?你带着其他人来做个检查,让我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常。我对比一下你们的情况。这样比较容易找出问题所在。”   “他们要是也不正常呢?”林寒的手掌抵在门板上,他反问医生,“他们要是也不正常,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关在医院里?”   医生的表情一愣,他对林寒的观点感到震惊:“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恳求的态度还不明显吗?我一直在麻烦你们,请求你们,希望你们能帮着我们做下研究分析来尽早想出办法预防病毒突发。你们要是同意。我自然很感激……你们要是不同意,我怎么会关你们在医院?你们是有人权的,我是医生,我又不是强盗。”   “既然这样。那请你松手。”林寒拉了下门板,但医生却没有让开。林寒忍耐了许久,也变的不耐烦了,“你刚说不会为难我们的。”   医生深吸了口气,他不甘心的继续游说:“你们体内的病毒数超标,这些病毒随时随地会要了你们命的。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在医院里住着。不然哪天你们要是在人群中突然尸变……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说到底,还是要求我们住院。   “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否住院的,是吧?”林寒问。   医生犹豫了片刻。他深吸口气说:“是的,你们可以自己选择。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只为自己考虑,多为其他人的安危考虑考虑。住在医院,对你们绝对是没有坏处的。”   “明天上午,我们会让我们的朋友们来做检查配合你。”僵持了片刻,林寒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检查之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回家。医院,我们是坚决不会住的。”   说完,林寒推开了医生的手。先后将我和姜雨辰推出办公室,林寒回头小声的跟医生说:“你应该也不想在城区内造成不必要的骚乱吧?如果其他的幸存者知道有人携带如此大量不稳定的H750病毒……到时候城里的治安,恐怕不会这么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寒说的,医生瞬间领悟了。医生猛的点点头,他赞同林寒的话:“这是当然,在你们没确定住院之前,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那是最好。”林寒没有给医生留下长篇大论的时间,他说完便关上了门。   林寒的手还没好,他一个人推我和姜雨辰有些吃力。将姜雨辰放在走廊上,林寒先推着我去找小余。   走廊里的尸体被清理干净,但地面血浆未干依旧有粘稠感。时不时有端枪的协警经过,但并没有人太关注我们俩。我沉默了片刻,问林寒说:“我们不住医院可以吗?”   “你没明白医生的话吗?我们就算住医院也是没有用的。”轮椅的轮子有些不太好用,林寒用脚踢了一下,“H750到底怎么回事儿,医院的人也是说不清楚。我们留在这里,每天就是被他们抽血化验。之前那么多的病毒专家都没研究出办法来,你以为他们几个门诊大夫会有办法?浪费那个时间,我们还不如想办法多活几天。”   嗯,我觉得林寒说的有道理。   外面的天已经是蒙蒙亮,林寒推着我向走廊尽处的光亮走。我心里空荡荡的,是说不上的不安。我担忧的再次开口,问林寒道:“可那个医生说的也没有错啊!万一哪天,我们不小心在人多的地方尸变了、咬人了……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害死别人?”   “你怎么那么好骗?你别听那医生瞎说了。”林寒并不信医生的言论,“他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的住院而已。按照医生的理论,我们不应该早就变成丧尸了?如果这样的话,司思,要是哪天我在你旁边突然尸变了,你记得快点给我一刀。我可不想变成丧尸,丧尸的脸实在是太难看。”   林寒是想跟我开个玩笑,但他玩笑的假设简直是让我心惊肉跳。我害怕的要命,低声呵斥他:“林寒!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你把话收回去!”   “呵呵,”林寒被我的样子逗笑,他温声安慰我,“我知道的,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其实我也很担心啊,万一要是我哪天突然死了,连交代身后事的时间都没有,那该咋办?”   我自嘲的笑:“身后事?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哪还有身后事交代?”   “当然有啊!”林寒感慨着叹息了一声。   我好奇:“你有什么身后事儿要交代啊?”   “你啊!”林寒答。   林寒说完,我整个脸都红了。   好在现在是晚上,并没有人看到我红透害羞的脸。林寒推着我出了医院,小余正在外面等。林寒要回去接姜雨辰,小余自告奋勇的说:“我去吧,你和司思到车上休息去!”呆厅有号。   小余转身跑进医院,我和林寒也没上车。外面的冷风一吹,我脸上的温烫感减轻了些许。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我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气儿,偷着看林寒问:“你要交代我什么啊?说来听听。”   林寒但笑不语。   林寒越是不说,我越是想知道。我问了他好半天,他一直都是保持微笑……直到小余回来,我才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追问。   小余回来了,但他却是自己回来的。我和林寒还没等开口,小余就急着说:“不得了了啊!姜雨辰他不见了!”   ☆、018 陈琛   姜雨辰不见了,他会去哪儿?   姜雨辰不见了,他又能去哪儿?   现在姜雨辰的两只胳膊都伤的严重。他头晕发烧自己站都站不稳……这样的姜雨辰,他怎么可能去别处呢?   小余说完,我的第一反应是姜雨辰被刚才的医生带走了。而林寒和我的想法高度一致,他问小余:“你去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么?旁边办公室的医生还在吗?”   “我不知道啊!”小余稍显蠢笨的挠挠头,“我就按照你说的沿着走廊走,在贴着红旗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了……走廊里没有姜雨辰,我从头跑到尾,都没看到姜雨辰。”   问完小余话,林寒立马往医院跑。可跑到医院门口,林寒又不放心的掉头回来。   林寒在轮椅前蹲下。说:“司思,上来,我背着你。”   “别了吧?”一晚上没吃没睡的,我哪好意思让林寒背着,“我在这里等你们吧?你要是不放心,你把我锁在车上也行。”   “快上来,”林寒没心思和我谦让。“我可不想没找到姜雨辰,再把你丢了。”   “那我还是坐轮椅?”我建议。   林寒摇头:“坐轮椅上下楼梯太不方便,而且还慢……所以你给我快点!”   我和林寒伤残的样子令小余于心不忍,小余一步上前:“林寒啊!你手还不太方便。要不我来背司思吧?”   “不用。”林寒对我的磨蹭彻底火大了,“李司思你给我上来!”   “好吧。”   我听话的爬上林寒的背,林寒还算轻松的将我背了起来。怕撞到我的脚踝,林寒拉着让小余挡在他身体的另一侧。林寒背着我是一路小跑,没多一会儿,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办公室门口。   “你去看看,”林寒示意小余,“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小余上前去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答。回头看了林寒一眼。小余无奈的摇摇头。   外面的天色不算大亮,但视线已经非常清晰了。一夜的危机解除,医院里的协警也撤退的差不多。保洁大妈们拖着水桶出来,她们开始着手准备做保洁。小余让开路,保洁大妈的拖布将地上的血渍擦干。   小余的脸上满是油光,他额头的痘痘看起来很是突兀。小余原地转了一圈,他问林寒说:“姜雨辰会不会自己走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的啊!他不是太喜欢和我们在一起。”   “不会的。”我趴在林寒的肩膀上,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小余的话,“以姜雨辰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偷偷摸摸走的。他就算是要走,也会拿好东西大摇大摆的从我们面前离开……他肯定是出事情了。”   林寒将我往上背了背,他低头盯着地面上的血印愣愣的出神。小余倒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他反问我:“丧尸都没了,对我们有敌意的那三个青年也走了。姜雨辰在医院的走廊里,他还能出啥事情?”   小余跟H750似的,他的性格稳定性不是很好。为了团结和谐稳定的考虑,我们体内病毒数量即将超标的事儿还是暂时不告诉他的好。而小余的圆眼睛正在盯着我看,我不得不扯一个别的理由来蒙混一下:“并不是只有丧尸危险啊!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们,怨恨我们。再说,姜雨辰的脸看着就让人讨厌,那些怨恨我们的人看姜雨辰自己,他们难免……”   “不,不会的。”小余固执的摇头,“虽然很多人对你们带有偏见,但我不认为有人会这么做的。不,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我和小余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在我们两个理论辩驳的时候,沉默的林寒突然背着我往走廊的另一方向快步疾走……小余被林寒吓了一跳,他呆愣的站在原地喊:“林寒!你要背着司思去哪儿啊!”   林寒没有回答小余的话,他只是背着我快速的走着。林寒盯着地板上的血印痕迹看,他的模样非常像是鬼上身。我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任由林寒这么背着。   等到我到达一楼的窗口位置,林寒才停下。   走廊上一半的地砖被保洁大妈清理干净了,另一半地砖上还满是半干半湿的血脚印。林寒用鞋底儿蹭了下地面,他眉头皱的紧。   小余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上,他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问林寒:“你、你干嘛呢?”   林寒在原地看着,我和小余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等了能有一分钟,林寒这才开口说:“小余,你把窗户拉开。”   “啊?”小余以为林寒疯了,“屋子里好不容易有点热气儿,开窗户干啥?哎呀,你别这么看我,我给你开就是了。”   小余虽然听从林寒的吩咐,可他嘴里却始终在嘀嘀咕咕的念叨。窗户刚一拉开,外面的冷气冒着白烟冲了进来。   被冷风刺激的打了个喷嚏,小余大喇喇的问林寒:“可以了吧?”   “等会儿!”在小余拉上窗户前,林寒出言制止了他。林寒的表情无比认真,他扬扬下巴问小余,“你看那个!那个是不是姜雨辰的轮椅?”   “哪个?”对林寒的话,小余很是漫不经心,“林寒,你别开玩笑了。姜雨辰坐的轮椅,咋能……咦?那不是姜雨辰的轮椅吗?”   我用手压下林寒脑顶的头发,眺着去往窗外看。正如林寒所说,外面的雪地上放着的正是姜雨辰刚才坐着的轮椅!   姜雨辰的轮椅在,但姜雨辰却不再……这么说,姜雨辰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先别急,”小余倒是难得的冷静,“人口失踪的事情,要报告警察。由警察录入到档案里,然后安排人员去调查……我是警察,我现在缺档案……我们走!回警局!”   事不宜迟,我们三个赶紧从医院出来往警察局去。小余镇定的样子让我直竖大拇指,在车里我忍不住夸他:“你真是越来越有神探的样子了。”   不想耽误不必要的时间,“余神探”直接带我们去找了沈威。   进到沈威办公室,看到办公室前坐着的人……我林寒和小余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我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办公桌前男人的名字。呆厅冬血。   “陈琛!”   ☆、019 证明   陈琛没有死,这真是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我趴在林寒的背上,林寒的脑袋很好的挡住了我快要吓掉的下巴。小余不像林寒那般淡定。他脸上的震惊直白的展露了出来。而沈威的脑子不像他的身体看起来那般不灵活,他一眼便明白了小余呆滞的含义,问道:“小余,你们认识他?”   陈琛站在办公桌前,他身上的衣服很旧,却还算干净。陈琛本就长的不难看,没有公鸭嗓和污言秽语破坏画面时他看起来还是比较斯文的。见我们进来,陈琛并没有太大的讶异。显然,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城里。当沈威走过来背对着他时,陈琛嘴角更是多了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   小余怕陈琛。怕的要死。在见到陈琛的瞬间,小余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沈威走到小余面前,小余吱吱呜呜半天都说不上话。沈威眉头一凛,低声问:“怎么了?怎么话都说不全了?以前认识的朋友吗?”呆在共血。   “头儿,”小余猛的咽了口口水,小声说,“他是谁啊?”   提起陈琛。沈威非常的满意。往后退了一步,沈威大力的拍了拍陈琛的肩膀:“这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警员,前天协警出去巡逻的时候在去北城的高速路上救下了他。当时他正在被丧尸围困……好多丧尸呢!他可真是条汉子,遇到困难知道自己想办法。而不是像个娘们似的只知道求救麻烦别人。”   沈威明面上是在表扬陈琛,可实际上他却是在暗里讽刺林寒。陈琛笑着摆摆手说“这没什么”……可陈琛的样子却是在赤裸裸的得意。   小余没想太多,他迫不及待的要掀陈琛的底儿:“头儿!他不是警察!他是一个……”   在小余的“贼”字说出口之前,林寒赶紧把话抢过来:“沈警官,我们有一个朋友今天早上不见了,我们希望你能帮着我们找一下。”   “等一下,”沈威没理会林寒的问题,而是问小余,“你说他不是警察?那你认识他?”   “认识啊!”小余拿出自己主场的气势。他不再像之前在超市里那般吓的发抖昏倒,“他不是警察,他是一个坏人!是一个贼!他偷东西,而且他……”   沈威皱眉,他胡乱的挥手打断小余的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他怎么可能是贼呢?”   “真的!这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沈威不信小余的话,小余拼了命的解释,“我们三个在H市的时候,和他一起被困在过超市里!当时他想杀我们。可是却没能杀了。当时超市里还有一个大兵变丧尸了,他用丧尸威胁我。没想到发生了意外,他弟弟被变异的大兵咬了……”   小余虽然着急,但他的话还算有条理。商店里发生的事情,小余一五一十的都给跟沈威讲了。   在小余叙述的过程中,沈威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而陈琛的脸则一点点沉了下来。尤其在说道陈琛弟弟死的时候,陈琛右脸的肌肉更是毫无预兆的抽动了两下。等到小余把所有事情说完,沈威挑起眉毛狐疑的审视了我们几个人。   “头儿,你信我。”小余急的擦擦额头上的汗,“你一定要信我,我没有撒谎。”   沈威靠在办公桌上,好半天他都没有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沈威在云雾中眯了眼。   “小余,我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沈威拿起桌子上的本子,他眯眼把烟屁股叼在嘴里,“可是我有个疑问……你之前给你们的朋友姜雨辰写的职业是警察,是吧?”   小余又开始吱吱呜呜的接不上话。   可能林寒早就猜想到了这样的情形,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阻止小余往下说。现在小余把所有的都交代了,姜雨辰的处境立马变的很尴尬。   “小余你是知道我的,我对犯罪分子,从来是零容忍的态度。”沈威在本子上随意的翻了翻,他的话听起来也是漫不经心,“如果你说的是误会,那么一切好说。但如果你坚持认为他是贼的话……”   小余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沈威,沈威话说了一半,出于对姜雨辰身份的考虑,小余便犹豫起来了。沈威没有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他转头问林寒:“你对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的朋友丢了,让我们帮着找?是吗?”   现在的局面变成了这样,林寒慎重的没有开口。沈威轻笑了一下,道:“你说的朋友要是姜雨辰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没有失踪,他刚才和他哥哥陈琛一起来的警局。我看他发烧烧的厉害,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姜雨辰他来警局干嘛?他来警局怎么没告诉我们?”小余不懂沈威的话。   “他们两个是兄弟,不是吗?”沈威耸耸肩,说:“他和陈琛一起来的,他帮着证实了陈琛的警察身份……姜雨辰的身份是你证明的,小余,那现在你要不要再跟我说说,商店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雨辰?”小余的眸光闪烁,他看起来很受伤害,“姜雨辰证实的陈琛的身份?”   “对,”沈威点点头:“就是刚才,姜雨辰刚走没多久。”   沈威的话音刚落,小余便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不用多说,小余肯定是回去找姜雨辰算账了。   “咱们也回去吧?”我担忧的拉拉林寒的袖子,说,“可别出什么事情。”   我不信陈琛,我也不信沈威。姜雨辰还病着,我很担心小余怒冲冲的回去再错手把他杀了。林寒和我想的一样,结束了沈威之间的对话,林寒背着我追小余去了。   小余跑的很快,林寒背着我走下楼小余已经看不到人了。而我们正打算往小余家走的时候,陈琛也从后面追了过来。站在我和林寒的对面,陈琛笑的是意味深长。   “你居然没死,”虽然这里是警察局门口,但我和陈琛说话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惧意,“姜雨辰是被你绑架过来的吧?”   ☆、020 分伙   陈琛摸摸下巴,轻笑一声。他的公鸭嗓还是很有特点,有特点的很难听:“老子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倒是你们……”   “我们怎么样?”林寒一动没动,冷声问。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跑出来的吗?”陈琛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他嘿嘿笑的古怪,“我抱着我弟从商场出来,丧尸都围了上来。我弟也变成了丧尸,我本来是想和我弟一起死的……但是在丧尸围上来的一刹那,我又后悔了。可我想了想,我和我弟都不这么白死……我把我弟丢到尸群里,我趁机跑了出来。我蹲在商店附近的楼群里,日夜监视希望能再次进去找你们……要不是看到你们发的新闻。我还不知道你们活着。老天真是对我不薄啊!让我在这里遇到你们。”   陈琛往前迈了一步,他看看林寒又看看我。手指不客气的点了点林寒的肩膀,陈琛冷笑道:“既然遇到了,那我们就把之前的事情结算清楚。我弟弟死了,那你们也别想活……你们两个,加上那个胖子,还有那女表子生的姜雨辰。你们四个。谁都别想活了。”   警察局里有人出来,陈琛微笑着退了回去。等到警察局的人走开,陈琛的笑容才一点点退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陈琛的本性,在外人看来。他礼貌亲切的样子真像是和朋友久别重逢。   林寒不是太喜欢放狠话的人,对于陈琛的挑衅,林寒只是扯唇轻笑。不理会陈琛明示暗示的威胁,林寒背着我要往家里走。   “你们回去告诉姜雨辰,”陈琛再次拦住了我们的路,他嘎嘎笑的像只鸭子,“你们欠我的,我都会要回来。别以为他卖我个人情,我就会放过你们。”   林寒背着我。他不太方便和陈琛纠缠。回头看了陈琛一眼,林寒只是说:“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姜雨辰……但我觉得,他今天为你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因为我们。”   “哦?”陈琛不屑的哼声,“是吗?”   “对。”林寒笑的孤高又倨傲,“我们不欠你任何,而同样的,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陈琛的眉头撑起。他额上的抬头纹很是明显。林寒不再继续和陈琛浪费口舌,踩着陈琛挡路的脚绕了回去。   一离开陈琛的视野,林寒背着我撒腿就跑。我脚踝的伤处被颠的疼,可我却没敢吭声……等我们跑到家,果然出了事情。   再得知姜雨辰给陈琛做过证明后,小余的理智统统不见,他是彻底的发了疯。林寒背着我在门外敲了好半天的门,小余都没有理。最后林寒没有办法,他只有把我放下后跑到管理那里去找备用钥匙。折腾了能有十分钟,林寒才把门打开。   打开门,林寒率先冲了进去。我扶着墙壁一点点的往屋里走,卧室里是兵兵乓乓的吵闹声。姜雨辰始终没有吭声,一直是小余歇斯底里的咆哮大喊……我赶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姜雨辰已经被小余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小余的体重大,林寒拉架拉的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把小余推开,姜雨辰的身子立马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呆在余技。   因为姜雨辰无法反抗,他被小余揍的很惨。姜雨辰右脸肿的老高,他鼻梁看起来也有些歪。肩膀上的纱布绷带掉了线,难看的伤口是若隐若现。跟气喘吁吁的小余比起来,姜雨辰安静的像是一具尸体。要不是姜雨辰歪头往地上吐了口血沫,我真的很担心他被小余打死了。   姜雨辰跟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信他和陈琛是一种人。看到姜雨辰被小余打成这样,我是气不打一处来:“小余!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事情你问清楚了吗?你这么随随便便的动手打人,简直是太没道理了!”   陈琛带给小余的阴影和恐惧太大,现在陈琛突然出现,小余整个人变的焦躁又癫狂:“我他妈的已经够冷静了!我要是不冷静,我早就杀人了!我帮着他证明身份,他跑去给陈琛证明!他妈的,是耍我是吗!”   小余的块头太过庞大,他发怒的样子实在是太骇人。我扶门站着,被他吼的都有些腿软……林寒我怕的靠墙,他恼火的使劲撞了撞小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有毛病吧?”小余瞪大眼睛看我和林寒,“现在是他帮着琛哥那个坏蛋!你们不怪他,你们反而来怪我?”   “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林寒终于忍受不住小余,他发火的回吼过去,“怪谁能解决问题吗?嗯?要是能的话,你们都怪我好了!”   “姜雨辰要真是和陈琛一伙的,他能回来么?”林寒让小余气的胸脯不断起伏,他反问小余,“如果姜雨辰真的是想帮着陈琛为难我们,他会不会笨到回来让你打成狗?”   “遇事儿多动动脑子。”林寒恨的是咬牙切齿。   林寒这一声吼,倒是让小余冷静了不少。小余恼火的情绪渐渐退去,他略微不安的看着地上被打的快要吐血的姜雨辰。   姜雨辰始终没说话,他一个字儿都没说。不管是小余的误解还是林寒的解释,姜雨辰始终是一言不发。丢给小余一个清冷的眼神,姜雨辰扶着床边自己艰难的站起来了。   “我是就事论事!”小余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做的是对的,“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矛盾,姜雨辰是陈琛的兄弟!他们兄弟想弄死我们!一定是这样!我也是……我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卧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小余自己在喋喋不休。姜雨辰将自己嘴里的血沫吐掉,他挣扎着往外走。   小余还想追上去找姜雨辰的麻烦,林寒推着小余靠墙:“你有完没完了?你想干嘛?”   “我要让他说清楚!”小余还在不断的闹腾,“我要问问他,他很陈琛到底……”   “刚才陈琛来找我们了,”我被小余气的手掌发抖,“你知道陈琛怎么说姜雨辰吗?他说姜雨辰是女表子生的……”   外面“砰”的一声关门响,我们三个都停了下来……姜雨辰走了。   ☆、021 折返   “去追啊!”我越看小余越生气,对着他嚷嚷喊,“现在陈琛在城里。姜雨辰还被你打成这样……你快去!把姜雨辰追回来!林寒你和他一起去!”   我说完之后,林寒拉着小余去追姜雨辰去了。我的脚踝走路不方便,我只能动作缓慢的往外挪。小余最后走的时候忘记关门,楼道里的冷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客厅的纱帘被阴风吹起,我往外走着一点都感觉不到早晨的美好。   像我这种腿脚不方便的,我肯定不会奢望自己能追上他们三个。我步速缓慢的去关屋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热气儿都被放凉了。   我一手扶住门框,一手去拉门。就在我的手掌马上要触到门把手时,从侧面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呆在央号。   本来我的重心就不是太稳。被男人这么一抓,毫无防备的我差点摔在地上。我有几秒钟的惊慌失措,接着又恢复了正常。感觉到男人的掌心是温热的,我沉声问他:“你是谁?出来!”   “呵呵,你可真是绝情啊!”都不用看陈琛的脸,他的公鸭嗓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我们刚见过面。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我倒退着往屋里走,陈琛没有松手,他跟我一起进了屋。陈琛倒是“好心”,他抓着我。却没忘了随手把门关好。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陈琛抬手触了下我的脸。我嫌恶的躲开,陈琛反而拉着我到他的怀里。   陈琛真是无耻,他应该是跟着我和林寒过来的。知道林寒和小余去追姜雨辰了,所以他这才钻了空子。   “你他妈的还装什么啊?”陈琛没在乎我衣服上的鲜血污渍,他的胳膊使劲的箍着我的腰,“一个人应付那么多的男人,你还在我这儿装贞洁圣女呢?”   我原就不是陈琛的对手,加上一晚上没吃没喝没睡觉。对他我更是无力反抗。记得医生的嘱咐,我尽量避开不要再次伤到脚踝……陈琛这个混蛋,他专门往我的伤脚上踩。   “姜雨辰往北跑了,但林寒和小余却根据我留下的‘线索’往南追去了。”陈琛将我推倒在茶几上,豆豆的水彩画笔掉了一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你别这么看我,我他妈的才不会上你。”   陈琛蹲下来。他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商店里:“姜雨辰他们两个将你照顾的很好啊!像你这么蠢又没有防备的女人既然能活到现在……”   “啊!”我的脚踝被陈琛抓住,我疼的大叫。   “啧啧啧,这点小伤就受不了了?我弟被你们害死的时候,他都没叫的像你这么没出息呢!”陈琛用力的掰着我的脚踝上下左右的扭动,他恶狠狠的说道,“你放心,老子我对睡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我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陈琛的手不停,我的脚踝似乎已经没知觉了,我疼的视线都有些眩晕。双唇不断的发抖,我哑声问陈琛:“你刚才不说要杀我们吗?怎么就这点能耐?我看你……我看你就是个懦夫!不敢下手了吧!”   “啪!”   陈琛毫不留情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我从茶几上滚下,直接掉在了茶几和沙发之间的位置。豆豆的画笔硌在身下,我摸索着去找能用来防身的武器……就在我的手马上要触碰到茶几下面的剪刀时,陈琛弯腰揪着我的领子将我提起:“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把你的脚砍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脚没了之后,那个林寒,他能不能一辈子背着你。”   我身体抖的更加厉害,这次却不是因为疼痛。小余心里的恐惧,我是如此感同身受的体会着。我不断的挣扎往后躲,可还是被陈琛不费力的拉回来。   见我害怕,陈琛更加的高兴。陈琛的脸上愉悦的发粉,他拿起桌子上豆豆的手工剪:“我不仅要砍了你的脚,我还要在你漂亮的脸蛋画几刀。你没了脚,又毁了容。你不能走路,也不会再有人愿意背着你了……想想你凄惨的样子,我就感到高兴。”   怕自己没出息的求饶,我使劲的咬住了唇。死死的盯着陈琛手里的剪刀看,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   “求我啊!”陈琛的手掌忽轻忽重的拍在我的脸上,“你求我,没住我心情好,就留着你的脸蛋不画了。”   我的眼泪对陈琛来说是一种欢呼鼓舞,陈琛反手给了我一巴掌,他没伤我的脸,倒是把我推到了客厅地中间。照着我的肚子踢了几脚,我疼的将自己缩成一团。陈琛一脚跨在了沙发上,他带着羞辱的姿态招呼我:“来,现在,你,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快点!”见我没动弹,陈琛抄起一旁的大水杯就往我身上砸,“钻男人裤裆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儿吧?你应该经常做的,对不对?你是不是经常对姜雨辰这么做?所以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嗯?”   “你给我闭嘴!”我划拉着地上的玻璃碎屑去丢他,“你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陈琛的毛病和之前一样,他这个人做事儿太看心情,完全不在意时间和场合。虽然林寒和小余有随时回来的可能,但他还是处在复仇的兴奋状态难以自持。不知道是不是我躺在满地碎片的样子看起来很搞笑,陈琛是上了瘾。跑到厨房拿了不少碗筷出来,陈琛对着我便是一阵猛砸。   我用手抱住脑袋,数不清的碗碟在我身上破碎开。手背上不知道划了多少伤,此时此刻这些已经不再重要。在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中,陈琛恶毒的声音传来:“臭婊子,死贱人。你和那个婊子生的一样,天生犯贱的命!你们所有人死了都赔不起我弟弟的命!你们赔不起!”   屋子里的吵闹声太大,以至于门打开了我们都没听见。等到陈琛的动作停下,我才意识到屋子里面进来了人。   “司思?”   王攀手里正拿着钥匙,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的王攀刚打算开门跑去救人,陈琛举起手里的盘子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022 缺血   圆盘在王攀脑袋上碎裂开,无数的瓷片迸溅。王攀的脚步晃了一下,她转身和陈琛扭打在一起。   虽然王攀不是过于瘦小。但在陈琛的面前她的抵抗还是十分微弱的。陈琛揪住王攀的领子,直接将王攀从地上举了起来。王攀在空中挥舞着四肢,她直接被陈琛丢在了客厅门口的架子上。   客厅门口的架子是玻璃材质的,上面落了好厚的灰,一直没人清理也没放东西。王攀这下摔的狠,我躺在地上,亲眼见着一个10多厘米长的尖玻璃刺横插进了她的身体。停顿了几秒钟,鲜血直接从王攀的棉衣里透了出来。   王攀和我都躺在满地的碎玻璃上,陈琛觉得很是满意。踩着一地的碎片,陈琛再次走到了我的面前。陈琛刚打算蹲下……外面走廊里响起了小余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没能找到姜雨辰。小余激动的嗓门很大:“……他怎么能走那么快?我就觉得,姜雨辰肯定是在骗咱们的。其实他病的不厉害,他伤的也没那么重……不然咱俩追下去怎么能看不到人?”   听到小余和林寒的声音,陈琛转身往卧室走了。我看着躺在我不远处血泊里的王攀,阳光照进屋子,玻璃的碎片晃出无数斑斓的颜色。我想要开口去呼救,但实在是喊不大声音。小余唠唠叨叨的说话声由远至近。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屋里玄关的大门才打开。   “王老师!”   “司思!”   看到眼前的情景,刚进屋的两个男人是吓坏了。林寒和小余分别来查看我和王攀,王攀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她已经是一动不动了。在林寒触碰我之前,我赶紧出言阻止他。我拼了最后一口气,沙哑着嗓子摇头看林寒:“陈琛……他回来了……他去了卧室,你们小心些。”   王攀身下的血仿佛都滴进了小余的眼里,小余怒发冲冠的冲到厨房去拿菜刀,他接着跑进了卧室。林寒拿起屋里的电话叫救护车,他接着和小余一起进到卧室……他们回来的晚了,陈琛已经逃了。   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陈琛后,林寒赶紧跑回来看我。林寒小心翼翼的将我抱在怀里。我听他的声音也像是要哭:“司思你感觉怎么样?他伤你哪儿了?”   林寒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在确定我没像王攀伤的那么惨烈后,林寒不算轻松的松了口气。   我脚踝伤的比较厉害,其他地方只是看着比较吓人。林寒把我身上的碎片处理干净后扶我起来,他帮着小余把王攀抬到一个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小余不敢去碰王攀,他蹲在地上满脸呆滞的盯着王攀看。   “小余……”   林寒试着叫了叫小余的名字,但小余丝毫没有反应。林寒不再说话了,他去厨房水龙头接了些水给我们喝。   救护车来的还是非常及时的。大概用不了10分钟的时间担架就进屋了。我和王攀先后被送到担架上,小余和林寒跟着我们两个一起进了救护车。林寒使劲的我着我的手,我们两个担忧的观察着小余。小余手里的菜刀已经放下了,可他始终是没说话。   在相隔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再一次回到了医院。医院里的秩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最起码在我们被送回去时并未见到混乱。我和王攀都被送进了急救室,在我被推进去之前林寒依依不舍的松了手。而小余从始至终都没再说过话,他的情况真是让人无比担忧。   王攀的情况很严重,她被送进了最里面的抢救室。医生护士推着推车来回的奔走,中间我甚至还看到了王薇。   “把剪刀给我。”   我担心着王攀,直到蔡明东说话我才发现带着蓝口罩的男医生是他。蔡明东换了身新的白大褂,他的黑眼圈看着有些重。旁边的女护士不是卢广美,蔡明东说完后她很迅速的递来了剪刀。   蔡明东一夜没睡,但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流畅。剪开我脚踝上的包扎,他又一次的为我处理脚上。这次跟之前两次不同,这次我完全没有感受到疼感……因为我的脚踝,已经疼的彻底没有知觉了。   “还有哪里伤了?我看你其他地方都是些蹭伤。”蔡明东的废话很少,可能是怕我昏过去,他一直在和我说没用的话,“你早上吃饭没有呢?等下我会让护士小姐为你注射些葡萄糖。”呆史医才。   “蔡医生,”我焦急的询问着王攀的情况,“我的朋友,被送进去手术的那个……”   “你说幼儿园的王老师?”蔡明东一边为我拆手上的纱布,一边说,“她的情况我刚才过去看了一下,并不是太乐观……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的情况也不是太乐观。”   蔡明东说我的情况不好,可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除了脚踝知觉麻木外,我觉得好像一切还好。我频频的往外探头看,蔡明东的眉头微蹙……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心不在焉的询问蔡明东:“蔡医生昨天晚上忙了一夜,怎么没回去休息?”   “忙,”蔡明东答的很简短,“伤的人太多,医生不够用。”   我问的是心不在焉,蔡明东同样答的漫不经心。把我身上的伤口缝合处理好之后,蔡明东交代护士给我注射消炎药和葡萄糖,然后他便出去了。   蔡明东走了,护士给我注射完药物后她也走了。诊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听的我心慌意乱。我盯着一大袋子的乳白色营养液,脑子里是乱糟糟的……没多一会儿,就听走廊里王薇尖细的嗓子再喊:“血库里没有O型血了!快去找!快点!刚来的病人急需要输血!”   我有些躺不住,从床上半坐了起来。刚才出去的护士推门进来,她冷淡的说:“你躺下好好休息,外面的病床还没清理干净,等下会送你去的。”   估摸着用血的是王攀,我急着问说:“护士小姐,你们是缺O型血吗?”   ☆、023 你好   “是,血库里的O型血都用完了。”护士小姐不太想理会我,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口罩又要出去。“你男朋友在外面追问半天了,等下我会出去告诉他你一切都好。”   我拉住正打算出去的护士小姐,她皱眉批评我:“蔡医生刚给你处理完伤口,你现在不能乱动。有什么事儿你快点说,我还要忙去呢!”   “哦,你是O型血的啊?”护士小姐帮我调了下输液的速度,她又拿起我的病历本看了看。领会到我的意思,护士小姐没用我多说就拒绝了我,“我们医院是缺血缺的很厉害,不止O型血缺。其他的血型也缺。不过你是不用想着鲜血了,你自己还是病人呢……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躺着的话,我就给你找个轮椅去。我看你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大事儿,应该可以找你男朋友了。”   护士小姐说完,她接着又匆匆离开了。   等我的药液快打完了,护士小姐才推轮椅进来。冷冰冰的护士小姐,却带来了让人心里发暖的消息:“你朋友还在抢救。不过匹配的血型已经找到了。医院不仅缺血,缺药也缺的厉害。我们会尽力救治她的,但是能不能救活就……我送你出去吧!马上有个老太太要被送来抢救,你把床位让给她。”   在护士小姐的搀扶下。我坐到了轮椅上。从抢救室刚一出来,我就看见了焦急等待的林寒。林寒跑过来看我,他想摸摸我的脑袋却没有动手。酝酿了好一会儿,林寒很是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司思,你好。”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我真的要被林寒的样子逗笑了。我左右看了一下,问林寒:“小余去哪里了?他人呢?”   从护士小姐手里接过我,林寒推着我往前走。到了医院走廊里相对清净的地方,林寒这才告诉我:“小余去警察局了。”   “去警察局?他去警察局干嘛?找陈琛吗?”一晚上没睡觉。我感觉太阳穴的位置是突突跳着疼。小余现在去警察局,非常容易惹麻烦,“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你去看着他啊!陈琛心狠,还诡计多。小余自己去找陈琛,他很容易吃亏的。”呆投何号。   我可能没太注意说话情绪,林寒被我质问的有些不开心和委屈。林寒看了看我,他轻声解释说:“小余不让我跟着,他说要自己去找沈威……沈威对我的态度你也清楚。我没法和他一起去。沈威对小余还不错的,我去反而适得其反。再说你还在里面,我也不放心。要不是我今天早上疏忽,你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留在这里守着你。”   “我们去急症室门口等着吧!”我不太敢看林寒,眼睛里涩的发疼,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和林寒说,“早上陈琛跟着咱们两个回去的,他一直蹲在楼下。姜雨辰出去后,陈琛引着你和小余往姜雨辰相反的方向追……知道我自己在家,陈琛才上来的。陈琛没想杀我,他只是……”   不知道林寒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吓的轻微发抖:“陈琛他想干嘛?”   “他想弄残我。”我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摩挲了下膝盖,“他想让我变成残废拖累你,他不仅仅是想让我们死,他想报复我们、折磨我们,他想让我们……生不如死。”   退去的恐惧感一点点的忆起,我害怕的浑身发抖。林寒蹲下来动作小心的抱住我,他郑重的在我耳边承诺着:“司思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今天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你不要害怕。”   “你不懂,你不知道。”酸涩的眼里沁出泪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寒说,“昨天有丧尸追着,脱臼的脚踝是被我自己踩回去的。蔡明东医生和我说,我脱臼的位置没有恢复好,很容易瘸。被陈琛那么一弄,恐怕……虽然蔡明东医生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能感觉出来。我的脚即便是好了,也会跛的。”   我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话,林寒的胳膊稍微用力了些。   林寒懂得,我也不是傻瓜。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在如今这种时候,健全的人在遇到丧尸的时候都未必能逃生成功,更何况是一个跛足的人。如果管制区内现在的情况能一直维持下去,固然是好事儿……可一旦要逃亡上路,我只会拖累林寒。   “如果我真瘸了的话,你就……”   “你给我闭嘴吧!”我的话还没等说完,林寒便粗声粗气的打断了我。一直礼貌得体注意形象的林寒,他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我发火,“李司思你要是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我就把袜子脱下来塞你嘴里。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不信你就试试。”   林寒的表情凶,可我却感到好笑。我笑着笑着眼泪跟着往下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寒大人,你怎么幼稚的跟小孩子似的?还袜子塞我嘴里……咦,多脏呐?”   “你闭嘴!”林寒又一次的抱住了我。   王攀手术的时间长,林寒给我找了些吃的来,我吃完后他让我睡觉休息。手背上的输液刚一撤掉,我靠在林寒的身上就睡着了。   睡了能有好长时间,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开始黑了。   我睁开眼时,林寒正我旁边的椅子上趴在床边睡着。放学的豆豆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她眼睛红红应该是哭过了。   难得的是,小余竟然也在。小余没有睡,他只是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发现我醒了,小余无比正常的开口问我:“司思,你醒了?喝水吗?”   小余是如此的正常,正常的我有些不安。我往左右看了下,问小余说:“王攀怎么样了?”   “王老师在重症监护室,需要住一段时间。”小余倒了杯水给我,短短一天里,我觉得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司思,你饿不饿?我去拿吃的给你。”   “小余啊!”小余的样子让我很担心,看到他手背上缠着的纱布,我不放心的问,“你今天去找陈琛……发生了什么吗?”   ☆、024 工作   听到陈琛的名字,小余的肩膀抖了一下。经过了白天的事情,小余变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目光不再漂浮不定,整个人也沉稳了许多。我问话的时候小余有认真的听着,等我说完后他回答我道:“没有,我没去找陈琛。我只是去找头儿,我跟头儿说……我不想当警察了,我要调到协警去。”   “你?你调到协警去?”小余的决定让我没想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你做警察不是做的好好的,你干嘛突然要调到协警那里?”   小余的胖手指交叉在一起,他两个拇指相互绕着转圈:“不干嘛。只是不想做一个没用的废物警察。我想做个有用点的人,而不是一个大家都当做废物的存在。”   “小余,没有人说你是废物啊!”小余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我安慰他说,“你很棒,非常棒。你看你是警察啊!而且你之前救了我和林寒,你还从秦哥那里救了王老师和车上的人。现在你在街上巡逻保护大家的安全……”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小余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磨蹭地面的声音太大,林寒惊吓着从梦里醒来。小余的样子吓到了我们所有人,豆豆丢下画笔转身抱住了林寒的大腿。   “司思,你不用故意说好话给我听。我自己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以前我觉得多和你们这些聪明人在一起,我也会跟着变聪明。”小余话说的坚决,他坚持的认为着,“但实际上并没有。我还是又肥又蠢的笨蛋,除了投机取巧外,我根本没有一点的本事。”   林寒没有完全清醒,他不明白我和小余在说什么。林寒懵懂的看了我一眼,我递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如果聪明些,厉害些。王老师便不会睡在重症监护室里了。”小余的观点让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我要保护王老师,我一定要保护她……我要让自己变强,我不会让陈琛再碰她一根汗毛。陈琛那个畜生,我早晚会宰了他。”   小余像是在跟我们说,可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之后,小余径直走出了病房。   林寒这才如梦初醒的问我:“小余他怎么了?他在说什么?”   “王攀受伤他心里不好受吧!”我垂下头,“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是王攀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取东西为我挡了一下,陈琛现在没准已经把我的脚砍下来了。”   林寒摸摸了豆豆的脑顶,接着他又拍了拍我的头。我们相顾无言的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六点之后,医院里面熄了灯。担心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医生将病房里的病人分开安置,尽量保证人口不是很密集,一家一个病房住着。每隔五分钟就有医护人员来查一次房,频繁的程度让人感到紧张。   虽然小余的观念转变大,但他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考虑到医院里面不安全,在宵禁之前林寒就让小余带豆豆回去了。   每间病房里只配了一个病床,晚上我和林寒只能挤在一起睡。我们两个背对背靠着,被子单薄却也不觉得冷。我白天睡了一整天,身上的疼痛感全都醒了过来。我眼睛睁的大,小声的问:“林寒,你睡了吗?”   林寒往上拉了拉被子:“还没。”呆投巨号。   门外有医生巡夜经过,听说话声有点像李医生。等到医生走后,我又说:“陈琛说,他是来找我们的。我就想……”   “想什么?”林寒不太高兴,“大晚上你不睡觉,你找打是不是?”   我不是没事儿,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求救的视频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被救下的视频,也很多人看到了。陈琛就是根据那条视频找来的,不然他也不能知道我们在哪里……秦哥如果知道我们在这里,他肯定也会来找麻烦的吧?以他那种性格,恐怕早就对城里的围墙和物资虎视眈眈了……还有姜雨辰,你说他能去哪里?他伤的那么严重,万一碰到陈琛的话,姜雨辰岂不是死定了?”   “喂?”说完后等了好长时间林寒都没吭声,我稍微侧过身去问他,“你是睡着了吗?”   林寒转过来,他从后面抱住了我。林寒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呼出的热气都吹在了我脖子上。声音上听,林寒同样是很累很疲倦:“别想了,你好好养病,这些事儿我来操心就好。”   被林寒这样抱着,我反倒不敢太大的动作。我不再多话,闭好眼睛准备休息。   陈琛不是个好人,但他确是个十足的恶人。陈琛的恐吓起了作用,我整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天快亮的时候,还是脚踝的伤将我疼醒的……我贱贱的感到开心,感谢老天,我的脚居然还能有知觉。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三天之后医生就将我赶回了家。王攀没我这么幸运,她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直都没有醒来。在我出院的那天我去看了她一次,而那也成了长期以来仅有的一次。医生很严肃的提醒我们说,医院的人手不够用,要我们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再往医院跑了。   虽然医生已经明文规定,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一周只允许家属探望一次。可即便是这样,小余还是不屈不挠的每天跑去医院探望王攀。小余每天送豆豆去到幼儿园,然后他去警局上班。下了班之后他去接豆豆回来,把豆豆送回家后他立马跑到医院去……不管医生允不允许他探视,小余都会到医院然后在晚上六点宵禁前回来。   林寒现在还不用上班,他和小余讲他可以去接豆豆。而小余似乎想保证一切都跟王攀昏迷前那般,他摇头拒绝了林寒的帮助:“王老师会希望我照顾好豆豆的,林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想,自己处理好一切。”   小余这么说,我和林寒便也不方便插话。我们两个在家养病打扫家务,有时间我们会去王薇家看看大勇妈。小余每天忙着在外面跑,他的身体消瘦的厉害。豆豆的学习成绩很好,姜雨辰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很意外的,在大起大落后日子突然平稳了下来。   平稳的日子却并不让人省心,我每天都在想着陈琛会不会随时随地来惹麻烦。可平稳的过了能有两周,陈琛跟死了似的一直没动静。大寒那天城里降了温,林寒胳膊上的绷带都能拆掉了。我陪着林寒去医院拆了纱布,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林寒拆掉了纱布,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健康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林寒该去上班了。   虽然我现在出门都要坐轮椅,但林寒还是坚持推我出来。不管是什么事情,林寒都不会放心把我自己放在家里。   拆掉纱布后,林寒的胳膊反而没有之前的灵活。推着我从医院的坡路上下来,林寒差点没拉住。林寒刚推我出了医院门口,就听胡成光在身后叫我们,“林寒!司思!嗨!我在这儿呢!”   我和林寒停住,胡成光追了上来。胡成光穿着医院里单薄的护工服装,应该是刚抽完血,他一手正按着胳膊的关节位置。胡成光倒有个亲热的劲头,笑嘻嘻的同我们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啊!你们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们昨天去看大勇妈,但是你没在家。”我笑着问他,“你开始上班了?真不错,医院的工作累吗?”   胡成光笑着挠挠脸,不远处等他的祁彦斌先进到医院里去了。胡成光回头暧昧的看了眼祁彦斌的背影,他继续笑着同我和林寒说话:“我昨天回去听大勇妈说了,她说什么你们应该也能猜的出来,我就不叙述了。我还想去拜访拜访你们,没想到真巧,今天居然就碰到了。”   站在雪地里,我们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了几句。我们跟胡成光本来就不太熟,我以为差不多便可以告辞了……林寒却指着胡成光的手追问:“你抽血了?是生病了吗?”   “没有啊!是献血。”胡成光嘿嘿一笑,他的虎牙看着有些腼腆,“医院的用血量比较大,所以院长号召员工和市民们一起献血……献血可实惠了呢!献400毫升的血量,医院就会给两箱牛奶。还有两个月不是要过年了嘛,所以我想留点好东西吃。”   要用人血来换年货……我挑挑眉,心里不禁去想,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人生体验。   我在为年货的事儿伤感,林寒还关注着胡成光献血的事儿。林寒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他问:“你献血之前医生有给你做检查吗?”   “检查?检查啥?”胡成光没有明白林寒的意思,“我是健康的啊!我的血液也很健康……再说了献血的人太多了,医生要是挨个检查,肯定检查不过来。”   胡成光还想和我们聊一会儿,可医院里有事情忙他必须回去了。祁彦斌出来叫,胡成光倒退着同我和林寒说:“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吧?好不好?到时候我可能要搬到王薇家隔壁了……到时候你们要来啊!一定要来!”   林寒笑着点头应下:“好,到时候一定去。”   我和林寒继续往家走,林寒的眉毛皱的像是缠在一起了似的,再也绕不开。我频频回头看他,问:“干嘛呢?想什么呢?”   林寒是欲言又止,他想了好半天:“算了,没事儿。”   “你是不是想王薇了啊?”我忍不住语气有些发酸,“你要是想她了就回去看看她呗!她就在手术室那块上班,好找的很。”   对于我的话,林寒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林寒笑说:“你怎么就惦记她。”   我不是惦记王薇,而是我已经彻底把王薇当成了我的假想敌。虽然林寒每天都和我在一起陪我说话,但我依旧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我很明白,我现在缺少的就是林寒对我的认可。即便我们两个每天都像情侣一样呆在一起,但林寒始终没有问过我。   林寒没有问过我“李司思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我没有回答他“是的,我愿意”。缺少这样仪式类的对话,很多的关系便也跟着含混不清起来。   所以在我看来,我和林寒并算不得情侣。   林寒不主动说,我肯定是不好意思提的。关系含混不清的下场就是,我不断的设置假想敌……当然,林寒理解不了我这样的思想情感。于是在他看来,我惦记王薇的举动就便的极其幼稚。   哎,林寒不明白,我只是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这种东西,现在要起来比牛奶还要奢侈。毕竟大家每天的生活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安全感不只是我缺,每个人都缺。所以我有时候经常想,林寒不提,那也就不提了吧!日子这么过,倒也挺好。   林寒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心事林寒也不了解。开了两句玩笑,我们两个又各自怀着心事回家。而我们回到家里,没多久小余也回来了。   “林寒,这是你的制服。”小余面色深沉的从包里拿出一套协警穿的土黄色队服放在桌上,说,“明天八点,你要去协警队报道。协警队就在警察局的后面,我早上上班带你一起去。”   我的脚伤没好,我还不能和林寒一起出城。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队服,我感觉有些刺眼。对于林寒即将面临的事情,我无比担忧:“小余啊,协警……很危险吧?”   “司思我要是告诉你不危险,那一定是我在骗你。”小余跟我一样为林寒担心着,他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我也是今天去给林寒取制服的时候听说的,王老师住院的第七天,协警队出去找过一次物资。当时去的人不是很多,但结果却非常不好。”   我用手指按住跳动的右眼皮,问:“那……有多不好啊?”   小余沉思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我:“去了15个人,伤亡很惨烈……15个人,全都没能活着回来。”   ☆、025 误区   这哪里是惨烈。   这又何止是惨烈。   小余的话说完,我都不太敢抬头看林寒。我很担心抬头看到林寒的眼神,我会控制不住的想哭。我低头盯着自己受伤的脚踝。心里是无比的委屈压抑……如果我能和林寒一起去,那该有多好。   “我先走了,”小余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说,“我要去接豆豆放学了,她今天下午没有课。”   还没等我开口,小余就开门出去了。屋子里只有我和林寒在,我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林寒将叠着的制服完全抖落开,倒也没最初想的那般不好看。我匆匆的扫了一眼,自己推着轮椅进屋了。   我转着轮椅到卧室的窗户边往外看。街上还是清清冷冷的。大片无人居住的楼房窗口发黑,像是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银装素裹的城市看似平静,却有许多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在我们不经意放松警戒的时候,突然伸出利爪打的我们翻不了身。   我坐在窗边,想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说,林寒即将参加的工作。比如说,我受伤留下后遗症的脚踝。比如说。小余拼命减掉的体重。再比如说……以我和林寒目前的相处状态,我不会到死还是个处女吧?   嗯……很有可能。   我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始终没有头绪。直到豆豆推门进我的房间,我才终止这漫无边际的幻想。   豆豆比我刚认识她时长高了些。却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早上上学前是我给她梳的辫子,可我梳头的技术并不是太好,在幼儿园呆了一上午,她的头发已经彻底散乱了。豆豆手里拖着书包,她在我卧室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看我,豆豆忽然问我:“阿姨,你还记得佟冠男吗?”   “佟冠男?”我听着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你幼儿园的同学吗?”   豆豆一松手。她手里的书包掉在了地上。平时豆豆不太爱说话,王攀住院后,基本上都是我负责她日常洗衣吃饭的生活。晚上睡觉的时候豆豆会来找我,偶尔她也会去找林寒和小余……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怎么也比不上王攀。豆豆幼小心灵的不安,始终是无法驱逐的。   担心豆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关切的问:“豆豆,今天在幼儿园有小朋友欺负你了吗?”   豆豆没说话。她只是摇摇头。豆豆这个样子,我反而更加担心。移动轮椅到豆豆旁边,我拉着她的手问:“有什么事情,你回来一定要跟叔叔阿姨说。开心不开心的都可以说,阿姨是你的朋友啊!”呆讽肝亡。   “今天幼儿园有个小朋友心脏病复发死了,”豆豆抬头看我,她的神情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平静,“他死了没多久又活了过来……可是老师却把他杀死了。”   我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抱豆豆,我只能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让这么小的孩子经历这些,还真是残忍至极。   虽然我是想安慰豆豆,可豆豆一点都不领情。豆豆打开我的手,她突然怒不可遏的冲着我嚷嚷:“我说!老师把一个学生杀死了!你难道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面对豆豆的质问,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那个同学是尸变了吧?他有伤到人吗?你们老师应该……豆豆!你在干嘛!”   我的话还没说完,豆豆对着我的脸上吐了口口水。我用手擦擦脸,豆豆激动的小脸上满是愤慨:“我说的是!我们老师把孩子杀了!她杀了一个孩子!跟佟冠男一样!佟冠男也是被你们杀死的!”   听到吵闹声,外面的林寒推门进来了。我回头看林寒,忽然间想起了佟冠男是谁……佟冠男就是当初在林寒家超市里,豆豆开窗户放进来的那个变异的男孩儿。   豆豆照着我的脸上拍了一巴掌,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要跑开。我伸手掐住她的小胳膊,拉着她回到我身前。林寒以为我要打豆豆,他出言制止:“司思,有话好说,豆豆年纪还小。她不懂事,我们慢慢教。”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算了。但豆豆的想法很危险,正是因为她年纪小,她很可能再次将我们大家害死。没理会林寒的提醒,我看着的豆豆的眼睛警告说:“佟冠男也好,你们班上的同学也好,他们都已经死了。他们变成了丧尸,他们是要吃人肉的!他们不再是你的朋友了!他们想吃你!”   豆豆不服气的扭动,她反问我:“他们那里吃我了?根本没有!你们这么说,只是想给你们杀人的行为找借口罢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杀人?”要不是被豆豆气的太阳穴,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态度和音量:“我知道你的年纪小,但现在这种情况下麻烦你懂点事儿……行,你不理解我说什么是吧?你也不用理解,你只要把我说的话当语文课本一样背下来,就可以了。你要是对我的态度不满意,你可以去警察局报警。你看有没有人理你!你没问问你的同学们吗?虐待自己家的孩子是没有人管的!”   我的表情太过狰狞和吓人,林寒忍不住出言提醒我。豆豆却没被我吓到,而是说:“你们就是杀人!就是!你们是大人!你们有能力救小孩子的!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要把他们杀掉!是不是因为你们是大人!所以你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救他们?你觉得我们不想救他们?”虽然知道豆豆才几岁,虽然知道还是个孩子。可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她不能只是个孩子,“你想靠近他们,他们却只是想吃你!你记得和他们之前美好的回忆和生活,但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是个异类了!别说不能救,就算能救,他们也不会需要了。”   林寒站在一旁看着我和豆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吵架,他表示无比的无奈。豆豆说服我不了我,我也同样说不听她。豆豆挣脱开我的桎梏,她转身跑回王攀卧室里去了。   豆豆跑到门口,她红着眼睛回头对我和林寒一通喊:“如果说王老师变成了丧尸,那你们是不是也要杀了她?万一我变成了丧尸,你们是不是也要杀了我?既然早晚都要死,那你们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免得你们哪天要杀好多人,最后却把罪名推在了我身上!说什么为了救我,才不得不这么做!”   喊完,豆豆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我和林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怎么了?你们两个吵的我是一句没听懂。”林寒坐在豆豆刚离开的椅子上,他问我,“豆豆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我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林寒,林寒听完也是不断的叹气。在超市的时候,豆豆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事故。本来我们以为豆豆经过了教训,想法会有所改观……没想到,现在安稳了之后,豆豆的想法是变本加厉。   林寒拉住我,他没再让我去找豆豆。我拿纸巾擦擦脸,对林寒说:“不只是豆豆有这样的想法啊!你还记得当时和我们一起困在标本室里的李医生吗?李医生和豆豆的想法差不多,他觉得丧尸是病人,和我们没什么区别……这样的想法得不到纠正,早晚会害死很多人的。”   “是的,”林寒点头表示同意:“安逸会害死人的,会让人忘了危机,忘了自省……我终于要开始出城工作了,到时候我会记下路线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儿……”   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林寒也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不想加重我的担心,林寒笑着说:“别和小孩子生气了啊!你们两个都冷静冷静……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我出去之后,找回来给你。”   “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叹了口气,又开始不敢看林寒,“你能平安去平安回来,那比什么都好。”   “你脚上的伤是不是快拆纱布了?”林寒突然问我。   “差不多了吧?”我算了下日子,“应该是用不了一周。拆掉纱布之后不用坐轮椅了,但是可能要拄拐。”   我还在掰着手指头数数,林寒突然说:“等你脚伤好了,我们去约会吧?”   “啊?”我呆愣的抬头看林寒,“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约会!”   “对,约会,你和我。”林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笑着拍拍我的头,“虽然城里现在没什么地方能去,不能逛街,也不能看电影。不过……到时候再说,你在这儿坐着吧!我该去看看豆豆了,这么一会儿,她差不多该消气了。”   看着林寒到对面卧室去找豆豆,我脑子里都是晕晕的。我回头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笑的嘴角仿佛都扯到耳朵根儿那儿了。   窗户外面还是刚才萧条的城市,还是那空荡的大街……可因为林寒的一句话,我觉得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026 蠢事   林寒的劝说没有管用,晚上吃饭的时候豆豆还在生气。豆豆躲在卧室里吧出来,林寒只好把饭送进去给她。林寒从卧室出来。我迫不及待的看他。林寒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无奈的对着我耸了耸肩。   我感觉自己也是有点过分,跟个奶娃娃较什么真。我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问林寒说:“豆豆……她还哭呢?”   “哭,哭的厉害。”林寒走回到餐桌前坐下,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擦鼻涕的纸丢了一地,哭的小眼睛通红……豆豆我带过几天,她的脾气性格我还是了解些的。你别看她平时不怎么说话很乖的样子,其实倔着呢!你别看她小人一点点。主意多的很。除非是她自己能想通,否则的话,你说什么都没用。”   被林寒一说,我饭也吃不下。我把碗放下,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儿:“那怎么办啊?”   “今天的事儿,并不完全怪你。”林寒倒了杯水,他淡淡的说。“豆豆是个聪明的孩子,王攀的事情虽然没人告诉她,可她多少能够了解些。豆豆还小,生离死别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她不希望自己熟悉认识依赖的人消失。哪怕这些人变成丧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精神寄托。”   我明白林寒的意思:“是像加油站夫妻对他们女儿那样吗?”   “是,”林寒点头,“就是像加油站夫妻对他们女儿那样。虽然他们的想法做法我们并不能接受,但想想,其实可以理解。”   林寒说完,我彻底坐不住了。   我拿不定主意是否进屋,林寒却奇怪的看着钟表:“现在都五点半了。小余怎么还没回来?”   “他今天晚上要去哨岗值夜?”   林寒摇摇头。   我也开始感觉奇怪,问林寒说:“那他今天送豆豆回来的时候都和你说什么了?一般他值夜的话,他会告诉我们吧?他去医院也会告诉我们……他就跟你说吃饭不用等他了?他就没说他去哪儿?”   “不知道,”林寒皱着眉,他再次摇摇头,“可能去做蠢事儿吧!”   林寒的样子分明是知道,我挡住他的筷子不让他夹菜:“什么蠢事儿?你知道他要做蠢事儿,你为什么不拦他?”   “拦他没有用啊!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做些自以为聪明的傻事儿?”林寒的眉头松开又皱起。他跟个老头似的叹气,“让他折腾去吧!没准折腾折腾,他就成长了也说不定。”   林寒话说的玄而又玄,我是完全听不懂。我们两个吃完饭,时间是差五分钟六点。林寒刷完碗又擦了遍地,小余终于在六点的时候开门进屋了。   小余时间掐的很准,几乎在他刚迈进屋里电灯就灭了。我和林寒还在客厅坐着,林寒起身要去厨房:“小余回来了?我们给你留了吃的,还热着呢!你坐那儿,我去给你端。”   “不用了,我不吃。”小余话说的支支吾吾,他急着往屋里走,“我有点累,我要去睡觉了。”   林寒拉住小余的胳膊,小余闷哼了一声。感觉到小余有些不对头,林寒转身去拉窗帘找手电筒。我细细嗅了一下,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手电筒打开,我和林寒都吃了一惊。小余浑身蹭的满是污血泥印,他脸上被揍的是青青紫紫。外面有警车经过的声音,林寒赶紧把手电筒关掉。等警车走远些了,林寒再次把手电筒打开……光亮下的小余有些不好意思,他躲着想进屋:“我先去睡了。”   “你等会儿!”我挡住小余的路,推着他去沙发上坐,“你先坐这儿,让林寒给你伤口擦药。”   小余挥手拒绝,他拼了命的想进屋:“我不用擦药,我好的很!我没事儿……司思你别管我!我要进屋去睡觉!”   “不行!”小余执意不肯,我的态度也很坚决,“你皮糙肉厚的不觉得疼,我还担心你吓到豆豆呢!你看你脸上脏的跟鬼画符似的……你给我坐那儿!”   说到豆豆,小余也不再和我纠缠了。顺从的被我推到沙发上坐下,小余沉默的靠在了上面。   这半个多月来,小余瘦了不少。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很胖很结实,但他的大肚子像是缩回去了一般,没有以前那么突兀了。林寒拿着医药箱过来,小余听话的把脸转过去。帮着林寒拿手电筒照亮,小余哑声说:“谢谢你们。”   “不客气。”林寒拿出棉签,他问,“跟我们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小余忍不住轻轻抽泣:“我没用,我真是太没用了。王老师还在医院里,我什么都帮不了她。我去找陈琛,可是……”   “你去找陈琛!?”我和林寒惊讶的异口同声,“你找陈琛干嘛?”呆讽夹才。   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城里没有法院,但是对打架斗殴的惩罚是非常非常重的。所以上次陈琛才没有和林寒小余正面冲突,而是选择跑掉。他知道我们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什么……而小余去找陈琛,对我们来说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惹的自己一身麻烦。   看小余的样子,他应该是仇没报了还被揍了。小余很懊悔,林寒的药还没等擦到脸上,他便大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没用!我真是太没用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我还是这么的没用!我打不过陈琛,我也救不了王老师!我……我死了算了!”   在小余进一步伤到自己之前,林寒掐住了小余的胳膊。小余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稍微冷静了一些。林寒松开小余,他起身为小余倒了杯水。拍了拍小余的肩膀,林寒问:“陈琛把你打成这样的?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林寒问的我也很好奇,陈琛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小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小余喝了口水,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沉默了几秒钟,小余才羞赧的开口说:“不是陈琛放我回来的,是姜雨辰。”   ☆、027 逃跑   姜雨辰带着一身伤病离开,他的安危我和林寒一直记挂在心上。姜雨辰的消息,我们是足足打听了半个多月。可打听也没有用。现在大半个城市都是空的,姜雨辰随便藏在哪个无人居住的民居,我们根本无处找起。   城里的警力资源本就紧张,沈威的人手都不够用,他肯定是不会派人帮我们找姜雨辰下落的。而得知姜雨辰不见了,沈威立马把姜雨辰划成了黑户。小余有一次回来说,沈威已经对姜雨辰的身份起了疑心。更有甚者,城区食品供应处有几次丢食物的事件,沈威都怀疑是姜雨辰干的。   姜雨辰自己不肯露面,我们很难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听小余这么说。我内心是无比激动的。不过顾虑到小余的感受,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兴奋:“姜雨辰放你回来的?他是怎么放你回来的?他是跟陈琛在一起吗?”   “没有,姜雨辰没有和陈琛在一起。”我控制了语气,但小余依旧觉得羞愧难当。小余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他说,“陈琛没有来警察局,他调去了协警那里。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住了他。我用警棍将陈琛打昏,担心巡逻的警车看到,我就把陈琛背进了小巷。”   小余背着陈琛进小巷,在小巷的死胡同里他打算将陈琛打死。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没想到,小余刚打算下刀,陈琛却突然醒了。   “陈琛是骗我的,他根本没有昏。”小余叹了口气,他仍然是懊恼的,可情绪却淡定了不少,“陈琛早就有准备,他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他……陈琛身上藏了电棍,他趁着我没有防备。他给了我一下子。我被电的跪在了地上,陈琛捡起地上的砖头拍在了我脑门上。”   “然后呢?”林寒问,“然后发生了什么,姜雨辰来了吗?”   说道这个,小余其实挺纠结:“姜雨辰应该是早就来了,但我在被打的时候他始终没出现。直到陈琛把地上的刀捡起来要杀我,姜雨辰才跳出来。”   “姜雨辰的病好了吗?他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毕竟姜雨辰走的时候都已经处在半死的状态了。“陈琛有没有为难他?你倒是快点说啊!”   性格这种东西,天性使然。在经历重大事件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变化,但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发生转变。小余本就不是太强硬的人,即便他因为王攀受伤而有了些转变,可还是难掩他自身的软弱。这个道理,小余自己也明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我当时是被陈琛打蒙了,姜雨辰出来,我下意识的就跑了……”   “你把他自己丢下了?”   “是,也不全是。”小余被我问的面红耳赤,他连忙摆手:“我是有跑,可我没跑了。我跑了没几步,陈琛就抓住我了……姜雨辰说,让陈琛有什么事儿冲着他去。姜雨辰还告诉陈琛,上次再超市里是他和林寒合伙算计陈琛的……陈琛觉得是姜雨辰害死了他弟弟,他就和姜雨辰打一起去了。姜雨辰告诉我快点跑……”呆讽丰才。   “那你就跑了?”林寒淡淡的开口。   林寒的语气平淡,可听了却很让人不舒服。尤其是小余,在林寒问完之后他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小余如同做错事儿的孩子,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我有说我留下来啊!但是姜雨辰执意让我走,姜雨辰说陈琛的事情我解决不了,我留下来只会给他添乱……我也不想没义气的丢下姜雨辰啊!但是……”   小余解释了很多,我和林寒始终都没有说话。小余的行为和豆豆的思想一样,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只能说如何考虑……拿姜雨辰当朋友的我和林寒,很难接受小余说的做的。   “姜雨辰蛮好的,”小余连忙说,“我看他肩膀上的纱布都拆掉了,感冒也好了。就是脸上的胡子剃的不是很干净,而且啊……”   小余说了很多姜雨辰的事情,我和林寒还是没说话。倒不是我们两个不想说话,而是我们两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余其实自己已经感到愧疚了,我们说的越多,他也只是越不好意思。   “我给你上完药,你就早点休息吧!”林寒又拍了拍小余的肩膀,“大家都早点睡,明天我还要去协警队报到。”   小余想再说点别的,林寒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一些。小余在我和林寒中间看了看,勉强把嘴里的话咽下。   给小余擦过药后,林寒扶着小余回去休息。林寒回到客厅,他看了看我,说:“我想去找下姜雨辰。”   “现在吗?你要去哪里找?小余回来都这么久了,姜雨辰和陈琛肯定也离开了。你现在去,不一定能找到的。”手电筒关掉后客厅里黑漆漆的,我担心姜雨辰,可我更在乎林寒,“要不你叫上警察一起?万一你碰到陈琛自己,我害怕……”   林寒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他握住我的手捏了捏:“不要害怕,我会非常小心的……我就去小余说的巷子里看一眼,要是没有他们两个我就回来。”   “可是……那好吧!”反反复复纠结着,我却还是无奈的妥协。   我知道我劝说也没有用,林寒肯定是要去的。我反握住林寒的手,嘱咐道:“你千万千万要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林寒没有说长篇大论的保证,他也没有给我许太多的承诺。对于我的担心和不安,林寒只是很用力的回答了一个字儿:“嗯。”   宵禁的时候偷着上街,并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林寒不想加重小余的心理负担,他偷偷的出了门。我坐在黑暗的客厅中等林寒,紧张的连呼吸都发紧。外面的警车隔10几分钟经过一次,我感觉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完右眼跳。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今天晚上要出事儿。坐在轮椅上,我感觉垫子上像有钉子。挪来挪去好半天,怎么样都不舒服。   大概过了20分钟,小余均匀的鼾声响起。林寒没有回来,但外面的警车似乎好久没来过了。避免黑暗中撞倒东西,我也不敢四处挪动。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的情绪变的焦灼,我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就在我马上要疯的时候,外面街上突然响起了奇怪的警报声。   这样的警报我是第一次听,声音不大,音调却很奇怪。警报响了能有一分钟,小余跌跌撞撞的从卧室冲了出来。   “林寒!林寒!”小余慌里慌张的推开林寒的卧室门,叫着说,“快点起来!外面有尸群袭击围墙了!”   ☆、028 孩子   林寒的屋子里没有人,小余又退了出来。找到手电筒打开,小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林寒?林寒你在厕所里吗?你……司思。你看到林寒了吗?”   “小余,外面的警报声怎么这么奇怪?”我两个眼皮轮流跳,跳的十分厉害。担心林寒出事,我着急的问小余,“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丧尸袭击围墙?”   小余一边扣身上的扣子,一边忙着和我说:“警报声分为三种,一种是有外人袭击城市,这种警报声会比较响,目的是为了让全城的人都能听到,好准备做防御。一种是城内出现丧尸。这种警报声会相对响亮,一来能吸引丧尸到警车这里,二来也能引起丧尸附近居民的注意。而这种……”   “怎么样?”呆岁以才。   “这种警报声音是做过试验的,频率什么什么的。”小余坐在沙发上穿鞋,他快速的系好鞋带儿,“声音虽然不大,但频率人耳却能听到。丧尸对这种音调没什么反应。所以这种警报声也不会刺激到丧尸……不过司思,林寒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小余说,半天都没答上话。小余看了我一眼,他有些伤感的说:“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好。我自己没用,我总是做错事儿……但是司思你一定要告诉我林寒去哪里了啊!现在是宵禁时间,外面又拉响了警报。林寒自己在大街上闲晃,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啊!”   这个……   小余也不完全是笨蛋,看到我的态度他就猜到了:“林寒去找姜雨辰了,是不是?”   既然小余早晚都能知道,我撒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何况小余说的对,万一林寒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腿脚不方便。连个照应他的人都没有。   见我没说话,小余又追问了一遍。睡着的豆豆被吵醒,她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开门出来。看到豆豆在小余也没避讳,他第三遍问说:“司思,你告诉我,林寒是不是去找姜雨辰了?”   “对,他是去找姜雨辰了。”怕吓到豆豆,我尽量把事情避重就轻的一笔带过。“我和林寒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们两个不知道怎么说。你也知道的啊,姜雨辰一路上帮了我们很多忙,我和林寒他都救过……我们不能看着他死的。”   小余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拿着外套要往外走。这件事儿恐怕是很难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了,小余的青紫的脸上写满了郑重:“不管怎么样,你们也要和我说一声啊!林寒要是在宵禁的时候在大街上被抓了,简直是……算了!不说了!听到警报后,城里的男人都会去围墙那儿!你和豆豆在家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我和林寒回来,你们一定一定不要开门!”   “小余!”在小余出门前我叫住了他,问,“如果林寒宵禁的时候在大街上被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余站在门口拿着手电筒,他回头看了看我和豆豆。给了我一个无比凄清的笑容,小余淡淡的说:“会死人的。”   说完之后小余关上门出去,客厅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伸手去摸茶几上的手电筒,点亮后发现豆豆还是站在卧室门口。豆豆穿着不合身的睡衣,她纤细瘦小的脚踝露在外面。豆豆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她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   因为之前的不愉快,我不知道该怎么先和豆豆说话。想要打破凝视的尴尬,我只好先去玄关处锁门。   我关好门回来,豆豆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卧室门口看我。我们两个再次对望,却谁都没有说话。虽然豆豆还是个小孩子,但她已经是有思想的了。我不是她的父母,今天那么训斥她,实在是……   “阿姨。”   我纠结着如何道歉,豆豆倒先开了口。豆豆的手把着房门,她小声问我:“阿姨,林寒叔叔也要死了吗?”   豆豆的语气加上她说的话,让我心惊。我移动轮椅过去,安慰的将她抱到怀里:“不会的,你林寒叔叔不会有事儿的,他只是出去办事情……等下他就和小余叔叔一起回来了。”   “阿姨,”豆豆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里,她在我的脖子上蹭了蹭,“我想找我妈妈……我妈妈说,她回来接我回去的。她说她会回来的……她为什么不回来接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是轻轻的拍着豆豆的后背。   外面街上的警笛声小了,但人声和脚步声却多了起来。正如小余说的那样,警报声响起后,城里的男人都出动了。隐约中,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我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救不应该同意林寒出门。   小余去找陈琛的麻烦,然后他被姜雨辰救下。现在林寒去找姜雨辰,突然又有尸群袭击围墙。这两件事中是否具有必然的联系,我不得而知。我心里唯一清楚的是,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想帮忙帮不上,我只能挑拣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比如,哄豆豆去睡觉什么的。   抱着豆豆在腿上,我移动轮椅进屋。把豆豆放在床上后,我也准备上床……豆豆推我下去,她说:“阿姨,我想自己睡。”   “自己睡?”这可真是稀奇,我不确定的问,“屋子里没有灯的,你自己睡不害怕吗?再说外面这么吵……你会害怕吧?”   豆豆摇头,她脑袋上松散的辫子彻底掉下来:“没关系的,我想自己睡觉。”   害怕有什么危险,我拿不准是否要听豆豆的话。豆豆笑了笑,说:“真的没关系,王老师跟我说过,大孩子是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的。阿姨,我不害怕,我能自己睡。真的,真的。”   今天已经吵过一次,我不想和豆豆再有什么冲突。但要让她自己睡,我实在是不怎么太放心。豆豆从床上跳下来,她推着我的轮椅往外走:“没事儿的,阿姨,你去休息吧!我真的能自己睡的。”   ☆、029 陪我   “要不我在这里陪你吧?”不管豆豆怎么保证,我都很难安心离开,“外面那么吵。你自己肯定是要害怕的……我不说话,我也不看你,我就坐在窗户那里陪着你,行不行?”   豆豆不答应,她说什么都把我往外推。不想伤害豆豆的情绪,我只好推轮椅出去。在我出门前,我也和豆豆约法三章:“阿姨可以不陪你,让你像个大孩子似的自己睡觉。但是我们得把话说在前面,卧室的门你不能关。这样你有什么事情,阿姨随时能听到……你要是不答应阿姨。那阿姨可就不走了。”   “好。”豆豆露出她掉了门牙的牙龈,“阿姨,你放心,我害怕的话,我会叫你的。”   把我推到客厅,豆豆跑着回到了卧室。豆豆还算听话,她有记得把卧室门开着。我侧头往卧室里看了看。听动静豆豆应该是躺下了。   估摸着时间,感觉豆豆差不多要睡着了,我才移开。关掉手电筒,我自己推着轮椅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围墙的东南角处有光亮,可却没有枪声。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没有路灯的城市被照的惨白。外面似乎有风吹过,街上的雪片打着漩涡翻滚。我一边注意着豆豆的情况,一边看着楼下大街。豆豆的卧室里很安静,大街上也空无一人。林寒和小余还是没有消息,我自己坐在暗中只是瞎着急。   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屋躺会儿休息下坐的肿胀的小腿。可精神有些紧张,我也懒得移动。我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钟表的滴答声……隐约中,我似乎听到了豆豆压抑的哭泣声。   平时豆豆都要和我们一起睡,如今城里出了事情,家里还只剩下我们两个女人,胆子小的豆豆不害怕,那才是稀罕事儿。现在她哭出声,我反而比较安心。   我拉好窗帘开手电,转身往卧室去。豆豆哭的小声。我觉得她应该是做噩梦了。怕吓到她,我也不敢太大声的叫她。我加快自己移动的速度,恨不得立马长出飞毛腿来。   还没等我进卧室,豆豆就自己出来了。我抬起手……手电筒冷冷的光束照亮的是满身是血的豆豆?!   豆豆伸出她的右手给我看,她右手手腕上有一条明显的伤口。此时手腕上的伤疤正往外流血,豆豆疼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如果不是因为疼痛难忍,豆豆很可能会维持这样的状态到死。而手上的伤疤,也肯定是她自己伤的无疑……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要睡觉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我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   “阿姨!”豆豆哭的是断断续续,她整张脸都疼的抽在一起,“阿姨!我疼!阿姨!我疼!”   豆豆机械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儿,我脑袋有些缺氧发晕。手脚冰凉的移动到豆豆身边,我脱下上衣把豆豆的伤口缠住。豆豆的身体和我一样冷,我哭着问她:“豆豆,你这是……干嘛啊?”   “阿姨,我不想死。”豆豆委屈的哭着,她拼命的摇着小脑袋,“阿姨,我不想被人杀掉……阿姨,你陪我,我不想死。”   不想被人杀?所以就先杀了自己?   现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抓紧送她去医院才是要紧。豆豆手腕上的伤口不浅,照这样下去,她很容易……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抱着豆豆坐到我的腿上。滑轮椅到电话机旁,我手忙脚乱的去拨紧急电话去叫救护车。   电话没有风音,根本打不出去。   看我电话没有打出去,豆豆再次隐忍又压抑的哭出来。我抱着豆豆到怀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我不甘心的再次拿电话去打……还是无法接通。   “豆豆,豆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用力的抱着她哭,“豆豆,你等着,阿姨去给你穿衣服,阿姨这就带你去医院!蔡明东医生很厉害的,豆豆,他会把你救好的。你别害怕,阿姨陪着你呢!”   去医院吧!去医院吧!去医院,豆豆就能好了。我安慰着豆豆,同时也安慰着自己。但这样的话,也只是能当安慰听。   我心里明白的很,豆豆的伤太深了,就算到了医院,恐怕她的血也已经放干了。呆岁投扛。   豆豆疼的瑟瑟发抖,我缠在她手腕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豆豆的小手死死的攥着我的衣角,声音微弱的重复着单调的音节。   阿姨,陪我。阿姨,你不要走,你陪着我。豆豆说。   我一遍遍的告诉豆豆,你别怕,阿姨陪着你。但这样说的越多,我也越是觉得自己的无能。我算是体会到小余刚才说的那种感受,当你在乎的人受伤时你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情绪折磨,比千刀万剐还折磨。   绝望,简直是太绝望了。   卧室里到处都是血迹,壁纸上迸溅到的血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地上一连串小小的血脚印,豆豆用来割腕的裁纸刀还丢在床上。   我翻找着将豆豆的棉衣找出,简单的为她裹上。手脚并用的快速移到门口,为了节省时间我奋力的抱豆豆起来……当我竭尽全力从轮椅上站起来时,豆豆的小手也垂下了。   豆豆的脑袋毫无生气的一偏,她像睡着了似的靠在我胸前。我大脑空白了几秒,抱着豆豆又跌回到轮椅上。刚才还汹涌的泪珠瞬间没了踪影,我喉咙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姨,陪我。   我仿佛听到豆豆在说。   豆豆的身体温温的,但她已经没了呼吸。我用力的抱着她,感觉到豆豆的体温在逐渐升高发烫……那个我们守护了一路的孩子啊!居然就这么死了。   死在,我的疏忽下。   我恨自己,我要恨死自己了。我明明知道豆豆今天不太对劲,我为什么不多陪陪她?我明明知道豆豆是个孩子,我为什么还要较真的跟她争吵?   豆豆死了,这全都怪我。是我害死的她,我就是凶手。   我用力的抱着豆豆,良久良久都没有松开。虽然知道这样没用,可我还是不想放下她。豆豆的身体没有僵硬,但这却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大概过了15分钟,怀里的豆豆一点点挣扎着复苏过来……   豆豆的身体复苏了。   可她却再也活不了了。   ☆、030 分道   豆豆的身体温度很烫,她的皮肤像是融了一般开始腐烂。血腥的味道掩盖不住恶臭,她的手腕直接从割开的位置断裂。乌黑的血浆流下。闻到人肉味儿的豆豆不断的扭动挣扎。在她张嘴咬上我的胳膊前,我把一旁的毛巾扯过来塞到了她嘴里。   把毛巾勒在豆豆的嘴里,我按住她挥舞的手臂把毛巾在她脑后系了个扣。豆豆的牙齿发挥不了作用,系好扣子我更是将她的小胳膊小腿儿也抱住。   我想陪着她,我想抱着她。不舍也好,补偿也罢。总之,我不想像结束其他丧尸那样结束豆豆。我想继续送她上学,我想她害怕的时候能来抱着我……我再一次想起了加油站的夫妻俩,我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样。   豆豆不断的在我怀里动着,她的嘴里胃里发出丧尸哀叫的咕咕声。我使劲的抱着豆豆。她脆弱的身体似乎都发出筋骨折断的声响。外面有车经过,外面有警报响,这些我统统听不到了。我脑子里像是放了喇叭,豆豆刚才的话不断的在我耳边回响。呆序双圾。   阿姨,陪我。   我把脑袋埋在豆豆的脖颈处,她的咕噜声离着很近却驱赶不走我脑子里的声响。腐肉蹭在我的脸上,我的眼泪掉进了豆豆的睡衣领口里。豆豆手腕的断处一下下的往我胸前戳。我感觉自己的肌肉已经麻痹了……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我整整抱了豆豆一晚。   天亮了,林寒和小余还是没有回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满墙的血迹像是荒唐又凌乱的涂鸦。豆豆还在不断的挣扎扭动。可她还是被我牢牢的抱在怀里。豆豆已经尸变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但我却不想放下她。   一路上我对豆豆的照顾远没有林寒和王攀付出的多,不过我是亲眼见着,抚养照顾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豆豆太小太脆弱,她需要人去保护,去教养,去指导,去关怀……我只是帮着照顾了一晚上。豆豆居然就这样死了。   我拼命的自责,在脑海中拼命反复的咒骂自己。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日落,我在轮椅上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到晚上。直到怀里的豆豆被林寒抢走,我才如梦初醒的发现林寒和小余回来了。   “这个……”   林寒拎着豆豆的领子,变成丧尸的豆豆不断的踢打着要去咬林寒的肉。林寒和小余全都震惊了,屋子里除了发出丧尸嚎叫的豆豆,在发不出一点声音。   晚上六点。屋子里的电灯准时熄灭。小余点亮手电筒,豆豆变成丧尸的脸凸显的更加诡异。我呆呆的看着林寒和小余,我迫切希望他们能给我说点什么。哪怕他们骂我打我,我都觉得比这样好。   林寒和小余不说话,我沙哑着嗓子开口:“把豆豆给我抱一会儿……她说让我陪着她。”   “怎么会这样!”刚刚回过神来的小余暴怒的咒骂我,“李司思!你到底对豆豆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为什么要杀她!”   小余掐着我的胳膊,他拼命的摇着我的身体。我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我巴不得小余将我的脑袋立马拧断……一天都没有喝水了,我哭的喉咙疼。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带着血腥味儿:“我没怎么她,我也没杀她。豆豆,她是自杀的。”   “李司思!你说我会信你的话吗?”小余情绪激动的将我从轮椅上拉起来,如果我不是女人,恐怕他已经打我了,“豆豆才几岁!她还不到6岁!你现在告诉我,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自杀?要是你的话,你信吗?”   “余天祥!”情急之下,林寒把小余的大名都叫出来了。林寒拦腰将豆豆夹在腋下,他单手去拉小余的胳膊,“我们先把事情问清楚,你别把司思伤了。”   “我伤了她?你怎么不看看她做的是什么事儿?”愤怒之下,小余把自己臆想的事情全都加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了!司思一定是觉得豆豆太小太碍事儿,所以她趁着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把豆豆杀死了对不对?不然的话,以豆豆的年龄,她怎么可能做出割腕的事情来?她怎么会用刀去割动脉?她怎么能把自己杀死?我像豆豆这么大,我连杀鱼都不会!”   要是我,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信也不行。这个世界已经颠倒了、混乱了、疯狂了、绝望了……绝望到连本应该无忧无虑生活的孩子,都产生了轻生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豆豆的死,我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实话实说:“豆豆她觉得……”   林寒还抱着豆豆,他无法上前帮我。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小余又晃了晃我的身子。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让小余不满意,他质问着我说:“你想撒谎是吗?你想为自己开脱是吗?”   “余天祥!”撞着推开小余,林寒同样很生气,“你不要把话说的太过分了。”   小余松开了我,这次他将矛头对准了我和林寒。把豆豆从林寒怀里抢了过去,小余抽出了身上的匕首。我和林寒还以为小余想给豆豆松绑……没想到,小余直接把匕首插进了豆豆的太阳穴。   豆豆彻底不动了。   小余惨淡的一笑,他将豆豆丢在了地上。站在地中间,小余环顾了下周围。再次看回我和林寒,小余脸上是绝望的心死:“我不怪你们,今天发生这些事情,全都怪我。”   “当初如果我没有跟你们去搬尸,那么我也不会得罪陈琛。”小余笑的像哭,而事实上他也真的哭了,“我要是不叫你们来家里,那么王老师也不会住院。我们三个还是生活在这里,豆豆也不会死。”   小余跌坐在满是血污的床单上,他挥挥手对我和林寒说:“你们走吧!能去哪儿就去哪儿,能住哪儿就住哪儿……从今以后,大家的缘分算是结束了。”   ☆、031 教唆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看好豆豆。豆豆个我说,她想自己睡。我没有多想。我就信了。”我不仅感到愧疚,小余这样也让我很锥心,“小余,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豆豆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你要抓我告我谋杀,我都没有怨言。”   林寒看了看豆豆,他似乎是想要开口劝说小余。而在林寒开口之前,小余就抢先说道:“我从农村来到城市打工,什么苦没吃过?我修过车,当过保安。住过地下室,吃过一个月的泡面。我按照之前那样的生活,干一辈子都买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娶不到王老师这样的老婆……我已经说了啊!我不怪任何人,一点都不怪。我只是怪我自己,我没有那么大的福气,我享不了那么大的福。”   小余将豆豆的尸体抱起放在床上。他不再和我们说话了。卧室里只剩下我好林寒在,我们两个去留都十分尴尬。   “走吧!”良久之后,林寒推着我往外,“我们走了。”   我眼睛肿的有些睁不开。我迷茫的看林寒,问他:“走?我们要去哪里?”   林寒没回答我,他进到卧室里简单的收拾了衣物。小余始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我和林寒走他都没有出来。   从幼儿园到这里,我们一路上和小余王攀是几次分分合合。有时候是因为一时误会分道扬镳,有时候是因为形势所逼走了两路……误会能够消除,危机能够化解。可如今的情况,我们分开怕是再也不会走到一起了。   现在是宵禁时间,我们又不能去大街上找住处。林寒推着我从小余家出来。我再次开口问他:“林寒,我们要去哪儿……回王薇那里吗?”   “不,不回去。”林寒没有带我下楼,他反而背起我往楼上走,“我们回家。”   回家?   我们哪里有家呢?在王薇那里要看她的脸色,好不容易搬到小余这里,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起小余说的话,我自嘲的说:“别看这里房子不之前。我们照样买不起。我们两个上街就是黑户,我们哪里有家?被丢到监狱里吗?”   “有房子跟有家是不一样的啊!”林寒背着我走了两层楼,他停下来将我放在地上,“你等着我,我去把轮椅给你抬上来。”   楼道里不是经常有人打扫,我靠的栏杆上落满了灰尘。等到林寒回来,他把轮椅放下让我坐:“你等会儿,我去开门。”   “你有钥匙?”我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有钥匙?”   “没有。”林寒转身去开楼道里的窗户。   打开楼道里的窗户后,林寒翻着从窗口上下去了。我们两个现在在8楼左右的楼层,林寒翻出去后我的心也跟着一晃悠。我坐在轮椅上,四下黑漆漆,我看不到林寒是怎么做的……不过我估计,应该跟那天陈琛从窗户里翻出去的动作差不多。   我们现在住的楼房设计的每个窗户下都有一个缓台,缓台到底有什么作用至今除了设计者以外无人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缓台却给翻窗进屋的人提供了便利。大概用不了一刻钟,林寒就从屋里面打开门了。   “前两天带你下楼的时候我注意到这里楼台上的窗户没关,我就猜这里没人住。”屋子里没有窗帘,林寒不能开手电筒。一边摸黑推我进去,林寒一边说,“我刚才检查了一下,这里只是简单装修了,家具只有一个木板床。主卧室的暖气水管已经冻裂了,等下我把木板床搬出来,咱们两个睡客厅好了。”   “嗯。”   我感觉很累,我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做。林寒既然能安排好一切,我正巴不得。   暖气不管用了,屋里感觉比外面都冷。冻裂的暖气管里的水流了满屋,地面都结了冰。轮椅在地面上滑动,像是滑冰一般。我帮不上林寒什么忙,只能老实的呆在一边。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林寒搬动床板时偶尔会发出摩擦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仿佛又听到了豆豆的呼喊声。   阿姨,陪我。阿姨,你陪陪我。   豆豆的声音像是催命一般,不管我怎么甩头,那个声音始终都在。被叫喊声折磨的我有些受不住,我失控的大喊:“别说话!”   “什么?”林寒担忧的问我,“司思,你还好吗?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我彻底的混乱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连套床被都没有。地上都是冰,我只能和林寒挤一张单人床……我根本睡不着觉,摇着头说:“你睡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豆豆的事情不怪你的,她是被人教的。就算今天你看着她,她早晚也会找机会自杀的,你不要太自责了。”林寒盘腿儿坐在床上,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我说这话可不是安慰你……我今天看到姜雨辰了。”   林寒话里有话,我瞬间就精神了。   没用我追问,林寒自己就往下说:“我去到小余说的巷子,陈琛和姜雨辰并不在那儿。我本打算折返回来,姜雨辰半路追了上来。”   “姜雨辰没被陈琛伤到吧?”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竭尽全力的想要给自己找一个能够被原谅的理由,“你说豆豆被人教的,她是被谁教的?幼儿园天天上学,哪个老师能教豆豆怎么自杀?”   “我怀疑,是陈琛。”呆乐布技。   林寒说的答案意外却也不意外,全天下恐怕只有陈琛能干出这事儿来了……可是陈琛是怎么做到的?   “姜雨辰追上我之后,他把这半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林寒从包里拿出水壶给我倒水喝,他说,“姜雨辰受伤后,他就藏在了救济站附近的空屋里。养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他就开始跟踪陈琛。那会儿陈琛还在做警察,负责围墙巡逻的事情……”   “那豆豆的事儿呢?”没有耐心听林寒仔细的讲,我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陈琛是怎么教豆豆的?他是怎么混进幼儿园的?为了保护孩子的安全,幼儿园是有人把手的啊!别说陈琛是警察了,上学期间,就连学生家长都不能进去的。”   听出我的嗓音沙哑,林寒把倒好的水杯塞给我:“你先喝水,你喝完我再跟你说。”   “你先说!”   林寒固执的很,他不跟我争辩,却也不往下说。我执拗不过他,只好妥协的把水喝了。将空水杯递还给林寒,我催促他:“我喝完了,你说吧!”   “围墙的哨岗,每天晚上都有成年的居民轮流值夜。”林寒没有跑题,他接着刚才的话说,“陈琛负责指挥来值夜的居民,然后他认识了豆豆学校新来的幼师。白天不上班的时候,陈琛就去幼儿园和幼师厮混。王攀还在医院里,幼儿园比较缺人手。老师照顾不到,陈琛总单独找机会和豆豆在一起。”   “陈琛教的豆豆割腕?陈琛教的豆豆自杀?”我恨的使劲捶了一下轮椅,骂道,“他还是不是人?豆豆还是个孩子啊!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恨我们,直接来找我们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对豆豆下手?还有姜雨辰,他看到陈琛做这些,他都不阻止的吗?”   我骂了一大通,骂的自己是上气不接下气。在我发泄的过程中,林寒一句话都没说。我骂完之后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林寒又倒了杯水给我:“司思,你喝。”   “我不喝。”把林寒的水杯推开,我大声的问他,“姜雨辰为什么不阻止陈琛?他就看着陈琛教坏豆豆?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哪怕他告诉我们也是好的啊!”   林寒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他怀里,我坐在他腿上,林寒用力的抱紧我。不像我这般冲动,林寒心平气和的讲给我听:“你刚才也说了啊!幼儿园那么多人看着,姜雨辰怎么能进得去?姜雨辰也只是在远处看着陈琛接近豆豆,陈琛到底做了什么,姜雨辰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豆豆的反常很可能和陈琛有关。豆豆还小,又没有基本的辨识能力。陈琛教什么她做什么,也是很有可能的。”   照林寒这么分析,豆豆的死陈琛肯定脱不了干系。新仇旧恨放在一起,我恨不得立马把陈琛碎尸万段。   “姜雨辰担心陈琛对我们下手,所以他一直暗中监视着陈琛。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陈琛一直没有动静。”林寒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陈琛真是够狠的啊!他伤你却不杀你,他害豆豆却不亲自动手……我记得陈琛之前没这么聪明啊?这些,到底是谁教他的?”   “那陈琛现在在哪儿?”稍微跟林寒拉开些距离,我气呼呼的问他,“现在就没人能管他了吗?难道就要他颠倒黑白为非作歹吗?”   林寒苦笑,说:“为非作歹的不仅仅陈琛一个啊!昨天晚上围墙被袭击的事件……”   “怎么样?”   “是人为的。”   ☆、032 安慰   林寒说的事情,听的我是目瞪口呆。昨天晚上事情的整个经过,应该是这样子的。小余跑回来之后。姜雨辰和陈琛较量了一下。   “陈琛有人教的时候很聪明,但他自己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的智商是完全不占上风的。”林寒拿背包里的棉衣给我们两个人盖上,他说,“姜雨辰比陈琛要聪明很多,而且他也很了解陈琛……即使姜雨辰的身体没有完全复原,他还是从陈琛那里逃脱了。”   逃脱的姜雨辰哪里都没去,他一直都藏在街边的角落里。只是姜雨辰没想到林寒会去找他,所以直到林寒要离开,姜雨辰才追了上去。   姜雨辰把他知道的陈琛情况都告诉了林寒。他们两个站在暗处说话的时候,警报突然响了。   “从咱们来城区开始,我们就没听过这种警报。这种警报是干嘛用的,我和姜雨辰并不是很清楚。”林寒从包里拿出湿巾,他摸黑帮我把脸上的污血清理干净,“我和姜雨辰继续藏着,没多一会儿。楼里住着的男人便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在警察发现我之前,我偷着跑去和小余会和。等了能有三两分钟,就有一辆开车拉来了武器。”   卡车上的武器被分到居民的手上,拿好武器后居民一起到了卡车上。被卡车拉到了围墙边上。丧尸都已经进来了。   “丧尸已经进来了?”我没明白林寒的话,“进到哪里来了?进到铁丝网里了吗?”   我感觉到林寒摇了摇头,他轻声说:“不是,不是进到铁丝网里了。我们到达围墙下面时,丧尸不仅越过了铁丝网,更是穿过了围墙。”   听林寒说到这里,我紧张的攥紧了他的手。围墙就是一层保证我们安全的屏障,如同我们身体的免疫力一般。没了围墙,在丧尸面前我们再能打也像是肉鸡。在城里住的这断时间。我们已经习惯了依赖围墙的存在……现在林寒说丧尸越过围墙进了城里,真是让人心生惧意。   林寒说的我能想象出来,但我不明白:“围墙上24小时候轮班监视外面的动向,围墙外面还有铁丝网。叫了这么多人出去帮忙,那进来的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丧尸吧?为什么等到丧尸都进到城里,才想起拉警报?”   “所以我说,这里肯定长远不了的。安逸的时间长了,大家很容易忘了危机感。”林寒叙述的语气平静。他的语调很容易将我的情绪平复下来,“丧尸是从围墙下的一个大洞里钻出来的,那么大的洞是人为挖出来的,居然都没被人发现……而且我碰到蔡明东医生,他告诉我说,半个月前医院里发生的丧尸事件,也是人为的。”   “也是人为的?”我想不通,“那天晚上在医院,难道不是丧尸跑出来造成的吗?医生他们没有杀掉丧尸啊!病房里那么多的丧尸,跑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林寒很有耐心,他解释给我听:“住着丧尸的病房,是医院的重点病房。蔡明东医生和我说,那里的丧尸都是身上缠了好几圈捆在床上的。每个三四个小时,就有医生护士去检查一次。如果说跑出一个丧尸来,我们可以说是意外事件。但整个病房的丧尸都跑了出来,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吧?而且在丧尸清理干净后,医生回病房检查过。所有用来捆绑丧尸的布带,都是人用刀具割断的。”   “陈琛!肯定是陈琛!”恐惧几乎让我觉得窒息,好像无论多用力都吸不到氧气,“你还记得吧?陈琛那天带着姜雨辰去了警察局……医院的事情,肯定是他做的!陈琛把丧尸放了出来,然后他又把姜雨辰带走去了医院……我们能不能去告诉沈威?能不能让他们把陈琛抓走?能不能!能不能!”   林寒叹了口气:“不行的,没证据。再说现在沈威特别的信任陈琛,昨天晚上几乎都是陈琛指挥的。虽然陈琛指挥的并不怎么样……我看,我们还是找机会出城去吧!”   医院丧尸逃跑事件,豆豆突然自杀的意外,现在又加上丧尸围城的事故……这些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又猜不透真相。叠加在一起,营造了一种压抑恐慌的氛围。虽然感觉很多事情都是陈琛做的,可却总觉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我和林寒仿佛深陷其中,偏偏又是雾里看花的感觉。   “今天白天一直在清理丧尸,协警队的报道改在了明天。”林寒躺在床上,他也抱着我躺下,“司思,等我出去的话,你可能要自己在家了。”   “你在担心陈琛来找我麻烦?”我问林寒。   “不担心,你也不要担心”   林寒的话顿住了,他是欲言又止。我奇怪的偏头看着林寒黑乎乎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往下说。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林寒才再次吞吞吐吐的开口:“我不在家的时候,陈琛不会在城里……陈琛不是调到协警队来了吗?他和我一组。”   我说不出话了。   “司思?”知道我不放心他和陈琛一组,林寒笑呵呵的来安慰我,“协警队出去一次最少也15个人,陈琛不会那么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找我麻烦,他不是找死吗?”   我当然知道陈琛不会明着来,可这不代表陈琛不会玩阴的。如果陈琛背地里做些手脚……林寒自己一个人是防不胜防。   我把心里的担忧说给林寒听,林寒只是笑话我傻。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林寒说:“只有他一个人会做手脚吗?我就不会吗?你忘了,当初我还把秦哥打跑过。”   “你能不去协警队吗?”我突然有些后悔,“林寒,你找点其他工作做,不行吗?”呆乐丽划。   林寒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抱了抱。我们两个沉默了良久,林寒才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信他吧!   和林寒挤了一夜的木床,我晚上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林寒就要去协警队,临走前他把唯一的面包给了我。我急着要分他一半,但林寒说什么都不肯。我们两个来回拉扯了好半天,林寒才勉强同意要了三分之一。   林寒走到门口玄关处,他看着手里的面包无限感慨。抬头瞧了我一眼,林寒淡淡的说:“等我回来啊!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好。”我笑了笑,“那你注意安全。”   没有再多说什么,林寒便离开了。屋子里剩下我一个人在,结冰的地面更显萧条。   我无事可做,只有躺在床上睡觉。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豆豆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久久挥散不去。想着过去的一切,我难过的躺在床上哭了起来。没有床垫的木床硬的发凉,我蜷起身子抱住了自己。   悲痛的情绪肆无忌惮的蔓延,要不是舍不得林寒,我也想自杀了。我红肿的眼睛哭的发疼……没有多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我全身的神经骤的一紧。可一想陈琛那样的坏蛋是不会敲门进来的,我紧张的神经又一点点放松。我清了一下嗓子,高声问是谁。出乎我意料的,回答的人竟然是大勇妈。   “司思,是我啊!”在我的印象里,大勇妈从来没这么和善的对我说过话,“我知道你腿脚不方便,你来给我开门的时候慢慢的。”   大勇妈……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我和林寒昨天晚上刚搬出来,林寒刚一走,大勇妈就来了。不用说,告诉我们住所的人,一定是林寒。八成是林寒不放心我自己在家,他这才找大勇妈来陪我。   擦掉脸上的眼泪,我挪着坐到轮椅上。告诉大勇妈“稍等”,我慢慢的滑去给她开门。   “呵呵,司思。”我一打开门,大勇妈灿烂的笑脸晃的我眼睛疼,“大妈来看你了……你快别动,我推你进去。你早上没吃饭吧?大妈我带来了粥,你喝点?这还是王薇早上做的,好喝着呢!”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勇妈手里的保温饭盒,接着又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勇妈推我进屋。哪怕是大勇活着的时候,我都没见大勇妈这么勤快过。又是推我又是给我倒粥……大勇妈把粥碗放到我手里时,我颤颤巍巍的问她:“大妈,你这粥里放什么了吗?”没毒吧?   “放不少东西呢!”大勇妈热情的我有点找不着北,她扯开大衣的领子露出脖子上黑亮的珍珠项链,“都是好东西,瘦肉啊,皮蛋什么的……你快吃,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一边狐疑的看着大勇妈,一边犹豫的把粥往嘴里送。王薇煮的粥很是好喝,我尝了一口便喝的停不下来。大勇妈笑眯眯的看着我吃,她的神情很是餍足:“好吃吧?慢慢吃?要不要再吃一碗?大妈给你倒点?”   “不用了。”   喝了一碗粥,我人也稍微精神了些。我看着大勇妈,她笑的那叫一和蔼可亲……我实在是好奇,林寒到底给大勇妈灌了什么迷魂药:“大妈,林寒和你说什么了?”   “林寒?”大勇妈也很好奇,“林寒什么都没和我说啊!自从上次你们来看我,我就没再见他啦!他今天去参加协警队了是吗?呵呵,好孩子,真有出息。”   大勇妈这么说,那我更想不明白了:“那大妈……是谁告诉你地址让你来的?”   “你说我啊!”大勇妈来的意想不到,她的答案更加让我意想不到。满意的用手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大勇妈笑的嘴都合不拢:“是姜雨辰让我来的啊!”   ☆、033 无期   大勇妈是无利不起早,她跟亲儿子都明算账呢,又何况现在是和我一个外人。我瞧了眼外面的天。估摸着也许今天太阳是打西面升起来的……看大勇妈频繁触摸脖子上的项链,我问她:“这是姜雨辰送的?”   “嘿嘿,”大勇妈很是坦白,她直接把话都告诉了我,“是啊,是小哥送来的。我是没想到啊,这小哥平时不蔫声不蔫语的,出手居然这么大方……小哥说让我来陪陪你,说你自己在家呆着无聊。反正我在家没什么事儿,他就请我来陪你解解闷。”   大勇妈乐的是合不拢嘴。她的手不住的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大勇妈劝着我说:“司思,我们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啊?不就图找一个能对自己好的男人吗?你看现在兵荒马乱的,有人照顾你关心你,多好。小哥舍得给你花钱,这出手,多阔绰呀!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儿。小哥肯定对你不会吝啬的。”   本来我就烦,大勇妈说完我更烦。我没有吭声,大勇妈就自己往下说:“要是说吧,小哥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话。嘴笨的男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过没关系啊!你们两个正好就互补了,以后你多说点,他多听点。”   “停,快停吧!”大勇妈越说越离谱,我都觉得好笑,“大妈,我和姜雨辰就是一般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大勇妈忽然睁大了眼睛,她很严肃的问:“司思啊。你不会因为小哥是偷东西的,你就不喜欢他了吧?”   “哈?”   虽然大勇妈说的理直气壮,但她话里的三观稍微有点不太正常。什么叫因为姜雨辰是偷东西的我就不喜欢他了……明明就是姜雨辰偷不偷东西,我都不会喜欢他好吧?   而我很好奇,大勇妈是咋知道姜雨辰偷东西。姜雨辰的事情总共只有我们四个知道,我和林寒肯定不会告诉大勇妈。姜雨辰那样的性格,肯定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之前的事儿。唯一可能会把姜雨辰事情说出去的,只有小余了。可小余并不认识大勇妈。他去告诉,更是无从说起。   我想不明白,也没有直接问大勇妈。大勇妈拿了姜雨辰的东西,她很是尽职尽责的帮我。有好几次我都想问问大勇妈,带姜雨辰偷来的项链,自己心里会不会不舒服。但考虑到姜雨辰的颜面问题,我终究是没有问。呆丰场扛。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下午三点半左右,大勇妈起身告辞,“大妈我该回去吃晚饭了……司思,大妈也想带你回去的,但你要知道,那里不是大妈的家。王薇不怎么待见你,我带你回去,她肯定要不高兴。”   “王薇为什么不待见我?”我明知故问,“我在她家的时候,她对我还蛮好的……大妈,你是给自己不帮忙找借口呢吧?”   大勇妈穿大衣的手停下,她笑笑说:“你这个丫头,逗你大妈呢,是吧?王薇为什么不待见你,你还不知道……那还不是因为林寒?”   “我真不知道。”我继续装傻,“因为林寒什么?”   大勇妈都已经站起来了,听我这么说,她又坐回到床边上:“王薇喜欢林寒啊!林寒来的第一天,她就喜欢林寒啦!当时你和小哥还有胡成光都在医院里,只有我林寒和王薇在家。那几天王薇笑的啊,天天班也不上了,事情也不管了。不过大妈也能理解,他们两个岁数差不多,孤男寡女的……”   我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不稳:“怎么样?他们两个在家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男女朋友该做的事儿呗!”大勇妈笑的暧昧,话也说的含糊,“行了,我也该走了啊!王薇快回来了,我得回去帮忙做饭了。”   大勇妈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坐在木床上越想越生气……我说我们当初要搬出来的时候王薇为什么骂林寒呢,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个该做的都做了。   “不能,林寒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大勇妈是胡说八道的,大勇妈那个人就喜欢胡说八道。我认识林寒这么长时间,林寒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   话到这里,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林寒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也并不是很了解。   一路逃亡下来,我和林寒虽然彼此照应,可却很少沟通心事。林寒之前的生活怎样,感情如何,我统统一无所知。林寒为我做的很多事情,都让我很感动……不过仔细一想,他好像对其他人都是如此关照。   最初跟林寒在一起的豆豆,不就被林寒照顾的很好吗?林寒可能只是拿我当朋友,顺道照顾我也说不定。   想起豆豆,我再次陷入到伤感的情绪里。我想下楼去看看小余是如何处理豆豆的尸体的,但试了好几次,终究是没能迈出那一步。退回到房间里,只剩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墙面黯然神伤。   这一晚,林寒没有回来。   六点之后全城熄灯,晚上天空没有月亮,屋子里是一片漆黑。昨天有林寒一起的时候,我还没觉得什么。今天自己睡木板床,怎么都有些冷。   后半夜肚子感觉有些饿,我把大勇妈带来的皮蛋瘦肉粥都吃了干净。吃完凉粥,我反而觉得更冷。一点点的从床上坐起来,我扶着轮椅在地上溜达。一圈一圈,之前让我烦恼的事情,只是让我想的更加绝望。   直到天亮之后,我才躺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没多久,门外又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林寒回来了,兴奋的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依旧是大勇妈。   “今天王薇买的油条和豆浆,”大勇妈笑呵呵的举起手,她粗黑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十分扎眼,“我也没吃呢!带来和你一起吃。”   我往窗外看了一眼,现在大概是七点多钟。我抽了下鼻子,问大勇妈:“你怎么来这么早?又是姜雨辰让你来的?”   “是啊!来,让让,我进去。”大勇妈没用我的邀请,她自己自动自觉的从我身边挤了进来,“早上的宵禁刚一解除,小哥就来找我了。小哥和我说,你昨天晚上可能休息的不好……这不,我就带着早餐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休息的不好?”被大勇妈一讲,我忽然有些害怕,“姜雨辰他一直在监视我吗?”   大勇妈有了昂贵的戒指项链,她的心情好的很。一边把豆浆倒出来,大勇妈一边笑呵呵的对我说:“小哥是贼啊!贼什么能不知道?他们要是想观察一个人,是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管他怎么知道的呢!你就好好吃你的饭,就好了啊!”   “大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起床气有些大,不耐烦的反问大勇妈,“偷东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种事情,不能随便拿出来当笑话讲的。万一被谁听去了,对姜雨辰不好。”   大勇妈这个人,典型的汉奸性格。道德底线的问题她一概不考虑,她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姜雨辰能给她首饰,而现在我能让姜雨辰给她首饰。大勇妈见我不高兴,她立马见风使舵,嘿嘿笑着讨好我说:“司思,我知道,你喜欢林寒是不?你喜欢林寒,大妈也能理解。林寒长了张讨女人爱的脸蛋,大妈我要是年轻几十岁,没准也喜欢他……大妈觉得,你可以喜欢林寒啊!可谁也没规定,你喜欢林寒的时候,不能喜欢小哥啊!”   大勇妈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雨辰不喜欢我,”我是不指望大勇妈能改变想法,但我希望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我和姜雨辰只是朋友,林寒不在,姜雨辰可能不放心我……”   大勇妈挥手打断我的话,她说:“行,你就当大妈不知道小哥喜欢你,这总行了吧?”   我彻底无语。   知道姜雨辰能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大勇妈对我是无比的殷勤。很难得的,大勇妈中午甚至主动回家取了趟棉被给我。大勇妈拿来的棉被很实用,盖在身上十分的暖和。等到下午三点多,大勇妈又离开了。   这一晚,林寒还是没有回来。   我出不了门,所有外界的消息都是大勇妈告诉我的。林寒第三天没回来的时候,大勇妈从姜雨辰那里带话给我。听说林寒所在的协警队遇到了麻烦,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知道。而到底协警队的人还能不能回来,也没有人知道。   “别伤心,也别难过。”林寒不能回来,大勇妈倒是高兴的很。拍我肩膀的时候,大勇妈手上戴着的两个金镯子来回碰撞叮当响,“司思,林寒要是回不来,你正好跟了姜雨辰。姜雨辰来找我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他的包里好几个大钻戒呢!大妈我年纪大了,带不了。但是你年轻轻的,带着一定好看。”   我差点被大勇妈说的气哭,直接哄着将她赶了出去。   ☆、034 爱恋   林寒不会有事儿的,他那么冷静,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儿……林寒回来不会先去看王薇了吧?他不会回来没来找我而去找王薇了吧?不会吧?   我自己呆在屋子里,腿脚还不是很方便。大勇妈虽然说话讨厌,但也有人出个声有个动静。晚上就我自己在,屋子里还没有光亮。反反复复的问题想不出答案,我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在我差点疯掉的第五天,也就是豆豆头七的前一天,中午的时候,林寒终于回来了。   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我感觉整个人都跟个气筒似的。我心里憋的难受,想和人吵架身边却只有一个墙头草的大勇妈。林寒好不容易回来。我肯定要和他憋足了劲打一架……可林寒一进屋,看到他狼狈憔悴的样子,我立马又心软了:“林寒!你咋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你别紧张,不是我的血。”林寒的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礼貌的对着我身后站着的大勇妈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林寒跟我一样的奇怪,他问,“大妈。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大勇妈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之前期盼林寒死的行为而感到愧疚,她笑的很是热情:“林寒回来了啊!你们咋去了那么多天?真是……累坏了吧?快点进来坐,快点。”   林寒拎东西进来,他并没有坐床上。屋子里也没有椅子。林寒只有站在地中间。大勇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碍事儿了,她盘腿儿坐在床上笑着和林寒拉家常:“我说,小哥你们这次出去怎么样?收获大吗?去了哪里?找到什么东西没有?”   “去了北面,”林寒应该是很想休息,可大勇妈在这儿,他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了话,“遇到了点小麻烦,去商场的时候碰到了丧尸,货架被推到。我们有五个人被困在了里面……装货车和商场的人走散了,一直在城市里兜圈。因为这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   “是吗?那可真不巧。”大勇妈拍着大腿,感慨说,“小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你不在这里,都是我在照顾司思啊!大妈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大勇死后。我拿你们当我的亲生子女看啊!司思的腿不好,我听说你出门了,我马不停蹄的就来了。这吃的,这喝的,还有这被褥什么的,都是我拿来的。”   大勇妈说的不假,这几天如果没有她来,我不饿死也憋疯了……但我并不感谢大勇妈为我做的这些,她做这些全都是为她自己,也不是为我。   林寒笑着感谢,大勇妈就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邀功。我实在是受不了大勇妈这样,就好像我们必须要对她感恩戴德一般。大勇妈反反复复的算着自己的付出,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送客:“大妈,谢谢你了啊,不过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刚才不还说王薇今天下午就回来,你要和她做捞面条呢吗?”   大勇妈和林寒说这些,无非是想哭穷。从姜雨辰那里尝到了甜头,大勇妈又要从林寒这里找补。估计是惦记上了林寒包里的那些东西,我话说的这么直接,大勇妈都不走:“不急,急啥……哦,对了,王薇今天做捞面条,也是为了林寒回来。王薇和我说了,上车饺子下车面,吉利的很。”   林寒和王薇的事儿,我猜了能有三四天。就在我忘的差不多的时候,大勇妈又当着林寒的面旧事重提。   大勇妈说完,我刚憋回去的火又涌了上来。见我脸气的发红,林寒也稍微尴尬。林寒搓了搓手,他装糊涂的对大勇妈说:“是吗?那还真谢谢她了,我好久没见她了啊!她最近还好吗?”   “好啊,好的很。”大勇妈跟着林寒一起装糊涂,“你没事儿也来看看人家,毕竟以前关系蛮不错的。王薇总和我提起来,说你们一起的事儿。”   林寒这次是真糊涂了,他不再假装,直接的问大勇妈:“我和王薇什么事儿?我们两个什么时候一起了?我有什么事儿值得王薇和你提的?”   “你看我这张嘴呦!”大勇妈带着翡翠戒指的手在嘴上一拍,她自责的说,“原谅大妈,大妈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不该听的总听,不该说的也总忍不住说。”   林寒是真的生气了,他拉下脸冷声说:“既然不该说,那你还是回去吧!你年纪大了,路上滑你慢慢走。我这里还有事儿,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送。”大勇妈圆滑世故,她极其老练的化解了林寒的尖锐,“呵呵,那你好好休息,大妈我先回去了,明后天有时间,大妈我在来看你们。”   大勇妈脚底抹油,她连外衣都没穿好就离开了。   开始我有很多话想跟林寒说,可被大勇妈一闹,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司思,你饿不饿?”林寒扯开他拿回来的布袋子,他献宝一样的从里面拿出各种零食和小玩意,“这都是我给你拿回来的,巧克力和薯片,你喜欢吗?我第一次出城,也不敢带太多自己的东西回来……我出城之前去报备了,以咱俩的情况,能分到一个两居室。不过城里的房子大多暖气都坏了,等房子下来,还要三天。”呆丰豆血。   林寒浑身上下蹭的脏兮兮,他累了好几天没等休息就急着给我拿吃的。我接过林寒给的巧克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林寒站起来推了推我的轮椅,他笑说:“我这几天没回来,你担心了吧?我之前有让姜雨辰来给你送吃的,怎么是大勇妈来的?”   “你让姜雨辰来的?”我皱眉回头看林寒,“你让姜雨辰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寒蹲在我的轮椅前,他帮我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撕开:“我告诉姜雨辰会来,你肯定要把面包给我啊……姜雨辰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答应我来,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他要是隔一天再来,你有个面包吃,还能填饱肚子。”   “那你呢?”拿着巧克力却没有吃,我盯着巧克力棒上的花生愣愣的出神,“你走的前一天还去围墙那里帮忙,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吧?把面包给我,你空着肚子出城找物资……万一被困在货架里的是你,你还有力气跑出来吗?”   林寒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满不在乎的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我第一次去,只是负责在外面放风……你先别说那些,司思你先尝尝。这巧克力好吃不好吃?上次在加油站,我记得你说爱吃这个。我回来的时候特意拿给你的,你快尝尝。”   我把视线移到林寒脸上,他等着我吃巧克力的眼神有几分热切。忽然间我发现自己这几天纠结的问题有些傻,我笑着自己也笑着林寒:“多久的事情了啊,你还记得呢?”   林寒算是性格比较内敛的人,被我一说,他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跟变戏法似的,林寒又从包里拿出可乐给我:“喝这个吗?”   我摇摇头:“不想。”   “不想啊,”林寒接着低头从包里翻,“女孩子应该都比较喜欢吃零食吧?我之前老板的女朋友很多,经常都是我帮着他去送东西零食之类的。上次在商店,我之所以那么熟悉奢侈品女包的价格,就是因为我总带老板女朋友去买……好吧,我带回来的零食真不太多,你看,都在这里了,你想吃什么?”   “你呀!”   我说完之后,林寒整个人都愣住了。林寒动作缓慢的抬头看我,他眉头想皱又皱不起。从林寒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应该是情绪挺纠结的。林寒眨了眨眼,他问我:“司思你说什么?”   从刚才林寒刚才的行为举动中,我就已经想通了。我干嘛要把时间浪费在苦恼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上呢?在朝不保夕的今天,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就好了。万一哪天真一不小心被丧尸咬了,连遗憾都来不及了。   我没有回答林寒的问题,而是拉着林寒的领子自己凑了过去。将我的唇贴在林寒的,我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嘴唇一下。   几天没见到林寒,我是非常想念他。我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告诉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意。林寒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我并不清楚。做完之后我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我打算抽身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被我大胆的行为吓到,林寒有片刻的呆滞。不过林寒很快回过神来,他的手伸到我的脑袋后面,扣着我靠他更近了些。稍微站起了身,林寒用舌头撬开我的唇。将我半抱在怀里,林寒加深了这个吻。   由开始的轻吻到浅吻再到后来的深吻,很多尚未挑明的情愫都一一清晰。有什么东西在变的浓郁和炙热,甚至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林寒将我抱起来,我们两个从轮椅到了床上。虽然林寒身上的制服脏的要命,可我还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就在气氛刚刚好时,林寒苦闷的说了句煞风景的话:“没套子。”   ☆、035 计划   在主动吻林寒之前,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会进展的如此神速。在感情方面,我一直是个非常悲观的人。只要在我主动的时候林寒没推开我。我就觉得一切是万事大吉了……现在林寒的一句话,然我感到有些害羞。我拍拍林寒不断往下掉渣的衣服,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天地良心,我说的让林寒去洗澡,真的只是让他去洗澡而已。但林寒不仅有些想歪,他还有些苦恼:“可是没有套子啊!”   “我们两个的进展是不是快了点?”我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林寒,我们两个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林寒转头看我,他的嘴唇经过摩擦后看起来红艳艳的。诱人极了。我被林寒看的不太好意思,我舔舔自己的唇,说:“你看吧,咱俩这一路吧,你确实是挺照顾我的。可是呢,你……是吧?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我不懂。”林寒奇怪的看我。“我们不算在一起吗?”   “那怎么能算呢?”我情绪激动,“你都没说是不是希望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因为之前的经历,我对恋爱的事情比较有阴影。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名正言顺有个形式才算……但林寒明显跟我想的不同,他不明白我纠结的问题:“我当然喜欢你啊!不喜欢你的话,我干嘛和你睡一张床?我干嘛亲你啊?”   好吧,我是彻底被林寒绕晕了。   “咱们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的啊!”林寒解决丧尸比较拿手,解决感情的问题他比丧尸还笨,“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新的状况发生,每天都可能有新的危机出现。每天也都可能面临饥饿和困苦……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想不做,只是拉着你的手说,李司思,我好喜欢啊,我好在乎你啊……是不是有点太没正事儿了?”   林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他的解释很难让我满意。我盯着林寒看,林寒对自己的说法也一点点动摇。林寒脸色微红。他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我是觉得,咱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蛮好的。怎么说,其实都没什么要紧……我明白你需要一个比较正式的形式,我也不是没准备。本来我是打算等一切安定了,你腿上的绷带拆掉了,我们去约会了……那时候在问你的。但你现在都说开了,我也没机会了。”   “啊啊……”   林寒的话音刚落,我不高兴的咧嘴哇哇大哭。我在床上蹬着腿儿,林寒吓的脸色煞白。一手按住我的伤腿,林寒赶紧哄道:“我的姑奶奶啊,你的腿不要了啊?你再动它,可又得一段时间能好了啊!”   本来我是纠结于和林寒的关系而伤心,被林寒这么一说,我又开始为自己的脚踝而伤心。想起我的脚踝,我哭的更加凄惨:“林寒,蔡明东医生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脚肯定是跛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会喜欢我一个瘸子吗?丧尸来了,我只会拖累你的。”   “没事儿,不还有我呢嘛?”林寒抱住我,他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就算是瘸了,我背也把你背出去了。”   林寒这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当做安慰听。我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明天城里要举行葬礼。”等我心情稳定了,林寒拿好干净衣服准备去洗冷水澡,“最近一段时间死的人,估计会一起下葬……豆豆估计也是。”   林寒说完,他转身去了厕所。我把刚才林寒撕开的巧克力重新包好放在口袋里,打算明天葬礼的时候送去给豆豆。   有林寒在家,我的心情得到了根本的好转。不过因为明天有葬礼,我们两个的表情都不太轻松。晚上我和林寒躺在床上,我小声问他:“实事求是的说,豆豆的死,你有没有怨恨过我?”   “为什么怨恨你?”林寒握着我的手放在胸口上,他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困倦,“豆豆的死肯定是陈琛挑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葬礼之后,便都过去了。”   我是眼睁睁看着豆豆死在我怀里的,关于这点,我实在是难以释怀。虽然病毒已经爆发这么久了,可对于身边亲近人的生死离别我还是很难看开……我想了好半天,我又问了之前和林寒探讨过的问题:“林寒,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林寒停顿的时间有点久,我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长篇大论。等了能有一分钟,林寒才简单的说:“不高兴吧。”   “还有呢?”我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但我不希望林寒这样对待我,“还有什么?”   林寒又想了想,他说:“还是不高兴。”   “你还会遇到别的女人的啊!”我真没想到,林寒居然有如此孩子气的回答,“不过你不要喜欢王薇,我不太喜欢她。哪怕我死了,我也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   林寒被我说的情绪烦躁,他拉了拉不太够长的被子,粗声粗气的说:“你死了,我就不高兴一辈子……睡觉睡觉,不准说话了。”   我们睡的屋子冷,林寒恨不得把所有的棉衣压在我身上了。林寒在把棉被盖上,我感觉自己都要喘不上气儿。   第二天早上阴天,没有日光,城里看上去灰蒙蒙的。我和林寒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八点钟我们准时下楼。跟往日不同,好多街上来到了街上。我和林寒没有看到小余,却见到了久未露面的姜雨辰。   一段时间没见,姜雨辰瘦了也黑了。他脸上的胡子太长时间没打理,看着有些乱糟糟。身上背着一个布条缠住的长棍,我感觉应该是砍刀。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姜雨辰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和姜雨辰相比,林寒的着装打扮要正常些。可在一群普通的居民中,林寒的长相也是十分的显眼。林寒和姜雨辰长的高大,他们连个并排走在一起很是醒目。   意识到这点的姜雨辰选择长话短说,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他直接奔着主题去:“林寒,你和陈琛出去的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你们不就是去找吃的?怎么去了那么多天才回来?”呆丸余亡。   “陈琛比较正常,没有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发生。”林寒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他笑说,“我们一队人中间分开过几天……陈琛和三个人被困在了商店里,两天他们才出来的。我第一次出城,只能是帮忙放风。最后我们车里的人都准备返城了,陈琛才追上来的。”   “什么商店?”姜雨辰问,“是那种大型的百货商店,还是比较综合性的一般超市。”   “百货商店,”林寒简单的在自己手掌画了一下,“就是和我们最初遇到的商店差不多。”   姜雨辰轻哼了一声,旁边的老大爷撞了他的胳膊,这让姜雨辰略微不满。姜雨辰回过头来,他继续问林寒说:“知道陈琛他们为什么被困的吗?”   “说是货架倒塌,被丧尸围住了。”   “不可能,”姜雨辰摇头,“国内的商店的都差不多,我们基本全偷过。在这种商店里,别说是货架倒塌了。就算是墙塌了,陈琛都能想办法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   姜雨辰眉头皱的紧,他只是推测:“我估计,陈琛‘被困’的这两天,他肯定是去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前几天围墙被丧尸袭击的事情,我怀疑就是陈琛和外面的人一起做的。”   “你说的是秦哥吗?”   姜雨辰叹了口气,他重重的点点头。   想起秦哥,我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发麻。林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他的表情也不是很轻松。我们三个随着人潮走了一会儿,林寒问姜雨辰:“我们怎么办?”   “今天的葬礼情况你们了解吗?”姜雨辰反问林寒。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出门,城里的事情我是一无所知。而林寒这几天不在城里,他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于接下来的葬礼,林寒只是说:“好像是最近死的人都要一起下葬。”   “是,是要一起下葬了。”眼看要到了警察聚集的空地附近,姜雨辰倒退两步准备离开了,“你们协警队下次出城应该是在年前,也就是两个星期后。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想办法走吧!”   “走?”我微微讶异。   林寒有跟我说过为出城做打算之类的事情,不过这样的方案是为突发事件准备的。姜雨辰现在主动提出要走,这让我感到很迷茫:“姜雨辰,我们要怎么走?我们又能走去哪儿?”   “哪里都行,这里是不能呆了。”因为职业的原因,姜雨辰对危险有超出我们常人的敏感,“秦哥肯定是盯上这里了,我们还是抓紧跑吧!”   有警察回头往这里看,姜雨辰迅速的潜到人群里离开了。我和林寒被人挤着继续往前……不远处地上成排的尸体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什么时候死了这么多的人?!   ☆、036 自杀   虽然现在是早上,但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前几天下了场小雪,地面的薄雪落了灰看着有点脏。我们现在来的是城里某高中的操场。没有学生上学,整个校园看起来无比的凄清。高中操场的地面上放着的,是一排排白布包裹着的尸体。粗粗估算一下,大概能有一百人左右。   死的一百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们都看不到。因为没有棺材,尸体只能用白布单简单包裹住。可能是担心有处理不干净的尸体变异,尸体的脑袋都被捆上了绳。白床单没有那么多,最后几个尸体还是用花布单包裹的。   从远处看去,地上排列的是整体的尸体。我和林寒站在人群的中间位置,豆豆在哪里我们也看不清楚。总共出席葬礼的只有不到一千人。人数不算少,可也并不多。学校的升旗台上站着的是沈威和另外几个男人,从服装打扮上看应该有协警队的。   “那个是老陈,”果然,林寒稍微低下头告诉我说,“协警队队长,陈胜斌。”   “别的呢?”我很隐蔽的指了下台上。“别的都是谁。”   林寒看了一下,他依次给我介绍说:“穿蓝色衣服的,是城建队的,城里的路灯和设施都是他们负责。绿色衣服的。是救济站的,你应该知道。还有红色衣服的是救援队,一般城里出现丧尸,小规模小范围的话,都是救援队的人来。”   等林寒给我介绍完了各个部门的功能和职责,葬礼基本上也要开始了。升旗台上的几个领导相互谦让了好半天,最终决定由沈威讲话。   “除了正在值班和下了值夜的居民外,城里的居民基本都来了。”沈威没有用麦克风,但操场上没人说话。他的声音听的很是清晰,“我们今天为什么聚在这里,我想大家都清楚,我也不多说了……这可能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听我把话说完。”   当沈威说道“最后一次”时,人群中发生了不小的骚动。沈威没有理会,他大着嗓门喊:“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杀手,很致命的杀手。”   “杀手?”我低声问林寒。“沈威说的是什么意思?拍电影呢?哪有什么杀手?”   林寒摇头,他示意我并不知情。我们两个继续看台上,沈威给出了答案:“现在躺在地上的我们的兄弟姐妹邻居朋友们,他们不是死于疾病,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死于丧尸……他们,全都是自杀。”   沈威的话说完,整个操场上炸开了锅。开始我和大家一样,我们都以为地上死的人大部分是被丧尸残害……豆豆自杀我已经没想到了,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自杀?!   100多人差不多一个时间一起自杀,这不是意外事故,这简直是灾难。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人不约而同的放弃生命。如果没有理由,那最好的解释便是,人为。   恍惚间,我想起了在避难所里如同传教士一般的中年人。他振臂高呼,带着自己大批的追随者。而如今地上摆放的一排排尸体,则像是邪教殉教的信徒一般。苍白的白床单角随风飘动,我耳边似乎又听到了豆豆的话。   我害怕的厉害,全身不自觉的发抖。我往林寒旁边靠了靠,林寒抱住我低声询问我是否要坐轮椅。我的牙齿不断的打颤,我摇着头拒绝。我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沈威,但好长时间过去了,沈威还是没有在说话。   议论的声音小了些,沈威才再次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风声让我产生了错觉,沈威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哭:“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这点我清楚的很。我明白大家呆在这个像是皮桶一样的城市里有多么的不快活,我和大家一样,我也希望能过的更好,我也希望能有周末有度假带着老婆孩儿到处溜达……可是大家要明白一点,我们所有享乐的前提,是我们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我可以实话告诉大家,现在外面的情况只会比这里更糟糕。”研究商讨了好半天,沈威还是把实话说出来的,“虽然封锁了北面三个省,但是病毒没有控制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病毒已经基本蔓延覆盖了全国。我上次接到领导的电话,还是八天前。他被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被咬。电话没来得及挂断,我亲耳听着他变成丧尸的。”   稳定了下情绪,沈威继续说道:“迟迟没有把外面的事情告诉大家,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我们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环境,去憧憬美好的明天。我也经常会想着,有一天丧尸不见了,病毒被治愈了,我们周围的围墙能拆掉,我们可以继续回老家快乐的生活……但是很抱歉,今天,我必须亲自把这个美梦打碎。我必须要告诉大家,我们回不去了。”   沈威把实情说出来了,操场上的人反而不说话了。寒风如同片刀一样刮过,雕刻在人脸上的是,无法明说的,血淋淋的悲哀和伤感。林寒使劲的握住我的手,按在我掌心痊愈不久的伤口上还是有些疼。   虽然我很疼,可我却不想推开林寒。因为我能明白,林寒心里一定比我还疼……病毒蔓延覆盖到全国,也就是说,林寒的父母亲人存活的几率非常非常渺茫了。即便他们还活着,恐怕也很难见到。   操场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低声的哭。以前我对沈威印象不怎么好,但现在看他很有担当的站在台上,我对他倒是心生敬佩。如果要我去将这么惨痛的消息告诉众人,我肯定是做不到。   沈威不仅做到了,而且他还做的很好。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人群没有发生骚乱和动荡,已经是实数难得。   站在台上的沈威又一次的停顿,说这些并不是多么愉快的差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沈威,哪怕是那些还没擦掉眼角眼泪的人……沈威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他继续沉声说:“可能有人从某种途径得知了噩耗,也可能有人存心想要恶作剧。在病毒蔓延的消息传来后,城里便出现了杀手。不是一个,而且是很多个。”   “城里虽然有管制,但是大家的行动都是相对自由的。青年人喜欢活动,老年人喜欢串门,我们从来都不会管束,也没有那个警力管束。”沈威在台上跺了一步,说,“这些杀手,从来都不自己杀人。他们混在人群中,和周围善良的邻居们打成一片。他们对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老年人下手,丧心病狂的把魔抓伸向没有辨别能力的孩子。这些杀手传播着一种比病毒还可怕的东西——绝望。”   绝望……我想起了豆豆临死前的话,确实是非常绝望的思想。   说到这里,沈威的情绪再次变的激动:“我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初衷怎样。我不知道这些人看着地上这么多的尸体会有何感想,是否发笑……我想说的是,你们妄想打垮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家,那不可能。”   “为什么有人这么做?”林寒用力握着我的手掌没有松开,我无法安慰他,只有说点别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林寒,你说会不会是陈琛和秦哥做的?”   我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简直是糟糕透了,林寒没有搭理我,他还在认真的听着沈威说话。   此时此刻的沈威站在高处,他郑重的宣布:“从今以后,这个城里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了。除了每天来哨岗轮班的时间外,所有人一律不得走到街上来。等我们抓到那些教唆民众自杀的混蛋后,限制才会取消。”呆司吐划。   “那我们吃饭要怎么办?”沈威刚一说完,人群里有人高声问道,“我们不去救助站取食物,是要自己饿死在家里吗?”   操场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沈威面色无常的回应说:“食物,我们会定期分派到个人家中。这点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在城里是不会饿死的。”   操场上一阵沉默。   “那你要是一直抓不到那些人呢?”又有人问道,“你要是一直抓不到那些人,是不是我们要一直被关在家里?这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沈威很巧妙的避开话题,说:“当然有区别,现在你去牢里,只有被吃的下场。”   操场上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大家要是不愿意呆在这里,你们大可以出去。今天中午十一点到一点的两个小时,我让你们自由出入。”沈威倒是不为难人,“你们家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我甚至可以让你们多领一个月的物资……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外面的情况,远比你们想想的要复杂多。在城里,大家齐心合力还是能活下去的。”   有人讽刺说:“要是能活下去,地上这些人还用自杀吗?”   操场上的人又议论开来,这次的声音是怎么都压不下去。沈威的话说完,他也不再继续解释了。从讲台上下来,沈威和其他人指挥着把地上的尸体搬运到教学楼里锁好。   刚才姜雨辰和林寒还研究着离开的事儿,但没等我们准备好计划,沈威就已经先放我们离开了。如果没有车和足够的食物棉衣,我们出去也很难活命。可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又很难离开……我坐回到轮椅上,拉拉林寒的手问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走吗?”   ☆、037 撤离   “现在还不行,现在我们出城了也走不长远的。”林寒的心思估计都在病毒蔓延的噩耗上了,他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我出城去看过,城外车道的公路上有不少丧尸的。步行的话,很容易被丧尸围住……而其他城市能用的汽车,基本上都被转移到这里来了。即便我们能躲过高速上的丧尸,但进到其他城里也很危险。”   操场上的尸体太多,我和林寒也不知道哪个是豆豆。把带来的巧克力放在集体纸花处,我和林寒站在操场上许久没有离开。直到最后一个尸体被搬走,林寒才再次开口:“而且,我们现在不能出城。你脚踝要复诊要静养,奔波劳碌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林寒说的理所当然,但我却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能不能出城还是未知,如果这次出不去便是我拖累的他们俩……林寒倒不认为怎么样,看我心事重重的,他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是在很认真的考虑一个问题。我脱臼的脚踝没等恢复好便再三的受伤,以后肯定是跛了。蔡明东医生说。即便是恢复好了,走路也还是会有些瘸。要是这样的话,无论我和林寒姜雨辰去哪里,恐怕都要拖累他们。   林寒是我喜欢的人。姜雨辰是我的朋友。拖累他们的话,我是生不如死。   居民走的差不多,我和林寒是最后一个从操场上出来的。沈威他们那些人还在讲台那儿没动,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我和林寒从学校出来,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大勇妈。   以我对大勇妈的了解,她肯定是意识到如今的情况王薇已经靠不住了。林寒的本事大勇妈了解,现在这种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投奔来找我们。几乎是抢着将我的轮椅从林寒那里夺下,大勇妈笑着和我们两个打招呼:“嗨,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大勇妈明显是话中有话。她功利的态度让我和林寒都不太舒服。大勇妈总是玩些小心思,然后自以为能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看待。其实她不明白,我们只是照顾到死去大勇的面子不和她计较……大勇妈不坦白说,林寒也只能含糊的答:“我们两个要回家。”   “好啊,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儿。”大勇妈开始东拉西扯的闲聊,“你们早上吃饭没有呢?早上起的早,没休息好吧?”贞圣东血。   大勇妈推着我走。林寒并不是很放心。虽然林寒不能动手和大勇妈争抢,但他还是一手拉着我的轮椅保证安全。大勇妈唠唠叨叨问了我们半天的身体状况,林寒只是有些敷衍的回答她:“还行。”   “姜小哥怎么没来?我刚才在操场上找了半天,我都没见到他人。”大勇妈亲切的热乎劲,亲的就好像我们是一家人似的,“咱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然晚上咱们几个一起吃顿饭吧?”   “行。”林寒没有多想,“晚上来我家吃吧,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林寒的回答让大勇妈很失望,大勇妈吭了一声,满是失落的问:“你们不打算离开城里吗?”   “不离开,”林寒没有犹豫,大勇妈正面问话倒是让林寒有了机会挑明,“沈威不也说了吗?虽然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但城里还是相对安全的。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们出去没有个安稳的落脚点,只能四处流浪……怎么,大妈,你中午要走吗?用不用我们一起送你到城门?”   林寒的问话只是在调侃,但大勇妈却当真了。大勇妈拿出忧国忧民的脸,说道:“你们都在城里,大妈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走呢?你们和大勇是朋友,大妈也拿你们当自己的亲孩子一样。你们在哪儿,大妈一定……”   大勇妈慷慨激昂的演讲,接下来的路上她一直在说,我和林寒一句话都插不上。直到小区楼下居民聚集的地方大勇妈才停下长篇大论的对话,问说:“前面那么多人是干嘛的?不会又是有人在宣扬自杀能得到救赎之类的吧?”   “又有人?”林寒注意到了大勇妈的用词,“大妈你见过那些教唆居民自杀的人么?”   我回头看大勇妈,我和林寒一样关心这个问题。教唆城里人自杀的,肯定和陈琛是同伙。如果能把他们揪出来,或许我们也不用离开城里……大勇妈用手擦了下冻出的鼻涕,她笑说:“当然啊!刚才那位警官不也说了?那些人专门对我们老年人下手。”   “他们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拉住轮椅让大勇妈停下,林寒急着问,“他们是怎么说的?都说些什么?你在哪里碰到的?”   大勇妈目光狡黠的看着林寒,知道我和林寒好奇,她又故弄玄虚的卖起了关子:“你们想知道?”   “当然,”林寒点头,“要是能抓住他们,那是最好的。抓住了他们,我们住在城里才安心,不是吗?”   “嗯,有道理。”大勇妈认同着林寒的话,但他却不往下说了。   楼下的居民应该是在讨论是否出城的问题,见我们三个走来,聚集的居民围着靠近。双方互相打量了一下,一个胖胖的男人问林寒:“嘿,你们今天中午出城吗?”   大勇妈拼命的在下面掐林寒,她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想法。但林寒没有隐瞒,他坦白的说:“不出去,我女朋友脚伤还没好,我们需要留在城里继续救治。”   “这样子啊!那真遗憾。”中年男人很希望年轻体壮的林寒能加入,他说,“我们几家准备一起走,一起去别的城市……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们现在完全是做困兽之斗。等到附近的物资都被搬光了,到时候不让出城,反而麻烦。不过既然你们要医资力量的话,那也……”   不是一路的,中年男人也不再继续和我们浪费唇舌。他们几家让开了路,林寒推着我继续往楼上走。   “林寒!林寒!”我们刚准备往楼上走,身后有人跑过来说,“头儿找你去!”   ☆、038 争端   跑来的男人25、6岁的样子,身上背着了个和姜雨辰类似的长刀。男人的眉毛很浓,眼睛黑亮。追上我们后。他又跟林寒重复了一遍自己来的意图:“林寒是吧?头儿找你。”   男人口中说的头儿,应该就是沈威。但沈威并不属于林寒的领导,他叫林寒过去肯定不是谈公事儿。现在快早上10点了,没有一会儿城里的大门就会打开放人出去……沈威这个时候找林寒过去,是能有什么事儿?   “好,我先把我女朋友送回去。”林寒扶我起来,他不慌不忙的收起轮椅,“沈威找我有什么事儿?他着急吗?我是协警队的,应该不归他警察领导管吧?”   男人偏头看了眼我的轮椅,他对林寒的举动表示理解:“应该不着急吧!你先送她上去吧!”   听到男人和林寒说的话。小区门口聚集的居民们再次围了上来。虽然现在的气氛压抑着,但我却能清楚明白的感受到大家内心的焦灼和烦躁。以目前的情形看,城里的秩序很容易崩盘……知道沈威要找林寒,中年人拦住林寒问:“你们不会是把我们放走之后,自己想把东西分了吧?那可不行!城里的东西,都是大家的!”   中年男人说完,其他的居民跟着一起嚷嚷:“不!不行!城里的东西都是大家的。不能让你们几个队里的人分走了!应该把东西都拿出来,平均分配到每个人手里。”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来找林寒的男人嗓门很大,他呵斥了一声,道。“我们没你们那么自私,也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能给你们一定的物资让你们走,已经是不错的了!”   “为什么!”中年男人暴躁的抗议,我从侧面看,他嘴里喷出了不少的唾沫星子,“城里的工作都是大家一起做!那么物资也肯定要所有人都平均分配的!不能因为有的人留在城里而多享受,如果说要分,那怎么也要给走的人多分点!”   林寒提着轮椅的手有些累,他把轮椅放在了一旁地上。对于中年男人的话。林寒笑着讽刺说:“城里的物资,就像是你交的养老金一样。你都不在了,谁还能把你之前上缴的都返给你?而且,很多东西都已经用光了,哪有东西给你?再说了,我们这些队里的人多分到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你们在城里修个灯泡刷个油漆是能有多危险?我们这些出去找物资的,才是真的拿命去豁吧?”   现在城里的情况。等同于分家。能多分点,自然没人会反对。不管林寒说了,中年男人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行!我一定要个说法!这些东西属于大家的!开始就说好了的!既然属于大家,那就应该统一分派!我要去找沈威,他必须要给我一个公道!”   “行,那我们一起去吧!”林寒转头问来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贞圣团技。   “十三,”男人的视线还在居民身上,他说,“宋十三。”   “要不你先带他们过去?”林寒稍显为难,“我女朋友……”   宋十三为人挺爽快,他点点头:“行,你先送女朋友,我带他们去找沈威……这帮人,他们去找头儿完全是自寻烦恼。城里的物资分给出城的人后,基本上不剩下什么了。他们越是闹的厉害,小心越是什么都捞不着。头儿那个脾气,总之……好吧,我带你们去警察局。”   “我要等着他一起,”中年男人算是和林寒卯上了,“我要和他一起去。你们几个队的人是沆瀣一气,我信不过你们。万一他跑去给沈威做什么手脚了,对我们岂不是损失……不急,他不就是送这个女的吗?我们等他。”   林寒看了看我,大勇妈自告奋勇:“林小哥,你去吧!司思有我照顾呢!我能顺利把她和轮椅都带上楼的。”   虽然大勇妈拍着胸脯保证,但林寒还是不放心……可不知道怎的,林寒忽然笑着想通了:“那麻烦大妈了,我和十三先去趟警局。”   林寒没有明说,但以我俩之间的默契,我还是能心领神会的。居民陆陆续续的离开时,大勇妈叫我上楼。我用手拄着轮椅,摇头说:“再等等。”   果然,等居民都撤离走后,藏在小区大树后面的姜雨辰走了出来。大勇妈见到姜雨辰,像是见到了亲儿子一般。她高亢的声音一喊,我震的耳朵疼:“姜小哥!你来了啊!”   姜雨辰被大勇妈的热情吓到,他惶恐的躲了开。在离我和大勇妈一米远的地方停住,姜雨辰凌乱的开口:“轮椅给我,我拿上去。”   “哎呀,你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姜雨辰在这儿,大勇妈的立场马上倒了过去,“我刚才还发愁呢!就我和司思两个人,这个轮椅要怎么办……小哥就是贴心啊!我们需要帮助,你立马就出现了。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我看不出大勇妈说的天大的缘分,姜雨辰也同样不太领大勇妈的情。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姜雨辰直白的说:“我不是突然出现的,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对啊,对啊!”大勇妈紧跟着换了说法,“能等了这么久,这份心意……”   我都被大勇妈气笑了,我决定不再理她。一手扶住楼道的门,我回头叫姜雨辰:“我们先上楼吧?林寒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雨辰点点头,他抬着轮椅先上去了。大勇妈还想拉着我诉说,我紧着走了两步去追姜雨辰。刚才还拥了不少人的小区楼下只剩下大勇妈一个,她的表情稍显苦闷。   我和林寒没有钥匙,家里没什么东西,我们两个出去时也没有锁门。我们三个都进到屋里后,大勇妈扶着我坐到轮椅上。我拿水给他们两个喝,问姜雨辰道:“关于中午出城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走。”姜雨辰简短的回答了我的话,“城里留不得,越留越麻烦。”   ☆、039 攻城   “可是不行啊!”大勇妈是很想离开的,她怂恿着姜雨辰,道。“林寒说了,司思现在的腿伤不能走……我老太太也觉得,城里现在呆不得。那些教唆人自杀啊犯罪的,听着就很可怕。不然咱们分头行动吧?小哥你带着我们几个一起走,怎么样?”   “我们?”姜雨辰皱眉,“哪里来的我们?”   大勇妈嘿嘿一笑,她支吾着说:“你,我,王薇,还有胡成光和隔壁的那几个小伙……哎。你们不知道呢吧?胡成光和隔壁的祁彦斌搞上了啊!现在胡成光晚上都不回来,都住在隔壁的。咱们几个一起,肯定会……”   “祁彦斌不是男的吗?”我被大勇妈的用词臊的满脸通红,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们两个……不能吧?上次我在医院看到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还挺正常的呢!”   大勇妈今天掌握了两个重要的“机密”,她神奇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八卦女王。盘腿在没有床铺的木板床上坐下。大勇妈趾高气昂的给我和姜雨辰分析:“你们别看大妈我老了,但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是了解的一清二楚。谁和谁好了,谁暗恋谁了。我心里明镜似的……胡成光肯定是跟祁彦斌那个小子搞上了,不然他为什么天天不回家?”   “不知道,”姜雨辰冷着脸,说,“也许是因为烦你吧!”   姜雨辰说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勇妈虽然因为姜雨辰的话有些不悦,但她并没表现出来。笑着骂了姜雨辰一句“没礼貌”,大勇妈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往下:“林寒要是和司思留在城里,咱们几个走。也是蛮好的。毕竟那么多的小伙子一起,有什么事儿能彼此照应……刚才那些人说的不是没道理啊!我们守着这么几座城市吃,肯定是要吃完的。只有不断的走,不断的移动,才能保住性命……山上的野兽们都这么干,猎户们也懂这个道理。大妈我年轻的时候帮你大爷打过不少的猎物呢!这点道理,我不说给你们,你们肯定是不懂。”   “我们已经把司思送回来了。要不我们走吧?”大勇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金表,这是姜雨辰前天送她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我们抓紧回去收拾东西吧?”   大勇妈长篇大论的说了好多,姜雨辰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儿:“不去。”   “这是为什么呀!”大勇妈不理解,她终于忍不住对着姜雨辰发火,“你自己不是也说城里不能继续呆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司思和林寒是情侣,人家两个郎情妾意的不走,你留下来干嘛啊?”   姜雨辰眉头皱紧:“我不喜欢基佬。”   大勇妈彻底无话。   “哎呀!我要让你们气死了!”大勇妈烦躁的抓头发,她脑袋上的白发变的乱糟糟,“不行我们就推着司思一起走吧!王薇和我们一起呢!司思有什么事儿,王薇也是会帮她的啊!”   像是知晓了某些事情,姜雨辰不屑的轻哼。贞圣土弟。   知道姜雨辰不会被她说动了,大勇妈终于停止了游说。大勇妈的小眼睛眨啊眨,她应该是在纠结选择哪一面站队……我不再理会大勇妈,笑着问姜雨辰:“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上次的事情,我和林寒总觉得很抱歉。本来我们两个是想跑回来拦住小余的,但没想到被陈琛拦住了。”   我是关心的询问,可姜雨辰想起的却是自己之前被揍的尴尬。隐约中,我觉得姜雨辰的脸似乎是红了。姜雨辰摆了摆手,他走到窗户边上不再多说了。   随着出城时间的临近,大勇妈的情绪越来越焦躁。从窗口望去,围墙的方向堵了不少人。屋子里没人说话,大勇妈紧张的在屋子里踱步。时间到了又过,大勇妈只剩一声声无奈的叹息。时不时拿小眼睛瞄我和姜雨辰一眼,但我们两个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的。   “我说……”大勇妈试着起头,看无人搭理,她也只好讪笑着作罢。   等到下午三点半,林寒才回来。   林寒这个人比较注重个人形象,即便是现在环境艰苦,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洗澡。今天要去参加葬礼,早上出门前林寒还隆重的整理了一番。可林寒回来时,他不仅头发散乱,就连领口的扣子都被扯掉了。   “你干嘛了啊?”我看了看林寒被踩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皮鞋,“你去跟沈威打架了?”   林寒拿过我手里的水瓶,他猛灌了一大口。在我们三个人的共同注视下,林寒无奈的说:“今天中午城门没能开。”   “什么?没开?”大勇妈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喜悦,扭曲的有些过头,“他们不说要让我们走的么?为什么没开城门?他们改变主意了,是不是?他们后悔了吧?”   我和姜雨辰也想不明白林寒的话,但我们两个很明智的没有自由提问耽误林寒的时间。大勇妈说完,林寒才能继续解释:“那倒没有,物资沈威都发了,一切手续都准备好了……不过在马上要开城门的时候,哨塔上的人发现有车队过来了。”   “车队?”我微微讶异,“车队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要开城门的时候有车队来呢?”   “秦哥,”林寒拧了下手里的水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是秦哥带人来了。”   秦哥……他还是来了。   “我跟沈威说,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门打开。就算城里一半的人自杀,我们也不能开门。不然被秦哥攻进来,全城的人都不用活了。”林寒揉揉眉,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累,“沈威觉得我们有武器,秦哥带来的那点人肯定不成问题的。可是,沈威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姜雨辰的两个手指来回的碾着,“陈琛吗?”   “不,不是陈琛。”林寒摇摇头,“沈威只计算了秦哥带的人,但他却没注意到秦哥带来的丧尸。”   ☆、040 乔迁   林寒说完后,我们集体沉默了。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我们实在想不出来。丧尸要怎么“带来”。   我们想不出来,林寒同样也想不出来。林寒摇摇头,他表示不理解:“我没有到围墙上去,具体情况如何,还是沈威从上面下来以后告诉我的。听说,跟着秦哥来的人坐了两车,他们全都带着武器。而在他们车的后面,跟来了数量不上的丧尸。沈威估计,丧尸的数量能有三十多个……如果我们打开城门,秦哥就是放丧尸过来。也够要他们的命的。”   “姓秦的真够缺德的,这招他居然都能想出来?”姜雨辰对此表示很震惊,“把丧尸放在那么近的位置,他就不怕丧尸咬到自己?”   林寒摇头:“不知道……当时陈琛也在围墙上,他一直劝着沈威开城门。沈威开始很赞同陈琛的话,但看到秦哥带的丧尸后,沈威就犹豫了。沈威和老陈他们虽然相信陈琛。但他们始终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我和他们说了说秦哥之前做的事情,沈威便改变了主意,不开城门了。”   “那你有没有提到陈琛?”我对陈琛的厌恶和憎恨,基本上等同于秦哥。“你有没有借着这次的机会,告诉沈威说陈琛很有可能是城里教唆居民自杀的主谋?你有没有告诉沈威陈琛之前做的混账事情?他怎么欺负小余的?他怎么接近豆豆的?”   看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林寒安抚的拍拍我的脑袋。等我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林寒这才解释:“你提到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告诉沈威。但你不了解,今天围墙下的情况简直是混乱至极。在围墙下面的居民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他们只是在吵嚷着质问沈威为什么不开门。沈威为了不扩大恐慌,他也无法太细致的跟居民阐明外面发生了什么……城门口的居民吵着闹着要出城,差点没把城门拆了。要不是沈威他们手里有枪能维持秩序。城里恐怕已经被秦哥攻占了。”   “沈威今天找你去是干嘛的?”我问林寒,“他不会就是想让你看这出闹剧的吧?还是说,沈威讨厌我们已经到一种程度了?他想亲自证实一下你是否出城?”   林寒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头去问大勇妈:“大妈,你今天上午和我说,你见到那些挑唆居民自杀的人了,是吗?你看仔细了吗?他们的体貌特征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大勇妈不认识陈琛,她也不知道什么秦哥。不会威胁到自身安全的问题。大勇妈是一律不关心。林寒在说话的过程中,大勇妈一直沉默的坐在角落。大勇妈的小眼睛溜溜转不停,应该是琢磨着如何同我们捆在一起……现在林寒问话问到了大勇妈,大勇妈很是欢欣愉悦:“我当然记得了啊!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就在我们小区楼下。有一个年轻人来找我聊天,我还把他们骂跑了呢!”   “他和你聊了些什么?”   大勇妈低头端详着她黑粗黑粗的手指,她又不说话了。林寒想了一下,他说道:“大妈,我们刚到城里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虽然大勇他们两口子都死了,可你还有我们。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太厉害的领导人物,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你的安全的。而现在城里出现的这些人,专门对你这样的老年人下手。你怎么也要告诉我们,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不是?”贞向低扛。   “你可算了吧!”大勇妈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寒的保证她并不放在心上,“你们当我老太太傻呀?我告诉了你们,你们拿到领导那里去邀功。等到功劳都到手了,你们再把我甩开?我才不会干这么傻的事儿呢!”   林寒轻笑一声,他看起来耐心很好的哄着大勇妈:“怎么会呢?之前是你自己说想住王护士那里,所以我们没有强求你跟着一起过来。如果你想和我们一起,我们肯定是欢迎的啊!我可以保证,不管是出城还是留在城里,我们都不会丢下你的。”   “你保证呀?”大勇妈挺起胸脯,她拿腔拿调的看了看我们三个。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大勇妈多少也清楚林寒的为人。把矛头一转,大勇妈指着姜雨辰,说:“你保证没有用,我要姜小哥保证。”   大勇妈应该是对姜雨辰刚才的话记恨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姜雨辰做保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林寒回头去看姜雨辰,姜雨辰倒也爽快:“我无所谓。”   姜雨辰的沟通能力不是很好,而很多话他不是不想说,是懒得说。不过在大勇妈看来,姜雨辰说的无所谓,已经相当于林寒的保证了。得到保证的大勇妈也不再扭捏,她想了想,道:“我那天碰到的人啊,是这个样子的……”   大勇妈之前生活在农村,住习惯了小矮房。现如今突然让她住高层走电梯,她整个人都极其不适应。加上大勇的死对她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她更是在屋里睡不着。每天早上吃过早饭,大勇妈都要到小区里去遛弯……那些教唆居民自杀的人,大勇妈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干嘛,觉得人多热闹我就过去了。你们是不知道啊!以前在农村,猫冬的时候还能去别人家串串门。现在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大勇妈盘腿儿坐在炕上,她鞋底儿的泥雪蹭在了床脚上她也没在意,“我吧,我就走过去了。可也不知道咋的,一个很俊的小妹就冲着我来了。那小妹俊的嘞,俊的我都有点害怕。我想躲开她走,好嘛,她却追上我来了。”   “什么叫俊的你都害怕?”我好奇的问大勇妈,“怎么会有人长的漂亮,而让人害怕的?”   和村里的居民一样,大勇妈说话时很喜欢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司思,你是没看见啊!那小妹脸上抹的啊,是煞白煞白的。睫毛长,还俏。但就是吧,那睫毛俏的不像是正常人……”   大勇妈在描述的过程中,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张人脸。我迫不及待的打断大勇妈的话,问她:“那小妹是不是跟我差不多的身高?脸上妆画的很重?红色的卷发?都是那种很细碎的小卷?下嘴唇有些厚?鼻头也有些大?”   “你见过啊?”大勇妈微微讶异,“你们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嘛?”   大勇妈嘴里说的小妹不仅我见过,林寒和姜雨辰也同样见过……这个女人,就是当时我们一起被困在标本室,她拉着我摔在地上推我到丧尸堆里的女人。   对于大勇妈的提问,我选择忽略不计。我胡乱的挥挥手,接着问她:“然后呢?然后怎么样?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那个小妹告诉我啊,说她叫韩冬妮。”大勇妈的手掌搓着大腿,说,“我既然躲不开她,那她和我说话,我肯定是开心的嘛!她如果不要钱,我倒是喜欢她听我说。可是吧……”   大勇妈虽然自私的很,但她毕竟是个正常人。孤独寂寞无助的情绪,她很容易感染上。有个俊俏的漂亮妹子找她聊天,她自然高兴的很。可大勇妈没想到,两个人走了没多久,韩冬妮的话就开始不对劲了。   在附近的花坛旁坐下后,韩冬妮主动的问大勇妈,说,大娘,你怎么自己出来?你儿子女儿都上班了吧?   大勇妈没有设防,她随意的回答,道,我就一个儿子,不过儿子和儿媳在没进城之前就死了。现在我住在别人家,惹人嫌的老太太一个。   还没等说什么,韩冬妮自己就哭了。韩冬妮坐在大勇妈旁边,她哭哭啼啼的,说,大妈你真勇敢,你真厉害。我的家人也都死了,现在我也不想活了。我活够了,真的是活够了。住在这个城里,像是坐牢一样。出不去不说,每天还都活在丧尸的阴影里。我不敢去认识人,我也不敢和别人说话。我很担心自己认识的人死去,这样的打击,我真是受不了……   “反正,就是这类的话吧!”大勇妈满不在乎的挠挠下巴,“她唠唠叨叨的说半天,又是哭又是鼻涕的,看的我脑袋疼。”   “就这些吗?”我追问道,“韩冬妮说完这些然后咱们办了?”   大勇妈撇撇嘴,她似乎不太想回忆这些:“她说跟大家约好了要一起自杀,问我要不要跟着大家一起。”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啊,我说要死你们自己死吧!”大勇妈笑的是眉飞色舞,“我老太太还没活够呢!”   林寒比较在意接下来的事情:“韩冬妮约你们大家一起自杀,那她死了吗?”   “你他妈的听她放屁去吧!”大勇妈重重的哼了一声,“刚才在葬礼上,我还看见她和她男朋友了呢!”   “你看见了?”我有些生气,“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大勇妈畏缩的往后躲了躲,她笑道:“我的傻司思,你傻不傻?他们教唆你自杀,你不死就好了嘛!你干嘛和他们置那份儿气?你去揭发他们,你能怎么样?警察凭啥就相信你?你大妈我一把年纪了,摔倒在街上有人扶就已经谢天谢地啦!我还想好好多活几年呢!我揭发他们干啥?别人爱死不死吧!我不死也就行啦!”   我对大勇妈的话极度无语,大勇妈看着有小聪明,但实际上她的想法还是跳不出愚昧保己的想法。唇亡齿寒,覆巢之下,岂能有完卵?   “那个小妹叫韩冬妮,她男朋友你记得叫什么名字吗?”林寒问,“应该还有一个男人跟他们在一起吧?大妈,你有听到吗?”   起初大勇妈扭扭捏捏不想说,但在我和林寒的再三追问下,大勇妈只好交代:“有听到,但不是很确定。有一个好像叫原野吧?他们确实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叫什么什么坤的,具体叫什么,我不是听的很清楚。”   “我去找下沈威。”林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给姜雨辰,“这是刚分派给我们的房子,钥匙上面有地址。在天黑前,你带着司思和大妈过去。我最晚宵禁前也就回来了,回来我就去找你。”   姜雨辰接过钥匙,他淡淡的表示:“好。”   林寒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他转身出去了。我和姜雨辰都有些担心林寒,只有大勇妈一个人是开心的:“我们要有新房子住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是不愿意回王薇那里去了,今天晚上我就住过来。”   姜雨辰扛起轮椅,他带着我和大勇妈下楼。大勇妈帮忙背着屋子里不太多的食物,这是她最喜欢干的事儿。   等我们下了楼出了小区,大街上挤满了人。大部分人身上都背着行李,他们应该是想出城却没能出去的。不了解真相的人们不断的咒骂沈威,用的词语都是极其恶毒。我从旁边走过,都为沈威感到难过。   街上人太多,我坐在轮椅上根本是寸步难行。姜雨辰皱了皱眉,他直接将我背起。我挣扎了两下,告诉姜雨辰我可以自己走……姜雨辰不耐烦的低声呵斥说:“别动!”   “是啊,司思你别动了,让他背着你吧!”大勇妈很高兴的把身上背着的东西放在轮椅上,“你们两个先去,那个小区我知道。我老太太年纪大了,我慢慢走就行了。”   街上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多,好多不想出城的人都拿好东西走了出来。人群聚集的地方总是让我感到心慌,我也希望能快点搬到新家去……我听从姜雨辰的话没再挣扎,小心的看护好自己的伤脚。   大街上是人挨人人挤人,没走多远大勇妈就被挤的看不见了。姜雨辰逆着人潮带着我走,我心里隐隐感觉不安。如果说万一发生踩塌事件死了人,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变成丧尸的话,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儿。   我的不安很快得到了证实,姜雨辰背着我到达人群的中心地带时,就听有人喊——   “杀人了啊!有人杀人了!有丧尸!这里有丧尸!”   ☆、041 新居 Summer里的小百合,晓黎2玦巧克力   “怕什么?”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给我了一个,勉强算是的上是劝慰的借口。“现在谁不是满身的血?我裤子上的血,都不知道是谁的……你那点,算不了什么的。”   “你放我起来!”我皱眉,男人不觉得怎么样,但我却受不了,“你让我去厕所!你总不希望我尿在床上吧?我……我有洁癖!”   “还真是奢侈的一毛病。”男人嘟囔着松开我,他并没有因为我要去上厕所而放松警惕,“我和你一起去。”   我皱眉从床上下来,男人就像是看犯人一样送我进了卫生间。我磨磨蹭蹭的在厕所里整理了能有十多分钟,这才推开门出来。用湿巾细致的擦了手。男人讽刺的轻哼一声:“现在这才刚刚开始,再等个一段时间,能吃能用的东西会越来越少……我的大小姐,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来伺候自己的病?”   “你真看的起我。”我将用过的湿巾丢在纸篓里,“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两说呢!”   我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病毒感染蔓延的太迅速,从爆发之日到现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城区的人口锐减只剩下原来的千分之一还不到。而作为这残存的千分之一的人,我早就有会死的自觉了。   男人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对自己认识倒是挺深刻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在超市里,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   男人没有说话,我忍不住用话刺他:“是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儿,所以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姓秦,”男人没理会我的尖锐,“你叫我秦哥就行了。”   秦哥……叫他一声哥,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对秦哥太好奇,可也只是尽量挑拣一些不会激化矛盾的问题说。“我不记得我有把名字告诉谁,路哥路嫂一直叫我九楼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秦哥呵呵一笑:“你告诉我的啊!”贞反叨圾。   “我?”   秦哥没有给我答案,他只是道:“留着一个疑问吧!现在的世道已经够无聊了,留着一个疑问,让你没事儿的时候解解闷。”   这有什么好解闷的?我彻底无语。   虽然简单聊了几句,但是秦哥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站在床边上,依旧等着我先上去。我犹豫着不动,想着是否能说服秦哥不和他睡一张床……我劝说的话还没等说出口。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有事儿?”   秦哥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林寒。黑暗中,我只是能看到林寒一个大概的轮廓。林寒彬彬有礼的点点头,他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不过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们出来跟我一起看一下。”   “好啊!”我正乐不得,所以说话音量有些高,“什么麻烦?我们跟你一起去看。”   秦哥不让我和林寒靠太近,他拉着我到他身后:“是怎么了吗?”   “我刚才去北屋的库房给豆豆找棉花糖吃时发现……”   林寒说的小女孩豆豆一直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林寒不得已再次弯腰将豆豆抱起来,他接着说:“我发现北屋的库房玻璃,好像是裂开了。”   “玻璃裂开了?”秦哥有些急,“有丧尸进来没有?你怎么还慢悠悠的……快点带我们去啊!”   林寒顿了一下,他一边拍着豆豆的后背,一边说:“窗户的位置裂开了,我看需要加固一下……还是我们两个男人去吧!让她们两个在这屋里呆着。”   “行。”秦哥似乎是不放心,但却又不得不答应,“让李司思照顾豆豆。”   我和豆豆留在卧室里,秦哥不放心,我更加不放心。林寒的性格对外人不怎么设防,万一他被秦哥算计了……   从林寒的怀里接过豆豆的时候,我偷偷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算是为了感谢林寒的救命之恩,我觉得我应该给他些暗示。   “哎呦,”林寒不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在我掐完他之后,他不解的问我,“你掐我,是……有事儿吗?”   林寒的话说完,我立马感觉出从秦哥身上不断外泄的杀气。几乎在一瞬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让人心焦的安静。   ☆、042 流氓   宋田田以为是自己哥哥回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开门。在宋田田起身之前,我赶紧拉住她示意她噤声。街上的吵闹声很大。敲门声像是鼓点一般密集。宋田田将我拉起来,我们两个一起去门口的位置。   门眼被人用黑漆涂上,我和宋田田也看不到什么。家里的防盗门隔音效果很好,除了敲门声,门外的动静是一点都听不到。   宋田田将匕首拿出来,她的手腕却一直在哆嗦。虽然宋田田看起来比较勇猛,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好与人搏斗的准备。从刚才她划伤我退缩时就能明白,其实宋田田很容易心软……我打开门口的柜子翻了翻,里面只剩下一些棒球手套之类的东西。纤尘不染的家里,没有能够用来防身的器具了。   “开门!我们知道里面有人!”门外说话的,是陌生的男声。“快点!快点把门打开……我们不会怎么样的!我们只是想进去喝杯水!快点!快把门打开!”   宋田田小声询问我:“要开门吗?他们会不会是真的想喝水?”贞池尤技。   “你跟我开玩笑吗?”我都被宋田田气笑了,“你见过有人要水喝的时候会这么没礼貌的敲门吗?”   我看了看宋田田,她脸上的神态样子倒是跟我最初的时候很像。宋田田有爸爸有哥哥。她这一路应该被人保护的很好。习惯这种东西很难改变,所以到了现在,她还是很容易相信人。   外面的男人把门眼抠了下来,从侧面看去,似乎有细长类似铁线一样的东西顺着门眼的洞伸进了夹层里。铁线一直往下顺,等听到碰响才停下……姜雨辰之前跟我们讲解过。一般防盗门的门锁都是这么撬开的。   门眼拆下来后,外面男人们的说话声也清晰了不少。不过走廊里回声太大,声音的辨识度并不是很高。听起来像是三个人,仔细分辨又好像是四个。唯一能确定的是,门板后面是不怀好意的男人。除此之外,我们是一无所知。   我弯腰走到宋田田的一侧,我指指楼上示意她我们上去。宋田田不肯,她看了一眼宋爸爸被关的方向。用眼神哀求着,宋田田希望能带她爸爸一起到楼上去躲着。   不知道该怎么和宋田田形容我们目前的处境,我只有拉着她往楼上去。拉扯间,宋田田撞倒了门口的衣帽架。“咣当”一声响,门板另一侧的男人也听的清晰。正在撬锁的男人趴在空荡荡的门眼往里看,他嘿嘿淫笑着说:“美妞,我知道你们两个在家……把门打开吧!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放哥哥们进去。我们大家好好玩一玩。”   男人说完后,其他几个人附和着坏笑。宋田田握住我的手。她急的眼圈发红。趴在门上的男人换了一个,他们奋力想要看到屋里面的我们俩。而这些男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明确的指向了宋田田:“我们刚才都看到了,你老子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时间,你哥应该还在围墙那面想办法呢吧?美妞,哥哥们明白告诉你,围墙那里的问题是解决不了了。你哥,他也回不来了……不如我们趁着大家还活着,及时享乐,不是很好?听哥哥们的话,你把门打开!”   门外又是一阵哄笑。   对面的邻居家里有人,听到吵闹声,对面的门跟着打开了。一个老大爷低声呵斥了两句,没多一会儿,便也没了声音。门眼上还有人在趴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无法估计……从旁边的花瓶中抽出一支细长的假花枝,甩开宋田田的手,我走到了门眼前。   “你们快看啊!”趴在门板上的男人招呼着其他人,“不是只有宋田田一个啊!这里还有个女的!长的也超……啊!啊!啊!我的眼睛!”   在男人说话的时候,我迅速的把假花尖利的一头插进了他的眼睛。人体的眼球是柔软又脆弱的部位,假花尖利的针尖很顺利的扎了进去。男人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他疼的嚎叫,却忘了后退。凭借一股猛进,我又用力的往里插了插……奈何门眼的口洞太小,假花挡在外面动弹不得。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鲜血顺着假花的枝干流了进来,滴滴答答的掉在了地板上。假花暂时遮挡住了门眼,我拉着宋田田往楼上跑。   “我爸他……”   我几乎是拖着宋田田,一路拽着她上的楼。别说宋爸爸被咬,就算宋爸爸没被咬,他一个男人,也要比我们女人安全些。我和宋田田本来就已经处于劣势了,加上我又扎瞎了男人的眼睛。这要是被抓到了,可了不得。   男人已经把眼睛上扎着的假花丢开,玄关处的理石地面上是一滩刺眼的血迹。走廊里的嚎叫声不断,他们继续的撬着门锁。二楼的卧室门都开着,我跑上去后把它们一一关上。拉着宋田田躲到最里面的杂物间,我用拖布杆在里面将门顶上。   “他们是谁?”我呼呼的喘着粗气,问宋田田,“他们认识你吧?”   “认、认识的。”宋田田没有哭,但她说话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他们几个是小流氓,来这里之前他们和我们家一个城市住着。我们家过去,也是家境富裕的。但搬来这里后,却和他们做了邻居。可能是因为仇富心理,所以他们经常会对着我爸说些比较侮辱的言论……虽然家里有哥哥有爸爸,但我的内衣还是经常会丢。我们会考虑出城,也是想躲开他们的骚扰。我哥本来说会回来接我和我爸,但到了时间他却没能按时回来。我和我爸出门的时候没留神,便被他们盯上了。”   我挠挠头,好像还真挺麻烦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宋田田咬着唇,她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我爸还在楼下,他们会不会伤害他?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做起事儿来……”   宋田田的话还没等说完,楼下突然传来很大的开门声。开门的声音很响,我和宋田田齐齐打了个哆嗦。被扎瞎眼睛的男人站在一楼大厅大声的叫喊,他的话传到了每一个房间:“小婊子!你给我出来!出来!你现在出来,我就要你两个眼珠子……再等下去,我可把你切片儿炖汤了!”   从脚步上听,有五个男人进屋了。我和宋田田使劲的往后退,巴不得把自己塞进墙里……没有得到回应,男人又把大门锁上了。屋子里回荡着冷森的笑声,听的我头皮发麻:“给我搜!把这两个贱人都给我找出来!”   ☆、043 飞机   “给我搜!”眼睛被扎伤,男人说话的声音都疼的发颤,“你们四个到楼上。楼下交给我。”   说完,外面的脚步声扩散开来。根据男人的指挥,剩下的四个人上楼来了。   楼上总共五间房,我和宋田田藏的地方是最里面卧室的杂物间。虽然我用拖布杆把门顶上了,但屋子里的面积始终有限。这些流氓一间一间的搜,总能找到我们两个。   被关在一楼的宋爸爸最先被找到,男人不知道宋爸爸被咬。把宋爸爸拉到客厅里,男人的咒骂声时有时无的传来。宋田田抖的像风中的麦穗儿,她的脑袋害怕的来回发抖。虽然宋田田没有发出声音,可我从她唇瓣颤动的幅度来看,她应该是在问我。怎么办。   是啊,我们两个女人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外面有五个男人,我们两个被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还不如放手搏一搏。   “你在这里等我。”我把宋田田手里的匕首拿来。小声的对他说。“我出去以后,你再把门顶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去。”   我正打算把拖布拿开,宋田田强自镇定的拉住我:“你叫司思是吧?我和你一起去吧?麻烦是我惹的,我不能让你自己去面对……你打开门,我们两个一起出去。”   “不用了,”我看了看宋田田依旧在发抖的手,轻声安慰她,“你藏好就行了,我不会有事儿的。”   宋田田还是不放心,她拉着我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我们两个拉拉扯扯的样子,倒像是情人之间生离死别……我笑着拿开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没那么伟大,我出去是想办法的,不是牺牲自己保全你的。”   “你……”宋田田将嘴唇咬的红艳艳。“你有办法?”   估计猜出我们会藏在最里面,听脚步声,有人直接往这间房走来了。形势危急,我没时间继续安抚宋田田。我拿开顶住门板的拖布,开门出去了。贞以名弟。   他们人多体壮,五个我加一起也打不过他们。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智取,不宜强攻。我趴在卧室门上听了听。有两个人往里屋来了。迅速的在屋里看了一圈,我跑着躲到了屏风后面的沙发上。   卧室的门打开,就听一个男人说:“找到这两个小妞,我们就走吧?免得一会儿那个宋十三再带人回来,宋十三可心疼他妹妹,这要是……老五,你跟二哥去隔壁吧!这里好找,我看隔壁好像是套间。”   “好,三哥你小心点。”老五心细,临走前他不忘嘱咐,“宋田田一向都比较好欺负,不知道她上哪儿认识的这个娘们?把老大的眼睛捅瞎了,我们一定不能……”   房门被关上,老五说话的声音渐渐微弱到听不见。   这个排行老三的男人,他进屋关上门之后又把门反锁了。应该是觉得我们肯定跑不开,所以他也没那么着急。在屋子里东瞧瞧西逛逛,老三在抽屉里扒拉着翻找值钱的玩意。我从屏风的缝隙间看着,老三的脚步不急不缓。他慢慢的在屋里走着,时不时的弯腰往床地下检查一番。偶尔手指撞到柜子的门板,我都被吓的激灵一下。   将匕首藏在沙发垫子里,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头发。把脸上蹭到的灰尘擦掉,我脸颊红红的有些发烫。扯开衣服的领口,尽量将胸部露出来些。卧室里的气温不高,我脸上的热度和胸脯前的凉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反差……还没等我完全整理妥当,老三便绕过屏风到了我面前。   可能是觉得我会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老三绕过屏风时也没想到我会站在这儿。所以在撞见我时,老三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一下。   老三应该有37、8岁,皮肤又黑又糙。小眼睛,趴鼻子,个头和我差不了多少,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却很结实。视线在我的身上晃了一圈后,老三脸上呆滞的表情被坏笑替代。往后倒退了一步,老三似乎是想出门叫人来。   在老三的话喊出口前,我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将老三的脑袋按在胸脯前,我带着他向沙发上靠。老三油腻腻的脸在我的胸脯上蹭了蹭,他倒抽了口气。   老三的力道很大,如果不是用这种方法,估计我很难将他骗来。老三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到了沙发上后,他直接把我压在身下检查。上下摸了一遍,确认我没有武器后,老三才再次蹭了上来。   “嘿嘿,小娘们真香啊!”在我脖子上用力嗅了嗅,老三伸舌头舔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没摸过女人了……我先尝尝你,等下尝完,我再把你给大哥送去。”   老三一只手往我身下摸,他另一只手去脱自己的裤子。等到老三的裤子脱下来后,他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身:“摸!快点摸……给男人打飞机还不会吗?真他妈的笨!快点,把它给我摸硬了。”   为了让老三放松警惕,我顺从的听老三摆弄。周遭都是老三身上的烟臭味儿,我反胃着想吐。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洗澡,老三的腿部的肌肤摸起来黏糊糊的。我强忍着恶心,手来回的动作。   来来回回能有十几下,老三的下身还是没有反应。门外有人敲门,老三粗着嗓子将外面的人赶走。门外的人调侃着笑了两声,他们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我手上的姿势不怎么太流畅,但太长时间没碰过女人的老三依旧能闭着眼睛享受。趁着老三不注意,我的手伸到身后的垫子里去摸匕首。   手上的动作没停,我同时在很认真的观察着老三脸上的表情。在老三神经最放松的时候,我抽出匕首往他的脑袋上刺去!老三没有防备,他的太阳穴被我扎中了……可我的匕首没有插进去太深,就被吃疼的老三一把挥开了!   杀人和杀丧尸,毕竟是有区别的。丧尸的身体是处于半腐烂状态的,但人却不是。脑袋被扎伤的老三发了狂,他掐着我的手腕险些将我的胳膊折断。鲜血顺着老三受伤的脑袋上往下流,他红着眼睛恶狠狠的骂道:“臭婊子,我掐死你!”   ☆、044 父爱   鲜血顺着老三的脑袋往下流,流过他的下巴,滴在我的胸脯上。我手里的匕首被老三打飞。腾空的匕首撞到柜子上让后掉下。   在老三的粗糙的手掌掐到我脖子上之前,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指垫了进去。老三发狠的收拢手掌,我则奋力的用手往外企图推开他。我强撑着一口劲儿,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老三毕竟是体魄强壮的男人,我根本无力与他抗衡。   即便有我的手指隔在中间,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被掐的要吐舌头了。我呼吸不畅,肺部残存的空气几乎快要把我憋炸了。老三近在眼前的脸变的晃动,我似乎都看到他脸上不断飘着金星。这个时候宋田田要是能来帮我一下,简直是再好不过。以我们两个的力量,解决一个受伤的老三,或许不成问题。   但我给过宋田田警告。我警告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出来。我脑子里残存的微弱意识不断提醒着我自己,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这种情况,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了。   老三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我的手指甚至都产生了近乎断裂般的疼痛感。脑部缺氧缺的厉害。我躺在沙发上是一阵阵眩晕……模糊中。我强撑着一口气。用力的往上踢着,我的膝盖直接撞到了老三的屁股。贞以呆才。   “哎呦!”   老三分腿跪在我身体的两边,他的裤子没有提上,我这一下子,直接命中他的“菊部地区”。倒不至于像爆菊那般疼痛,可正在努力掐死我的老三还是被吓了一跳。受了惊吓的老三手一松,我奋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老三回过神来之前,我像鱼似的的滑下了沙发。   “你他妈的想跑!”老三想来抓我,奈何他没系上的裤子不给力。着急从沙发上下来,老三差点狗啃屎的摔在地上。恼羞成怒的老三一边拎着裤子一边来抓我,他嘴里继续不干不净的骂:“臭婊子!小贱人!你他妈的等我抓到你的!爷爷我让你好看!”   脚踝还用不上力气,我只能爬着去摸匕首……老三抓住我的小腿,拖着将我拉了回去。   我仰头去看,老三马虎的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血。两只脚站在我的身侧,老三弯腰想要打我。在老三弯腰的时候,我赶紧用脚去踹他的裆部!   这下跟刚才“菊部地区”受创的程度不同。老三的弟弟正好被我踹个正着。老三沾满鲜血糙黑的脸登时变的通红,他立马跪在了地上。   老三捂住裆部,他疼的连抓我都顾不上了。我抓准时机,迅速的爬过去抓匕首。在老三第三次对我发起进攻时,我直接抄起旁边地上装鸡毛掸子的瓷瓶往他脑袋上砸。   瓷瓶在老三的脑袋上开了花,破碎的瓷片正好扎进了老三太阳穴的伤口位置。跪在地上的老三摇摇晃晃了好几圈,他先是额头点地,接着整个身体躺在了地上。我用脚踢了踢他。他是一动不动。不知道到底是死了,还是昏了。   捡起匕首,我扶着旁边梳妆台的椅子站起来。试着在老三身上比划了一下,我找不准应该在哪里下刀。用手探了探老三的鼻息,他的呼吸极其微弱……看了看地上的一大滩血迹,估计不用我补刀,老三也快死了。   补刀给这种人渣,简直是脏了我的刀。不如就让他躺在这里,流干血死掉好了。我恶毒的想。   我手上的黏腻感很强,不知道是因为沾到血迹还是因为触碰过老三的下身。在沙发的垫子上蹭蹭手,我费力的抬着将老三放在沙发上。   沙发腿儿上有轮子,我还算轻松的将老三推到了卧室门口。趴在门板上听着,其他人应该都去大厅了。我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大厅里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来。   整个屋子里,就听那个被我扎瞎眼睛的男人高声对宋爸爸说着:“你女儿已经被老三找到了,现在老三正在楼上享用呢!等下处理完你,我们哥几个也会上去的……你们家以前不是很拽吗?首富啊!好牛逼啊!你再拽一个我看看?”   我小心翼翼的蹲着从卧室里出来,尽量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探脑袋去看……和老三一起来的男人全都背对我站着,而袖口已经被血染尽的宋爸爸则跪在他们前面的地板上。   被扎瞎的男人应该是老大,他一直在用手按住受伤的眼睛。宋爸爸跪在地上,他身体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瞎眼男仇富心里比恨我还强烈,侮辱完宋爸爸后上前又给了宋爸爸一个耳光。   “你说你们家之前,啊,多么厉害啊!”楼下的四个男人轮番上去给宋爸爸耳光,瞎眼男疼的不断哼着粗气,“那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你老婆怎么说的?什么月薪三千以下的都是人渣,外来打工人士是造成城区不稳定因素的根本原因……你老婆不是教授吗?说的话怎么还没我家院子里牲口叫的好听?我们外来打工人士会杀人强奸犯罪?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趾高气昂的城里人逼的?”   不管楼下的四个男人说什么做什么,宋爸爸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我从栏杆的缝隙间去看,宋爸爸的胳膊上好像缺了什么。我蹲在楼上看了好半天,这才看出缺了什么……宋爸爸被咬伤的手不见了,他右手手腕往下都被切掉了?!   宋爸爸隐忍的样子让我瞬间便想通了,被咬伤的手腕,是宋爸爸自己切掉了。   我猜,宋爸爸是想对这些人隐瞒自己被咬的事情。所以在被抓到前,宋爸爸就忍着剧痛处理掉了伤口。哪怕是被打被骂被凌辱,宋爸爸都毫无反应。而用不了多久,宋爸爸就会尸变。到时候,他便为我和宋田田留出了逃生的机会和机会。   这是,多么深沉的父爱。   我在楼上看着宋爸爸被打,心里是百感交集。可悬殊的实力摆在眼前,我一个人是无法对抗他们四个的……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时,瞎眼男突然问道:“老三今天怎么这么久还没好?老四,你到楼上看看你三哥去。”   ☆、045 开花   听有人要上来,我赶紧溜回到屋子里。   老三还没有死,他昏迷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把老三摆在开门便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后。我闪身躲到了门板后面。楼下的辱骂声和耳光声太响,响到我都没有听清楚脚步声。等到老四推开门时,我稍微有些手忙脚乱。   果然,老四进屋后他第一眼便看中“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老四没有掉以轻心,他没有上前检查老三,而是掉头准备跑下楼去叫人。而在老四出去前,我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你他妈的……”   没想到楼上是这样的情形,所以老四手里并没有拿武器。等发现到我在身后的时候,老四再去掏家伙事儿已经来不及了。老四瘦高瘦高的,他能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我忍着脚上的疼痛,用姜雨辰之前脚的那招……将老四绊倒之后。闭着眼睛将匕首刺进了老四的脸上。   宋田田的匕首估计是很贵,匕首不重,运用起来是削铁如泥。我一刀下去,直接将老四鼻子上的软骨刺穿。温热的血浆登时涌出来,老四一动不动了。   避免有麻烦。我连着在老四的脸上扎了好几下。老四的脸被我扎的是乱七八糟。上面都是模糊的碎肉血块儿。我转身将门锁反锁,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贞以豆扛。   脚踝是隐隐抽疼,我深吸口气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楼下还有三个男人等着解决,宋爸爸要是快点变丧尸就好了……我正想着,楼下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声。响亮的惨叫直冲棚顶,我感觉地板好像都微微发颤。   有人被咬了。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能咬一个是一个,宋爸爸多咬一个,我便少对付一个。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丧尸要比人好对付多了。   嚎叫声还没等停,便有人跑着往楼上来。来人直接奔到我的卧室门口,敲着门板叫道:“老三!老四!我是二哥啊!你们快点把门打开!外面有丧尸!”   将匕首上的血在老四的尸体上擦了擦,对门外的求救声我准备视而不见。门外的人敲了几下见没有回应,他接着跑到别的屋里去了。瞎眼男在下面骂了声懦夫,楼下是一阵混乱的打斗声。   打斗声持续了能有十分钟,这才停了下来。瞎眼男站在楼下大厅。他叫着喊:“老二!你叫老三老四都下来!老五被咬了!”   楼里静悄悄,没有人搭理瞎眼的老大。   老二躲了,老三昏了,老四死了,老五被咬了。老大的眼睛被我扎瞎,他们的队伍可以说是七零八落……我坐在地上,心里忍不住有几分得意。即便没有林寒和姜雨辰,我还是能够解决问题的。   我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把卧室门再次打开。趴在门缝上往下看,楼下大厅里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老二应该是躲在我旁边的卧室里,但无论楼下的瞎眼男怎么说,他都没有再打开门。   没有得到回应,瞎眼男似乎也意识到老三老四出了意外。瞎眼男眼神锐利的回过头来,我们两个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有两下子啊!”瞎眼男松了手,他半抱着的被咬的老五摔在了地上。瞎眼男迈步往楼上走,他冷声问我,“楼上还有人吧?不可能只有你自己吧?”   “楼上还有没有人,这个我也不清楚。”既然被发现了,我便不继续躲着了。拉开门板,我从跛着步子从屋里出来:“要不你上来看看?”   瞎眼男被我扎瞎的左眼已经止住了血,他松开捂着伤处的手,此时眼球的位置看上去只是个空洞的血窟窿。瞎眼男走上楼梯,他站在二楼楼梯的位置没再继续往前。   “老二!老二!”瞎眼男叫道,“快点!你快点给我出来!楼上只有她一个瘸腿儿的女人,我们两个一起对付她!”   隔着门板,老二的回话声音发闷:“大哥啊……不是小弟我不帮忙啊!是我实在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啊!老三和老四肯定也死了……屋里肯定还有别的他们的人,我们两个不是对手的……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啊!大哥你好自为之啊!”   “哼!”   隔壁卧室是开窗户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老二已经是跳窗跑了。瞎眼男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拿出扳子对准我:“来吧,小娘们。你瘸了腿,我瞎了眼,我们两个一对一。”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个女人一对一?”我同样举起了匕首,讽刺道,“来吧,打赢我,我敬你是条好汉。”   我的话音刚落,瞎眼男跑着回来对我挥起了扳子。   手上没有能顶住扳手攻击的武器,我勉强侧身躲开了瞎眼男的攻击。瞎眼男的左眼看不见,我找准了他视觉上的死角。无法硬拼,我只有扑着将瞎眼男撞倒。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绅士风度了。我和瞎眼男滚着厮打在一起,瞎眼男的扳手完全发挥不上用途。而我的力量有限,匕首对我来说也是累赘。   担心瞎眼男把匕首抢去,我甩着将匕首丢到楼下。瞎眼男想来掐我的脖子,而我想去抠他的右眼。也顾不上抵挡和掩护,我和瞎眼男照单全收对方攻来的拳头……一直厮打到楼梯口,我们两个一起滚了下去。   后脑勺在台阶上不知道磕了多少下,我被摔的是头昏眼花。我和瞎眼男像个球似的从楼上滚下,直到撞在沙发上才停下。   老五被宋爸爸咬了脖子,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已经尸变的宋爸爸早就被瞎眼男处理了,我丢下来的匕首正好扎在他的肚子上。瞎眼男看到了匕首,他连滚带爬的起来去抓匕首……瞎眼男刚走了没几步,我就听到一声枪响。   枪声响起,瞎眼男的脑袋也爆开了。他炸裂开的脑袋像是盛开的鲜花,温热的脑浆浇了我满头满脸。   我的睫毛上挂着骨头渣子,我睁眼都困难。林寒从玄关处跑着过来,他急忙拉我从地上起来:“司思,你没事吧?”   ☆、046 发火   “我没事儿啊!”吐掉嘴里的血沫,我笑着和林寒打趣,“你射击的技术进步不少啊!你可要知道。以前你瞄准他的脑袋,能直接爆了我的头。”   林寒扛着枪,到底是什么枪我也不太认识。枪支上的火药味儿很重,林寒站在我旁边我都感觉有些刺鼻子。我身上滴滴答答都是血,避免蹭到林寒身上,我只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雨辰呢?”林寒的语气不善,看情形他是要发火了,“姜雨辰没和你一起来?外面那么乱,他就把你自己放家里了?这大门是被他们撬开的吧?你们来的时候被人盯上了?”   担心林寒骂我,我赶紧说些别的以转移注意力。用手指了指楼上,我告诉林寒:“楼上最里面那间卧室里有一个男人还没有死透。不过我并不打算救他。他现在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上去处理一下……最里面那间卧室的杂物间里有一个女人,她叫宋田田。我这腿脚儿不方便,你帮我把她叫出来吧!”贞围向扛。   “宋、田、田。”林寒一字一顿的念完,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冷飕飕,“李司思。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做什么蠢事儿了?”   蠢事儿?还又?我讪笑着挠挠脸,说:“我哪里做什么蠢事儿了?就是顺便带了两个人回来。楼上的宋田田一个,那面地上那个叔叔一个。你猜这两个人是谁?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两个一个是宋十三的妹妹,一个是宋十三的爸爸……宋十三记得吧?就是中午去找你的那个。”   “宋、十、三。”我说完之后,林寒也笑了。但跟我不同,林寒笑的比较危险,“你带了两个人回来,那其他的呢?这个,还有被我爆头的这个,你说楼上还有一个没死透的男人对吧……你就带了两个回来,那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儿。”   我笑的发憨。不太好意思的告诉林寒:“不是三个,是五个。有一个跳窗跑了,除了你爆头这个,剩下全都是我解决的……怎么样,我厉害吧?我把他们都解决掉了,完全是脑力取胜。所以你看,我怎么是在做蠢事儿呢?”   “那你再和我说说。”林寒说话已经是咬牙切齿了,我再笨也能明白他是恼火了,“你是怎么解决的?”   鼻尖有些痒,我伸手挠了挠。我使劲咽了口口说,说:“就是我先把他们一个一个分开的嘛,楼上那个没死透的男人啊,最开始只有我们两个在卧室,匕首被我藏到了沙发里。他让我给他打飞机的时候,我就……”   “停停停!”林寒抬手打断我的话,他问,“那男人让你干嘛?让你给他打什么?”   林寒盯着我看,我瞬间有种手脚冰凉的畏惧感。刚才解决这些人是在危难时生出的余猛,如今被林寒这么问……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也无可奈何的承认:“飞机啊!”   “他在楼上是吧?”林寒倒是没有骂我,但他浑身的气场都换了频道,“就是你给他打飞机的那个?”   其实在林寒没回来之前,我一直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感到得意来着。现在林寒说完,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蠢。   林寒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他脸上的神态表情,完全是震怒。低头看了我好半天,林寒突然快步上了楼。担心林寒震怒之下有危险,我忍着脚疼,小跑追上:“喂!你干嘛去啊?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不管我在后面怎么叫,林寒都没有回头。径直去了里屋卧室,林寒一脚就把房门踹开了。门板撞墙的声音有点大,让我没想到的是,沙发上的老三竟然醒了。   老三失血过多,他一直在沙发上昏迷。林寒制造出来的动静太大,老三这才悠悠转醒。老三的眼睛本来就小,他有没有睁眼我也看不清。不过从老三手指的动作看,老三应该是没死。   林寒拿出匕首,老三的小眼睛陡然睁大。沙哑着嗓子,老三求饶说:“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情,是场误会……我们不是想来找你们家的麻烦的,我们只是来找宋展鹏他们父女的。宋展鹏他们家以前在我们城市是……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老三哆哆嗦嗦说着话,林寒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老三没来得及扣好的裤带上。林寒暗黑的阴影盖在老三的脸上,老三恐惧的瞪大眼睛却说不出话。换了个姿势握匕首,林寒一刀捅在了老三小腹的位置。   匕首刺进去后,林寒用力拧动着手柄。屋子里是肠肉被搅断的声音,老三的嘴里慢慢有鲜血涌出来。老三疼的直蹬腿儿,林寒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此时的林寒,浑身上下都是外溢的杀气。狠厉的气势,完全不输秦哥。   老三本就失血过多,林寒的匕首插进去没多久,老三便一命呜呼了。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过林寒这个样子。我站在旁边看着,都不太敢上前跟林寒说话。感觉老三彻底死了,林寒才把匕首拔了出来。   反手将匕首插进了老三的脑子里,林寒冷声说:“到地狱后悔去吧!”   老三死了,但林寒却依旧不解恨。林寒将老三的尸体从沙发上拉下来,他动手去脱老三的裤子。我磕磕绊绊的走上前,赶紧伸手拉住林寒。我受到了惊吓,说话时气息都不太稳:“他都死了啊!你是想干嘛啊?”   林寒没有说话,他动手把老三的弟弟切了下来。走到窗户边,林寒丢着将那软软的一坨肉扔到楼下。楼下正好有一个变异的丧尸经过,那坨肉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缓慢移动的丧尸没觉得什么,他随手把那坨肉接下,直接塞进了嘴里。   我“呕”的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   林寒并没有因为我感官上的不适而放过我,他沉着张脸,用满是鲜血的手指着我说:“李司思你是……”   ☆、047 闯祸   “是,我是傻瓜。”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我认错态度还是蛮好的。林寒气成这样。我肯定不会再跟他继续解释,“我以后肯定不会擅作主张做事情了,今天不是碰巧你不在吗?我和姜雨辰也没个注意,下次碰到这种事情,全都交给寒大人做主。”   虽然老三死了又被阉割了,但林寒还是没有消气。可林寒就算生气,他也不能打我。粗暴的抓起我脖子后面的衣服领子,林寒拎着我去浴室:“去!把手洗了!里面有洗手液……不,你还是别用洗手液了,用消毒液吧!84会有吧?你就用那个!”   我又是打架又是滚楼梯,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被林寒一直拎着到浴室。我实在是懒得防抗。到了洗手池边,林寒僵硬的脸上丝毫不见笑容。他大力的拧开水龙头,自来水迸溅了我满身满脸。   在给我洗手的过程中,林寒始终是一言不发。林寒用洗手液给我反复搓洗了好几遍,我感觉手背上都洗掉皮了。林寒板着脸的样子让我很是委屈,在他第六次要给我倒洗手液的时候。我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贞围夹扛。   “你说你这是干嘛呀!”我没见识过林寒这个样子,我哭的很是不知所措,“要是有办法,我也不想被人占便宜啊!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就藏在杂物间里,那我现在早就被他们找到了。等你回来,见到的我还不一定什么样呢!你说你……干啥和我发这么大的火?”   水龙头没有关,自来水哗哗的往下淌。我的哭声伴着自来水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滑稽。看我哭的可怜,林寒的气也消了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林寒小心翼翼的拉拉我袖子:“你不是隔壁杂物间还有个女生吗?她在里面藏很久了吧?我们去看看她怎么样?”   “要去你自己去吧!”林寒生气,我还生气呢。“你不用管我,我手还没洗完呢!”   林寒掐住我已经洗红的手,他语气放缓了些,但说话时依旧很生硬:“我也不想和你发火啊,我是一时没忍住。我刚才是气发疯了,就一股脑的……我知道不怪你,我哪舍得怪你啊!”   在林寒说完后。我们两个都停了下来。我眨巴眨巴眼,瞬间消气了。   我和林寒一路上都在玩命似的跑路,连温饱都成问题,情话这种东西更是奢侈品。林寒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他很少说些文绉绉的话给我听……可偶尔情急的时候蹦出来的几句肺腑之言,却格外的动听。   “今天这事儿也是我自找的,”林寒不舍怪我,我又哪能舍得责备他。“姜雨辰是跟我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儿的。可我看他们父女那么可怜……我也是父母生养的啊!生离死别的场面,就算看的再多,恐怕也很难适应。”   我的脑袋上都是血,林寒只好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哭完之后,林寒的气噎消了:“我是有点急了,我担心你有危险么……以后有我在的时候,你想怎么管闲事儿都行。但你要是自己或者是跟别人在一起,你就给我管好你自己,你听见没有?”   “嗯。”   “听见没有?”林寒唠叨的像我妈,我简洁的回答并没有让他放心,“李司思,我和你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啦!听见啦!”我被林寒气的好笑,“你是27又不是72,怎么跟老头似的?”   我和林寒正说话的时候,楼下大厅又发生了响动。林寒拿好武器,他走在我前面出去查看。刚打开卧室门,就见宋十三情绪激动的揪住姜雨辰的领子问:“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儿呢?我之前在城里怎么没见过你?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把你手放开!”担心姜雨辰出意外,林寒谨慎的把枪口对准了宋十三,“你往后退,不然我开枪了!”   宋十三抬头看了看,他松了手,却没听从林寒的话往后退。宋十三眼圈通红,他沉声问道:“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儿呢!”   “大家都冷静一下!”虽然宋十三手里没拿武器,可气氛还是有几分剑拔弩张。我挠挠头,脑袋上的血块都往下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我只能照实交代:“宋十三,你妹妹宋田田没死。她在杂物间里藏着呢!她很安全,只是现在还没有出来。你爸爸没死之前就被咬了,他的死我很遗憾……我们大家都是朋友,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我说完之后,林寒配合着我收起了枪。宋十三过去检查了一下宋爸爸,他把沙发上的单子扯下来盖在了尸体上。顺着楼梯跑到楼上,宋十三哑声问我:“我妹妹呢?”   “在里面,”我指指杂物间的方向,“这几个人撬门进来的,宋田田受的惊吓有些大。你去叫门吧!她听到你的声音,或许会好一些。”   林寒揽着我的肩膀让我给宋十三让路,宋十三不太好意思的道了声谢,他跑着去找宋田田。楼下站着的姜雨辰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他抬头问我:“李司思,你干什么了?”   姜雨辰和林寒是一个心理,只要一有麻烦就好像是我闯祸了一般……我苦着脸看林寒,林寒无奈的帮我跟姜雨辰解释:“今天的事儿可跟司思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作证。”   “哼,”姜雨辰才不信林寒说的,“你都没在家,你做什么证?”   林寒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拼命的帮我开脱:“那我也能作证,肯定跟司思没关系。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姜雨辰又是一声哼,不过这次他的哼声里似乎带了点笑意。   宋十三在楼上哄着妹妹,林寒扶着我下楼。好好的一间宽敞大屋,现在却满屋满墙的血浆……我和林寒还没等走下去,蔡明东医生突然出现在了玄关处。   “我看门没锁,我就进来了。”蔡明东医生在玄关处站定,他搓搓手,镇定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问,林寒在这儿里吗?”   ☆、048 结伴   屋里地上躺着死人,墙壁上的血浆还在往下滴。蔡明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得不到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林寒在这里吗?”   姜雨辰面无表情的往楼梯上指了指,而我和林寒正好也刚从楼梯上走下来。蔡明东对着姜雨辰点点头,算是跟姜雨辰道谢。林寒打量了蔡明东一圈,说:“蔡医生,你来找我,有事儿吗?”   没等蔡明东回答,哭的泣不成声的宋田田和宋十三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蔡明东,宋十三哑着嗓子问:“蔡医生,你能帮我妹妹检查一下吗?我感觉……我妹妹她有哮喘,她现在身体不太舒服。”   蔡明东应该是有急事儿来找林寒,但宋十三这么说。蔡明东只有点头应允:“好,你带她下来吧!找一张干净的床让她平躺,我给她看看。”   宋田田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我看她好像随时随地要昏过去了。宋田田的脸蛋憋的涨红,宋十三弯腰扛着她将她背下了楼。林寒示意蔡明东可以自便,蔡明东也没客气。在一楼找了间能休息的干净屋子,蔡明东带着宋氏兄妹进去了。   “蔡医生找你干嘛?”蔡明东把房门关上后,我问林寒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纵名扑扛。   “找机会走吧!”林寒气消的差不多,他也能好好的和我说会儿话,“秦哥把丧尸引来后,他们的人就开车跑了。附近的丧尸都围了过来,外围的铁丝网墙彻底倒了。城门口的位置应该能补救一下。勉强可以让车出城去……只要我们不打开城门,丧尸就进不来。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林寒说完后,姜雨辰沉默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把玄关的门关好后,姜雨辰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口:“琛哥……我是说,陈琛,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沈威也不知道。”林寒把身上背着的枪放下,他动手揉了揉肩膀,“沈威觉得。陈琛可能是出了危险有了意外……但我觉得,陈琛很可能会来找我们。”   姜雨辰不说话了。   我挪到窗户边上往下看了看,大街上没有人,地上的杂物垃圾和丧尸尸体随处可见。无比的萧条。虽然已经没有了吵闹叫嚣和救命声,可看着清冷的大街,还是能让人感到混乱和无章。我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水晶吊灯和富丽堂皇的装修,很是不情愿的问林寒:“这房子,我们是不是不能住下去了?”   “是吧!”林寒的手肘支在枪身上,他同样感觉很可惜,“最多也就住三天……其实没什么好遗憾的,你看屋子里脏成这样。要是打扫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我点点头,不断的安慰自己,林寒说的有道理,毕竟是死过人的房子,住起来多少不怎么太吉利。   “我们要怎么走?”姜雨辰略微沉吟,他问林寒说,“沈威应该不会给我们吃吧?用不用我去……”   担心屋子里的三个人听到。姜雨辰压低了声音:“去偷一辆?”   林寒皱了皱眉,对姜雨辰的话不置可否。   我和林寒是满身满脸的血,为了等蔡明东出来,我们只好暂时先忍耐身上的污脏……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蔡明东才和宋十三一起出来。蔡明东手里拿着个纸单,讲解着对宋十三说:“你妹妹需要的药,我都写在单子上了。你快点去药局,晚了就没有了。”   “晚了就没有了?”宋十三把单子收好,他不解的问,“这些都是常规药,药局应该有不少吧?我又不是呈批的拿,怎么可能会没有?”   蔡明东把手里的圆珠笔盖好揣到怀里,他淡淡的表示:“因为……药局已经被抢了。”   “被抢?”林寒有些诧异,“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药局了啊,我看里面一切正常啊!”   宋十三没有继续听我们说话,他拿起武器跑了出去。蔡明东的视线一直盯着宋十三离开,他漫不经心的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药局里面的药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城里一混乱,大家都疯了。别说药了,估计砒霜都得抢点。”   “蔡医生找我什么事儿啊?”找了几个还算干净的椅子,林寒一边带我们去坐一边说,“现在医院那面什么情况?”   蔡明东坐下后,他也没兜圈子。在我们三个人中间看了一圈,说:“你们应该会出城吧?”   “是啊,”林寒同样没有瞒着蔡明东,“现在城里的情况你也了解,我们留不住了。只要一有机会,我们立刻会出城……蔡医生有到围墙上看看吗?”   “有去,”省掉所有铺垫和描述,蔡明东坦白道,“就是因为我有去,所以我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一条捷径出城,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要一起。”   蔡明东是医生,而且是很专业的医生。如果说他能和我们一起跑路,那简直是再好不过。路上磕磕绊绊大伤小伤不断,有医生一起,实在是……我正想的高兴,林寒却提出了异议:“蔡医生,为什么想跟我们一起?”   “蔡医生的医术我清楚,整个医院救助站就没有比你技术更高超的了。”林寒应该也想有蔡明东跟着,但他不放心的去摸蔡明东的底,“蔡医生要是想找同伴,估计城里的人不会不同意……为什么选我们?”   蔡明东咬着唇没说话,林寒坚持着又问了一遍:“请您老实的回答我,为什么选我们。”   “我需要带一个女人,之前你们也见过,就是卢广美。”蔡明东深吸了口气,他吐字变的有些艰难,“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出城路线,可以为你们准备救护用的医疗车。在以后的路上,我可以为你们治疗看病……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带着卢广美一起走。”   “卢广美她怎么了?”林寒皱眉,“她不会是……”   蔡明东苦笑了一声,点头承认:“你猜的没错,广美她……已经尸变了。”   ☆、049 污染   “带着丧尸上路吗?”姜雨辰不敢置信的看着蔡明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们现在躲丧尸都来不及,哪还能带着丧尸上路?”   在蔡明东看来。姜雨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蔡明东把早就准备好草稿纸从怀里拿出来,说:“我们医院总共有五辆救护车,其中有两辆是负责城区内拉送伤员的。剩下的两辆,主要负责去城外找医疗药品和器材……我已经和院长打好招呼了,院长答应我,我可以把其中一辆出城的车开走。而且,他会找沈威给我开绿灯,让我的车从西北的一个偏门出城。”   “西北有偏门?”林寒和姜雨辰都没想到,“不是说,出城只有一条路吗?我们沿着围墙走过,没有看到有别的侧门啊?”   蔡明东摇摇头:“有的。一直都有,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城区最早建设的时候,我就在城里,当时帮着看了好多的图纸……这个侧门修了,但是一直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一般有紧急的药品和紧急的情况出城,为了掩人耳目,才会用西北的偏门。除了几个高层领导,外人都不知道这个门。”   “城里的人不知道,城外面的坏蛋也不知道。”蔡明东拿笔简单的勾勒了一圈,指出来给我们看,“城外的丧尸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集中在正门。今天早上我去西北门看过了,那里没什么人在……后天晚上。或者是大后天的晚上,我就能把车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可以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的从西北门离开。”   林寒没有吭声,倒是姜雨辰拒绝了:“不,谢谢。”   “没有车你们走不了的,”蔡明东继续加重自己手里的砝码,“我能提供的车,是由房车改装的。里面有厨房,有餐桌,有厕所。还能睡觉。而且汽车已经改装过,车的挡风玻璃上安装了铁丝网,你不用担心丧尸会突然撞进来。汽车的轮胎和底座都加固过,比一般的家用车要耐用抗撞……你们能找到的车。无非是协警队运送物资的车。那种车的安全性不怎么好,三两个丧尸倒是没什么。可要是碰到大批的尸群,肯定是逃不开。”   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蔡明东不卑不亢的分析着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我们一起走,我能给你们提供专业的医疗知识和汽车。我们上路后,我会把广美藏在房车的夹层空间里……我们只要带着她,让她呆在里面就行。偶尔时机合适了,我带她出来走走。你们可以放心,我是医生,我不会害你们的。既然我说带着广美一起,我肯定会照顾她的安全和你们的安全。”   要是蔡明东不带着丧尸卢广美的话,那一切简直可以说是完美。蔡明东我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他这个人办事儿很稳妥。如果说,他能保证卢广美不出来……那我们大家能一起走,实在是太好了。   “你照顾她的安全?”姜雨辰冷哼一声。“你要是能照顾了她的安全,她是怎么变丧尸的?”   姜雨辰说完后,蔡明东的身子晃了晃。几乎在一瞬间,蔡明东的脸色就难看了下来。蔡明东的手指绞缠的紧,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姜雨辰不客气的往下说道:“你可算了吧!我怎么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儿?你给我们出车,你又给我们提供路线……你该不会跟陈琛是一伙的吧?你想骗我们上当,是不是?”   “陈琛?”蔡明东的眉头微皱,“陈琛是谁?”   林寒不像姜雨辰的态度那么敌对,但他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乐观。虽然看出蔡明东不太高兴,林寒却坚持问:“蔡医生,冒昧的问一下,卢广美,她是怎么被咬的,又是在哪里被咬的。”   “广美她……”一向冷静的蔡明东,他的眼圈第一次有些红,“广美她,没有被咬。”   没有被咬?!没有被咬怎么可能会尸变?!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蔡明东苦恼的用手抓着头发,他的语气很是痛苦,“五天前,我负责给一个孩子做阑尾炎手术。因为那个孩子的阑尾畸形和肠子粘连,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从手术台上下来后,我去到广美的办公室找她。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时,广美已经尸变了。”纵吐农亡。   我想起了卢广美,是个很温柔的小姑娘。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和蔡明东医生一起救了我……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担忧的问:“既然尸变了,你又怎么说广美没有被咬?”   蔡明东医生应该是暗恋卢广美很久了,平时从他看卢广美的眼神中就能察觉出来。现在卢广美年纪轻轻的变成了丧尸,这让蔡明东心如刀割:“看到广美尸变,我赶紧带她藏了起来。那次医院的丧尸袭击人后,医生们已经不会再拿丧尸当病患对待了……我将广美领到我的家里,我细致的为她检查了身体。广美身上除了病毒腐烂的创面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口……所以我敢肯定,广美并不是被咬变异的。”   “这样的话,那我们更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姜雨辰似乎很排斥蔡明东和卢广美两个,“谁知道卢广美身上是不是携带什么不一样的病毒呢?万一她传染给我们,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姜雨辰更进一步的反抗情绪出现前,林寒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我们先看看情况,能有医生和我们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路上万一伤了病了的……再说,司思的脚伤还没有好,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医生一起。”   姜雨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脚踝。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他终究是没有再吭声。   等姜雨辰和林寒再次回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时,我脑子里忽然浮现了些零散的画面。思绪断的太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蔡医生,卢广美最近有输血吗?”   ☆、050 血液   我看着手掌上的血迹,脑子里的画面和片段一点点变的清晰明了。当所有支离破碎的场景都串联在一起后,我似乎想明白了很多:“林寒。姜雨辰,上次我们做体检的时候,那个医生和我们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吧?就是说我们血液中病毒数值超标的那个?”   “你们血液中病毒数值超标?”蔡明东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们告诉我!”   蔡明东站起来后,他的手不着痕迹的往自己身后伸去。意识到不对劲的林寒先一步举起自己的枪,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蔡明东的脑袋:“蔡医生,我希望你不是在摸自己腰后面塞着的手枪……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我们要处理的尸体已经够多了。我真的不希望,再把你的尸体处理掉。”   “我只是想弄清楚,”蔡明东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寸步不让的问林寒,“李司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没有别的解释了。”林寒耸耸肩,他嘴角轻笑的弧度微微上扬,“我们三个人血液中的数值接近750,可我们却不会尸变。到底为什么,我想这是医学界的未解之谜,你问我,我也很难回答你。”   蔡明东把手抽了回来,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广美……她是有输过血。”   话音刚落,蔡明东突然哭了起来。   开始,蔡明东只是小声压抑的啜泣。可渐渐的。压制不住自己伤感情绪的蔡明东忽然想通,他站在地中间放声大哭。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蔡明东哭的像个孩子。   “我喜欢广美,在医学院的时候,我就喜欢她。”蔡明东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稳定住自己的激动,“广美人很好,真的很好。她就是南丁格尔,只知道付出,从来不要回报……几天前。医院的血库缺血缺的厉害。我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背着我偷偷献了血。鲜血的次数太频繁,广美缺血缺的厉害。在手术室里,劳累过度的广美直接昏了过去……值班的医生给广美输了血!输了你们的血!”   说完之后。蔡明东的情绪再次变的激动。可能是心里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卢广美,蔡明东使劲的殴打着自己的脑袋……姜雨辰有些看不过去,他上前拉住了蔡明东的手。虽然话依旧不怎么太好听,但我能感觉出姜雨辰是在劝解蔡明东:“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把自己脑袋打碎了也没用。要是想揍自己等下我可以帮你,但现在,你不要浪费我们仨的时间。”   虽然蔡明东的表情没有好转,他也同样没再做些过激的事情。像是身上的力气被抽干净,蔡明东跌坐在椅子上:“如果是这样,那你们更要帮我了。广美是输了你们的血,她才……”   “她不是输我们的血,是我们认识的一个朋友。”林寒解释说,“我们三个知道自己的情况,怎么可能去医院献血?”   “我先去医院一下!”   林寒的话还没等说完,蔡明东就跑了出去。蔡明东跑的太着急。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都有些没回过神来。我指指被甩上的门,问林寒:“他去医院干什么?”   “阻止血液污染继续吧!”林寒能明白蔡明东的行为,但却不是很理解,“药店都被抢了,蔡医生还回医院有什么用呢?”   “我们跟蔡明东一起吗?”姜雨辰问林寒,“其实也可以……大不了,等到出了城之后,我们再把丧尸解决掉。如果蔡明东碍手碍脚的话,我们就把他也丢下。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出城,是要有车。”   姜雨辰说的当务之急林寒很赞成,可林寒并不同意姜雨辰的做法:“蔡明东不能丢下,司思的脚,还需要他帮忙治疗。”纵吐华号。   讨论不出结果,这一话题算是被我们暂且搁置。林寒送我到楼上去休息,他和姜雨辰两个留下打扫客厅。等到天快黑时,去取药的宋十三才带着满身的伤回来。   宋十三不仅带着药一起回来,他还带了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是早前在医院对我们几个印象不是太好的协警队队员王渊泉。宋十三他们两个回来时,我正在吃晚饭。王渊泉见到我们,他不屑的重重冷哼一声。   “你说是他们救了你妹妹?”王渊泉的表情动作很夸张,他反问宋十三说,“我怎么有些不太相信呢?我一直都以为他们只知道管自己,不会管别人呢!”   宋十三没想到王渊泉的反应会这么大,王渊泉的话让送十三很尴尬。宋十三清清嗓子,他很郑重的和王渊泉解释道:“我爸爸和我妹妹,今天都是被他们救回来的……要感谢这位李司思小姐,没有她的话,我妹妹现在恐怕已经遇害了。”   “是吗?”王渊泉夸张的举止并没有停下,他上前要跟我握手却被林寒用筷子打开。王渊泉擦掉手背上蹭到的油渍,笑说,“棒!真是太棒了!”   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但城里的住宅中还是光亮点点。水晶吊灯的光亮下,林寒削瘦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冷森。估计还在今天流氓时间的阴影里没出来,林寒毫不客气的上前挡住王渊泉靠近我的动作:“你想说什么,站在这里说就行了。她脚崴了,耳朵没瘸。你站在这里说,她都能听见。”   “呵呵,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说!”王渊泉一拍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蔡医生,是不是要跟你们一起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对王渊泉印象不怎么好,林寒的眉毛始终皱着,“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宋十三很担心,他似乎很怕我们会打起来。王渊泉看了看宋十三,点头示意他并不是来找碴的……王渊泉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给自己点上,他还算客气的说道:“我们有几个人,想和你们仨一起走。”   ☆、051 聚集   “和我们仨一起走?”今天是怎么了,我们仨个突然间怎么这么抢手?   抢手的不是我们仨,抢手的只是林寒。不知道林寒在围墙那里做了什么。大家对他的领导能力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不仅是蔡明东医生给林寒表示信赖,就连一直看不上我们的王渊泉也对林寒的印象有所改观:“今天我听到你和沈威说的话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城里已经乱套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   “你们有几个人?”林寒没有急着答应王渊泉,而是问,“我想,应该不是少数吧?”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呼救,呼救只维持了一声便没了动静。王渊泉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他停顿片刻才回答林寒的话:“没几个人。”   跟蔡明东医生比,王渊泉的话要有所保留。连我都能看出来,王渊泉是故意想要隐瞒……现在谈的是大事儿。林寒肯定不会让王渊泉把话说的不清不楚:“没几个人,是几个。”   林寒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这点王渊泉也明白。见马虎眼打不过去,王渊泉只有老实的交代:“我们这面,能有20几个人吧!协警队能有五六个人,剩下的,都是城里的妇女儿童。”   “这么多?”姜雨辰想都没想就拒绝,“我看还是算了吧!挂着20多个拖油瓶,比一个丧尸坐副驾驶还危险。”   感觉气氛有些紧张,宋十三赶紧出面帮着协调:“其实也不能说是拖油瓶那么难听,我们是男人嘛,照顾妇女和儿童,帮助弱者,是我们的责任啊!”纵助长亡。   “谢谢,还是不用了吧!”姜雨辰刚一转身看到林寒脸上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反问,“我说林寒,你不会是想答应他们吧?你选择他们,还不如选择蔡明东。”   林寒没吭声,王渊泉火气很大的把话接过去:“大家都要出城,大家都想要活命。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为什么不能一起走呢?是。我们这面人数是多了些,但我们的装备和条件也是特别好的……其实你们三个不一定要在我和蔡明东医生之间选择啊,咱们可以一路的。”   刚来到城区时,我们几个是各种被嫌弃。如今要出城了,反而成了香饽饽……王渊泉的嘴比较贱,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许,他又开始冷嘲热讽道:“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不过要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也真是够完蛋的了。让你们做点事情,好像要杀你们似的。”   不是林寒和姜雨辰推脱,这确实是要命的事儿。本来蔡明东一个就够我们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个王渊泉。林寒很慎重的想了想,问:“让我们三个人商量一下吧,好吗?你们大概什么时间走?最晚需要我们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沈威和我说,只要我能带这些妇女和儿童走。城里的物资优先供我们选择。”王渊泉自信极了,他想不到我们有拒绝的理由,“你们不用做什么,丧尸在车下,我们在车上,很安全的。平时你们只是帮忙开开车,维持维持纪律纪律。我们有充足的食物。饮用水和武器。不要犹豫了,和我们一起吧!”   “明天早上五点,我们给你答复。”林寒没有被王渊泉提的各种条件冲昏头脑,他很理智的表示,“我们三个,要好好商量一下。”   王渊泉啧啧嘴,他没说再继续劝说。和宋十三低语了几句,王渊泉欠身告辞。   宋田田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她自己呆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外面大街上的情况不怎么好,宋十三很礼貌的询问林寒他们两个是否能在这里住下。家里的屋子大,林寒倒也大方。安慰了宋十三几句,告诉他可以自便后,林寒便带着我和姜雨辰去了一楼的书房。   进了书房,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半天,还是姜雨辰先问林寒:“你想怎么办?”   “我?”林寒应该是也没有考虑好,他的表情很是纠结,“蔡明东医生,我们肯定是要带着他的。至于王渊泉那面……你们是怎么看的?”   林寒把视线转向我,可他问我等于白问。我耸了耸肩,对此给不了太多的意见:“我听你们的吧!”   “蔡明东执意要带着卢广美,但是卢广美已经尸变了。”姜雨辰的立场明显,他不太喜欢人多,“虽然蔡明东说他能照看好卢广美,可万一他照看不了呢?王渊泉他们有20几个人,要是不小心被卢广美咬了……那可罪孽深重了。”   姜雨辰说的这点,林寒也想到过。不过林寒也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如果想不借助其他人平安出城,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是要用偷的……以目前的情况看,偷了别人的东西,等于断送别人活命的机会。   “我们先去睡觉吧!”林寒苦恼的揉揉眉头,“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围墙肯定不会倒。我们也都再考虑一晚上,到底如何走,我们明天早上再做决定。”   “好。”姜雨辰背好他的大砍刀,他说,“你和司思你们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值夜。”   林寒轻笑一声,劝道:“你也去好好休息吧!那两兄妹住在楼下,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看着的。以后的路途我们要继续颠簸,今天晚上都安稳的睡一觉。”   “好。”姜雨辰没继续坚持。   怕我想起白天不美好的回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被林寒锁上了。在二楼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卧室,晚上我和林寒就睡在那里。洗过澡后,我和林寒打着床头灯躺在床上。笑呵呵的看着棚顶的壁纸,我幻想道:“林寒,如果现在能按照我脑海里的场景进行,那该多好。”   “哦?”林寒随手翻阅着床头柜儿上放着的书籍,漫不经心的问我,“你脑海里什么场景。”   我想了想,说:“你当你的小明星,我当我的小作家。然后在路哥路嫂的超市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就看对眼儿了……”   林寒轻笑一声,他点点头:“继续说。”   “对眼之后,我们就恋爱啊!恋爱个一年半载的,我们结婚。”我想的高兴,自己控制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是明星嘛,那我们隐婚好了。我们也买一个这样的房子住着,晚上洗完澡后,咱俩就躺在床上各忙各的。你看杂志,我写稿子,时不时的说两句话……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去看我的爸妈。也可以去补习学校,接我妹妹放学。我要搬离我之前住的地方,我再也不要认识秦哥了……不过搬走之前,我还是要看看姜雨辰的。他虽然性格孤僻了些,但人还是蛮好的。我有个闺蜜不错,性格很活泼。我可以介绍给他们认识啊……只可惜,我的闺蜜已经死了。”   林寒牵起我的手,他把我的手指放在唇边细细的咬:“还有呢,还有什么?”   “还有啊,我们要生孩子啊!”我被林寒咬的发痒,忍不住咯咯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再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好好的照顾他们,好好的教育他们……等我们老了,他们也结婚生子。然后咱们两个就出去旅游,走走逛逛,说说笑笑,多好。”   “哎,”笑过之后,我心里是巨大的失落感,“这辈子,恐怕我们很难再有这样的生活了。”   林寒扯我到他怀里,他温声说:“虽然很难实现,但还有部分事情是可以实现的啊!”   “部分?”我没明白林寒指的是什么,“那些可以实现啊?”   林寒没有说话,他低头吻住了我。(这里应该有床单,但为了和谐考虑,床单过几天写了放在群里。群号是,79090749。就酱。)   住了太多天的木板,突然有床睡我反而不适应。床垫软的像棉花,太过舒服的环境倒是让我睡不着。困倦的林寒先睡着了,我自己在旁边翻来覆去的来回折腾……好不容易折腾的快睡着了,却被楼下的敲门声猛的惊醒。   林寒的睡眠很浅,即便是在梦里,丁点动静他都听的清楚。见我要下地去开门,林寒拎起被子将我压上:“你躺着吧!现在差不多快五点了,我猜可能是王渊泉……你接着睡,我去和他们商量就可以了。”   “好。”我大了个哈气儿,不忘嘱咐说,“你注意安全。”   林寒穿好衣服出去,我抱好被子继续睡。大概过了五分钟,大勇妈的笑声突然冲进了房里。   没有考虑到现在是凌晨时分,没有考虑到其他人可能还在睡觉。大勇妈站在大厅里放声大笑,她的话瞬间让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房子是真不错啊!真不错!我老太太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房子啊!我们住这儿吗?之前的地方是不是不回去了?司思的轮椅还在那儿呢!你们找时间取一下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是不想回去了。”   被大勇妈的笑声刺激到,我整个人是睡意全无。这老太太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外面街道上那么乱,她居然自己找来了。   我穿好衣服出去,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我忍住好奇,走到楼下才问她:“你就这么来的啊?没人抢你吗?你怎么不等着我们去接你啊!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多危险啊!”   虽然大勇妈没跟我们一起,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忘了她。睡觉前林寒还说,等到明天确定下来和谁结伴,我们就回去接大勇妈……大勇妈真是不屈不挠,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她竟然自己找来了。   “有啊!那面房子到这里不远吧?我来的时候都碰到三个抢劫的了。”大勇妈嘿嘿一笑,她有些得意的说,“劫匪也找有价值的抢吧?我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没吃没喝没美色的……劫匪抢我,他们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们要是想搜身,我还乐不得。我守寡这么多年,大勇爸死后,我还没被男人摸过呢!”   说完之后大勇妈没觉得怎么样,我倒是有些脸红。拉住迫不及待想要到楼上看房间的大勇妈,我奇怪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记得姜雨辰没有说具体的住址啊!”   “你告诉我具体的住址也没用,”大勇妈挠挠下巴,她的长指甲看着有点脏,“你告诉我了,我也还是找不到……这次真是菩萨保佑,出门遇贵人了。我刚从楼上下来,碰到了一个小伙子。我看他穿着制服人挺不错的,就随口问了问他认不认识林寒。嘿,没想到,他还真认识。”   我用胳膊撞了撞林寒,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挺出名的。”   “那可不,小哥长的俊,人又好,大家认识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勇妈已经等不及了,她甩开我的手急着往楼上去,“是不是屋子可以随便选的?想住哪间住哪间?哎呦,如果能让村子里那帮人见识见识就好了。让他们见识见识,看看我家气派的大房子。”   得,大勇妈来还不到十分钟,这房子已经成她的了。   房子是谁的,本没什么要紧。大勇妈喜欢说,那就让她说说好了。大勇妈在楼上东瞧瞧西看看,她觉得哪里都好都新鲜。被大勇妈一闹腾,我和林寒也睡不着了。我揉了揉眼睛,问他:“你饿不饿?我去准备点吃的?”   “我去准备早饭吧!”林寒推我上楼,说,“困的话,你就再睡会儿。要是睡不着,你就收拾收拾。有能带上路的东西,我们就拿着。”   “行。”我略微遗憾,“他家的家具我都很喜欢,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林寒拍拍我的脑袋,安慰我说:“以后还是会有机会住这种大房子的。”   好吧,我不断的告诉自己,钱财是身外物,家具更是身外物的身外物。保住命才是要紧的,其他的都是白扯。   大勇妈来了后,家里的人是别想睡觉了。五点钟不到,我们全都下楼去吃的早饭。比大勇妈还不会挑时候的,就要数王渊泉了。我们正吃着饭,他又来了。   王渊泉不是自己,他是带着蔡明东一起来的。他们两个进屋后,我学着王渊泉之前的语气和神态讽刺他说:“你真是会掐时间啊!怎么总是找别人家的饭店来?”   应该是一夜没睡,王渊泉和蔡明东是满脸的疲态。王渊泉没有跟我逗闲话的心情,他问林寒:“蔡医生已经同意和我们一起走了……你们的意见呢?”   ☆、052 藏匿   “蔡医生你要和王渊泉一起啊?”我大吃一惊,这不是胡闹吗,“可是蔡医生。你不说要带着……”   林寒不想让我言多必失,他夹起咸菜塞在了我的嘴里。一块没融开的咸盐粒儿进到我嘴里,我呸呸呸的吐出去。虽然我的话说了一半,蔡明东也明白我的意思了。蔡明东面色微微尴尬,他情绪不太高的说:“广美她……死了。”   蔡明东这话说的新鲜,卢广美本就尸变了,哪还能说是死……看蔡明东的模样伤感,我不忍心继续往下问。蔡明东又小声的开始啜泣,说:“我昨天去医院,查找你们说的污染血源问题。查完之后已经半夜了,等我回家。广美已经摔到楼下去了。”   “哎呦喂,这可怎么搞的?”大勇妈嘴里塞满了馒头,她对卢广美的事情并不知情,“别伤心了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开心点啊小伙子。”   蔡明东站在一旁抹眼泪,王渊泉拉过凳子坐在餐桌前:“怎么样,你们打算如何选?”   “你说的协警队队员里有陈琛吗?”林寒还是不太放心,“如果有他的话,我们不会和你们一起走的。”   王渊泉挑挑眉,他被林寒问的不太高兴:“你到底想说什么?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没时间和你们磨洋工!”纵助匠才。   “如果陈琛和你们一起,那我们还是分头走吧!”林寒不想和王渊泉说太多,“我们只有这一个要求。”   王渊泉深吸了口气,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限度:“陈琛要是在的话。我还用找你们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王渊泉居然拿我们和陈琛那个人渣比较,我当即感觉有些火大,“陈琛那么好,那你去找他好了!你找我们干什么?”   我火大,王渊泉比我还火大。王渊泉跳了起来,吼道:“陈琛好,就是好!他比你们要好的太多了!昨天晚上陈琛出去巡街。他就再没回来!我想,陈琛肯定是遇害了!”   “就街上这点丧尸,你以为能害到陈琛吗?”王渊泉对着我嚷嚷,这让林寒很不高兴。林寒冷着脸,轻哼一声,“你要是那么中意陈琛,我看你还是去找他吧!不过你别说我们没提醒你,和陈琛一起,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渊泉和林寒之间的感觉已经是剑拔弩张,一个不小心,双方就能打起来。见情况不好,宋十三赶忙上前解围:“我们大家有事儿好说,现在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能再内讧了……既然陈琛已经不再了,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好,我说的是不是?”   为了给宋十三一个面子。林寒和王渊泉一人让了一步。王渊泉深吸了口气,说:“陈琛不在队里,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好。”林寒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我们跟你们一起走……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洽谈的过程不算圆满,但好在结果还不错。王渊泉从蔡明东那里拿出纸笔,他字迹歪歪扭扭的写,说:“加上屋子里的。我们总共有25个人。算上蔡明东医生的房车,我们总共有四辆车。”   沈威是真够意思,他几乎把城里的好车都给了我们。除了蔡明东的房车外,王渊泉那里的车都是耐用又抗撞的。其中有一辆公交车,夹在其中却丝毫不逊色其他。王渊泉告诉我们说,那辆公交车已经被小余改装过了。   想起小余,我心里很是不好受。在王渊泉讲解的过程中,我忍不住插话问他:“小余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在医院吧!”王渊泉不知道,倒是哭着的蔡明东告诉了我,“现在重症监护室也没人看守了,我昨天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余在里面。”   我建议着说:“我们能不能带小余一起走啊?如果有公交车的话,空间应该够用啊!小余改装汽车的技术很好,我们带着他,路上有什么事情还能放心些……行吗?”   “我们是能带着他,但他不会和我们一起走的。”蔡明东叹了口气。   “为什么?”   蔡明东很能理解小余的感受,他说:“因为他女朋友离不开呼吸机,只要呼吸机一扯,她立马就得死……小余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和我们一起走的。”   我真想告诉王渊泉,他眼里的好人陈琛,就是殴打王老师重伤的凶手……旁边坐着的姜雨辰几不可查的对我摇了摇头,他似乎在示意我不要说。   也是。王渊泉对陈琛的好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我说的再多,他也只是觉得我在给陈琛抹黑。除了增加矛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还是带你们去看看吧!”太阳升起,时间已经不早。王渊泉对了下时间,说,“你们有什么要拿的要带的,跟我一起送过去。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我们就从偏门离开。”   “那城里的其他人呢?”这次只有25个人一起上路,我多少有些于心难安,“那其他人怎么办?”   王渊泉将自己刚才写的草稿纸团了团,他随手把纸团丢在餐厅旁边的纸篓里。王渊泉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怅然说道:“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一桌人都没说话,只有大勇妈笑的开怀。虽然我能理解大勇妈为死不了而开心,但她幸灾乐祸的笑脸实在是太刺眼。   匆匆的结束掉早饭,我们拿好东西和王渊泉一起走。林寒背着我,所有的行李都是姜雨辰背着。姜雨辰任劳任怨的走在后面,大勇妈很好意思的开口问说:“小哥,我年纪也大了,你也背背我呗?”   姜雨辰看都没看大勇妈,继续走他的路。大勇妈丝毫不觉得尴尬,她又转头去找宋十三背去了。我摇头趴在林寒的背上,对大勇妈的行为极度无语。   王渊泉带我们去了西北面的一家体育场,他说的车和物资都停放在这里。三辆车上已经坐满了人,车下不断有人在巡逻放风。见到王渊泉带我们过来,一个小个子男人赶忙跑过来:“大泉!我们什么时候走?”   “怎么了?”王渊泉捕捉到小个子男人脸上的焦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个子男人点点头,他指着车后面隐约可见的尸体,说:“你离开以后,已经有两伙人来抢东西了……我们的车停在这里太显眼了,藏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的!我们等不了今天晚上了!最迟到上午,我们必须离开!”   ☆、053 拦路   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即便今天有阳光,天空看起来还是灰蒙蒙的。雾霾呛的人咳嗽。不远处操场地上的塑料草地看起来灰突突。如果不是眼前几个男人纷纷拿出一张紧张严肃的脸,勉强能算上一个祥和安静的早上。   “是不是都准备完了?轮胎和油箱都检查过了吧?”王渊泉也看到了车后面堆着的尸体,他扛起枪说,“要是都准备完了,我就去找沈威。李岩,你和我一起骑摩托去。其他的车跟在我们的后面,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行人千万不能分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跟紧了。”   小个子男人叫李岩,他皮肤糙黑,看起来样子很顽强。王渊泉说完后。李岩跑着去扶摩托车过来。我大概看了看在车下面看守的男人们。算上王渊泉总共六个人。王渊泉和李岩上了摩托车后,剩下的四个人很有秩序的上了另外三辆车车。纵引私圾。   “我们上这辆,我分来的这辆。”蔡明东的情绪不是很高,他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我已经和王渊泉探讨过了,咱们的车跟在最后面……”   蔡明东的话说了一半,大勇妈积极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和见解:“啥?是要我们走在最后?不不不,这可不行,我们走在最后面,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我们能不能走中间?我年纪大了哎。你让我走最后,我心里会不舒服的。”   “快上车吧!”大勇妈的话让王渊泉不太高兴,可王渊泉再怎么也不会跟一个老太太一般计较。坐上摩托车后,王渊泉一边带帽子一边说:“我总感觉要出事儿,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好。”   大勇妈虽然对安排不满意,但她的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什么。瞪了王渊泉一样,大勇妈嘟囔了几句。抢在我们所有人前面,大勇妈最先上了车。   蔡明东准备的房车车身长度虽然不足6米,可车里面的东西却不少。双人床,住所厨具,燃气灶,水槽,碗柜,餐桌,浴室应有尽有……我们7个人一辆车,车里的空间立刻显得狭小又拥挤。   上车后。大勇妈率先抢占了顶置双人床。她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我们其他人只好坐下面的椅子。宋田田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从昨天到现在我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宋十三将宋田田扶上来后,他将宋田田放在了我旁边:“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妹妹……我去帮着他们开车。”   驾驶室里总共两排,四个座位。驾驶室前面的挡风玻璃进行加固处理过,两侧的玻璃没有防护看上去像是裸着。宋十三说话的时候,林寒已经从蔡明东那里拿过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了……我点点头,安慰宋十三说:“你去忙吧!我照顾她,你们在前面小心一些。”   林寒和宋十三在前,我们四个还有大勇妈在后。开着摩托车的王渊泉和李岩先走一步,其他车辆一点点跟上。车队移动开,挡在后面的尸体也露了出来。我们的房车跟在大巴的后面开过,无意中碾压到了类似铁片的器物。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是要从西北的偏门离开的。具体偏门的位置在哪里,林寒并不知道。为了避免中途掉队。我们的车紧紧跟在大巴车的后面。街上是不是有扑过来求救的市民,林寒赶紧及时的避过……蔡明东看着车下的人,感慨着说:“最初建立这个管制区,是希望集中大家的力量一起活命。但是没想到,我们却丢下别人自己跑了。”   “说这些干嘛?”姜雨辰把行李归置好,他对蔡明东的感慨意见很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管是病毒爆发前还是病毒爆发后,有能力的人是要比其他弱者享受的待遇好……蔡医生,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坐在那儿,你那些众生平等的话,该收一收了吧?”   姜雨辰的语气很冲,他的言外之意是蔡明东有些假惺惺。一面走着后门享受着福利优待,一面又想要收的慈悲心肠的好名声。   蔡明东被姜雨辰刺激的面红耳赤,他粗着嗓子嚷嚷:“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吗?要不是……”   “要不是怎么样?”姜雨辰冷哼一声,“你当初不是想带着卢广美一起离开吗?现在卢广美不再了,你怎么不考虑殉情?不殉情哪儿对的起你伟大的爱情?是不是?”   “你们两个别吵了,”宋田田靠在我的肩膀上不断的发抖,我出言打断姜雨辰和蔡明东的争论,“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们还在城里呢!等跑出去再说吧!”   蔡明东满脸正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小餐桌:“有意义!很有意义!这件事儿,必须现在说清楚!最开始,我是有私心。我喜欢广美,我不希望她被打死或者是跟行尸走肉一样四处游荡。所以我才去求的院长,才有的这辆车。”   “你看。”姜雨辰不买蔡明东的账,“这不还是有私心?我说了,卢广美都死了,她上不了车了。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勉为其难的和我们一起走。”   “算了!”我用脚踢了姜雨辰一下,“你少说两句吧!”   姜雨辰说完,蔡明东反而被气笑了。   车窗外的楼群不断的闪过,蔡明东的笑容看着有几分苦涩:“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家世代行医,治病救人一直是我们的职业……头车的车厢里,有两个产妇和一个阑尾炎手术等待插线的孩子。除了你们看到的守卫外,车里的其他人都是需要照顾的。昨天我回医院血库检查时碰到了李医生,李医生和我说,他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城里需要医生,车队里也需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坐在这里受你的质疑吗?”   姜雨辰不说话了。   认识了这么久,姜雨辰怎么想的,我完全能理解。一直以来,姜雨辰对人都极其的不信任。虽然姜雨辰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但在姜雨辰的认知里,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叫牺牲和奉献。本能的怀疑别人的好意,条件反射的怀疑别人的动机……这是姜雨辰的人生哲学。   “大家都少说几句,少说几句!”知道没人会抢她的床了,大勇妈笑眯眯的坐起来调解,“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大家能聚在一起不容易,缘来缘聚要珍惜。别人说什么我们都不生气,气坏自己没人理。”   我被大勇妈逗笑:“大妈,你说的是台历上写的吧?”   “不管哪儿上写的,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大勇妈的个子不高,她猫腰盘腿儿坐在床上,“我们大家抓紧逃命吧,管他们这么那个的呢?自己能活命,比什么都强。我们大家都省省力气,抓紧跑吧!”   姜雨辰和蔡明东相互厌烦的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两个彻底沉默了。   一夜动荡过后,整洁的街道变的是杂乱无章。王渊泉和李岩的摩托车开的很快,但后面的汽车却开的极其缓慢。偶尔碰到路障,头车上的人还要下去清理。走走停停,我们的进城十分的缓慢。还没等走到偏门的位置,我们便被人拦截下了。   拦截住我们的不是别人,正式之前在医院碰到的那三个青年。那个叫韩冬妮的教唆过大勇妈自杀,大勇妈一下便认出了她:“就是她!她还有她的男朋友!他们一直劝我们自杀来着!开车撞死他们吧!让他们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韩冬妮他们不是自己,他们带了不少痞子样的青年一起。头车停下后,整个车队都被迫停下。没用多一会儿,我们四辆车就被他们团团围住了。   大勇妈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一味的指责和瞎指挥:“撞啊!撞上去吧!我们有车,我们怕啥?这群小兔崽子,我不信,他们还不怕车撞吗?”   对于大勇妈无知的言论,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有蔡明东好心的为大勇妈解答,说:“阿姨,不行的,我们不能那么做。你看到路上的钉子了吗?我们的车直接开过去的话,车胎会被扎爆的。”   “是吗?”大勇妈指着车里的枪支,道,“那我们开枪打死他们吧?反正现在杀人也不犯法,留着这些祸害,对我们谁都不好。这些兔崽子摆明是要抢车啊!带床的车,我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车,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去。”   “不行的,”林寒很认真的想了想大勇妈的话,“我们现在被围在中间,实在是很吃亏。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其他车的人是怎么做的。”   大勇妈的话音刚落,挡住路的青年人们开始喊话:“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我们只是想要车和物资,我们不想伤你们的性命。”   “好大的口气啊!”姜雨辰挤到驾驶位置上,他越过林寒去拍了拍车喇叭,“现在出来混的人都不带脑子吗?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053 狂犬   在姜雨辰的眼里,车前挡着的这些人都是毛头小子。没有技术含量,又狂妄自大……姜雨辰恼火的拿起林寒的枪。他开门要往外走:“我要会会他们,我看看他们能不能伤我的性命!”   “你先别冲动,”宋十三拉住姜雨辰,“林寒说的对,我们再等等看。我们在队伍的最末尾,现在冲出去解决不了问题不说,更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要是不小心开枪误伤了自己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啊!”林寒将枪夺回来,他奇怪的看着姜雨辰,“你平时不是这么冲动的,今天是怎么了?”   林寒说完。我同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姜雨辰。今天的姜雨辰确实跟往常不太一样。话多,而且比较容易易怒。要知道平时的姜雨辰别说发火了,就连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一句……姜雨辰,他是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宋十三抓着姜雨辰手腕的手突然松开,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哪里不舒服?”   “我?”宋十三这么一说,我发现姜雨辰的脸也很红。姜雨辰狂躁的甩甩手,他低吼着把话说出来,“我没发烧!我身体好的很!我要下车去教训这帮人!混蛋小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非学别人打家劫舍!不打死他们,我就不是你爸!”   姜雨辰的话说完,我们车上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林寒把驾驶位置让给宋十三,他推着姜雨辰出驾驶室。带着姜雨辰到蔡明东处,林寒按着姜雨辰坐在椅子上:“蔡医生,你看看他,他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蔡明东还以为姜雨辰刚才的话而耿耿于怀,瞥了姜雨辰一眼,蔡明东冷哼一声:“我看他也是不对劲,脑子不对劲吧!”   姜雨辰坐在旁边呼哧呼哧的喘,他好像口渴的厉害,一边用袖子擦自己的额头,姜雨辰一边不断的舔着自己的唇。宋十三急着叫林寒过去,林寒只好把姜雨辰交给蔡明东照看。蔡明东并没觉得姜雨辰的毛病多严重,倒是一旁沉默的宋田田看出了端倪:“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尸变的征兆?”   宋田田的话音刚落,大勇妈跟耗子似的嗖一下钻进了床里面。而刚才一直在漫不尽心的蔡明东倒是愣住了。他不确定的看姜雨辰:“好像……是有点像啊!”纵引状弟。   H750病毒是其他病毒和狂犬病结合得来的,所以早期病患没有尸变前会出现狂犬病的症状。狂躁,兴奋,浑身毫无缘由的发热。   蔡明东拉着姜雨辰到洗手池前,他刚一拧开水龙头姜雨辰就不断的往后躲。蔡明东不关水龙头,姜雨辰气的不断的大吼大叫。姜雨辰表情狰狞的呵斥蔡明东把水龙头关了,蔡明东说什么都不肯。大勇妈从枕头下面钻出来,求道:“大夫啊!你可别惹他了,行不行?听他的吧,啊!”   “关了关了!”看姜雨辰要去拆餐桌,蔡明东赶紧举手告饶,“我把水关了还不行吗?”   虽然蔡明东把水龙头关掉了,但姜雨辰的狂躁却并没有减轻。姜雨辰抬脚踹在餐桌上,上面个放着的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大勇妈心疼的哎呦哎呦直叫:“你说好好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好不容易有辆车。这么好的床铺,这么好的桌子……我的祖宗喂!你生气的话你要打就打我吧!我喜欢那个碗呢!你把碗都打碎了,以后我们要用啥吃饭?用手拿么?”   “大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要被大勇妈气死了,“你看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我们不仅被困在城里,而且还被一群虎视眈眈的混蛋围住了。   现在的我们不仅被一群虎视眈眈的混蛋围住了,而且车里还有一个伤病情况不明的同伴。   姜雨辰要是尸变了,那对我和林寒来说真是巨大的打击。在小余豆豆和王攀之后,我和林寒是再也承受不起了。   “蔡医生!你快想想办法!”强忍着脚踝的伤疼,我站起来去拉姜雨辰,“你是医生!你肯定有办法吧?”   蔡明东是个好医生,碰到病患的时候,他总是能抛开私人恩怨。在房车里看了一圈,蔡明东扯着去放下车里的折叠床。一手拉住姜雨辰,蔡明东一手去扶我:“李司思!帮我一下!帮我给他放在床上!”   我浑身上下酸疼的厉害,要我去帮忙按住狂躁不止的姜雨辰,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旁怕的要死的宋田田小心的拉我的袖子,她强自镇定的问我说:“司思,用我帮忙吗?”   “用啊!当然用啊!”才几下而已,我已经累的是满身的汗,“你去按住姜雨辰的脚!找个东西压住他!”   在我们忙着照看姜雨辰的时候,外面的局面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几个人蜂拥而上,不断的捶打着房车的门。车窗上被人泼上了黑色的油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看不到。不明的视线加重了紧张的氛围,宋田田手抖的更厉害了。   “你让开!让我来吧!”看不下去的大勇妈从床上下来,推开宋田田她帮着按住姜雨辰,“那个大夫,你快点去找林寒他们准备一下吧!姜雨辰这里有我们三个娘们看着,你们老爷们就干点老爷们该干的事儿……我看他们应该是等不及想抢车了吧?你们准备准备吧,我估计啊,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   大勇妈的转变让我有些没回过神来,我按着姜雨辰的肩膀,好奇的问:“大妈,你咋了?你是病毒进脑子了么?”   “嘿,你这个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虽然大勇妈是个老太太,但她在农村经常做农活,力气比我和宋田田加起来都大。姜雨辰的脚被她稳稳的按在床上,她气定神闲的和我们说,“再也没有比你大妈我更会看时候的了……你大妈活一辈子了,要是不会看时候,早在文革抄家的时候你大妈就被红卫兵打死了。那些才是真正的牛鬼蛇神,你们这些小来小去的,算个啥?”   我彻底的,无言以对。   蔡明东没急着去帮忙,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找出药液给姜雨辰打。在蔡明东的针头插进姜雨辰的皮肉前,我伸手拦了一下,问:“你要给姜雨辰打什么?你不会让他安乐死吧?”   “镇定剂。”车外的叫嚣声加上车里姜雨辰的嘶吼,蔡明东的手也有些不稳。被我拦下后,蔡明东很是不满:“李司思你能不能让开了?再不给他打针,房车都要被他拆了!”   床上躺着的姜雨辰扭动不止,车身似乎都有些摇晃。车外的人不断的用棍棒之类的东西殴打车身,我很担心车窗玻璃坏……万幸的是,蔡明东的药非常管用。在药液注射进去后没多久,姜雨辰的身体就发软的不再动了。   “小哥为啥会这样?”大勇妈用手给自己扇了扇,她旁敲侧击的打听问,“之前我看他蛮好的,话也很少……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他是不是有羊癫疯?还是失心疯?他应该不会变丧尸吧?我看他身上也没被咬啊!”   大勇妈絮絮叨叨的问,却没有人回答她的话。蔡明东从另外一个柜子里扯出绳子,他匆忙的将绳子丢给我说:“你快点,将他绑起来。万一他要是变了,我们也能得到保证。”   说完之后,蔡明东拿出消火栓将房车的门堵住。从杂货间里拿出一把短小的手枪,蔡明东跑到车前帮林寒去了。   房车的窗户不算大,即便窗户全都被打破,抢车的人也很难进来。车外的人了解这个道理,他们全都主攻没有防护的驾驶室两侧窗户。   为了保住车窗的玻璃,林寒只好把玻璃摇下。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林寒和宋十三端着枪一人监视一个窗口。来抢车的人有的只是冷兵器,他们很是畏惧枪支弹药。林寒和宋十三架起枪后,围攻汽车的人自动自觉的开始往后退了。   前车的人在车里对我们比划着,他们示意我们后车改前车往后退……林寒不敢懈怠,他端着枪叫蔡明东过来:“蔡医生,你来开车!”   蔡明东将自己的手枪塞好,他挤过去去开车。看着车外的人,宋十三感到奇怪:“前车的人有枪的啊!他们为什么不去和他们火拼?是怕枪声引来丧尸吗?”   前车离我们终究是有一段距离,前车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无法得知。既然前车的人示意我们往后撤,那我们还是抓紧走的好……而正当蔡明东倒车往后走时,一桶液体直接浇在了车窗的挡风玻璃上!   “是汽油!”有不少液体泼进了车里,林寒赶紧将枪收好。一边摇上车窗玻璃,林寒一边提醒宋十三说:“千万别开枪!开枪的话我们全都完蛋了!”   ☆、054 死路   刚才窗户开着,外面泼进来的汽油都洒在了林寒他们三个的的衣服上。如果这个时候有火星掉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很容易着火。   虽然车里是浓浓的汽油味儿。贸然开车会很危险。可现在我们的车被团团围住,再不抓紧时间也很难保命……蔡明东用来堵门的泡沫灭火器被我拿来,我粗暴的将林寒他们推开。打开灭火器后,我把座椅上都喷了泡沫。带上手套后,我草草的在驾驶位上抹了些。指挥着林寒他们去换衣服,我叫道:“你们快点去换衣服!我来开车!”   “可是你的脚……”   林寒担心我的脚伤,但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被这些人抓住后别说脚了,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我的脚伤其实好的已经差不多,只不过最近两天劳累的太多,它总是疼的厉害。我坐到驾驶位置上,喷过泡沫的垫子上是凉飕飕。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拧动车钥匙……谢天谢地。汽车没有爆炸。   “小心!”宋十三和蔡明东已经去换衣服了,林寒还是不放心的站在后面指挥我,“小心后面!”   房车的倒车镜上都被泼了黑色油漆,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林寒的表情惴惴,我也只能凭感觉去开。后面的路上会不会有顶板之类的路障,我不得而知。眼下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闭着眼睛往前闯。   见我们要倒车,车下的一个男人扑着跳到车前来。手抓着挡风玻璃上的铁网,男人是死死不肯松手。随着车身的晃动,男人的身体在车前盖上不断的摇摆。泼上来的汽油。全都被他蹭了个干净。   蔡明东找来的房车最初是银白色的,又是泼汽油又是泼油漆的,房车的颜色已经是乱七八糟。街道上的路不是很宽,我只能凭借记忆去倒车往外走。有几个人如法炮制着男人的样子,纷纷往车上跳……我使劲的转了一下方向盘,房车失控的在原地打了个转。   冰雪未融,街道地面还是有些滑。加上地上还有汽油和油漆,我转动方向盘时都能感觉到轮胎和地面产生的滑腻感。眼前的视线转的厉害,车后面的柜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勇妈“哎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东西砸到她了。而车前挂着的男人更是直接被甩下车,直接掉到了轮胎下面。   “司思!握住方向盘!”林寒用手撑着房车的墙壁,他将将稳住没有摔倒,“踩刹车!把刹车踩住了!”   我也想把刹车踩住了,但刹车已经被我踩到了底,房车转圈的速度还是没有停下来。前面车的人似乎有人下来了,模糊中看两伙人似乎是发生了火拼。我转的头晕眼花之际,隐约听到有人喊“不准点火!点火车会爆炸的!秦哥说了,一定要抓住林寒!抓活的!”   果然,他们是秦哥的人。   在H市幼儿园的时候,林寒用刀伤过秦哥的脖子还把秦哥赶走。为了这件事儿,秦哥一直怀恨在心。上次在避难所里,我和林寒阴差阳错的被困在了商场里,又没能给秦哥报仇的机会……这次,秦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了。   我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却还是不能想办法把车停下。最后还是换好衣服的宋十三过来帮我握住方向盘,房车才一点点的停下来。   “我来开吧!”宋十三想要挤过来,“李司思,你去后面!”   “不用,”我摇摇被转晕的脑袋,继续往后倒着开,“刚才转圈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些后面的路……还是我来开吧!”   宋十三不跟我争抢。他拿好武器坐在了旁边的副驾驶上。我强忍住晕车的恶心感,镇定的往后倒着开。掉到车下的男人本来被压成了重伤,被我倒车这么一碾,他直接压死了。   “西北门不能走了,我们去走正门。”城区里宋十三要比我熟,他指路给我看,“你沿着这条街道走,从医院的西面过去……你先往旁边闪一闪!小心别撞到路灯!”   路上的杂物太多,车被我开的七拐八扭。想抢车的那帮人统统被我甩在了后面,我忍不住拉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可速度太短,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能让秦哥抓到林寒,千万不能。林寒要是落在秦哥的手里,他肯定是没命了。我想。   我开车开的太猛,宋十三不断的在我耳边提醒。一会儿告诉我油门踩的太用力,一会儿又跟我说方向盘没有握稳。本来我开车逃命就紧张,宋十三说完我感觉更加的紧张。一时间,我仿佛回到了考驾照的时候,宋十三教训的口气十分像我的教练。   姜雨辰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了,他在车后面十分安静的躺着。车轮刚才压死过人后,开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其他车的人有没有追上,流氓们有没有跟来,我全都一无所知。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抓紧往前开,拼命往前冲。   “我们快到医院西面了,到了那以后怎么开?”汽车转过墙角后,我不忘嘱咐宋十三,“再有需要拐弯的时候,你一定……”   眼前突然出现的尸群迫使我赶紧停了车,我看着车前不远穿着病服的丧尸完全是不知所措。我再次拉开车窗,探头出去去看……剩下的三辆车陆续的追了过来,后面的路被彻底堵死了。纵匠序血。   丧尸就在车前,我无法喊话告诉后面的车撤退。部分丧尸开始缓慢的往汽车的方向移动,我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冰凉。我看了看林寒和宋十三,小声的问他们:“怎么办?没有路了。”   林寒只是看着我,他并没有说话。感觉到车停下来,蔡明东跑过来看了看。车前的丧尸让蔡明东脸色煞白,他勉强的告诉了我们一个好消息:“姜雨辰没事儿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尸变不了了。”   蔡明东说完,我们都没有接话。我把车火关掉,看着渐渐逼近的汽车反而淡定了许多……能死能活,听天由命吧!   ☆、055 生机   房车挡住了前路,后面跟着的三辆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催促我快点往前开,堵在后面的公交车轻按按了几下喇叭。   喇叭的声音虽然短促。但是十分尖锐。刺耳的鸣笛声一响,受到刺激的丧尸们全都调转方向走了过来。看着穿着病服和医护服装的丧尸,我很是奇怪:“为什么医院里的人都尸变了……那个不是李医生吗?”   我的话音刚落,蔡明东赶紧跑了过来。顺着我手势的方向看去,蔡明东是无比的震惊:“李医生怎么可能会尸变呢?昨天晚上我来看他的时候,他人还好好的,医院也好好的。虽然哄抢物资的情况比较严重,但很少有人会打医院的主意……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医院的人都尸变了呢?”   是的,在蔡明东离开医院的几个小时后,整个医院里的人都尸变了。医生。护士。病患,清洁工人……他们全都成了丧尸,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冲过去?”宋十三稍微站起身,他往远处看了看,自问自答的说,“好像不能,丧尸的数量不少啊!我们要是开进去的话,会死的更快的……现在这里算是城市的主要干道了,就算丧尸围过来,房车还能坚持一会儿。我们大家守住车门别让丧尸进来。没准等下协警队和警察局的人会来帮忙。”   对宋十三设想的计划,我并不抱有希望。整个医院的人都变成了丧尸,这肯定不是意外事件。城里本来就缺少像避难所那样强而有力的集权统治,一旦发生动荡,所有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秩序会瞬间分崩离析。   沈威他们能保住自己的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想让他们从尸群中把我们救出来?快别开玩笑了。   “都过来,过来!”对于目前的处境,林寒的认识要比宋十三清醒的多。担心情况出现变动,林寒低声叫我和宋十三,“尸群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了,我们先到后面藏一下。只要我们不出声音,丧尸应该不会……”纵乒丸才。   林寒的话还没等说完,突然从旁边医院的窗户里丢下来一个椅子。椅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我们的车前盖上。   椅子的重量不小,掉下来砸到车前面的铁盖后发出了很大的响动。正在走动的丧尸很明显的分成了两行,一行继续朝着后面的车走。一行直接奔我们的车来。   坐在副驾驶的宋十三先离开去了后面,我解开安全带后却没有走。蹲到座椅下抬头往上看了看,刚才丢椅子下来的窗口处似乎有人影晃动。虽然我看的并不真切,可我还是勉强能认出来。如果我没有老眼昏花看错的话,丢椅子下来的人肯定是陈琛。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多一会儿,陈琛又出现在了窗口处。发现我在看他,陈琛笑的很是洋洋得意。举着手里的玻璃瓷瓶,陈琛比划着吓我要往下丢。我身体本能的闪避被他看到,陈琛笑的是无比奸诈。   亏得王渊泉还因为陈琛和我们吵,陈琛这个人真是坏到家了。   陈琛不断的从窗户上往下丢东西,吵闹的声音引的丧尸全都冲了过来。时间紧急耽搁不得,林寒拉着我从驾驶位走了出来。   等我们都从驾驶室撤离出来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车舱里。昏睡被绑的姜雨辰躺在最中间,车里的空间显得十分狭小和拥挤。为了给我们留出空间,大勇妈和宋田田全都跑到顶置的双人床上去了。宋十三和蔡明东用身体挡住驾驶室到后车厢的门。而我和林寒则挡住下车的门。外面的丧尸啪啪拍着房车,整个车身都轻微的发颤摇摆。   “糟蹋东西,真是太糟蹋东西了啊!”大勇妈心疼的嘟囔,“好好一辆好车,怎么就变成破车了呢?我还想着能坐这车好好兜几圈……他奶奶的。”   在一片拍打声中,大勇妈的嘟囔很是让人心烦。我很想让她闭嘴,却实在是懒的开口。   蔡明东找来的车真不赖,被这么多丧尸撞,车的门锁都没坏。可车玻璃却不同了,不禁打不禁撞。丧尸也不是抢车的人,他们也不在乎车是否能保存完好。丧尸围上来没多久,前面驾驶室里就传来了车玻璃碎裂的声音。   没了玻璃后,丧尸的低吼声听的更加真切。丧尸没有那个智力上车,车身却被他们拱的像是要翻车。幸好房车自身够重,要是一般的车,我们估计早就被掀过来了。   “想想办法啊!”宋田田被大勇妈连续不断的唠叨声逼的快要崩溃,她无助的看像自己的哥哥,“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吧?”   宋田田的想法真乐观,我们怎么可能会一直这个样子呢?事情只是会向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根本不会一直这个样子。   随着陈琛丢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响动越来越大,丧尸们的情绪也变的越来越癫狂越来越暴躁。用没多长时间,车厢里的小窗户都被丧尸打破了。虽然车厢里的光线明亮了不少,但臭烘烘的冷风同样吹了进来。   所以你看,我们根本不会一直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去医院了?”冷风似乎把蔡明东的脑袋吹清楚了,他不太确定的说,“我查出了广美输血人的血液,那个人还有别的血袋在血库里……会不会是有人跟着我去了医院拿了血袋?不然的话,我不相信医院里的人会这么巧的同时感染!”   丧尸撞着门板,林寒的身子一拱一拱的往前。听蔡明东在那儿分析,林寒都被气笑了:“我说福尔摩斯,你能不能等我们脱险之后再分析?现在这种时候,找凶手还重要吗?”   车里没有人说话,我的后背被丧尸震的发麻发疼。林寒用脚踢着对面房车的墙壁,已经松动的车门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就在我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从车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嘹亮的嘶喊声:“啊啊!老公!丧尸咬我了啊!”   是追上来的韩冬妮!?抢车的人追上来了!?   ☆、056 舍命   韩冬妮那伙人是追我们而来的,因为事先不知道医院拐角处的情形,他们误打误撞冲进了尸群里。宋十三从打碎的玻璃窗里往外看了一眼。跑在最前面的韩冬妮已经被丧尸抓住咬到了。   “老公!老公!快点救我啊!”被咬伤的韩冬妮大惊失色,她尖锐的叫喊声在街道的上空盘旋不散,“老公!老公……崔健!你个王八蛋!你居然丢下我自己跑!你是不是人!”   我和林寒挡着门,外面的场景我并看不到。但从韩冬妮的声音就能感觉出,她此时有多么的歇斯底里。韩冬妮叫完之后,我和林寒同时觉得背后推门的力道小了……宋十三十分欢喜的跟我们报告情况:“丧尸都走了!都去找他们了!我现在先去车前面,等到尸群散开,我们就开车走。”   本来我们以为丧尸只是把前面的玻璃打开了,但没想到,丧尸已经把车门撞开了。宋十三和蔡明东刚打算打开门板,一个丧尸猛的扑了进来!   宋十三的反应很灵活。在丧尸扑过来之前他就把蔡明东推开了。丧尸直接将宋十三压倒。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宋十三的后脑勺直接摔到了姜雨辰的折叠床上。折叠床的弹性一颠,宋十三的身子整个人都晃了一下。顺着这个力道,宋十三一脚将丧尸踢了出去。   丧尸踉跄着跌到了驾驶室,旁边的蔡明东抓紧时间把门板关上。蔡明东无奈的摇摇头,愁苦的说:“看来驾驶室是上不去了,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   等,能等什么呢?我回头看了看林寒,暗自的叹了口气。这么多的丧尸,估计吃不到肉他们不会走的。   “等吧!”外面不断有人被咬。到底咬的是哪伙人已经分辨不清了。身后推门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增加,林寒有气无力的安慰我们说:“只要丧尸进不来,我们就死不了。丧尸不可能一直在这儿跟咱们较劲吧?我们等着吧!”   林寒的安慰,也只能是安慰。随着丧尸的力道加重,我们大家挡门的劲儿是越来越轻。林寒的腿顶着对面的车体,可他绷直的腿已经慢慢打弯。甚至门板的上方,我都看到了丧尸伸进来的黑漆漆的手指。   “你们可得顶住了啊!”躺在床里的大勇妈探头出来,她脸上的皱纹都小心翼翼的绷紧,“千万千万别把丧尸放进来啊!我们的命都在你们手上呢!你们……”   “要不你来?”我被大勇妈吵的脑袋疼,“你不是有力气吗?你来啊!”   以目前的情况看,丧尸破门而入是早晚的事儿。大勇妈才不会那么傻,就算大家都要死,她肯定也要做最后一个死的。听我没好气儿的一说,大勇妈嗖的一下缩回去了。   随着丧尸的增多,我们求生的欲望和信心在一点点减弱。虽然宋十三和蔡明东也在竭尽全力的堵住门板,可我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也已经疲惫不堪。为了撑住门板,我使劲的用脚蹬着台阶……就在我担心自己的腿骨会被撞断时,车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叫喊。   “来啊!来啊!你们来咬我啊!我不怕你们!你们来啊!来啊!来咬我!我的肉多!你们来咬我!”纵阵长血。   是小余!是小余!   顾不得门板会松动,我踮起脚往车窗外面看。视线越过一个个丧尸血淋淋的脑袋,我隐约能看到小余赤着的膀子。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上次在幼儿园的事情。当时我和林寒被困在幼儿园的储物间里,正是小余用这种办法吸引丧尸离开救我们出去的。   现在的小余和那时候的小余,根本就是两个人。虽然招数差不多,但却完全不同。上次小余只是知道躲着丧尸跑,现在的小余手里拿着砍刀,对于扑过来想咬他的丧尸,他毫不留情的挥刀便砍。   “小余!你走啊!”我对着窗户外面喊,“你快点跑!我们出不去的!你快点跑吧!”   小余根本不听我的,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果决。小余的刀起刀落,溅起的是无数的血浆和肉沫。他赤裸的膀子上喷溅到热血,不停的冒着白烟。脑袋上被血浆浸透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额上。   “这胖子是谁?”大勇妈又钻了出来,她瞬间咧嘴笑了,“这胖子真是个好人啊,大大的好人。简直是雷锋同志转世,做好事儿不留名!”   没有时间跟大勇妈他们介绍小余是谁,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余的动作上。小余从尸群的边缘位置冲了过来,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浆。到底小余有没有被咬,我不得而知。可以目前的情况看,小余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小余如此的行为,让我和林寒心里都是百感交集。虽然小余总是一副软弱可欺的老实样,但在关键时刻,总是他突然出现,搭救我和林寒。   小余走来的不算快,大概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他才冲上驾驶室。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响,外面的丧尸似乎都被小余丢下车去了。“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小余气喘吁吁的说:“我……我被咬了。”   “沈威他们都在城门那里守着呢!那里没有丧尸。”小余拧动车钥匙,房车被他发动了起来,“等、等到了那里,我就把你们放下……也真是巧,刚才要不是看到陈琛,我还看不到你们的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哭了。我不断的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林寒沙哑着嗓子问他:“把你放下干嘛?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哎呦喂,我的小哥哎!他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啊!”大勇妈很讨厌的提醒说,“你没听见吗?他自己都说,他被咬了啊!他肯定是要变丧尸的啊!我们不能带着他!”   “你闭嘴!”我对大勇妈吼道,“我们用不着你说!”   林寒没有理会大勇妈的话,他很认真的对小余说:“别下车了,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啊!”房车开动,小余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我不走了,我还要回来陪王老师呢!”   ☆、057 相救   尸群并没有完全散开,但被韩冬妮那伙人和小余这么一闹腾,路倒是通畅了不少。小余抓紧时机。他迅速的开车往城门的方向跑。汽车开起来,冷风吹在有泪的脸上是生疼生疼。外面的场景飘过,和胡成光关系很好的祁彦斌正在被丧尸咬。   小余在城里当了好长时间的警察,他对路线掌握的十分清楚。有的路被堵死了,小余东拐西拐的带我们往城门跑。后面的车跟了上来,丧尸也同样追了一路。可丧尸的速度毕竟是有限的,跑没多远,后面的尾巴就被甩掉了。   用力的时间太长,我们四个的身体都僵硬了。维持着顶门的姿势,我和林寒一点点的滑坐在了地上。呆愣愣的看着门板,我和林寒忽然间就理解了蔡明东想带着卢广美上路的心情。   “我去前面。”林寒捶捶腿。他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我去看看小余。”   林寒刚说完,我立马接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   “你让蔡医生给你看下脚踝,”林寒知道小余有随时尸变的可能,他并没有让我上前,“我过去就行了。”   为了不给林寒惹麻烦,我擦掉脸上的眼泪点点头。宋十三打开门,林寒刚想过去却被小余推了回来。小余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他干笑着说道:“前面太脏了,你们等会再来吧!我先……咳咳!”   小余的咳嗽声音很重,我感觉他都要把自己的肺刻出来了。随手把门板拉上。小余说什么不让我们上前:“你们好好在后面休息,等下把你们送到城门那里,你们再过来……把你们送到城门那里,我也能安心的去找王老师了。”   我知道,现在逃命是关健的。我也知道,伤感的情绪是如此的矫情又多余……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能接受我们和小余王攀分隔天涯不知彼此死活的永不相见,可我无法面对小余因为救我们而直接死在我们面前。   姜雨辰安静的睡着,后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勇妈试着开了几次口,看没有人搭理,她也慢慢安静了。不想让小余听了难过,我捂住自己的嘴低声的哭。最后还是林寒抱我起来,我趴在他的肩膀上闷闷的抽泣。   剩下的路,我们是无比的顺利。等到城门口的时候,小余把车停了下来。   以前我和林寒来过围墙附近,来城门这儿倒是头一回。城门修的简单。看起来却十分气派。一面一个哨塔看守,大铁门上扣了大大的锁。小余说沈威他们都在城门这儿,可我们一个人都没有看见。蔡明东伸脑袋出去瞧了瞧,他对着我们摇了摇头。   折腾了一早上,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日头升的高,温度也暖和了些许。小余把通往驾驶室的门关上了,林寒只有从侧门出去。林寒拿着枪,我和他一起下了车。后面的车陆续跟上,他们也停了下来。   我和林寒想要去看看小余,后面车里下来的人把我们两个叫住:“嘿!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后车下来的男人年纪不小,看样子他能有60岁左右。不过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他一点都不像是老年人。多口袋的裤子,牛仔料的棉上衣马丁鞋,身上还斜挎着一把刀具。男人的眸子炯炯发亮有神,步子矫健有力……丝毫没有丁点的老态。   没等我和林寒答话,男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男人简短的做了下自我介绍。说:“我是二车的车长,你们可以叫我蒋叔……不是说好从西北门走的吗?为什么来到正门了?”   “西北门走不了了。”小余突然开门从车里跌了出来,他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发抖,“秦哥他们知道西北门……他们的人都埋伏在那里等着抓你们呢!”   我跑过去扶住小余,蒋叔反应灵敏的拿出腰后面别着的手枪。蒋叔对准小余的墙口被林寒挡住,林寒冷声问道:“你想干嘛?”   “杀了他,”蒋叔板起脸,他高挺的大鼻子皱起,“他被咬了,正在变异……你让开,我要杀了他。”   “用不着你,”林寒没有拿武器和蒋叔对峙,他也没有让开,“他跟我们是一起的,我们会照看好他。你是二车的车长是吧?你还是照看好你车里的人吧?好吗?我这里的人,用不着你多嘴多舌。”   我扶着小余从地上起来,小余累瘫似的靠在了车身上。近距离来看,小余上半身被咬的血肉模糊。他肩膀上少了一大块儿的肉,手腕被咬的伤口,皮肉难看的外翻着。身上的皮肤滚烫滚烫……蒋叔说的没错,小余是快尸变了。   “你要是不用我插手,也没关系。”蒋叔收起了枪,他很严肃的警告着我和林寒,“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听,可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朋友被咬伤的太严重,他肯定是救不活了。既然早晚都是死,那干嘛要让他平白无故的受这翻罪呢?”   我并不赞同蒋叔的话,反驳着说:“如果按照你的理论,那么后面车的几个孕妇是不是可以直接把孩子引产掉了?反正生下来也是逃命等死,那还生他干嘛?”   “你这么说可就没劲了啊!”蒋叔被我气急,他反而笑了,“孩子是新生,是希望……而你的朋友,他已经死了。”   蒋叔年纪大了,他肯定不会跟我们几个年轻人为这种哲学问题浪费时间。蒋叔看了看小余,问:“孩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谁堵在西北门?谁又是秦哥?”纵阵每扛。   “秦哥,就是秦哥。”小余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模糊,他口齿不太清楚的说,“我在医院……偷听到陈琛和别人说的。他们说,他们在的城市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他们要攻进城里来,把我们的物资和女人都抢走……陈琛还说,秦哥要抓林寒,秦哥要找林寒报仇。林寒不能死,秦哥要亲自处置。”   “好吧!”蒋叔啧啧嘴,又问:“林寒是谁?”   “我。”林寒黑脸,面无表情的回答蒋叔,“我就是林寒。”   ☆、058 爬墙   蒋叔又是啧啧嘴:“那个秦哥为什么追你这么紧?他喜欢你?”   林寒的脸又黑了几分:“不是。”   “是吗?其实喜欢也没什么啊!现在这个时代,谁喜欢谁不正常啊!”估计蒋叔不想让关系太僵,所以他拼命的想要缓和之前的尴尬。“既然不喜欢的话……那你一定欠秦哥不少钱吧?”   可能是因为代沟的原因,蒋叔的搞笑一点都不成功。林寒没有再继续和蒋叔闲话,而是问:“你们最开始和王渊泉怎么定的?除了走西北门以外,有没有其他备选的方案?”   “城里就是一个像鸟笼子的地方,能出城的只有这两个门而已。”蒋叔环顾四周看了看,他感到很奇怪,“城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呢?就算没有市民,也应该有警察吧?不是说沈威和老陈他们会在这里把手吗?他们人呢?”   “头儿……”小余剧烈的咳嗽着,他往外喷了好大一口鲜血,“头儿和我说过,他不会离开城门这里的。他们肯定是在这儿附近。肯定是。”   蒋叔耸耸肩。他并不赞同小余的话:“要我看,这里是没有什么人了。城门锁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打开?我看门上的就是一般的铁锁,撬棍一撬就可以了啊!”   “不行吧?”林寒摇头,“昨天晚上我上围墙上看了,外面有好多的丧尸。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丧尸肯定还在城门外面。如果我们把门锁弄坏了,丧尸肯定会大批的涌进来。到时候不仅城里的其他活人活不了,就连我们也很难逃命。”   后面车上又有人下来,这次来的是一个和小余体型差不多的胖子。胖子手里拿着斧子,他招呼着蒋叔上前问:“蒋叔!我们怎么还不走?等什么呢?”   “没有人给开门啊!我们总不能把大门撞开吧?”蒋叔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眯着眼睛说,“不过现在这个城里……还真他娘的静啊!”   小余又是猛烈的一阵咳。   虽然城门这里没有人在,可平静的气氛反而让我们感到紧张。周围安静的要命,是那种极其诡异的安静。有风吹过时,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汗毛竖起。   “我到围墙上看一眼吧!”林寒想了想,说,“外面的情况如果不是太糟糕,那我们就把门打开。可外面的情况要是不乐观,那我们就在想别的办法。”   林寒说话的时候,宋十三和蔡明东也从车上下来了。看到靠在车上浑身是血的小余,宋十三和蔡明东的眼神都无比的敬佩。他们两个抢过我的位置,一人一面扶住小余在房车的台阶上坐下。   后车过来的胖子这才注意到小余,他跟蒋叔一样掏出了枪戒备着。这次没用林寒阻止,蒋叔就出面了:“若望,算了啊!把枪收起来吧!人家的事儿,我们不要管了。”   “可是蒋叔他……”   这个叫若望的胖子走近后我才发现。他实际上要比小余高的多壮的多。把斧子扛在肩膀上,他的样子很是骇人。若望的枪没有收起来,他还在盯着小余看。宋十三有些恼火,语气不善的说:“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被咬啊?”   “我只是觉得吧……”   “十三,你看着这里吧!”林寒打断若望的话,嘱咐道,“我到围墙上面去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小余有蔡医生和宋十三照看,我更不放心林寒自己,“有什么事儿,咱俩好有个照应。”   “不用!我自己去。”林寒的态度很坚决,“你的脚还伤着呢!你在这里给我呆着,我自己去还快些,看一眼我就回来了。”   我拿好撬棍,态度同样很坚决:“不行!我和你一起去!上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有危险呢?而且我的脚已经好了,不信的话。你看,你看。”   怕林寒不带我去,我使劲的蹦了两下。倒不是我的脚已经好彻底,主要是经过刚才的事情后,我脚踝处的伤是疼的麻木了。   “得了得了,你别跳了。”林寒没时间和我纠缠,他妥协着说,“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枪的动静太大,林寒也选择了个轻便些的武器拿着。走到宋十三身边,林寒将自己的匕首给他:“十三,蔡医生没有经验,车里的人,我都交给你了……小余做了什么,我不多说你也能明白。在他活着的时候,你帮我们好好照看他。万一等下他……麻烦你亲自动手,不要让他受太大的痛苦。”   宋十三接过林寒的匕首,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林寒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他带我上了围墙。   围墙的四周都有铁栏,但没有人看守,铁栏完全丧失了作用。林寒扶着我,我们两个迅速的钻过层层的铁栏。到了围墙下后,林寒抢在我的前面:“你跟在我后面。”   通往围墙的通道不是楼梯,而是铁索垂下的梯子。林寒先爬了上去,我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屁股。下面没有固定,铁索爬起来十分的吃力。随着我们力道的不同,铁索开始轻微的发晃。   “不要往下看啊!”林寒关心的声音从上面飘来,“司思,你抬头看就可以了。”   我心里怕的要命,可不想让林寒担忧,我还是开玩笑着说:“我抬头要看啥?看你的大屁股吗?你别放屁,放屁的话,我直接被你吹跑了。”   林寒是很要面子的人,被我这么一开玩笑,他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费了好大的力,我和林寒才爬到围墙上。围墙上的风大,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没被吹下去。风实在是太大,林寒扶着我往前走没说话……等到外侧围墙的那面,林寒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丧尸的数量不是很多啊!可以开城门的。”   “可以?”我是不喜欢在这上面呆着,“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好不好?”   我迫不及待的往回走,迫不及待的再次爬上铁索……还没等我往下迈,林寒突然指着下面说:“不好了!陈琛在房车车顶上面!”纵阵团弟。   ☆、059 将至   林寒这么一说,我吓的差点从铁索上掉下去。铁索冻的有些凉,我徒手抓在上面手掌是痒的发刺。林寒看我差点要掉下去。他赶紧弯腰来揪我的领子。被林寒这么一拉,我身子往上挪了好大一块儿。   脚下悬空本来就没有什么安全感,顺着林寒拉我的方向,我爬着回到了围墙上。恐高的感觉让我畏惧,不想再次有被风吹下去的错觉,我赶紧趴在了地上。林寒跟我一起蹲下,他搬过我的脑袋指着下面对我说:“房车顶上那个,你看到没有?”   围墙的哨岗里没有人,不然被人看到,我和林寒现在的姿势一定会笑死人……暂且不考虑我们姿势的问题,我仔细的往房车上看。此时趴在房车车顶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不是陈琛是谁?   在医院那里。陈琛是故意往车上丢东西的。陈琛这么做倒不是觉得引丧尸过来,丧尸能破车而入要我们的命,他制造出那么大的动静,为的就是等他跳到车上后没有人会发现。   陈琛恨我们入骨,他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能亲手杀了我们。估计陈琛是没料想到自己会这么早被我们发现,如果我没猜错,陈琛很可能是想和我们一起出城的。然后在城外找机会,要我们的性命。   不知道秦哥知道了陈琛准备做的事情会不会不高兴,毕竟,秦哥也是想亲手了解林寒的。   可能知道我和林寒会看见。陈琛也不继续假装了,一点点的从车顶上站起来,陈琛的身子略低。车下的人还在聊天,所以并没人注意到车顶上站着的陈琛。正午时分,陈琛的影子也只是在他的脚下。陈琛抬起头,往我和林寒在的方向看。陈琛指了指围墙左面的方向,他看不清楚五官的脸上都挂满了得意。   “我的天啊!”偏头往陈琛示意的方向看,我吓的捂住嘴,“林寒!你看那面!那些不是沈威他们吗?”   围墙左面有一块儿空地,但是被楼群挡着,在下面并看不到空地上的情形。现在我和林寒是在高处,所以能看到一些……空地上密密麻麻站着的都是尸变后的人,遥遥望去,好多都是穿着制服的人!   空地上的丧尸缓慢的晃动着,没有受到刺激,他们一个个像是幽魂一般。陈琛是故意给我和林寒看的。他知道我和林寒看完之后有所顾忌就不能及时的给下面的人报信。难怪我们到城门这里没有见到人,原来这里的人已经都遇害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不明白,我不敢置信的问林寒,“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明明说一切都好好的啊!”   林寒也想不明白:“我昨天回去的时候,确实一切都好好的……王渊泉今天早上过来了吧?他是不是也说一切都好好的?”   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通知下面的人有埋伏,以及不远的街角处有丧尸……我急的掐林寒的手背,问他:“怎么办?除非我们现在跳下去,不然肯定是来不及。”   “我尽量吧!”纵岛休技。   林寒从围墙上站起来,他不断挥舞胳膊给城下的人做手势。蒋叔在一直观察着上面,可他还是对林寒的行为举动表示不理解。虽然蒋叔不知道旁边丧尸的存在,可他还是很警觉的没有喊话林寒。同样比划了一个手势,蒋叔示意林寒下来说。   时间已经来不及,蹲在车顶上的陈琛已经有了行动。陈琛虽然个子不矮。但他的身子却十分的轻巧灵活。避开了车下人多的那面,陈琛从驾驶室另一侧的窗户溜了进去。   “我先下去!你慢慢往下走!”林寒下到铁索上,临往下走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嘱咐了我一句,“你还是别下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等下我处理完下面的事情,我上来接你。”   林寒的话刚一说完,下面就传来了宋田田高亢的尖叫声:“救命啊!哥!哥!有人来了!”   听到宋田田呼救,我赶紧去往左面的空地看。果然像陈琛暗示的那样,丧尸全都开始往这面移动了!   城门的街道两侧是楼房,聚音效果很好。宋田田的求救声聚拢在一起,是十分的响亮。宋十三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率先拉开车门往车里跑去……几乎在宋十三迈步进去的瞬间,他就被踢了出来。   宋田田的尖叫声不断,丧尸挪来的速度不停。既然已经如此,我也不用再顾虑什么了。我焦急的看了看林寒的脑顶,对着下面的蔡明东喊道:“丧尸来了!丧尸从左面的楼群跑来了!大家小心!”   “什么?”我站在围墙上,没有遮挡,声音都散开了。下面吵闹的厉害,蔡明东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司思?你说什么来了?”   我站在围墙上看着,宋十三被踢出来后,蒋叔和若望全都跑去车里帮忙了。人进到房车里便没出来,里面发生什么,我看不到,只有干着急的份……林寒已经下到了中间位置,我也等不及的踩着绳索往下。   小余的情况不太好,听不清我说话后,蔡明东也只有去继续照顾小余。房车晃动的厉害,宋田田的尖叫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感觉到铁索晃动的厉害,林寒仰头提醒我:“司思!你上去!你先不要下来!”   我没有听林寒的,固执的往下走。林寒见说不听我,他也只好作罢。两阶并成一阶下,林寒跳着下去迅速的往房车的方向跑。   林寒没有进到房车里帮忙,他跑着去通知后面的车辆。知道有丧尸,别的车里的男人纷纷拿出武器出来……很可怜的,能够叫来的男人也只有三两个。   我学着林寒的样子,想要快点下去。可腿的长度不够,几次都险些踩空摔下。蔡明东站在下面帮我扶住铁索,道:“司思,你慢点下,不着急的。”   虽然蔡明东这么说,但我知道他是安慰我。丧尸将至,怎么可能不着急?   我试着往下看了看,不知道哪里来的丧尸已经跑到蔡明东后面了!我刚想要提醒他小心身后……一个箭从远处射来,直接将蔡明东身后的丧尸给钉住了。   ☆、060 上路   我认识蔡明东的时候,蔡明东是城里医院的医生。那会儿我被困在静点室里,是他和卢广美救了我。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蔡明东这个人既冷静又睿智。当时王渊泉对我的态度不礼貌,还是蔡明东帮着我说话。   可自从昨天说起卢广美的死后,蔡明东整个人的性格变化很大。大到连我这个对他不熟悉的人,都察觉出来了。   对于病患的问题,蔡明东依旧很上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李医生跟着车队来照顾孕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不计前嫌的帮着姜雨辰打针治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林寒说完之后便跑来照顾我……蔡明东拿别人的事儿当事儿,但多少也该拿自己的事儿当点事儿吧?   不过蔡明东显然没有这样的私心,他全神贯注的在等着我下来。直到身后那只被打死的丧尸倒在他身上,蔡明东才哎呦着奇怪:“谁啊?是谁?”   蔡明东被丧尸砸倒的样子很是呆萌。他倒下的样子让我又好气又好笑:“是鬼!”   “啊?”后知后觉的蔡明东看到被打死的丧尸后。他怔怔的有些出神,“什么?什么鬼?”   我没有理会蔡明东的话,忍住铁索晃动带来的恶心感,我快走两步从围墙上下来。站在蔡明东旁边,我顺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在右手边的围墙里,有几个男人正对着我们挥手示意。   把蔡明东扶起来之后,我拉着他一瘸一拐的往房车方向跑。房车的门依旧管着,通知完的林寒也跑了回来。我回身想要把身后楼里的那几个男人指给林寒看……那些男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抓紧走吧!”我蹲下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小余,对林寒说,“陈琛我们等下再处置!丧尸马上要过来了!”   我们正说话的功夫。对面楼里的男人们全都跑了过来。   跑来的大概有五个男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一把弓箭。最先过来的男人带着眼镜,他的脸有些方。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男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你好,我叫张明……我们是围墙这里的幸存者,你们要出城?我们能跟你们一起走吗?”纵岛扑圾。   不知道陈琛是不是被制服了,房车的晃动已经停了下来。林寒看了眼已经支离破碎的房车,他扬扬下巴对张明说:“你们去后面的大巴车,那里应该有地方。”   “好,谢谢啊!”张明看起来很憨厚,他很感激的对我和林寒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张明带着他的队友一起往后面跑去了。   “上车!都上车!”林寒推着我和蔡明东到驾驶室,他搀扶起小余指挥道,“我去把大门上的锁头砸开!你们快点把车开出去!”   空地上的丧尸离我们不是很远,在我们准备的这段时间里,丧尸已经快要走过来了。按照时间计算。如果林寒去开锁,他很容易被丧尸抓到。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说着要从车上下来,“林寒,我帮你照应着!等把门锁打开,我们两个再一起上车!”   见我要从车上下来,林寒赶紧推我进去。在冬日的寒风中,林寒的眼圈看着有些红。对我的举动大为不满,林寒斥责道:“李司思!你胡闹什么?你给我老实的在车上坐着!”   “我不坐!”我又不是傻瓜,我当然明白去开锁要冒多大的风险。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让林寒自己去,“我要跟你一起去!否则,你也别想去!”   已经坐在驾驶位置上的蔡明东像是没听到我和林寒的对话似的,他稍微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倒视镜上迸溅的血珠。   眼见丧尸逼近,我和林寒依旧僵持不下。林寒正打算跟我妥协时,一直趴在车上的小余突然动了起来!   小余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尸化。被咬伤的位置已经开始腐烂流脓。嘴巴已经闭合不上,嘴角不断的有血浆往外滴。小余的眼球涣散无神,他的样子很像是尸变……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小余踉跄的将我和林寒都推到了车上!   “他是想干嘛?”小余关上驾驶室的车门后,我不解的问林寒,“他要……到哪儿去?”   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小余动作稍快的往城门方向跑。有别的丧尸赶来,都被小余一把推开。趁着在尸变前还有些许的意识,小余左摇右摆的走到了城门前。捡起地上的大石块,小余费力的去砸门锁。   驾驶室里只有我和林寒还有蔡明东,但我们三个人已经被小余的举动震惊了。我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豆豆死时小余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这辈子什么都有了,他没有什么再后悔的了……有小余这么个朋友,我们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因为小余的眼神不太好使,他砸了几次才把门上的铁锁砸开。砸碰的声音太响,丧尸都对着小余扑了过去。开始小余还能象征性的推一推,可到了最后,他干脆任由丧尸在自己的身上咬。   门锁被砸掉后,已经被丧尸团团围住的小余将大门推开。当门刚一打开,车头前有铁铲的头车就开了过去。其他的车一个一个跟上,我们的车被落在了最后。   蔡明东又开始犯傻,他看着小余半天都没动弹。最后还是林寒推了推他,蔡明东才想起开车往外走……可我们刚走到城门口位置,就被丧尸拉住了!   丧尸实在是太多了,堆积在城门口的居民基本上都被咬了。车刚一停下,旁边的丧尸就把手伸了进来,我和林寒一人负责一面的窗口,拿着匕首去刺丧尸的脑袋!但无论我们怎么用力,也都是杯水车薪。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我们眼看要被拉回去了!   “蔡医生!”我胡乱的用手抹了下脸上的血,喊着说,“快点踩油门啊!”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剧烈的声响,蔡明东话答的咬牙切齿:“我在踩啊!”   前面的车好不容易开出了尸群,他们是不会为我们掉头回来的。而陷入尸堆的小余则再次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他用自己的大身子撞开了拖车的丧尸们。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小余将我们的车从丧尸的泥沼中解救了出来。   丧尸的力道一松,汽车立马窜了出去。不管不顾的推开挂在窗口上的丧尸,我赶紧探出脑袋往外看……在小余的脑袋被揪下来前,围墙的城门,被他重重的拉上了。   眼睫毛上挂满了血珠,每次眨眼我似乎都能闻到血腥味儿。我跌坐在车坐上,现在明明是正午,可我却仿佛看到了天边红艳艳的彩霞。   “他不能去医院陪王老师了,”我回头看林寒,无比平静的自言自语着,“这算是他的遗憾吗?”   我,不知道。   ☆、001 炸药   前面冲出重围的三辆车在距离铁网围墙2000米远的地方等我们,一直到和他们汇合,房车里都没有说话。   房车停稳后。林寒开门下来。没理会前来搭话的张明,林寒赶紧去打开后面的车门……先下车的人是大勇妈,而陈琛紧跟在她的后面。陈琛警惕的从车上下来,他满脸坏笑着看我和林寒。   为了不激怒陈琛,大勇妈没有求救也没有反抗。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我都佩服大勇妈怎么能笑的出来。陈琛的匕首往大勇妈的脖子上贴,她很配合的没有乱动。见到我和林寒后,大勇妈弱弱的挥手和我们打招呼:“司思,林小哥!真是万幸,我们可算出来了,是不是?那个……什么时候能吃午饭?大家都饿了吧?”   除了大勇妈以外。我们没有人说话。等车上的蒋叔和宋十三他们下来。陈琛粗粗的公鸭嗓子才开口发声:“都站在我对面,一字排开的站。让林寒和李司思站在最前面,其他人都到后面去……你们要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了这个老太太。”   “你杀呗!”不想让陈琛以为他抓住了我们什么把柄,我故意装的满不在乎,说,“这个老太太,是我们刚才在路上救下来的。她跟我们也没关系,我们也不认识她。你想杀,你就杀。你威胁不了我们什么的。”   不想有人发生意外,其他人配合的排队在我们身后站好。蒋叔他们在车上没能抓住陈琛,估计也是因为顾忌到大勇妈的性命。背着弓箭的张明不了解情况,他干脆直接上了车,不再参与了。纵岛在才。   这这番话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我很怕大勇妈求我们救她,那样我和林寒会变的非常被动……大勇妈却没有为了我的话而生气,她嘿嘿笑着回头看陈琛。对着陈琛,露出她发紫的牙龈:“大兄弟啊!你可是押错宝了啊!我和他们不熟,一点都不熟。我就是一个农村干巴巴的老太太,被好心人收留,勉强活命到现在。你说你抓我,有什么用呢?不如你放了我,你们大家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商量,你看行不行?”   “商量?”陈琛办的事儿难看。他嗓子说出的话也难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那个胖子已经死了吧?我看姜雨辰那个贱种也差不多咽气儿了……只要林寒和李司思你们两个自杀,我可以考虑放了这个老太太和其他人的性命。”   见自己活命还是有希望的,大勇妈立马又换了张嘴脸:“司思,小哥,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事儿弄的……要是你们真对不起这个大兄弟,那大妈我可得说句公道话啊!你们欠人家命,就得还人家的命。自古不都是这么个理儿?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啊!年轻人就得知错能改,改了才是好同志啊?”   好嘛,陈琛还没答应放她呢,大勇妈这就把我们给牺牲了?   不管好坏,大勇妈的应变能力和反应能力,真是让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自愧不如。只要能活命。大勇妈便可以迅速的转换身份进入角色。无论是被挟持还是被恐吓,她都能没脸没皮的处变不惊。没有立场,没有原则,能够活命,脸皮和尊严全都无所谓。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好在大勇妈只是一个干瘪老太。如果大勇妈跟我们一样是青壮年,她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来呢!   陈琛稍微侧了侧身,他对大勇妈这个老太太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惺惺相惜。陈琛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勇妈,说:“老太太,你可以啊!你哪混的啊?这么上道儿?”   “大兄弟,你说我?”大勇妈见她儿子恐怕都没笑的这么亲,她的每条皱纹里都带着母性温柔的春风,“我不是道上混的,我是村里混的。我以前混的村子叫靠山屯,娘家是山沟里的。后来结婚嫁给了个猎户,然后……”   “得得得!”陈琛不耐烦的挥挥手,“谁想听你这些?”   陈琛手里的匕首加重了力道,大勇妈很识趣儿的闭了嘴。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陈琛早就做足了功课,他今天就是打算和我们玉石俱焚的,“这个老太太的儿子叫大勇,在地下试验所的时候变成了丧尸的大勇救过你们的命……你们几个发过誓吧?说过,一定会帮着大勇照看好他妈妈的。”   想起死去的大勇和小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看着陈琛,我冷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出我想要冲上前去,林寒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林寒递给我一个眼神,他暗示我再等着看看……陈琛看到我和林寒之间的交流,他以为我们在怀疑姜雨辰:“那个贱种骨头硬的很,上次我那么打他,他都没有把你们的事儿说出来……大勇妈的事儿,是一个叫王薇的护士告诉我的。啧啧啧,那女人的嘴跟棉裤腰似的。她可骚着呢!床上伺候好了,什么话都往外讲。”   陈琛的话说完,站我斜后面的蒋叔抬头向车里看了一眼。我追随着蒋叔的视线而去,意外的看到了满脸潮红的王薇。   “我弟弟死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这辈子,我一定要宰了你们几个。”陈琛一手抱着大勇妈,他一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我从丧尸堆里跑出来,我一直躲在暗处看你们。知道有危险,我想办法破坏了H市高速的守卫站,我偷了车一路跑来……半路上我碰到了尸群,是秦哥他们救了我。秦哥派我来城里之前,我和他保证过,我会把林寒带回去给他处置。”   陈琛把自己的外衣脱掉,他露出胸膛绑着的炸弹。我们所有人无意识的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挟持着大勇妈的陈琛脸上挂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秦哥真是傻逼啊!他本来就知道我是贼啊!贼的话,哪有一句是真的?”   “我要你们的命,”笑容一点点退去,陈琛呵呵的冷哼声中毫无感情,“我要你们的命,去赔我弟弟的命。”   ☆、002 张明   对于武器,我的了解是非常非常有限的。要不是经历了这场浩劫,恐怕我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真枪是什么样子。现在陈琛真是帮我长见识了。我居然连炸药都见识过了。   林寒对着后面的人挥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开。蒋叔带着若望一起上了车,宋十三却没有走。林寒推着让宋十三离开,宋十三固执的摇摇头:“我妹妹……她还在车里,她今天还没吃药,现在很可能犯哮喘了。”   其他的人都到了车上,汽车的发动机抖着发响车轮却没有移开。没有人敢对陈琛开枪,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到炸药,大家都完全。   陈琛从身上摸了两把匕首,他丢着给我和林寒:“李司思,你上去,把那个贱种杀了。那个贱种死了。你们两个再自杀……这辆破车我开走了,后面那三辆车的人的性命,我是不会伤害的。”   “不去。”反正也是一死,我干嘛还怕陈琛,“你把炸药引爆好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好了!”   我的话说完,陈琛还没等反应,大勇妈就否决了:“司思啊!你可不能冲动啊!大家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你就按照大兄弟说的做好了。我们啊。能活一个是一……”   “你给我闭嘴!”我对大勇妈有些忍无可忍,“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他是个贼!他的话都不算数的!你以为他把我们都杀了,他会放了你?你的聪明劲都哪里去了?你巴结他有什么用?他杀人的!他没人性的!我们死了,他一定第一个就杀你!”   我对着大勇妈嚷嚷了一通,大勇妈也不愿意了。也不管脖子上有陈琛的刀了,大勇妈扯着嗓子回击我说:“我告诉你李司思!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看你长了一脸的婊子样,这些麻烦肯定都是你惹的!大勇让你害死了,现在你又想害老娘?我呸!你赶紧的!听这个大兄弟的话!快点进去把那个贱种宰了!”   “你说什么?你说姜雨辰什么?”我被大勇妈气笑,眼珠子都烫了,“有陈琛说的,还有你说的么?我真是奇怪,你到底是怎么生出大勇那么好的好儿子的?要是没有大勇,我们现在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你觉得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理直气壮的教育我?嗯?我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   大勇妈吵不过我。她弯腰脱掉鞋来丢我。我避闪开来,大勇妈的鞋直接打在了宋十三的肩膀上。大勇妈的老脸涨红,她跟个猿猴似的,一手撑着陈琛的胳膊,她整个下身都腾空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大勇妈还是不断的对我做着踢打的动作。   陈琛的刀没有让开,大勇妈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不浅的血痕。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大勇妈并没有当回事儿,随着她脚的动作,地上是尘土飞扬。   一阵风吹过,我的眼睛被大勇妈溅起的尘土迷到。眼前不明的视线,让我不自觉的往林寒身边靠……就在我担心陈琛趁机找麻烦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嗖”的一声风响,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着我的耳朵过去了。   我忍着眼里沙子的疼,使劲揉揉才把眼皮儿睁开。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在对面被陈琛挟持的大勇妈已经跑了过来。大勇妈一边捡起自己地上的鞋,一边笑着和我说话:“司思,我刚才没打到你吧?”   目前的转变和大勇妈的话让我有些没回来神。我回头去看陈琛,他的左眼正好中了一箭。箭头和箭身的很长一部分都插进了陈琛的脑子里,隔了几秒钟后,陈琛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司思啊!大妈刚才的那些话,不是说你的啊!大妈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跑出来。大妈没别的意思,大妈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大勇的事儿……”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慌中,大勇妈后面的话我是一句没听到。事实上,没有人理会大勇妈在说什么。宋十三跑到车上去看他妹妹,林寒则搬过我的脑袋来给我看眼睛:“是不是进东西了?我给你吹吹。”   “他死了?”我眨眨眼,“他咋死的……这个剪,是那个叫张明的男人的吧?”   我回头去看,张明正好背着弓箭下来。走到我和林寒面前,张明羞涩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的箭是不是伤到你了?我看你耳朵这里好像伤了,你要不要去擦点药?”   “兄弟,你是人才啊!”我无比激动地看着张明,他真是解决了我们好大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陈琛他……算了,不说他了。还是要感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对啊!太感谢你了!”大勇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她学着我跟张明拜道,“大妈谢谢你了啊!不是你帮忙,大妈现在肯定死了。”   张明被我和大勇妈谢的满脸通红,他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是我要感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现在肯定还困在城里呢!我是举手之劳……而且主要是大妈配合的好,如果不是大妈制造了混乱,我想,我也不能射的那么准。”   “大家配合的好!配合的好!”大勇妈抓起我和张明的手,她的喜悦之情不是作假,“我是又从鬼门关里闯了一回,大吉大利!”   蒋叔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陈琛的尸体,他问林寒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我看他身上的应该是土炸药……万一炸药爆炸了,会很麻烦的。”   “我们的车走不了了,”林寒指着汽车的车门,无奈的摇摇头,“车门坏了,底盘也出了点问题。我估计,应该是开不起来了。”   张明呵呵一笑,他把弓箭往身上背了背:“这个可以交给我,我以前就是干汽车维修的……工具你们有吧?有工具的话,这点小毛病不成问题。”   “可是陈琛身上的炸弹……”   我的话还没说完,姜雨辰稍显无力的声音插了进来:“这种炸弹我会处理,交给我好了。”纵土双扛。   ☆、003 休整   “太好了!”张明的眼镜片上反着光,他很乐观的说,“问题解决了。我们开始干活吧!”   别人不了解姜雨辰的情况,但我和林寒都清楚。我甩开还要拉我说话的大勇妈,跟着林寒一起去扶姜雨辰从车上下来。见识过姜雨辰刚才狂躁样子的大勇妈穿好鞋子躲在一旁,像是姜雨辰随时会尸变一样,大勇妈的神情里满是嫌弃。   “你感觉怎么样?”我和林寒关心的询问姜雨辰,“你现在什么感觉?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雨辰只是摇摇头,他并没有说太多自己的情况。指着地上的陈琛,姜雨辰对我和林寒讲:“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们帮我把陈琛搬到空地上去……小心点,千万别撞到下面的那个小盒子。”   看我要上去搬抬尸体,从车里出来的宋十三赶快帮忙:“李司思,让我来吧!你去车上休息休息。我和林寒来弄就可以了。”   折腾了一通,我的体力和姜雨辰差不了多少。我没有跟宋十三谦让,直接将位置让给了他。可我并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远处的一旁安静看着他们忙活。   我们的房车不能走,其他的三辆车也不能走。现在我们在公路上,前后左右是一览无余的干净。蒋叔和若望阻止大家下来准备午饭,看情形,应该是打算一边休息一边等王渊泉和李岩。   受到惊吓的宋田田在车上休息。她始终没有下来过。估计宋田田还没有从丧父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很少露面说话。沐浴在劫后余生喜悦中的大勇妈很开心,她简单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乐呵呵的准备去吃饭了。   “嗨,”拿起工具箱准备修车的张明正好过来,他笑着对我招招手,“自己站那儿多无聊?要不要来和我说说话?”   “好啊!”虽然和张明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对他的印象很好。林寒那里我也帮不上忙,我转过来和张明一起修车,“修车我不太懂,以前连轮胎都没自己换过……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看到我的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张明的眼神了闪过一丝惊讶。我笑着接过他递来的扳手,无所谓的耸耸肩:“之前被丧尸困住了。结果不小心脱臼了。总是惹麻烦,也没能好好修养……现在留了病根,所以走路有些瘸。”   “对不起啊!”张明不太好意思的挠挠脸,“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没事儿。”我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不想张明尴尬,我找些别的话题和他聊,“大哥,你是哪儿人啊!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前是哪儿人啊!”   张明用脚踹了下车的保险杠,已经支离破碎的保险杠彻底的掉了下来。在一阵金属掉地的哗啦啦声中,张明笑呵呵的说:“名字你知道啦,我叫张明,今年31,家在T市。几个月前来到H市看亲戚,不小心碰到了病毒。然后又被带到了这里……研究机械是我的老本行,之前在一家国企专门干这些的。”纵土女才。   “T市啊!”张明修车的时候我完全插不上手,我只有站在旁边傻呆呆的和他聊天,“我知道那里的麻花特别好吃。”   怕把衣服弄脏,张明把袖子挽了起来:“是啊,麻花特别好吃。我老婆就很爱吃麻花……哎,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没用我问话,张明自顾自的解释往下说:“我结婚三年多,和老婆感情一直都很好。这次要不是我家那个臭小子发烧,我也不能把她们娘俩留在T市……你们应该是往南面走吧?你们到时候在离T市近一些的路上把我放下,我想回去找她们呢!”   “回去找她们?”   一方面不想打击张明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张明陷入到一种盲目乐观的想法里,在两种想法的压迫之下,我的表情很是纠结。张明拿胶皮时正好回头看到我表情扭曲的脸,他笑说:“我明白,我明白,我老婆自己活命都很难,更何况她还带着孩子……不过我总觉得,她们肯定没有死。只要我回去找,肯定能找到他们的。”   “加油,”被张明的乐观感染,我由衷的为他鼓劲打气,“亲人之间都会有一种神奇的感应吧?你和你爱人之间,你和你儿子之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   “谢谢。”张明指着工具箱对我说,“麻烦你,把那个小一些的撬棍递给我。”   可能跟城市的文化有关系,张明不仅乐观,他说话也很搞笑。总让我有一种,在听相声的畅快感。张明一边修车一边和我闲话,我紧张的情绪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眼见林寒和姜雨辰那面也快完事儿了,我胸口提着的气,似乎一点点的松开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五箭客’,”张明指着不远处背箭的四个男人说,“站在最前面的是李虓,据说是个当兵的,他和那个个子矮些的小白脸郑瑞是一起的。不知道是他们两个是不是玩cosplay,那个郑瑞总是追着李虓叫上尉……还有那个,孙超,是个快递员,不骑电动车跑的也很快。肚子有些大的是王富强,英语老师,弓箭很厉害,喝酒也很厉害。”   聊着聊着,张明忽然问道:“你们的车,是沈威他们给你们的吗?”   我没有答话,躺在车下面的张明仰头看了看从前车下来透气的孕妇。张明挑了挑眉,他并没有表示异议:“我要是沈威的话,我也会把车给你们吧!”   “大哥,你们一直在城门那儿的居民楼里呆着吗?”我对城门那里发生的事情很好奇,“沈威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是问沈威他们吗?”   张明嘴里叼着钉子,他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把嘴里的钉子拿出来,张明撑着车身从底下钻了出来。看了一眼城区的方向,张明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这样的……”   ☆、004 糖果   张明和“五箭客”的其他四个人,因为爱好弓箭又同是独身一个人,来到城区之后。他们便住在了一起。在城里一切都好的时候,他们负责在围墙上看守和放哨。   说起早上的事情,简直是人间惨剧。就连张明这么乐观积极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阴郁的神色。把手上的机油擦了擦,张明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嘴角呼出一溜的白烟,张明说道:“昨天晚上他们四个在围墙上帮着维持纪律,但你也知道,昨天晚上整个城里的人都疯了……丧尸满大街的跑,居民就张皇无措。居民越是张皇无措,变丧尸的数量就更多。大部分人只是知道在围墙下面叫喊,觉得自己受到的待遇不公平。可他们却不想想,他们越是这样。警察越是不能抽身去处理丧尸。”   “然后呢?”站在外面太久,我鼻头冻的发凉,“然后怎么样了?”   因为张明有轻微的夜盲,所以他只是负责白天的哨岗工作。知道情况危急,张明一大早就赶去了。不过下面围着的人太多,张明根本靠近不了城门。担心人多吸引来丧尸,张明就躲到了右面楼里去了。张明刚在楼上蹲了没一会儿,大批的丧尸从围墙上掉了下来。丧尸掉在人群里。没一会儿病毒就被扩散开了。   “我眼神不咋好使,即便好使,围墙上发生的事情我也很难看清。”说着说着,张明的眼圈就红了,“丧尸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可下面的事情我却看的真切……那么多的人啊!人都堵在路上,根本就跑不开。老人,孩子,妇女,儿童,全都被咬了。我很想帮他们,但我的弓箭实在是解决不了问题。混乱中踩死了不少人……总之是,太惨烈的场景了。”   张明用纸巾擦了擦脸。他抽下鼻子接着往下说:“李虓他们根据我射出的箭找到了我,我们五个一起藏在楼里。我问过他们围墙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刚交接班,困的要命,所以并没看到……我们在楼里随便找了些吃的。等待着机会出城。”   本来张明他们以为丧尸不会散了,但没想到左面空地上露宿的活人把丧尸都吸引去了。街道上零星剩的几个丧尸都被张明他们打死,为了不想这些人暴尸街头,张明他们五个搬了好一会儿才把尸体搬完。   “那个,就是我刚才打死的那个男人。”张明对着陈琛尸体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在我们搬完尸体后,他来过一次。不过当时他开的电动车,在城门口绕了一圈他就走了。当时我还感觉奇怪,他是来干嘛的……原来,他是去找你们了。”   张明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我才把勉强把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昨天晚上蔡明东去医院查找血液的时候,他不小心被陈琛跟上了。陈琛知道了血液的秘密。他趁机将胡成光有毒的血液散播了出去。或许陈琛早就知道,韩冬妮那些人是根本拦不住我们。于是,医院拐角的街变成了通往城门的必经之路。在这里阻拦我们,变的尤为重要。   陈琛很聪明,他知道尸群是我们很难跨越的屏障。等到丧尸把街道堵死后,陈琛又去城门那里看了看。围墙上有丧尸往下掉不知道是不是陈琛所为,不过我想,他肯定也逃不开关系。在我们被韩冬妮那些人缠住时,陈琛跑来围墙这里看了看。确保沈威那些人尸变后,陈琛又跑来找的我们。   绕了这么一大圈,陈琛可以说是机关算计了。不过他什么都算对了,却又是输在了自己的性格上。如果说陈琛把炸弹绑在车上引爆,那我们一车的人肯定都死了……不过陈琛的性格本就如此,自负自大,想要亲眼看着我们死,却反而要了他自己的命。   我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张明以为我被吓到了。张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他笑呵呵的给我说:“给你,吃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现在应该也挺少见的……我儿子大森就喜欢棒棒糖,每次看见都乐。可是他太小了,还不能吃。”   提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张明的表情总是会变的十分柔软。把包装有些发脏的棒棒糖塞到我的手里,张明转身去洗手了。   张明还没有把车弄好,林寒他们已经把炸弹处理的差不多。姜雨辰体内的镇定剂排泄掉,他的精神好了不少。吃午饭前蔡明东给姜雨辰化验了一次血压,数值显示一切正常。姜雨辰冷淡的拆掉自己胳膊上的压力带,他除了一句“我命贱死不了”外,再没有其他话。   王渊泉没在,前面的三辆车都由蒋叔指挥。蒋叔他们带来的吃的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又加进来了张明他们五个,我们一队人早晚要坐吃山空。纵土夹弟。   车上有两个待产的孕妇,一个三个月,一个七个月。剩下的女同志不是护士就是教师,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人说话,可大家的表情都不太乐观。刚才抢车那些人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秦哥他们不止要物资,而且还要女人……这么多的女人被抓去了,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   这顿饭吃的无比沉闷,煮的玉米粥还剩了不少。蒋叔不舍得浪费粮食,他找人把剩下的粥都装了起来说是留着晚上喝。吃完饭收拾完东西,妇女同志们正打算上车休息时蒋叔叫住了大家:“我们来开个会吧!”   大家又无声的走了过来,静静的等着蒋叔发话。蒋叔用鞋底儿在地上蹭了蹭,说:“之前我们预计是从西北门出来,然后绕路往西走……现在我们从正门出来,只能正南正北的走了。北面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那里不仅病毒严重,严寒也十分的要命……”   “那我们走南面呢?”一个瘦小的女人却生生的问,“南面的天气会暖和些吧?既然哪里都有丧尸,我们为什么不选个温暖点的地方呆呢?”   蒋叔仰头看了眼天空,他淡淡的说:“可是从南面走,势必要经过南面城区。”   而南面城区,就是秦哥那伙儿人的聚集地!   ☆、006 等待   “蒋叔,你做主吧!行吗?我们大家都信的过你,你说啥算啥。”一个穿着花面羽绒服的女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她打着哈气儿等不及回车上,“我先上去了啊!你们讨论完跟我说就行了。”   有一个要走的,其他人纷纷吵着要走。都是一些妇女同志,蒋叔也不好意思太过大声的呵斥她们。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蒋叔憋话憋的是满面通红。   除了少数的男人知道,南城的情况大部分女人都不清楚。而蒋叔不想引起队伍的恐慌,所以他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即便蒋叔看起来精神状态不输年轻人了,可他毕竟60多岁的了。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能说不是重担。   “我们是最后一批从北面过来的幸存者,北面的情况,我们再了解不过。”   在沉默的氛围渐渐转向绝望时,林寒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说的没有错,北面不仅有丧尸,而且还有很多你料想不到的突发事件……我们曾经去过山上,住过洞里,被尸群围攻过,也被狼群围攻过。能够得救被带到城里,真的是九死一生。”   林寒说完,众人是一片哗然。虽然这里的人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但像我们那般荒野求生的体验,他们是肯定不会有的。林寒停住后,蒋叔挑了挑眉。伸手示意了一下,蒋叔说:“你继续,有什么想法,大家说一说。”   “好的。”林寒很礼貌,哪怕身上头上满是鲜血,他的举止言谈还是斯斯斯文的看不出半点失礼,“北面的环境,不仅仅是你们想的严寒那么简单。南面的环境,也不单单是气候暖和些那么容易。现在全国各地都是丧尸,我们在哪里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躲避吃人的丧尸,同时还要躲避吃人的坏人。”   开始蒋叔以为林寒是想帮着他说服大家往南走。可林寒越往下说,蒋叔越是听不明白。在林寒说完南方夏天气候炎热,丧尸病毒很可能泛滥之后,蒋叔拦住了林寒。看了看林寒,蒋叔很是不理解:“小伙子。你是希望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林寒摇摇头,他的表情迷茫,眼神却很是坚定,“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不管是南面还是北面,条件都是差不多。顺着这条公路往前,没有人能告诉你哪条路能生,哪条路能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绝对的活路了。以后的命运如何,都要靠我们自己……我知道大家一路上都被很好的照顾,被安全的送到城里。又能有幸被安全的带出城。我想你们一直在考虑自己如何的担惊受怕,你们肯定没有想过城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这个幸运站在这里担惊受怕。”   “你这什么意思啊?”孕妇的脾气比较暴躁,她恼火的摸着肚子问林寒,“你是想教育我们?还是因为你保护我们了就想要我们感恩戴德的伺候你?”   林寒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肯定不是孕妇理解的那个意思。孕妇的话让我非常火大,我怒冲冲的要上前和她理论。林寒拦住了我,他不骄不躁的继续往下说:“我没有想教育谁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我只是想把我的经历和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好好的想一想。剩下的路,不是蒋叔一个人能做决定的……我们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自己承担责任的。”   “我们什么时候说自己不承担责任了吗?”另一个女人跳出来,谴责林寒说,“我们不了解情况,要怎么发表意见?如果我们发表意见了,蒋叔听了,结果坏事儿了怎么办?这个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我来负?”   “既然大家有这样的顾虑话,我们不如这么定吧!”林寒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直严肃的脸上突然多了丝笑意,“王渊泉不在,以后我们都听蒋叔安排。蒋叔要是安排的不合理,我们再商量别的对策……可蒋叔要是提出的安排,我们都同意。那不管这个安排产生了什么样的后果,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我们都不能抱怨。”   林寒的话说完,蒋叔用一种无比感激的眼神看着他。估计蒋叔早就被这个问题困扰了,林寒说完,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行行行!”这些女人和最初的我差不多,只是一味的知道依赖别人。现在有人愿意为路线问题烦恼,她们求之不得,“别烦了,就这么定吧!”   不愿意参与讨论问题的女人们上了车,蒋叔将林寒和姜雨辰他们叫到一起。张明继续去修房车,蒋叔愁苦的说道:“王渊泉以前在协警队里到处跑,路线他是最熟悉的。我只是往西城去过几次,北面和南面我是完全不了解……而现在看来,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我们原地等一等吧!”处于神游状态好半天的蔡明东突然插话进来,提议说,“王渊泉和李岩会来找我们的,我建议,我们还是等他们一天。”   姜雨辰并不赞同:“行,就算他们能找到我们,但你怎么能知道,他们还活着?”   “反正我们的车还没修好啊!”蔡明东揉揉眼睛,他淡淡的表示,“我们可以靠在路边上,一边修车一边等王渊泉他们。”   蒋叔看了看林寒,又看了看宋十三和若望。五箭客他们不插话,似乎也是默认了蔡明东的办法……蒋叔使劲撑下眉,他最后拍板同意:“行!但我们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停在公路上。我们到树旁边去吧!有了遮掩,也有了能放哨的地方。”   确定下来方案,大家也不再迟疑。自己去忙自己的,我们准备移动到树下。   从开始开会到会议结束,大勇妈都没有说一句话。我感到不可思议,偷偷拉住了大勇妈问:“大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这可真不想你性格。”   大勇妈似乎很乐意和我闲聊,对我的疑问,她满不在乎的表示:“老话儿怎么说的?三个女人,那是一台戏。你看看咱们现在,能多少台戏了?你一句,我一句,谁说谁,谁能听?麻将桌上你见识过了吧?女人多了,不好办。越是不出头,那对自己是越有好处的呀!出风头惹摞烂的事儿,我还是能免则免。我都一个老太太了,我还消停的眯着吧!”纵土吉巴。   为了不让大勇妈骄傲,我好不容易咽下了赞扬她的话。大勇妈走在前面,我对着她佝偻的后背情不自禁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006 露宿   把车开下车道,我们找了一棵大树下安营扎寨。   我们找的这棵大树,是方圆几里路之内唯一的一棵树木。说它是树。倒不如说它是大树干。树的枝干叶子全都掉光光,只剩下没有树皮的圆滚滚树身。从远处往这里看,难看极了。不过这棵树也不是毫无优点,最起码在我们想方便又找不到厕所的时候,它可以给我们遮挡一番。   大勇妈跟我说的话,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我们队伍里的女人太多,麻烦事儿也太多。谁用的卫生纸多啦,谁用的卫生巾到处乱丢啦,谁和哪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像是绿茶婊啦……在营地上,我总感觉漫天飞的都是口水。   正如林寒说的那般,这些女人是被人保护的太好了。受的优待太多,已经让她们有一种习惯成自然的想法。哪怕她们明白。现在的条件下有人会被咬有人会死。但她们打从心眼里,完全不觉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呢?”我帮着林寒把房车里的大锅端出来的时候感慨,“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了,难道她们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林寒把铁架子放下,他不无讽刺的嘲弄道:“大部分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心理?只要队伍里有男人,她们就觉得自己能够高枕无忧了吧?”   我叹了口气,林寒说的话我是无力反驳。虽然我们一直在倡导妇女能顶半面天,可事实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越是在危险的情况下女人越是习惯性的对男人产生依赖。女人总是想要得到男女平等的待遇,但往往,她们总是会先把自己放在一种弱势的地位。如果女人自己都不能从内心里强大起来,那总是空谈男女平等,简直像笑话一般。   “你不要管她们好了。”我一边帮着林寒支锅,一边提醒他说,“我真不明白沈威是怎么选了这么一车人来的?简直是浪费机会。”   好吧,虽然我对这些女人的态度心有不满,但我毕竟不是老天爷。决定谁生谁死的事儿,我是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我们的营地,随时警惕着误闯进来的丧尸……做这些,总比嚼舌根有意义多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只是会嚼舌根子。在我们整理营地的时候,也有女人提出要帮我们的忙。我们的房车窗户破掉了。在蔡明冬和姜雨辰把车上的棚顶布放下来挡风时,还有女人跑过来帮着系麻绳。   蒋叔他们的三辆车,除了公交车里只是装人外,物资都是装在头车和后面的吉普车里的。头车是若望管理,最后一辆车蒋叔交给一个不怎么爱笑的青年。为了保证物资的安全,蒋叔严禁其他女人上前翻找。按照蒋叔的话说,他太了解女人对物品的欲望。这些物资要是落到女人手里,用不了几天就败祸光了。纵余爪扛。   营地弄好之后,差不多也到了晚饭时间。大家简单的擦洗过之后,一起围在炉子前吃大锅煮的方便面和中午剩下的粥。可能是食物不太可口,大肚子孕妇刚吃了两口就跑到一旁吐去了。蒋叔看着剩下的食物,不断的摇头叹气。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挺艰苦的。”中午谴责林寒的那个叫郑雪娇的女人再次开腔,不敢和蒋叔有正面的冲突,她小声的抱怨说,“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其他人吃什么都不要紧,可是张姐和于丽还怀孕呢!她们是孕妇啊!怎么也得吃点好的吧?”   带着这帮挑剔的女人,蒋叔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物资就紧张,供给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个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女人不断的挑三拣四……蒋叔脾气就算再好,也很难继续忍耐了:“现在大家在逃命,不是在度假。队伍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孕妇孩子,所有人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喜欢吃你们就吃,不喜欢吃我也没办法。吃好堵不住你们的嘴,你们能不能消停点了?”   “能再给我盛一碗粥吗?”怀孕三个月的于丽把碗递给我,她很礼貌的说,“我想再吃一碗。”   “好。”   我帮着于丽盛粥,于丽静静的吃着。怀孕的于丽自己都没说什么,其他女人也只好闭嘴。吃完饭后,蒋叔叫住了准备回车上的女人,说道:“以后每天晚上需要有八个人放哨,四个男人,四个女人。”   “什么?”女人堆里瞬间炸开了锅,“你让我们放哨?”   蒋叔端正了肩膀,他没有顾忌颜面而给女人们特许:“对,张春华和于丽怀孕了,她们两个可以不用守夜。那个大姐年纪大了,她也不用守夜……剩下的其他人,只要是没被丧尸咬,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守夜。”   “行啊!”郑雪娇指了指我和宋田田,蛮横的毫无商量,“那让他们车的人先守夜好了!今天的坏蛋是他们惹来的,炸药也是他们招来的……既然这样,就应该让他们守夜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对郑雪娇的指控,我感到十分的好笑:“我们有什么过失?难道被狗咬着,也是我们的错吗?”   “都少说两句!”蒋叔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他抖落开展示给众人,“今天晚上就按照我分的队来守夜……郑雪娇,你是第一个。”   “凭啥!”郑雪娇不满的跳脚嚷嚷,“为什么我是第一个?我不管!我不去!”   蒋叔没有看郑雪娇,他直接将白纸贴在公交车的门板上:“你不去,明天你就别吃饭!”   幸好附近没有丧尸经过,不然以郑雪娇这么大喊大叫的,我们肯定玩完。郑雪娇追着蒋叔理论的时候,我小声的问林寒:“这些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知死活呢?   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林寒也不知道。倒是一旁站着的姜雨辰听到后,帮着我解答了疑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女人,应该都是城里协警队员出工伤死后留下来的遗孀。”   ☆、007 遗孀   在姜雨辰和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城区里面到处流窜。城区里面住了些什么人,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他可以说是门清。虽然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句子,但姜雨辰的口气还是确定的:“很多出城来找食物吃的协警队员都死了,有的死在了城外,有的被运回到城里之后才死。沈威对协警队员的遗孀可以说非常好,城区里一旦出现动荡,首先便会派人来保护这些女人……这些女人,怕是被沈威惯坏了吧!时间一久,便觉得谁都欠她们的,谁为她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协警队员为城区居民做出的贡献,我很佩服。但如今他们家属遗孀的这种行为,实在是让我太轻视。我心里暗自琢磨,想着问问林寒是不是找时间我们能和他们分开走……可几次看到蒋叔愁苦的脸。我都没忍心开口问。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四辆车排成了“v”字形。按照弓箭对的那个上尉李虓的说法,如果遇到情况我们会比较容易散开和聚拢。四男四女被分成了四队,有的在车顶,有的在树上,一队人一个方向,密切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而剩下的其他人,算是勉强能在车里安心的睡个好觉。   车里的女人很排外,说白了。也就是比较排斥我们。这造成的情况就是,张明他们五个只能和我们挤在四处漏风的房车里。除了大勇妈早早就躺在顶置双人床上装睡,我们其他人都要挤着休息。   蒋叔他们人手不够,宋十三和蔡明东被叫去帮忙守夜。宋田田的身体不好,她和大勇妈两个挤在顶置双人床上。下面的折叠双人床今天打斗过后钉子有些松。只能凑合睡两个瘦小的男人。剩下的人,只能挤在驾驶室和后车厢的地板上。条件拥挤的好似蚁居一般。   姜雨辰的身体状况让我很担忧,我和林寒一致决定把座椅让给他。但姜雨辰固执的很,他对蒋叔安排守夜的人不是很放心。在我们都找到地方休息后,姜雨辰指了指车顶,说:“你们睡吧!我去看着。”   “不用了吧?”林寒不建议姜雨辰上去,“现在是冬天,周围又没遮没挡的……你在这里休息吧!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事儿的。秦哥他们的人如果是在西北门等着,那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   “对啊!”我帮着林寒一起劝姜雨辰。“你留下好好休息吧!有宋十三在呢!他挺机灵的不是?要是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会告诉我们了。”   不管我和林寒怎么说,姜雨辰都执意要出去。见实在是劝不听他,我和林寒便也随他去了。   驾驶室的椅子有些硬,我把脚塞在林寒的怀里勉强能躺下。没有窗户的驾驶室冷飕飕的,即便是挡了布单,还是能感觉有风在吹。贼贼的阴风钻到脖领子里,挠的人浑身鸡皮疙瘩往起冒……睡了没多一会儿,我冻的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林寒的睡眠很轻,我刚一动弹他就迷糊的睁开眼叫我,“去厕所吗?要我陪你吗?”   我搓了搓自己冻的发麻的脖子,拿毛衣把林寒的脚包上。用手拍了拍林寒的手背,我小声说:“我躺的有些麻,我出去溜达溜达。你先睡吧!我等会就回来。”纵鸟找血。   从昨天开始林寒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想来我也不能出什么事儿,林寒嘟囔一声“早点回来”,接着便又睡着了。   我从车上下来,外面的冷风冻的我一个哆嗦。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即使不用打手电筒也能看的清路。见我走出来,公交车上守夜的宋十三还和我举手示意了一下。营地上的风声和鼾声混成了一片,尤其是若望那个车厢里的呼噜,简直像是工地装修的电钻声。   忽然间,我想起了小余,不知道他和若望的呼噜声哪个更响。   在鼾声的衬托下,高速和野地显得尤为荒凉。被冷风吹的清醒,我也不太想回去影响林寒休息。拿出冻的发凉的椅子,我坐在上面休息……一片熟睡声中,似乎有隐隐刨土的声音传来。咔哒咔哒,一下一下,铁铲入泥的动静,让人头皮发麻。   荒野中的刨土声,我首先就想到了盗墓。可我再一思索,现在活人的物资都不够抢,谁还会抢死人呢?   难道是……尸体尸变想要从坟墓里爬出来吗?   这样的念头浮现出来,我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慌之中。如果附近地下有尸体想出来的话,我们还是要趁早离开的好。   为了一窥究竟,我拿起撬棍寻着声音的来源去。夜晚似乎夺取了说话的功能,宋十三奇怪的对我比划了下手势问我干嘛……我对着他指了指,示意他那面有情况。宋十三用望远镜看了看,他还是不理解的耸耸肩。   我没有继续和宋十三解释,而是拿着撬棍继续往声音的方向去。刚一走出“V”字的中间地带,我立马看到了一个声音的来源。   是……姜雨辰?!   姜雨辰没有像他和我们说的那样出来守夜,此时他正拿着铲子一下一下的挖着地上的冻土。偶尔铲到石块儿,铁铲是一阵刺耳的响。姜雨辰的左脚边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面盖着粗糙的白布。虽然没有掀开白布看,但我知道,那具尸体是陈琛的。   我站在离姜雨辰两百米远的地方,姜雨辰继续他的工作并没有发现我。全身都沐浴在寒冷的月光下,这给姜雨辰的背影平添了几丝冷森的气质。即便姜雨辰没有转过身,可我还是能想象出,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僵硬麻木。   知道不是有丧尸出现,我也就放心了。姜雨辰想要“午夜葬兄”,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过去。而正当我打算悄悄退回去时,挖土的姜雨辰突然停了下来。   “李司思,”姜雨辰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音叫住我,“你既然来了,就过来帮我一下吧!”   ☆、008 葬兄   “我啊?”感觉脖子里又开始钻凉风,我连连摆手拒绝,“我不行。我哪能干这活啊?要不你等会儿?我去帮你把林寒叫来吧?我……好吧!”   不是我突然改变了想法,而是姜雨辰回头看我的表情太幽怨。我不太好意思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我杀人不行,葬人更加不行。更何况陈琛和我们的关系太微妙,现在他又是因为我们而死。我从心理上来说并不为陈琛的死感到难过,甚至可以说,陈琛死了,我还有一种恨不得出门放卦鞭炮庆祝一下的喜悦……我来帮着姜雨辰埋陈琛,怎么都有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可是没办法,谁让陈琛有个好弟弟姜雨辰呢?谁让姜雨辰是我们的好同志呢?姜雨辰很难得的开口要求我帮忙,我扫他的面子总是不太好。纵鸟每圾。   我磨磨蹭蹭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这才看到姜雨辰挖的坑有多深。站在坑旁边。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姜雨辰左脚边的尸体,又看了看姜雨辰右脚边堆着的泥土。我使劲的吞了口口水,想,姜雨辰可千万别为了给陈琛报仇而趁着月高风黑把我给活埋了。   “帮我搭把手吧!”姜雨辰用白绳把陈琛的脖子绑上,他指着陈琛的腿部说,“你帮我抬着那里,等会我说一二三,我们两个一起用力。”   我再次使劲的吞了口口水。   姜雨辰见我没动弹,他催促着让我上前。我无可奈何。只好帮着姜雨辰一起搬。陈琛死了有几个小时了,他的身体已经僵直发硬。我用手去抬,陈琛的裤腿儿上都是泥土。和姜雨辰搬着陈琛起来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完整……我不仅参加过葬礼,我还亲自埋过人。   我心里排斥抗拒。所以手上也用不出太大的力气。姜雨辰指挥着我怎么抬怎么放,可陈琛的尸体还是让我斜着丢进了坑了。我不太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姜雨辰也没理我。弯腰拿起铲子铲土,姜雨辰开始埋陈琛。   “那个……”   气氛有些冷的尴尬,我开始了话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弯腰抓了把地上的尘土,我丢着扔到陈琛的身上。姜雨辰停下看我,我僵硬的说:“我参加葬礼的次数比较有限,葬人的时候需要说什么我也不是特别的了解。希望陈琛他死了以后能……到另一个世界早生贵子吧!”   贪官喜欢权。奸商喜欢钱,酒鬼爱酒。色鬼爱色……贼会喜欢什么?我总不能说,祝愿有很多人死了之后到地底下开商场然后让陈琛去偷吧?   我的话说完,姜雨辰发笑的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再看我,姜雨辰一鼓作气的把土都推了进去。将埋好的土拍实,姜雨辰用力的把铲子插进了土里。   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我已经有点困了。但看姜雨辰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只好忍住哈气儿陪他静默的站着。我困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冷的还不断打哆嗦……姜雨辰却突然跟幽魂似的,开口说:“我和陈琛,其实是亲兄弟。而陈琨,其实是从大伯那里过继来的。”   “啊?”我使劲撑了下眼睛,奇怪的问,“但是陈琛不是说……”   “是啊,琛哥一直都以为他和陈琨是亲兄弟。”姜雨辰的口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这番话我也听不出来,“因为我们家当时是……”   姜雨辰的身世,简直是狗血又奇葩。即便是接受采访,也必定能登上社会新闻版的头条。   听姜雨辰说,他妈妈以前是个大学生。在当时那个年代,可以说是很体面的知识女青年。可是姜雨辰妈妈的命不好,一次坐火车上大学的途中被人贩子盯上。姜雨辰的妈妈被塞进了面包车里,卖到农村给人家当媳妇。第一次,是被卖给了姜雨辰爸爸隔壁村的一个瘸子。   “我妈说,那个瘸子能有40岁了。”姜雨辰蹲了下来,他手里拿着根枯草来回的转,“那个瘸子脾气不怎么好,总打我妈。当时我妈被卖到的农村,比大勇妈他们的村子还要闭塞和落后……我妈试着跑过几次,但每次都被抓了回来。而每次被抓回来,她都被瘸子吊在房梁上打个半死。”   “后来有一次,我妈在逃跑的时候误打误撞跑到了我爸的村子。”提到自己的爸爸,姜雨辰的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我爸看好了我妈,他从瘸子那里把我妈买了回来。开始我爸对我妈还是挺好的,可生了陈琛之后,村子里的人都说陈琛长的像那个瘸子……我爸觉得自己带了绿帽子,他就总打我妈。”   姜雨辰的妈妈实在是惨,好好一个女大学生被卖到农村去给人当老婆生孩子。而陈琛生下来没几年,姜雨辰的爸爸又染上了赌博。欠下了无数赌债的姜雨辰爸爸,逼迫着他妈妈用肉体去偿还赌债。   “我妈怀我的时候,她带着我跑了出去。当时她信了村子里的另一个男人,可最后还是被送回了村子。”姜雨辰用手抓了抓头发,他闷声说,“陈琛恨我,我知道。陈琛恨我不是因为我不是爸的儿子,陈琛恨我是因为他嫉恨当年妈逃走的时候没有带他一起。他没有像我似的读过书,他留在家里总是被爸打……陈琛不知道陈琨是过继来的,是我妈临死前告诉我的。在我妈死的前几年,她的精神已经失常……不过这些事儿她是不会记错的,她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和陈琛才是一奶同胞同父同母的兄弟。”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姜雨辰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了不让陈琛感到难堪,这件事儿我一直都没有说。别人问起,我也都是撒谎说陈琛能够接受的答案……陈琛现在已经死了,我想他也应该知道了。”   “哥,”姜雨辰今天晚上这番话是说给地下的陈琛听的,说到最后姜雨辰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发沉,“哥,妈让我告诉你……她说,她对不起你。”   ☆、009 婴儿   这种情况下我知道我不太适合说话,可对于姜雨辰的身世,我实在是太好奇。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我清了清嗓子。稍微弯下身子,我很怕惹姜雨辰的讨厌。用一种比较能接受的语气,我问他:“就是我刚才听你说你哥哥啊,你兄弟啊什么的……我想问问,你妹妹呢?就是那个住在我家楼上的那个你的妹妹。”   姜雨辰缓慢的抬起头,他的眸子不再是冷冰冰的。跟以往不同,月光之下,姜雨辰的眼圈里是盈盈水波。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宽慰的跟他说一句“节哀顺变”……就听林寒站在后面喊道:“李司思!回来睡觉了!”   “啊!”我回头应了一声,接着对姜雨辰说:“那什么……”   “你先回去吧!”姜雨辰没在看我,他继续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小土包,“我想再呆一会儿。”   我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我才意识到姜雨辰并看不到我在点头。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我安慰的拍拍姜雨辰的肩膀:“那你节哀顺变啊!我先回去睡觉了。”   “嗯。”姜雨辰偏头看了我一眼,他又转回头去了。   我转身往后走时才发现,林寒已经走到了我旁边。林寒看了看旁边地上的姜雨辰,他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刚刚醒来,林寒的脾气不是怎么太好。弯腰将我背在身上,林寒抬腿就往回走。   “你咋起来了?”我用手给林寒搓搓耳朵,小声跟他说,“我跟你说啊,姜雨辰把陈琛给埋了。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雨辰在那儿挖坑。大晚上的,他还真是把我吓一跳……我告诉你一声,免得明天早上你没看到尸体害怕。”   我刚才抓过土,手上还有灰没擦干净。林寒耳朵被我搓的难受,他别开头嘟囔道:“我知道。姜雨辰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是没想到你能去……我是不太相信什么死者为大的话,陈琛做的事情那么狠毒,就算他死了之后暴尸荒野我也不会给他丁点的怜悯。”   “你咋知道姜雨辰要埋陈琛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姜雨辰和你说的?”   林寒轻笑一声,他的笑声里都带着懒洋洋的困倦:“这还不好想吗?陈琛都已经死了,我们干嘛还把他身上的炸药拆下来?开车走远点不就好了?姜雨辰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他还坚持要给陈琛身上的炸弹拆开……他不是想埋陈琛还能想干嘛?拆掉炸弹维护世界和平?”   “对啊!”林寒说的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你咋这么聪明?”   林寒长长的呵了一口气。他不无得意的说:“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聪明?”   “是啦!是啦!”我的手环过去去掐林寒的脸,笑呵呵的夸奖他。“全天底下,寒大人是最帅最聪明的男人。”   我被林寒背着,脚随着他的走动晃悠。林寒将我塞进到车里,我继续姿势僵硬的躺下睡了。   姿势不怎么太舒服,但我还是睡着了。直到我睡醒,姜雨辰都没有再回来。这一晚上睡的我是浑身酸疼,可却一个梦都没做。等到天际发白时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感谢老天,算是活过一天了。   “早!”我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宋十三刚好从车顶下来,把手里的枪交给我,宋十三迫不及待的往车里钻,“我要去睡一会儿,我实在是困的不行了。这一晚上冻的,我头皮都发疼。等下吃早饭的时候也别叫我,就让我睡着好了……司思啊,我去睡觉了,我有个事儿得麻烦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把宋十三的枪拿好,笑道,“你让我看着你妹妹吃药,是不是?你去睡吧!我会看着她的。”   宋十三对我抱拳,他笑的疲倦:“那真是谢谢你了啊!我……我先去睡会儿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其他车睡的人多,车窗上了一层的哈气。蒋叔安排第二批去值班的人已经起来了,张明他们五个自动自觉的到车上去放风。蒋叔见我和林寒出来,他无奈的招呼我俩说:“你们两个来了,那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了司思,来帮帮我的忙吧!”   “蒋叔,怎么了?”我往左右看了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麻烦您尽管说,是发现丧尸了吗?”   蒋叔苦笑了一下,他摇摇头:“不,不是,是我安排做饭的人还没起来。你也知道,公交车里睡的都是女人,我上去叫她们也不是太方便……麻烦你了,上去把王薇和程婷给我叫出来。”   “我去啊?”这蒋叔让我去做事儿,比让我去做饭还棘手,“蒋叔,我去不好吧?就跟我随便闯到人家,硬将人拉起来似的……要不这样吧?饭我们做好了,纪律问题,等她们起来之后你再重申一下?”   蒋叔看出我的为难,他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带了这么多不懂事儿的女人,对蒋叔来说无疑是一个特大号的包袱。丢又不能丢,放又不能放。怎么都处理不好,剩的只有一声长叹。   早饭是我和林寒帮着弄的,大勇妈和宋田田起来后也凑过来给我们打下手。   车上第一个下来的是怀孕的于丽,她孕吐的厉害,跑到车后面吐的声音好大。等到吐完之后她回来,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两分。见我们再做早饭,于丽洗了洗手走过来说:“需要我为你们做点什么?”   “不用,不用。”很少有的,大勇妈对于丽表达了没有目的的和善。拉着于丽过来,大勇妈热情的对于丽说,“我看你怀孕也挺不容易的,吐的可真厉害……姑娘,你就站这儿陪我们说说话吧!不然我们也挺无聊的。”   无聊?我看大勇妈是想听八卦吧?   大勇妈择着手里的菜,她笑眯眯的看着于丽:“姑娘,你多大了呀!你男人怎么没和你一起?你们两个走散了吗?”   我知道于丽她们属于遗孀,所以她男人肯定已经死了。大勇妈问这个,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吗?   对着大勇妈猛眨眼睛,我就是不想让大勇妈继续往下说。不知道大勇妈是真没看见我的眼色还是故意装没看见,她继续“和蔼”的问道:“我说姑娘啊,你自己怀着孩子,可真是不容易。这一路要是没个人疼没个人爱的,你可怎么办呐?孩子的爹去哪儿了?还能不能找回来了?要是能找回来,我们大家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男人找回来的。”   大勇妈话说的,句句锋利无比。担心于丽不高兴甩脸色,我使劲咳着提醒大勇妈不要往下讲……让意外的是,于丽倒是一个脾气好好说话的。大勇妈的问题,她无比平静的回答说:“我老公找不回来了,他是协警队的,再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被咬了。”   “哎呀呀!”大勇妈的表情夸张,她刨根问底儿的追问,“是吗?怎么回事儿呀?”   于丽帮着我们择菜,像是讲陌生人的事情一般,她的情绪完全没有起伏:“没什么事儿,就是正常的出任务。在去一个住家厨房找食物的时候,我老公不幸被柜子压住了。藏在桌子下面的丧尸钻了出来,直接把他的胸口咬了……”   “于丽的老公,可不是一般人呢!”于丽正说着话,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女人傲慢的打断说,“我们的老公被咬了,都主动上报。在没尸变之前,都是在医院被隔离治疗的……于丽的老公隐瞒了被咬的事情,直接回到了家里。幸好他没有跑出来,要是跑出来咬了人,可怎么办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车上下来的女人正是蒋叔让我去叫的程婷。看样子,程婷对于丽老公隐瞒被咬的事情意见很大。在打断于丽话的时候,程婷不但语气不好,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满满的轻蔑。   于丽对程婷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于丽还是表情淡淡的择着菜。大勇妈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盯着于丽和程婷希望着她们能爆更多辛辣的猛料……没用程婷继续爆料,于丽自己就往下说道:“我老公确实是隐瞒了被咬的事情,事实上,他也不是想隐瞒。因为当时打斗的太厉害,加上被柜子砸,我老公身上的划伤很多。回到家后,我老公也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很快尸变。大概过了能有一周的时间,我老公才在睡觉的时候死了。”   睡觉的时候死了?那于丽岂不是要遭殃?纵帅土弟。   感觉到大家奇怪的眼神,于丽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把手里的菜丢到大锅里,于丽冷淡的说:“对,我老公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尸变的……杀死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切,”程婷对于丽的敌意更深,她不屑的讽刺道,“于丽啊!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在你老公感染之后怀上的吧?你老公都尸变了,说不定,你生下来的孩子直接就是个丧尸婴儿。”   ☆、010 排挤   于丽和程婷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可程婷当着我们的面如此恶毒的诅咒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简直是太丧尽天良道德败坏……我拿起大锅里的干瘪菜叶。笑嘻嘻的伸到程婷的面前问她:“你是不是肚子饿了?肚子饿了你就先吃点?别大早上没刷牙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吃个菠菜叶子吧!对口气好。”   在程婷没反应过来之前,我把手里的菠菜叶子塞到了她嘴里。程婷愣了几秒钟,她接着呸呸将嘴里的菜叶子吐掉。见我身上挂着的又是匕首又是手枪,程婷没有继续和我叫板。重重的哼了一声,程婷转身上车了。   “谢谢你,”于丽的表情依然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倒是觉得她说话时的语气语调和姜雨辰有几分相似,“她们就是喜欢这么说,我都习惯了,也并不是太在意。”   大勇妈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煽风点火的说:“姑娘。你脾气未免也太好了吧?刚才那姑娘的话,完全是蹲在你脑袋上拉屎啊!这你都不管她?也太惯着她了吧?”   “随便她们吧!从我老公死后,说我孩子有问题的不在少数。我老公之前的同事在说,我们家的邻居在说,认识我的人,都在怀疑这个问题。”于丽的想法倒是和车上那群养尊处优的人不太一样,“其实我能明白他们对病毒的恐惧,要是我的话,可能我也会怕……不过我是觉得。现在能活命已经很不容易了,争抢那些无意义的事儿,有什么用呢?”   “呵呵,对,对。对,你说的对。”大勇妈说着话,她的身子却不自觉的往于丽旁边的位置挪了挪,“我们都活命,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我去那面歇一会儿。人年纪大了吧,胳膊腿儿都不太舒坦。怎么动,怎么觉得……”   大勇妈离开的动作很生硬。于丽不会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于丽还是挺懂情识趣儿的,她礼貌的告辞回车上去了。   “这种事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我撞了撞林寒的胳膊。小声的问他,“你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吗?感染之后怀的孩子,会不会变丧尸婴儿啊?应该不会吧?婴儿在妈妈肚子里……会不会把妈妈吃了?”   林寒用他的手背敲了我的脑袋一下,他指着炒勺让我递给他。我把炒勺递过去后,林寒将自己知道的解释给我听:“怎么可能呢?丧尸是不会再生长的了啊!虽然我不懂医学,但最基本的医学知识我还是知道的。从医学的角度考虑,丧尸就是会动弹的死人……婴儿在妈妈的肚子里,是一点一点长大的吧?你见过丧尸一点点长大的么?”   好吧,林寒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是没见过丧尸一点一点长大的……可我见识丧尸的时间,也不够他们长大的吧?纵帅投血。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啊!”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我举着菜叶到林寒嘴边采访他说,“既然按照你说的,丧尸已经死了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吃人肉呢?你看看那些丧尸,见到人肉就像活人见到大餐似的。嘎吱嘎吱,吃的那个香……”   我的话说完,林寒倒是没怎么样。站在旁边听着的宋田田,她却忍不住的干呕起来。我不太好意思的对宋田田笑了笑,接着小声的继续问林寒:“如果丧尸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他们还会觉得饿?为什么他们还要吃东西饱肚子?”   “这个我怎么知道?”林寒摊摊手,他答的理所当然,“等我变成丧尸之后,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好了……你让开一点,我要准备炒菜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懂医学常识的啊!”我毫不留情面的戳穿林寒,说,“我问的是多么常见的问题啊!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太阳快要升起,空气也好了些。林寒转过身来,他飞快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发现,林寒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一下。灵巧的手指玩弄着手里的炒勺,林寒笑的是眉开眼笑:“不管我知不知道,我也是最帅最聪明的男人……昨天晚上可是你和我说的。”   林寒在笑,我也在笑。我看了看天边初生的红日,心里是盈满了愉悦的安宁。我们还活着,我们还相爱,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如果说没有那一车讨人厌的的妇女同志,那这个早上,真是幸福的让我想哭。直等我们做好饭摆好,车上的妇女同志才慢悠悠的下来。昨天晚上守夜的郑雪娇更是像大功臣一般,没用我们任何人说话,她自己就拿过碗先吃了起来。   “昨天晚上真是累死我了啊!”郑雪娇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地方,她大义凌然的邀功,“你们是不知道,夜里的天气真是冷。以前我家老张和我说,守夜比出城苦,我还不相信……你们先等会儿啊!我先吃,我吃完要去睡觉!”   对于郑雪娇的行为,大部分人是很不满意的。毕竟值夜的不是她一个,以后所有人都要值夜。她能再早饭的时候搞特殊,是不是代表以后人人都可以在值夜后搞特殊?   这是蒋叔的麻烦,和我们关联不是很大。我们这一车人像是王渊泉找来的雇佣兵一样,属于他们的编外人士。他们乐意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帮忙照顾一下。他们要是不乐意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倒是乐得清闲。秉持着“大勇妈的精神”,我们房车的人端着饭碗到我们这边来吃。   我们的态度很明显,大家最大限度的保持着独立性,彼此之间不搭界。   房车的餐桌被拿了下来,除了宋十三在睡觉,我们几个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蒋叔在女人堆里忙的焦头烂额。大勇妈看的很高兴,她有几分幸灾乐祸的问我们,说:“你说小蒋会不会一生气把这些女人丢下?”   “应该不能吧?”蔡明东喝了口粥,他熬了一夜看起来也是疲惫不堪,“蒋叔的事情我了解一些,听说他以前是中学校长。喜欢徒步,驴友也不少。以前跟驴友出去徒步旅行的时候,他一直是队长,责任心很强……既然王渊泉敢把这些人交给他,那他肯定是有把握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勇妈传染,听着那些女人吵架,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恶趣味。在那些吵闹不休的女人里,我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王薇。因为昨天陈琛说的事儿,王薇没少受到排挤。看着王薇被人推来推去的,我心里的恶趣味不断的升高变强……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看看女人之间吵来吵去,也蛮有意思的。   这群女人的吵闹一直到上午都没停下,我们当然不会那么无聊一早上都看她们吵架。吃过早饭之后,我和林寒从若望那里要了几块儿汽车玻璃。虽然型号不是很合适,用胶带纸勉强缠一缠还是能用的。比较庆幸的是,最前面的挡风玻璃没有坏掉。不然的话这车开起来,还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看着林寒粘的七扭八歪的玻璃,我忍不住逗他:“你不愧是最帅最聪明的男人啊!这玻璃让你拼的,简直是太有艺术水平了啊!”   “你用不着笑话我,”林寒揽住我的肩膀,他依旧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能把若望那里的烂玻璃拼凑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好么?”   “嗯,是。”我表情浮夸的赞赏着林寒,说,“真是不错!真是杰作啊!我看您粘这个玻璃,能送到卢浮宫去展览了吧?艺术品简直是!”   “那是必须的。”林寒洋洋得意的肯定完自己的才能后,他不忘补充一句,“如果现在还有卢浮宫的话。”   我忽然间来了兴致,笑着问林寒:“如果说其他国家也被丧尸病毒感染,我们是不是可以来个免费的全球游了?走一路玩一路……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想去卢浮宫看看呢!”   “咋去?”林寒很扫兴的用脚踢了踢房车的轮胎,“开这辆破车去吗?”   闲话说完,我不忘问林寒正经事儿:“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现在都快中午了,我看王渊泉和李岩还没回来……他们会不会出事儿?”   “不知道。”林寒踮起脚往远处的公路看了看,“他们回不来到没事儿,我比较担心,他们会招别的东西来。”   “别的东西?”我想了下,“秦哥吗?”   林寒咧咧嘴,算是默认。   我和林寒说话的时候,王薇从车拐角的位置走了过来。见我和林寒停下,王薇的表情是欲言又止。当王薇走到我和林寒面前停下时,蒋叔突然从旁边跑了过来。用手挡了王薇一下,蒋叔着急的说:“王薇,你有什么事儿稍等一会儿吧!我有点急事儿和林寒说,你让我先来。”   被蒋叔一说,王薇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王薇惊慌失措的跑回到了车里,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看着王薇的举动,总觉得她有些奇怪……还没等我细细的想,像火烧屁股似的蒋叔急吼吼的问林寒:“今天我们就该启程了,林寒,你说我们该怎么走啊?”   ☆、011 公路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蒋叔对林寒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商量路线的这种大事儿,蒋叔谁也没问直接就跑来找林寒商量……林寒没回蒋叔的话。他的目光追随着王薇上了车。蒋叔急的又问了一遍林寒问题,林寒这才开口问道:“王薇来找我是什么事儿?”   “谁?”蒋叔回头看了一眼,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嗨,她还能什么事儿?无非是想换车,今天早上她和我说了一次,她说她想换到你们车来。我说你们车人已经太多了,还要分人出来呢!王薇估计是想来找你们问问……总之,不是什么大事儿。”   “王薇为什么要换车?”我也感觉奇怪,“她在那个车不是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过来?”   见我和林寒都执着要答案,蒋叔只好先放下自己的问题。解释给我和林寒听:“还不是昨天死的那个陈琛说的?其实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也是听公交车上的其他女人跟我说的,陈琛说王薇的那些话,可让这些女人好顿嚼舌头。估计王薇是受不了了吧?所以想换辆车?”   不对,我感觉不是这样。王薇的言行举止,忽然间让我想起了被秦哥杀死的张雯。当时在避难所里,张雯也是有话要和我说却被人打断……难道王薇从陈琛那里知道了些事情?她不好意思当着蒋叔的面告诉我和林寒听?   我很好奇王薇想说什么,但公交车我实在是不敢去。从公交车旁边路过,我似乎都能闻到阵阵的口水味儿飘来。听蒋叔说完,林寒也没有继续追问王薇的事儿。林寒笑了一下,对蒋叔说:“是问我怎么走的吗?这个……我真不太好说。”   “说吧,快说说吧!”现在的蒋叔,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能带的好驴友出游。却带不好一车的女人逃命,“我昨天晚上想一晚上,怎么也想不出来要去哪儿。往北走的话,天气实在是太冷。可我们要是往南,势必要经过南城。横穿南城的话。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从这里开车到南城,不眠不休的话,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要不我们试着绕过城市呢?这样会不会妥当些?”纵在吉圾。   林寒想了想。他并不赞同蒋叔的路线:“绕过南城的话,第一路线太长,汽油估计不能够用。第二野路上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到时候我们更是防不胜防。”   “那我们从南城横穿过去?”蒋叔眉头皱的紧,他不确定的问,“可是秦哥他们在那里啊!我听之前协警队的人说,秦哥那帮人很是穷凶极恶的。不管什么人,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不仅是我们的人他们会扣押,其他路人也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比丧尸还吓人呢!”   做这样的决定,林寒的表情也并不轻松。但林寒不是胡说的,他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我是觉得,跟野路相比,还是走大路安全一些。既然秦哥他们的人在南城。那南城的公路一定是相对畅通的。我们从大路走,大不了就是和他们的人火拼。我们有武器装备,不用怕他们……而且,以我对秦哥的了解,野路上他肯定也做了埋伏。我们如果说正中他的下怀,那便麻烦了。”   “这个……”蒋叔犹豫不决。   “当然,我只是个建议,具体如何决定,还是要听蒋叔你的。”我能感觉出来,林寒心里也是想往南方走的,“不过我觉得,秦哥那个人肯定是会想尽办法追着我们咬的。如果我要被动的承受话,还不如主动出击。”   蒋叔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自然是赞同林寒的观点。见我点了点头,蒋叔使劲的咬着牙说:“行,那我们就往南走吧!”   确定好了方案,我们也不继续耽搁。蒋叔把命令下达,整个营地上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做饭用的大锅收起来就行。我们的车一开动,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插着铁锹的陈琛孤坟。   因为我们车里的空间实在是不够大,蒋叔很善解人意的把“五箭客”带到前车去了。可我们的车,还是超载超的厉害。王薇没有挤到我们车上,但是于丽却过来了。   本来大勇妈对于丽印象还是蛮好的,但早上的谈话结束后,大勇妈颇有种于丽会随时变丧尸的恐慌。于丽坐在后车厢里,大勇妈就小跑着到了驾驶室。而于丽到驾驶室,大勇妈又来了后车厢……对大勇妈的行为有些看不过去,我拉着于丽的手把她留在了前面:“你坐这儿,和我们坐一起好了。”   于丽礼貌的道谢,她自然的把手抽了回去。规矩的坐在驾驶室后排的位置上,于丽没有再说话。   宋十三和姜雨辰他们都在车厢里补觉,因为大勇妈不喜欢于丽,所以只有让宋田田和我们一起坐在前面。宋田田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可听说于丽怀孕之后,宋田田忽然像是振奋了一般。兴奋的拉着于丽的手,宋田田问:“你真的怀孕了吗?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我来城区里那么久,就没听谁说怀孕过……不好意思,能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吗?”   我是没想到,宋田田居然对孕妇如此的感兴趣。不想让于丽感到不舒服,我连忙出言阻止……于丽反而没像我这般敏感,她大方的把衣服掀了起来:“我的肚子不是很大,你要是想摸,你就摸吧!”   林寒在开车,我一直在倒视镜里观察着宋田田的表情。宋田田看着于丽的肚子,她的眼圈红红,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也不知道宋田田怎么那么激动,她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手。直到把自己的手掌捂热,宋田田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放在了于丽的肚子上。   “我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宋田田又哭又笑,她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事儿。因为还没有成年,孩子没有活下来……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的要命。我不敢告诉爸妈怀孕的事儿,偷偷在厕所把孩子生了下来。因为生产的不得当,孩子被呛死了。现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于丽平静的把宋田田放在肚子上的手拿开,宋田田的话,于丽不是很认同:“现在这种环境怎么生不了孩子了?我不是也好好的活着?也好好的怀着孕?生孩子和什么环境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丧尸的时候,也没有东西追着咬你,你不是照样没把孩子照顾好?”   “那怎么一样呢?”宋田田的情绪激动,我很担心她犯哮喘,“我当时还没有成年,我没办法……”   于丽轻哼一声,她语气平和的打断宋田田的话:“既然没有成年就知道做成年人该做的事儿了,那为什么不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呢?你确实是傻的要命,你害死的是生命,不是随随便便捏死的苍蝇蚊子……我看你每天吃药都要人看着提醒,你不会到现在还未成年吧?”   害怕宋田田犯哮喘,我担忧的回头看她……被于丽不轻不重的说了一通后,宋田田不仅没有犯哮喘,她的情绪好像也平静了下来。只是宋田田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闷闷不乐。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外面的公路让宋田田整个人都文艺了些许。   聊的问题有点沉闷,或者说,聊的问题有点沉重。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整个车里最文艺的文艺青年林寒同志讲话了:“你们想不想听歌?我看这里有CD,我放歌给你们听?”   “好啊!”后排的于丽和宋田田没有说话,我是很捧林寒的场,“我感觉都好久没听歌了……有什么CD?你找来我听听?”   林寒动手翻了翻,里面大部分的CD都磨的不像样子。勉强找了一个塞到CD机里,林寒按下了播放键。   播放键按下后,整个车里都响起了《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这首歌。欢快的旋律,熟悉的歌词,听着都让人不自觉地牵动嘴角。   “这首歌啊!”林寒粘的玻璃有裂缝,风吹的我额前的碎发不断的飞。我用手把头发别在耳后,笑着说,“我记得我初中的时候买乡村音乐的磁带,上面的第一首歌就是这个。我在书店听,感觉简直棒呆了。”   逃命本来已经让人很压抑了,有了俏皮的音乐,林寒开车似乎都轻快了。林寒偏头看了看我,他笑说:“是吗?有没有跟暗恋的小男生去书店一起买参考材料之类的?”   “我不告诉你呀!”我笑着哼歌词。   林寒没有放低音乐的音量,仿佛整个空旷的公路上都响起了音乐。后车厢的蔡明东拉开车门,他有些跑调的跟着伴奏唱:“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   熟悉的音乐,将每个人带进了自己熟悉的回忆里。在音乐的陪衬下,车里是前所未有的和谐。只有大勇妈对林寒放的歌不太满意,她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声:“啥?啥?啥?唱的都是啥?哼哼唧唧的,还没二人转好听……林小哥,你看看,你那里有二人转吗?找那个听听呗!热闹啊!”   林寒继续开着他的车,对大勇妈的要求但笑不语。   ☆、012 知否   中午的时候,我们停下来准备休息。   公路上的丧尸比较零散,没有活人出现。丧尸也很难聚拢在一起。我们的车开过时,偶尔有丧尸会追着跑几步。在车停下来前一段路,林寒就把CD机关掉了。没有了音乐声,现实的苦闷又一次笼罩在了我们头上。   停下车后,我们简短的吃了些饭。短暂的休息放风后,我们抓紧时间继续上路。前面是否有允许我们晚上露宿休息的场地,这个谁也不知道。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约白天的时间,蒋叔没有让我们停留太长时间。匆匆的吃过午饭,我们又匆匆的上路。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了王薇。她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的好,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我挤着走到她旁边,低声问她早上想和我跟林寒说什么……王薇抬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继续吃她的饭。   上路后我把王薇的状况告诉了林寒,我总觉得,王薇有事情对我们隐瞒。而林寒却不像我想的那么麻烦,对于王薇的异常,他只是说:“陈琛跟鬼子六似的,他能跟王薇说什么?就算是说什么,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胡话……你别研究王薇了,你还是好好睡一觉。我估计我们晚上肯定找不到地方休息,夜里你尽量不要睡,保持警觉一些。”   “为啥?”我还在想王薇的事儿,对林寒说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晚上我们要是在路上的话,有什么危险的?又不用值夜。”   跟着前面的车队,林寒避开路上的死尸。对于我的缺根筋。林寒只是好笑:“白天我们有太阳,不需要开车灯。但是晚上不一样啊!晚上要是月亮亮还好些,晚上一旦没有月光,我们势必要开车灯。车灯一打亮,附近的丧尸很容易被吸引来。而我们要是不开车灯……”   我看着公路上躺着的尸体,接着林寒的话往下说:“那么很容易撞到不好的东西。”   林寒腾出一只手来捏我的鼻子,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要是没有满地的丧尸扫兴,我勉强可以把现在当成是自驾游长途旅行。可转头看看我旁边队友比丧尸还丧气的脸。我真的是没什么心情。公路不断的像远方延展,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正如我们以后的生活。完全看不到希望。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林寒,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开车。林寒此时的样子,让我很想问问他,对于未来,他是不是跟我一样的迷茫。还是说,他清楚我们会去哪儿,会如何,会有怎样的结局。又会有怎样的际遇……我很想问林寒,可是话到嘴边,我有不敢问了。   如果林寒告诉我,他也不知道呢?如果林寒跟我说,他也没有勇气带我到一个安慰的未来呢?如果林寒告诉我,他也无法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和保证呢?   要是那样的话,我想,我会承受不了吧?   虽然现在到处流离失所的流浪,可我和林寒心中还是有梦想的。我们一起幻想的未来即便是遥不可及,但总比两个人毫无追求的混吃等死的好。   看着林寒的侧脸,我心里忽然间是千头万绪。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间,只能算是余生。和林寒在一起的日子,那才叫未来。   下午的太阳很好,好的人有些发困。车厢的车门一晃一晃的,节奏均匀的催人入睡。坐椅子不舒服的大勇妈盘腿儿坐在地上,她的脑袋随着房车的颠簸而来回摆动。因为睡姿不好,大勇妈的口水流了不少。我坐的离她近,仿佛都能闻到她口水的酸馊味儿。   下午三点多,在丧尸少的地方我们停了次车。大家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放风的放风。休息十分钟,我们继续上路。睡起来的姜雨辰把林寒换了下来,剩下的路程,全有姜雨辰继续开车。   汽车越往南开,路上的丧尸越多。等到天黑的时候,甚至有丧尸往路上冲。被头车前面的铁块撞翻,总有丧尸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头车的若望不敢开车灯,我们只能勉强跟在他们后面走。姜雨辰一个人的两只眼睛根本不够使,驾驶室的人全都帮他观察着左右的情况。   “我们怎么办?”宋十三一边擦着枪一边问林寒,“我们不能这么一路开下去,一直开到南城去吧?”   南城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寒也不清楚。对于宋十三的话,林寒根本给不出明确的答案。车里无声的沉默着,中午吃撑的大勇妈很不协调的打了一个饱嗝。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丧尸似乎特别的兴奋。姜雨辰躲避不及,有好几个丧尸被他压到了车轮下。估计是昨天晚上挖土挖的太用力,姜雨辰开车的时候胳膊上的肌肉有些发抖。最后见姜雨辰把握方向盘的力道实在是不太好,宋十三挤过去换下了他。   从远处的地方,传来了很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大炮声,但又比大炮的声音小。我们的车不能开灯,只能跟着前面的车走。这样在夜里开车,简直是让人心像提着一样。我屏住一口气,憋的胸口疼。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开丧尸,前面的车走着走着就下道了。车轮压过丧尸又来压土块,我总是担心车轮会突然爆掉……在一个丧尸不是特别多的地方,前面的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啊?”宋十三没了主意,但他只好跟着前面的车一起停下。渐渐有丧尸往我们这面走,宋十三担忧的问,“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干嘛?”   “等等,”林寒还算镇定,他小声的说,“我们先看看情况,前面的车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停下的。前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耐心等一下。”   我们够耐心,可丧尸们却没有耐心。被刹车声吸引来的三五个丧尸围了过来,他们拍着车门想要进来。不想让丧尸的拍打声吸引来更多的丧尸,姜雨辰从天窗钻了出去,迅速的将丧尸们解决了……而正当姜雨辰想回到房车里时,外面的强光突然一晃。纵乐豆弟。   有车过来了。   从南城方向开过来的,是一辆敞篷吉普车。这种天气会开敞篷吉普车的人,在我眼里完全和傻X无异。而这个开敞篷吉普车的傻X更是将自己的傻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他不仅在冬天开了辆敞篷吉普,在他的车后面,还一直燃放着烟花。   烟花在夜空炸响,吸引了无数渴望食物的丧尸追来。吉普车上有几个人我们没有看清楚,但他后面跟的丧尸尾巴却极其的庞大。我们在车道下,吉普车引领着丧尸在车道上……这一路燃放烟花被丧尸追的场景,真的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他们这是干嘛?”   我刚说话,林寒就捂住了我的嘴。车道上有被挤掉的丧尸砸到我们的车顶上,砰砰的声响让人触目惊醒。车里静的要命,只有掉下来的丧尸时不时的发生响动。不过好在丧尸没有发现车里有人,他们从车顶掉下去后,直接奔着烟花的方向去了。   姜雨辰自己在车外面,我对他有点担心。从车道上的丧尸数量看,附近隐藏的零散丧尸都被烟花吸引来了。如果姜雨辰一个不小心被尸群围住,那任凭他能耐再大,也很难逃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里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公交车上的妇女同志是出奇的争气,她们并没有因为丧尸的到来而惊慌失措的乱叫……等了大概三个小时,尸潮才慢慢的走净。除了我们车下几个断胳膊瘸腿儿的,目测范围内没有青壮年的丧尸。   林寒和宋十三拿好武器下车,他们干脆利索的处理掉车门口的丧尸。围着车找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看到旁边树上藏着的姜雨辰。   姜雨辰从树跳下,蒋叔他们也从车上走了过来。冬夜的寒风里,我们几个人围成了小圈。林寒问头车的若望,说:“你们怎么发现这车的?你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就这样了吗?”   “是啊!”若望也感到很纳闷,“我刚开始看到天上有烟花,我还吓了一跳。我记得城里部队清理的时候是用烟花把丧尸吸引到一个地方,然后统一处理的吧?这吉普车上的人……难道他们是军队的?是有军队的人来找幸存者了吗?”   若望想的太乐观,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蒋叔深吸了口气,他摇着头说:“怎么可能呢?就算现在有军队,军队的人也都自己想办法活命了吧?哪还能有功夫出来找幸存者呢?”   “哦,对。”若望很是失望的表示,“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车应该是南城开来的,烟花,也应该是秦哥要求放的。”林寒挠了挠下巴,他不太肯定的猜测说,“秦哥应该是想把附近的丧尸都吸引到我们那里去,然后他会想办法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的拿下我们的城市……秦哥会不会还不知道陈琛已经死了?他会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城市已经沦陷了?”   ☆、013 密谋   秦哥是否了解情况,我们并不知道。就像秦哥脑子里想什么我们不清楚,是一样的。现在的通讯不发达。信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秦哥没有防备而直接从南城穿过呢?   虽然我没有说,但林寒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林寒斟酌了一下,说:“不管秦哥是不是知道,秦哥既然派人出来,那么南城里的人现在肯定是很分散的。我们不仅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南城穿过,更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去南城抢一些装备和物资……我们现在的人多车少,超载的情况下跑太远的路,对车子本身是很大的损耗。秦哥那里肯定是有车的,我们要是能抢来一辆,是非常有好处的。毕竟从这里到下一个城市。我们还要走好远的路。万一路上车子坏了,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   从沈威到王渊泉,从王渊泉到蒋叔,他们三个人,似乎从来都没像林寒这般实际又长远的考虑过问题。表面上看,沈威给我们准备的东西很多。但要落实到实处,我们存在的问题却很大。正如林寒说的那样,我们要是开着这样的破车逃亡……估计别说南方了,南城都过不了。   “林寒说的不错,但我不是同意。”蒋叔属于保守派的,他的观点很中庸。林寒的想法,在蒋叔看来太过激进了,“可是林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贸然的闯进南城。贸然的去抢车。贸然的去……总之我不赞同。太冒险了,太不安全了。”   说完之后,蒋叔又有点不放心。想了想,蒋叔问我们在外面的几个人:“大家都说一说,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姜雨辰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表态,所以他并没有说话。而我没有发表意见,却已经是坚定的站在了林寒这面。若望不是太有主见的人,他一直都是很赞同蒋叔的……该怎么决定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宋十三身上。   “我还年轻,我不太懂什么的。”宋十三很谦虚,但对于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并没有隐瞒,“我觉得林寒说的是对的……我们从城里跑出来,不就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生存活下去吗?安全的地方。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这个地方存在不存在,即使存在了又离我们多远。这点,我们谁都不知道。如果我们不能在一开始就准备好的话,那么放手一搏,就变的毫无意义。”   “你在说什么啊?”若望挠了挠脑袋,他笨重的身子看起来有些憨,“我们不是讨论是不是去南城抢物资吗?怎么……你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我安慰的拍拍若望的肩膀,笑道:“生意人的成功学……你听不懂太正常了,其实我们大家都听不懂。”   在我调侃了这么一句后,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感觉出蒋叔的态度有些转变,林寒接着往下说:“要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去话,那蒋叔的担忧没有错,我们完全就是去送死……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先派一部分人偷偷溜进南城去。其他人先藏在安全的地方等着,等偷溜进南城的人把事情解决完,我们两批人再汇合。”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把人分开吧?”林寒把自己的计划表述完之后,蒋叔又犹豫起来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两方面的人都沟通不上。到时候很容易出问题啊!弄不好会全军覆没的啊!”   “我们只能放手一搏的试一试啊!”我劝着蒋叔说,“前面的路可能会有损伤,但也可能是畅通无阻。会遇到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蒋叔,为了活命,我们只能赌一次了。”   “可是……”蒋叔还是犹豫不决。   我们七嘴八舌的,意见很难统一。蒋叔顾虑的比较多,让他抱着赌博的心态去逃亡,他自己很难接受……我们正说着,沉默多时的姜雨辰忽然开了口:“想要偷偷溜进去,没有什么难的。”   姜雨辰拆过陈琛身上的炸弹,他的本事大家是有目共睹。整个车队里的其他人,都对姜雨辰的身份很好奇。在姜雨辰开口时,我们全都认真的听着。这倒是让姜雨辰有些无所适从,他很简短的表示:“想溜进南城去,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自己?”若望微微讶异,他很好心的提醒姜雨辰说,“南城的情况很复杂,非常的复杂。听说里面有很多人,是从H城郊区的监狱里跑出来的。里面的人不是妓女瘾君子就是杀人犯……先不说你自己能不能溜进去,就算你溜进去了,你也很难活命。”   黑暗中姜雨辰的表情我并看不到,不过我却听到姜雨辰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会跟他一起去的。”林寒举手表态。纵丸医才。   “我也去。”林寒说完,我立马接道,“我跟你们两个一起去,咱们三个一起,能有一个照应。”   “如果大家不觉得我笨手笨脚的话,把我也带上吧?”宋十三笑说,“我枪法还是挺准的,打架身手也还可以……司思我就不建议你去了啊!你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跟我妹妹她们在一起的好。而且车队里需要一个女性来做女人的主导,我觉得你再合适不过。”   “我?做那些女人的主导?”宋十三说的话,我敬谢不敏,“你真是高看我了,这些女人的主,我可做不了……要让我做她们的主,我宁愿跟你们一起去。”   “你是不能去。”林寒直接就否决了我念头,“你的脚还没完全好,去了会惹麻烦的。”   我都已经习惯我脚这个样子了,而且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这一路不是好好的?我去能帮你们的忙啊!到时候……”   “啊!救命啊!”我的话还没等说完,车队方向就传来了女人尖叫的声音,“有丧尸啊!丧尸跑到车里来了!救命啊!”   ☆、014 于丽   害怕女人的叫声把丧尸吸引来,我们六个赶紧往车的方向跑。虽然没有言语上的沟通,但我们六个人还是很默契。没有一窝蜂的往叫声的地方跑。而是很有秩序的返回到自己的车上……清点了一下车上的人数,我问:“于丽呢?”   “刚才你们出去的时候,她说有东西落在前面车里了。”大勇妈添油加醋的答道,“她现在应该在前车,去了好长时间都没回来……哎呀呀,丧尸不会是她变的吧?她老公之前不是也好久才尸变的吗?会不会是她被她老公咬了,然后隐瞒没有说?”   “放心,我没有被咬。我好的很,不会尸变的。”   大勇妈的话音刚落,于丽的声音突然再车门处想起。大勇妈被吓了一跳,她心虚的猛拍胸口:“干嘛呀!好端端的,站在那么黑的地方说话。吓死个人呐?”纵司杂圾。   于丽没有接大勇妈的话,她淡定的背着自己的包往车上走。外面的月光一晃,大勇妈咋咋呼呼的指着于丽叫道:“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你是不是被丧尸咬了?你下车!快点给我下车!”   见到于丽满身是血,我也是一惊。光线不好,所以于丽是不是被咬伤我也看不到。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于丽倒是坦然。把包往地下一丢,于丽解释说:“身上的血,不是我的。我刚才去前车拿行李,下车的时候正好一个丧尸扑过来了……我把丧尸杀掉了,我身上的血,就是丧尸的。”   “呸……”大勇妈连吐口水都拖着长音,她对于丽很是嫌弃,“你能杀丧尸?你骗谁呢?你看你天天早上吐的那样,你以为我们都没看见?别说废话。你抓紧时间给我下车!怎么的。还想让我丢你下去吗?你别看我年纪大了,丢你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于丽没有动,大勇妈恼羞成怒的往掌心吐了两口。大勇妈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似乎真的是想把于丽丢下车……在大勇妈触碰到于丽之前,林寒将大勇妈拦了下来。大勇妈不管不顾的对着林寒大骂道,说:“小哥,你想干啥?你想袒护这个小婊子是吗?司思还在这儿呢!你就这么干?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没责任心啊!当着自己婆娘的面你就想出轨?”   得,大勇妈的话真是越说越没边。再让她说下去,没准那些乡野脏话都会被她骂出来。为了不让大家的面子都变的很难看,我拉着于丽离开。一边拉着于丽往厕所走走,我一边说:“拿上毛巾和水吧!我带你去那里检查一下……大家都少说两句,等下蒋叔会来通知我们怎么办的。”   我带着于丽去了房车的厕所,期间大勇妈始终没停下来唠叨。厕所里有灯。空间勉强能容下我们两个人。我和于丽刚进到厕所里。于丽立马动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于丽的表情很淡定,她轻声对我说:“你看吧!我身上没有被咬……要不要我把裤子给你脱下来看看?”   于丽的举动让我瞬间一愣,看于丽真的想动手脱裤子,我赶紧阻拦住她:“别!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怀疑你的话。我只是太了解大勇妈的性格,你要是留在那里,她会一直没完没了的说……你怎么样?刚才杀丧尸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肚子?”   “我没事儿,我也没有误会什么。”于丽跟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样,在她的脸上,我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和波动,“其实我觉得大勇妈说的很对,你确实应该检查我一下。如果我真的撒谎了,连累的是一车的人。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因为把个人的情感夹杂进来,而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于丽很固执,她坚持着要去脱裤子。   现在是冬天,于丽身上穿的外套很厚。我看的清楚,她也只是身上泼到血而已,并没有被咬到。要说脱裤子,那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说,我对看女人躶体这件事儿还是比较……拿过一条干净的浴巾给于丽挡着身体,我感觉自己的整张脸烧红:“行了,可以了,我看的够仔细了。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吧!省的感冒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得为孩子考虑,是不是?”   “麻烦你出去一下,”于丽接过浴巾,她很礼貌的要求我,“我想把身上的血擦擦,老实说,我又想吐了。”   我笑着点点头,迅速的开门出了厕所。   大勇妈在门外等着,我一出来她就将我拉了过去:“司思,司思,怎么样?她有没有被咬?”   “没有,我看她的身上,是没有被咬的痕迹。”大勇妈迫切的眼神让我有些厌烦,我推了推她往外走,“我说大妈,你是不是也应该对于丽宽容些?我们现在颠簸劳碌的,她还是个孕妇……”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大勇妈就迫不及待的反驳我:“怎么没有人对我宽容些呢?怎么没有人听听我说的话呢?她颠簸劳碌不容易?我一个个老太太,我颠簸劳碌就容易?”   哎,算了,算我多嘴多舌。   不再和大勇妈纠缠,我从厕所出来就跑去找林寒。毫无意外的,蒋叔正在后车厢上。我过去时,蒋叔已经把话说完了:“……我们今天先找地方住下,等明天早上,我们再商量具体的对策。”   “你们在说什么?”我走到林寒旁边牵起他的手,笑着问,“我们确定要攻南城了吗?”   蒋叔下了好大的决心,说:“对,我们确定要攻南城了。今天晚上先找地方住下吧!今天晚上太晚了,细节问题,我们明天早上再说。”   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蒋叔便离开了。我们关好车门,准备启程上路。我坐在座椅上,困的不断的打着哈气儿。坐在我旁边的蔡明东用胳膊撞了撞我,说:“李司思,用不用我给你检查下你的脚踝?”   ☆、015 死缠   “现在不能开灯啊!”我是有点担心蔡明东给我的脚踝下不好的诊断,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让他给我查看我的脚。蔡明东主动要求,我很是胆怯的拒绝。“等到方便的时候吧?好吧?而且这马上要开车了,晃晃荡荡的,不是很安全。”   我拒绝蔡明东的要求,蔡明东却很不乐意。蔡明东在我旁边坐好,他嘀咕着说:“要不是蒋叔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做好迎战准备,你以为我愿意没事儿找事儿啊?你脚踝的纱布该拆了,那么厚的绷带缠着,你也不嫌麻烦?”   “你不用管她,麻烦你蔡医生,你现在就给她检查吧!”林寒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走过来将我按住,对蔡医生说。“你帮她好好看看,她的脚复原的怎么样?”   在林寒的“淫威”下,我只有很没出息的顺从了。蔡明东把我的鞋袜脱掉后,我很明显的感觉脚下一凉。摸黑拿出匕首将我脚踝上的纱布挑开,蔡明东仔细的将我脚上的绷带扯开。   “司思,”蔡明东在我脚踝的位置摸了摸,他问,“现在你平时走路,脚踝这里有什么感觉?”   感觉……我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说:“不用力的时候不疼,用力的话就比较疼。那天从围墙上下来的时候疼的比较厉害,可能是麻木了?现在走起路来,都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我的脚丫子在蔡明东手里跟个萝卜似的,被他随意的东掰掰西弄弄。在蔡明东掰弄的某些角度。脚踝确实是疼的厉害。车子开了大概能有十多分钟。蔡明东仔细的检查了能有十多分钟。等到车子停下来,蔡明东才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可以正常行走了。”   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没等我这口气出的时间太长,蔡明东又说:“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的脚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恢复好,已经伤到了……以后走路的话,估计会有些跛。”   蔡明东说完,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林寒抱着我的脖子,眼泪从我的脸上滑下直接掉到了林寒的手背上。林寒没有说什么,他用手抹了抹将我脸上的眼泪擦掉。扭着我的脑袋将我的脸按在他的怀里,林寒动作轻柔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汽车停下,几个男人拿着武器把附近的草地检查了一遍。在确定这里百分之百安全后。我们再一次的安营扎寨分配守夜。   床铺的分配基本上稳定的。我和林寒还是睡在前面的驾驶室。今天晚上不用守夜的蔡明东睡在我和林寒后排,他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而我和林寒躺了好半天,我们两个依旧很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林寒才缓缓的说:“只是小伤而已,不要放在心上……我明天要先开车去南城,你自己在这里,一定要完事小心。”   我知道林寒担心我,但我脑袋已经是乱糟糟的。对林寒的话,我只是表示:“我要和你一起去。”   “蒋叔不会跟我们一起去的,到时候有什么事儿你多帮着他点。”林寒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他继续往下说,“不管那些女人怎么作怎么闹,一切事情,等我们回来。”纵司每扛。   无论林寒说什么,我还是那一句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林寒见糊弄不过去,他斩钉截铁的说,“你就在这里等着,等着我回来。”   “为什么?”我有些火大,“你是不是嫌弃我是瘸子?”   我的态度不怎么好,林寒也变的微微恼怒:“你干嘛这么说?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不想被林寒丢在这里,这样的感觉让我很害怕,“你去找秦哥,有多危险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去。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你就是嫌弃我是瘸子。”   “司思你讲点道理!”   车座的位置狭窄,害怕掉到地上,我只有坐起身来。我都已经瘸了,我还要讲什么道理:“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偷着跟你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和林寒的情绪激动,渐渐的,我们两个都没控制好自己的音调。后排的蔡明东被我们两个吵醒,他像是梦呓一般的呢喃着说:“你们敢,你们都敢,行了吧?这都几点了?能不能快点睡觉了?”   不想吵醒其他人,我和林寒也不再继续争执。凶巴巴的瞪了林寒一眼,我转身将后背对准了他。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都没有搭理林寒。吃完早饭后,我直接跑去找蒋叔。当我气哄哄的找到蒋叔说我要去南城时,蒋叔眨眨眼,将问题又推了回去:“司思,你还是找林寒吧!林寒要是同意你去,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问林寒?他会让我去才怪呢!   我是想好了,无论怎么死缠烂打,我也要和林寒一起去。南城那么危险,林寒要是被秦哥抓到,那肯定是活不了……我不能和林寒一起逃命,我还不能和林寒一起殉情吗?反正我是想好了,谁说什么都没用,我是一定要去南城的。   姜雨辰、宋十三、林寒,还有死乞白赖的我,我们四个算是去往“南城敢死小分队”的。为了支持我们的行动,整个车队最好的车蒋叔给我们用了,也就是若望开的那辆头车。把钥匙交到林寒手里时,蒋叔激动的是老泪纵横:“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如果这里被丧尸或者是什么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往北移动。总之你们从南城出来,我们要是没在这里,你们就一路往北就可以了。”   林寒点点头,对于提前已经坐在车上的我,林寒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副驾驶上,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看着天边稀薄的云彩,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南城,我们来了。   秦哥,我们来了。   ☆、016 南城   从野路开到高速上,我们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现在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逆行不会被罚款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在车上。姜雨辰从他黑色的大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刀具,说:“我们现在是偷偷溜到南城里去的,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我们千万不能开枪。开枪不仅会吸引来丧尸,还会引起敌方注意……我这里的刀都还不错,你们看看,要是有顺手的就拿去用吧!”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姜雨辰随身的大包里有什么,从H城到现在,姜雨辰一直背着他这个大兜子。平时,我基本上没见他我猜过吃猜过穿,可就没猜到姜雨辰竟然是背的武器。姜雨辰把大包的拉锁扯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刀具。我从中拿出一个样式比较古怪的。问姜雨辰说:“这个也是刀啊?”   “是啊,是刀。”姜雨辰把刀从我的手里刀具拿走,他的视线在刀具身上游走了一圈,“印尼蛇形刀,这种蛇形刀是马来西亚和印尼特有的兵器。他们当地人觉得,蛇有特殊的……总之我不建议你用这把,除了好看以外,不是特别的实用。”   “我觉得也是,”我一边好奇的在姜雨辰的大包里翻找一边说,“而且,我也不觉得这种刀有多好看。跟蛇一样,看着就骇人。”   姜雨辰还是用他那把大砍刀,宋十三和林寒也选了个姜雨辰差不多的。我挑的有些花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管我选哪个。林寒都说我挑的武器中看不中用。不是嫌弃手柄太短。就是埋怨刀身太沉。时不时的林寒在挑剔武器的时候还会批评我两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我有理由怀疑,林寒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不满我跟着他一起来。   林寒不高兴就不高兴,只要我能跟着来就行。林寒说什么我也不生气,我继续乐呵呵的挑能用的刀。在姜雨辰和宋十三没看见的时候,林寒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这辈子挑的既中看也中用的,也就是我这个男人了。”   见我的脸一点点变红,林寒坏心眼的笑了。一扫之前的别扭劲,林寒笑呵呵的把姜雨辰背包最下层的盒子掏出来:“我早都问过姜雨辰了,也早就看过这些刀具了……你用这个吧!罗马宽剑,不是特别的沉,也方便刺杀。什么双手剑单手剑的,我看你就算了吧!”   “罗马宽剑?”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把十分锋利的扁剑。我用手摸了摸剑身的表面。凉的神经发麻。我刚打算把剑从盒子里拿出来,林寒及时的制止了我:“姜雨辰这把剑可是极好的,你还是留着到战场上用吧!车里的空间太小了,你现在拿出来会误伤自己人的。乖,听话,松手。”   “哎!”我把手收回来,但眼光还是忍不住在剑身上面流连。叹了口气,我不无感慨的说:“我以前只有在逛街的时候看到衣服鞋子时才会这样啊!我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   林寒掐着我的两只手,他摸了摸我的脑顶以示安慰:“这怎么能叫堕落?这完全是物种的进化,适者生存……你不是堕落了,你是明白了达尔文。”   之前车里总是特别挤,现在突然间只有我们四个,车里宽敞的有些发空。我们选好刀具后,车里沉闷的要命。除了宋十三偶尔用夸赞的口气提到姜雨辰的那些刀外,基本上没人说话。   汽车不断的往前开,窗外的景物不断的晃过。盯着外面的树木看太久,我渐渐开始有些发困。午饭时间林寒叫了叫我,但我实在是困的睁不开眼,无意识的应了他一句,接着便睡着了。   这两天一直和林寒挤汽车椅子,我是根本都没有休息好。每天早上起来,全身上下都是又酸又疼。和宋十三换了地方后,整个后排都是我和林寒的。我想怎么躺怎么躺,想怎么睡怎么睡。一觉下来没睡多久,可却轻松了不少。   等我再次醒来,我们还是在公路上跑。外面的天色有点晚,我喝了口水问:“我们还没到吗?”   “差不多快到了,”林寒指了指远处天际线的位置,说,“你看到那里没有?那里就是南城。”   听到“南城”两个字,我瞬间清醒了不少。我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调准了焦距看一看……从到城区开始就被笼罩上神秘面纱的南城,现在已经是近在眼前。   虽然能看到南城的高楼,但我们离南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现在太阳已经西沉,光线不明的情况下,整个南城都是黑漆漆的。随着夜晚的降临,丧尸们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黑色成群的高楼像是一条酣睡的黑龙,仿佛一不小心惊醒它,就会被它整个吞到肚子里。   我们没有大摇大摆的开车直接到南城敲门去,又是找了路边一个安稳的地方停下休息。林寒分发压缩饼干给我们做晚饭吃时,高速上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飞驰而过的吉普车正是昨天晚上放烟花的那辆。   而吉普车后面房车的摩托车,正是王渊泉和李岩开的。   “一天的时间,应该是不够从两城之间往返的吧?”吉普车开过后,林寒若有所思的说,“会不会是王渊泉和李岩从城里出来了?他们没等找到我们,就被南城的人抓住了?”   “王渊泉是不是被南城的人抓住了,这个一点都不要紧。”姜雨辰从旁边捡了好多的枯草来,把枯草都盖在汽车的棚顶上,姜雨辰说:“重要的是,现在姓秦的派到南城去的人在一点点的往回撤……我们要在出城的人撤回前先赶到南城去,在南城人没有准备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虽然宋十三主动要求和我们一起出来,但具体要做什么,宋十三还是很迷茫的。姜雨辰说完之后,宋十三问他:“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们要怎么杀他们措手不及?”   姜雨辰忙着藏车,他话答的言简意赅:“擒贼,擒王。”   “就靠我们四个吗?”宋十三在我们三个人中间看了看,他很实事求是的说,“不是我想打压咱们的气焰,是我真的觉得咱们四个的实力和南城很悬殊。我在警队的那会儿就听说,南城的那帮人到处打家劫舍,杀人比杀鸡都麻利……咱们四个去挑战一城的人?我感觉有些困难啊!”   我林寒和姜雨辰,我们三个对秦哥算是比较了解的。尤其是姜雨辰,他对秦哥的行事作风更是无比的熟悉。而且江语晨的能耐,我和林寒都是见识过的。既然姜雨辰说这个办法可行,那么就有去试一试的必要。   姜雨辰没答话,宋十三便将目光转向了林寒。和姜雨辰比起来,宋十三要更信任林寒一些。林寒几乎是没有犹豫,坚定的表示:“我们现在是以少对多,擒贼先擒王的办法是可取的。虽然看着比较冒险,但其实很可行……不过我有一个疑问。秦哥手下的人如果都是秦哥那种货色的话,那又没有秦哥这个领导人物其实没什么要紧。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便擒王便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们三个在旁边讨论研究,姜雨辰却一直都没有插话。把车都藏好之后,姜雨辰拍拍手上的灰,说:“我们根本没有人去过南城,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清楚。我们现在计划的太多,也是完全白费。而且计划的太周密,也不一定是好事儿。计划的太周密,会降低我们遇到事情的应变能力……啥都别说了,我们就当自己是瞎子过河,摸着往前走吧!”   把刀具从车上拿下来,姜雨辰又一人给了我们一把手枪。姜雨辰只适合当秘书,领导的活他做不来。把枪发完之后,姜雨辰看了看林寒。明白过来姜雨辰的意思,林寒再次嘱咐我们说:“除非是关乎生命的事儿,不然的话,我们千万不能开枪。”   “为了不让人发现,从这里到南城的路我们不适合开车了。”姜雨辰自动自觉站到林寒的身后,发言指挥的活儿又落到了林寒的头上,“路况好的话,我们大概早上三点钟左右能到南城。如果路况不好,早上五点多我们怎么也都到了……那个时间里,一般人的睡眠都会比较沉。我们辛苦一点,到时候想想办法,溜到南城里去。”   “不能开手电筒,大家一定要小心脚下。”姜雨辰往手上缠了一圈的布条,他简短的表示,“我走在你们前面,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们。如果我不小心被困住脱不了身,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回藏车的这里离开。”   没给我和林寒留反驳他话的时间,姜雨辰大步的往前走了。我和林寒默契的跟在姜雨辰后面,谁都没有吭声。宋十三留在最后,他有点跟不上我们的频率。好奇的拉住我的袖子,宋十三问我说:“这个姜雨辰之前是干嘛的啊?”团圣长划。   ☆、017 野外   “姜雨辰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十三和我并排走在最后,他不无佩服的说。“我之前在警察队,也算见识不少了吧?但像姜雨辰这么专业的,完全是没有。你看他背包里的那些刀,每一把刀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姜雨辰拿枪的姿势,他的动作……啧啧啧,你那天是没看到。姜雨辰拆炸弹的时候,姿势简直是帅呆了。所以我很好奇啊,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啊,从外形上来看,一般人是很难猜出姜雨辰的职业。姜雨辰的话不多,也很少会做让人厌恶的事儿。不喜欢当团队的领导,看着很没有集体意识。可对团队的领导者林寒,姜雨辰又是绝对的支持和服从……姜雨辰有着不靠谱的职业身份,但他却有着最队友信赖和依赖的行为。   我没有回答宋十三的话,宋十三不甘心的又询问了一遍。我拿好手里的罗马宽剑,笑着摇头:“你说姜雨辰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   “我猜,他很可能是特工。很厉害的那种啊!会在国家国家之间往来穿梭的,身上背负着重要的机密。”宋十三毕竟还年轻,年轻的男人都喜欢英雄崇拜那一类。把砍刀往自己肩膀上扛了扛,宋十三兴奋的猜测着姜雨辰的过去,“再不然的话,我觉得姜雨辰很可能是科学家。他话少,脾气性格还很沉稳……要不然他是大学教授?”团圣场巴。   一路上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情况,宋十三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等到宋十三说的口干舌燥拿水壶喝水时,我忍不住笑他:“你怎么对姜雨辰的过去那么好奇啊?我倒是觉得你的过去应该挺有意思的。不是说你家是做生意的吗?为啥我觉得你像写言情小说的?什么都市异能那类的?还特工。你想的可真多。”   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宋十三伸手挠了挠头。一边看着路边上的枯草,宋十三一边说道:“我只是好奇啊!而且在我看来,姜雨辰这样的男人……”   宋十三是怎么看待姜雨辰这样的男人,我并没有听到。宋十三的话说了一半,路边的草丛里突然扑出来一直丧尸!分神和我说话的宋十三并没有注意到,丧尸扑了过来,他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上!   我在听宋十三说话,精神也并不是特别的集中。在宋十三被扑倒的瞬间,我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没回过来神。宋十三的脑袋应该是正好砸在了一层薄冰上,昏暗中我隐约能听到薄冰碾碎的声响。   宋十三的砍刀被压在身下,除了和丧尸比划外,他根本没能力去自保。我举起剑准备劈,正好宋十三和丧尸的位置调换了。要不是我收剑及时。宋十三的脑袋差点没被我削下来。   林寒和姜雨辰在离我和宋十三十步远的距离。担心草丛里还有其他的丧尸,我只有找准时机去帮着宋十三和丧尸搏斗……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还没等我把剑刺进宋十三身上的丧尸脑袋里,有更多的丧尸像是冒泡一般的冒了出来。   这些丧尸很可能是从墓地里钻出来的,他们的身体腐烂的十分严重。不仅肉身腐烂的差不多,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风一吹过,丧尸身上没有血浆气,而是多了土腥味儿和尸臭。在解决掉宋十三身上的丧尸时,我更是未看到丁点的血迹。   “起来。”   我将宋十三拉起来,接着一步上前砍掉要凑过来的丧尸。和宋十三谨慎的往后退着步,我思索着怎么提醒林寒和姜雨辰却不用吵到丧尸。没有留神后面的路,我一不小心的提到了块儿石碑……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赶来的丧尸,我无奈的发笑:“咱们也是够不小心的了啊!这是没注意到,走到人家的坟地里了。”   宋十三和我背靠背,我们两个一人注意着一面的情况。宋十三将企图靠近的丧尸刺死,说:“我看这片墓地的面积不小啊!要是这么说的话,林寒和姜雨辰应该也碰到丧尸了吧?哎,真是怪我,刚才说话说太多了。我要是少说点话,咱们两个也不会被他们两个落下这么远。这下好了,我们怎么找他们去?”   一剑刺进对面丧尸里的脑袋,我刚打算开口说话却溅进了满嘴的土。丧尸越来越多,我很是烦躁。感觉出宋十三还要开口说话,我终于忍无可忍的提醒他:“你难道没意识到,你自己现在话也有些多吗?”   谢天谢地,宋十三终于闭嘴了。   坟地里尸体腐烂的情况要比活人尸变后腐烂的情况严重,同样的,坟地里冒出来的丧尸比感染的丧尸行动要更慢些。虽然来的丧尸数量多,但还不至于行程尸群。我和宋十三一个个的去砍,似乎也来得及。   只是长时间持久的一个动作,难免让人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不仅是我,宋十三也开始显露出疲态。我们两个不断退着走,同时也在不断的砍……等追到林寒和姜雨辰时,我们的身后已经是满地的尸体。   我和宋十三碰到的问题,林寒和姜雨辰也同样碰到了。我们四个再次聚到一起,此时正是月正当空。喝了点水漱了漱口,我忍不住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总觉得嘴里的土吐不干净了。   “你们什么时候被丧尸缠上的?”林寒累的呼呼喘着粗气,他拿过我的水壶猛灌了一口,问,“我们这算不算杀了人家祖宗十八代?”   本来我累的要死,被林寒这么一说,我又控制不住的想笑。我嘴里的水还没喝干净,一笑一咽,我呛了好大的一口水。   “我们的行程慢了,”大家简单了休息一会儿,林寒也收起了玩笑的心。看了眼手表,林寒说,“我们要抓紧时间,如果前面还有这样的尸群的话,我们估计要早上十点多才能到南城。”   我扶着林寒的胳膊站起来,长时间的行走让我脚踝的位置有些疼痛。我皱紧眉头咬紧牙,我不是很理解的问林寒:“我们为什么不能天亮的时候赶路,然后天黑的时候往南城里溜呢?那样岂不是更安全一些?”   “晚上丧尸活跃,所以一般晚上的防守要严密些。”为了让我打起精神,林寒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们加把劲,争取在接近天亮守备松懈的时候到南城。”   我们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乡野小路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孤坟,那么自然就少不了野尸。在剩下的路上,我们零零散散的又碰到了几家的祖坟圈。虽然都没有一开始碰到的大,却规模都不算小……等到天亮时,我们距离南城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我们留下休息休息吧!”砍了一晚上的人脑袋,太阳出来时宋十三忍不住躺在了旁边的稻草堆里,“我们想溜进南城也是需要体力的啊!就我们现在累的这怂样,到南城去,也是给人当肉鸡砍……说到肉鸡,我怎么感觉这么饿啊?你们那里有吃的吗?”   “车里有,但是没带在身上。”姜雨辰也饿了,一路上我看他喝了好几次的水了,“宋十三说的对,我们是应该休息休息……我去找点吃的,你们三个先在这里休息吧!”   “我和你一起去,”听说找吃的,宋十三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以前我总和我爸爸去打猎,在野外找吃的,我是最拿手的了。”   为了给宋十三一个接近偶像的机会,我和林寒和自觉的留在原地等他们。姜雨辰和宋十三离开后,林寒帮着我按摩了一下脚踝。我是又累又困,林寒按摩的我舒服的打盹。担心我在寒风里睡着了感冒,林寒一直在和我说话。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宋十三和姜雨辰还真带了吃的回来。   “看!兔子!”宋十三举起自己手里的两只脏兮兮的肥兔子,说,“我没吹牛吧?我再野外找吃的,是非常厉害的。”   见到有吃的,我由衷的对宋十三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真是太厉害了……这个活的要怎么吃?啃毛吗?”   宋十三笑呵呵的没说话,他拿出匕首带兔子到一旁宰杀去了。   林寒和姜雨辰去捡了写柴火回来,宋十三把血淋淋挖掉内脏的兔子放在树枝上烤。我拍拍林寒身上的土,趴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昏了没多久,我便被烤兔肉的香味儿勾的坐不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问:“什么时候能吃饭啊?饿死了都。”   “快了快了。”宋十三把餐厅服务员敷衍顾客的那套拿出来,“马上就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宋十三说的马上,基本上都是15分钟打底儿。我问的次数太多,渐渐懒得去问了。我再次趴回到林寒的肩膀上,再次准备昏昏欲睡……林寒突然推醒了我,招呼姜雨辰和宋十三说:“有人过来了!我们先藏一下!”   ☆、018 棒子   这一晚上,我的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像是受了惊吓的鸟一样,很担心随时随地草地里会有丧尸冒出来。而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林寒却和我说有人来了……那我能把烤的半熟的兔子拿走吗?   我们生火的位置正好是在人高的野草丛中间的小路上,林寒说完有人来,他先拉着我去草丛里藏。姜雨辰和宋十三两个,一个拿兔子一个去清理火堆。在林寒说的人马上要靠近的时候,我们四个分别在小路的两侧藏好。   小路上走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他们两个像是没有常识一般,完全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会吸引丧尸。从发音上听,来的应该是个韩国人,而且年纪都不大。除了“思密达”以外,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走到我们旁边时,说话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另一个男人用中文问他“李允宰,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林寒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冒头。我只能勉强仰头从野草的缝隙间去往上看。那个叫李允宰的男人好像使劲的嗅了嗅,他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韩语。   风吹过,我隐约能看到那两个男人身后背着的大包。李允宰的身高很高,大概能有186的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半天,李允宰旁边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你汉语不是很好吗?能不能麻烦你说汉语?我不想和你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查字典!”   “我是说,韩磊你有没有闻到香味儿?”李允宰的汉语确实很好,基本上我是听不出来他是韩国人,“附近应该有人家吧?会不会是有人在做饭?”   学着李允宰的样子,韩磊也使劲的嗅了嗅。韩磊的鼻音重,他可能是有些鼻塞:“有什么味道?反正我是没闻出来……而且刚才我们不是刚从那个村子里出来吗?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做饭吃?”   李允宰点了点头,可他还是不甘心的继续闻着。韩磊使劲的拍了拍李允宰背后的大包,里面是咚咚的奇怪声响。韩磊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前面不是有个城市吗?会不会是那里的味道飘啊飘的飘过来的?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万一里面有人在呢?到时候找到点吃的。我们能好好的吃一顿。最好是能有一辆车。这样我们好……”   随着李允宰和韩磊的走远,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有些听不见。感觉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四个才从草堆里出来。对于李允宰背着的东西,我表示很好奇。我奇怪的问他们三个:“那个高个子背的是什么啊?怎么那么个动静?”   姜雨辰和宋十三一起摇头,林寒轻声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是吉他。”   “吉他?”我已经不是感到奇怪了,而是觉得非常的好笑,“什么人会背着吉他逃命?有病吗?”团圣岁亡。   宋十三笑着接我的话问:“逃命背吉他的……流浪歌手吧?”   “他们应该也是去南城,”没有理会我和宋十三的玩笑话,姜雨辰拿出匕首开始分割半熟的兔肉,“我们快点吃,吃完之后我们跟在他们的后面。有这两个傻帽给我们打头炮,我们会省掉很多的麻烦。”   姜雨辰比较够意思,他把肥兔子的整个后腿儿切下来给我。不过因为火候不够,姜雨辰切给我的后腿儿都是血淋淋的。等我们一人都拿到一个兔子腿后。姜雨辰把另一只半熟的兔子用袋子装好放进包里。姜雨辰一边快速的吃。他一边和我们讲:“一会儿我们还是这样,还是昨天晚上的队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第一位。”   让两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人给我们当炮灰,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好受。不过对于那两个人的行为,我也表示很不理解:“病毒爆发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呢?就连最基本的,保证自己行踪的安全,他们都做不到。”   “谁知道了?估计和我妹妹一样,一直没有遭受过太大的风浪考验吧!可能一直呆在哪个地方,吃的刚吃完才跑出来。”宋十三耸耸肩,他表情嫌恶的吐掉嘴里没熟的肉,说:“我之前虽然打猎,但我一直都提倡素食的。”   “是吗?”我笑呵呵的切肉,津津有味的用手拿着吃,“我之前还是洁癖来的呢!你要不说你素食的事儿,我都忘了。”   “我们边走边吃吧!”我和宋十三打趣的过程中,姜雨辰已经迅速的把自己手里的食物吃完了。谨慎的把吃剩下的兔子骨架埋在路旁边,姜雨辰跺了跺鞋上的灰土,“你们跟紧我一些,我们尽量别掉队了。”   说完,姜雨辰拿着砍刀跑前面去了。   担心类似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林寒让宋十三走在前面,他负责和我一起。我们四个的速度不慢,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李允宰他们。不过地上的野草太多,我并看不见人影。除了李允宰喋喋不休还听不懂的话时不时传来,前路的情况,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为了和李允宰保持适当的距离,追上他们两个之后我们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一直等到天黑,我们才到南城的外围地带。李允宰和韩磊出了草地后,姜雨辰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出去。我刚打算垫脚往草丛外看一眼,外面突然响起了两声枪响。   “砰砰”的两声枪响后,紧接着是一个人摔倒在地的声音。感觉出了危险靠近,姜雨辰挥挥手示意我们蹲下。蹲下后,我稍微用手拉了下野草……离我们100米远的空地上有三五个人,上面的火把亮的晃人眼。   被枪集中的是韩磊,李允宰高挺的身子十分的显眼。见韩磊被打中后,李允宰赶紧蹲在地上去查看。嘴里说了一大串的韩语后,一个男人轻哼一声,说:“呵,还是个棒子。”   秦、秦哥?!   ☆、019 妹妹   我有多久没见秦哥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具体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但秦哥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能忘。秦哥之前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都在眼前。回想起之前在避难所排队的时候。秦哥对着我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感觉像是什么拿着凉水顺着我的头顶浇下,我浑身一冷。   我上次见到秦哥,还是在避难所里。当时的环境兵荒马乱,秦哥趁乱杀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张雯。为了能挤上幸存者的汽车,秦哥割掉了张雯的头皮扒掉了我的外衣。那会儿的秦哥正在逃命,可以说的上是狼狈不堪。   而现在的秦哥,和我记忆力的秦哥则完全不同。   现在的秦哥头发不短,太长时间没有打理,他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很短的小辫。虽然是冬天,但秦哥耳朵上衣穿的并不是很厚。一件带着铆钉的皮夹克上衣,一双蹭的很脏的大皮靴。站在一辆亮红色的摩托车旁边,跟以往每次都不同。秦哥的造型打打扮十分的庞克潮流。   秦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并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描述。邋遢?狠毒?心机?残忍?虚伪?这些秦哥都有,却好像又不全是。这次的“久别重逢”,无疑让我给秦哥添加了一个新的标签……我真没想到,秦哥竟然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避免我们过早的暴露自己的位置,林寒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继续偷看。空地上的李允宰情绪激动的对着秦哥那些人嚷嚷,他说的话秦哥他们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秦哥那些人把李允宰和韩磊的尸体围在中间,时不时有人拿棍子抽打一下站在地中间的李允宰。李允宰的话语声渐渐降低,秦哥那些人的嘲笑声则越来越大。   “喂!棒子!”秦哥的声音清晰的从空地上传来,他照着李允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是男的女的?”   李允宰从地上站起来,他气呼呼的看着秦哥没有说话。秦哥那些人和秦哥打扮的都差不多,男男女女都跟韩冬妮似的有着夸张的妆容打扮。火把的光亮一照,总感觉是满地的妖怪。   不知道李允宰是不是故意的。他坚持的说着韩语。不管秦哥和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李允宰都没有说汉语。秦哥以为李允宰听不懂,他比划了一下让人上去扒李允宰的裤子……等李允宰的裤子被扒下来,秦哥那些人又是哄堂大笑。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啊!还真是个男人啊?”秦哥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用手擦擦脸,“我看你这个长相,还以为你是个女的……行了!把他宰了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别呀!秦哥,留着他嘛!”那群妖怪中的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央求道,“我感觉他也挺有意思的啊!傻头傻脑的……我们城里还没有外国人呢!等以后外面的人死过了,我们这里还有外国人,那岂不是很有趣?”   秦哥没有说话,他拉着女人到怀里。使劲的捏了捏女人的屁股,秦哥脸上在笑,但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发冷:“蒋媛,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蒋媛?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熟?   “呵呵。怎么会呢秦哥?”蒋媛尴尬的笑。她的表情我们也看不到。从笑声上听,蒋媛应该很怕秦哥,“秦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个外国人留着给你逗着玩完,也挺好的……你昨天晚上还不是和我说,丧尸打架你已经看腻了吗?那我们不如把这个棒子留下,然后……啊!”   蒋媛的话还没说完,秦哥突然扯住了她的头发往后。蒋媛疼的直抽冷气,她还是勉强的对着秦哥笑:“秦哥,我不会看上别人的,我怎么能看上他呢?城里人谁不知道,我蒋媛是你的女人,只是你的女人……秦哥我求你,你别杀我!”   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到最后,蒋媛整个人都靠在秦哥的摩托车上哭了起来。空地上突然就安静了,没有人在调笑吵闹。偏头看着哭泣的蒋媛,秦哥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有些生硬。等蒋媛的哭声稍微小了些,秦哥淡淡的说道:“把舌头伸出来。”   虽然蒋媛是秦哥的人,但我还是害怕秦哥会突然做生切活人舌的举动……没有像我想的那般做,蒋媛伸出舌头后,秦哥也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哥用自己的舌头去舔蒋媛的。感觉出蒋媛有些闪躲,秦哥按着蒋媛的脑袋让她靠近自己。秦哥的舌头伸到蒋媛的嘴里,他们两个难舍难分的吻在了一起。   秦哥真是一个不同一般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接吻接的这么恶心。   “你别想喜欢别人,你也别想别人会喜欢你。”跟蒋媛分开之后,秦哥冷冷的说,“你蒋媛,就是我的女人。”   秦哥这番话,是说给其他妖怪听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蒋媛,也是一种划分领地的行为……秦哥还真是让人意外,他居然会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别人说了我都不会信的。   “是,秦哥。”蒋媛吓的哆嗦,她不断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秦哥,我不会再看上别人了,我谁都不会看上了。我是喜欢你的,我只喜欢……”   秦哥推开了蒋媛,他再次打断了蒋媛的话。轻蔑的看了眼地上忙着穿裤子的李允宰,秦哥招呼手下人说:“黄淳,你找两个人带这个棒子回城,剩下的其他人,跟我一起走。”团向名血。   我们四个安静的蹲在草地里,等到秦哥那些人散去,我蹲的腿都麻了。四下又黑又静,我终于可以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蒋媛这个名字很熟悉?是谁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熟悉的不是蒋媛,你熟悉的是姜媛。”黑暗中,姜雨辰的名字比空气还要冷,“而姜媛,是我的妹妹。”   ☆、020 露宿   姜媛……好像是这么名字。   “秦哥的新女朋友和你妹妹的名字那么像啊!”我被林寒拉起,脚踝疼的我又一下子歪倒在林寒怀里。林寒将我扶好后,我问姜雨辰。“秦哥是不是很爱你妹妹啊?他怎么对你妹妹这么念念不忘啊?找个新女朋友的名字都和你妹妹的……会不会之前我们误会秦哥什么了?你妹妹的事儿,能不能跟秦哥无关?”   “哼。”姜雨辰冷哼了一声,很明显的,他对我说的话表示出了一种不屑的意味。   “秦哥他们去哪儿了?”宋十三对秦哥的花边新闻不是很感兴趣,他看着林寒和姜雨辰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姜雨辰的情绪有些低落,估计此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情并不是太好。虽然看不清楚宋十三的表情,但我却能感觉出宋十三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很迫切。姜雨辰不吭声,林寒不太确定的商量说:“会不会秦哥已经知道城区沦陷的事儿了?他带着这些人,会不会是到城区去了?”   “有可能。”宋十三深吸了口气,他很努力的想要把姜雨辰带到对话中来,“我看他们把那个韩国人带进去了啊!我们要不要跟着进去看看?如果说秦哥他们都到城区里的话。是不是我们可以趁机进到南城里把车偷出来?”   见姜雨辰是真的不打算开口了,宋十三只好和林寒一起商量对策。我们三个研究了能有10分钟,姜雨辰才如梦初醒的说:“别研究了,研究再多也是白费……我们找地方休息休息,五个小时候后,大概在早上三点多左右,我们进南城里去。”   “好啊!”宋十三打了个哈气儿,“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自己这么困。不过这里都是草地,我们要怎么休息?”团向有巴。   姜雨辰没说话,他带着我们往草地深处走。感觉大概走出了城区的视线范围,姜雨辰用砍刀砍着野草堆起来:“你们先休息吧!我来负责看着。”   “还是你先休息吧!”没有和姜雨辰客气,林寒很认真的说,“咱们四个人中。只有你有经验。剩下的该怎么做怎么走。我们还要和你商量听你的建议。让我来看着,你去休息吧!”   林寒和姜雨辰在那儿你推我让,我和宋十三就忙着收割野草。感觉野草铺的差不多,宋十三推着林寒和姜雨辰一起坐下:“你们谁也别争,谁也别抢。来之前蒋叔就和我说了,我主要就是负责给你们打下手的。林寒要负责总指挥,姜雨辰要负责总参谋,李司思负责总吃……你们呢,好好休息,我就负责总打杂,就可以了。”   “那好吧。”宋十三的态度很诚恳,林寒很是不好意思,“那你先看一会儿,我睡两个小时我就来替你的岗。”   “睡吧睡吧睡吧!”宋十三拿起砍刀站起来。“你们睡你们的。五个小时之后我叫你们。”   姜雨辰把背包里剩下的那只兔子给我们分着吃,冷硬的兔子肉满是腥味儿。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吃的很香。上学的时候学的成语,什么叫“风餐露宿”,现在倒是体会的彻底。   砍了一晚上的丧尸没睡觉,白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别说给我一个野外大草地了,就是在粪坑旁边找了个大石头我感觉自己都能睡着。吃过兔子后,宋十三溜达着放哨。我们三个躺在野草堆上,我感觉冷气不断的从野草的缝隙间冒上来。   我困的厉害,可不知道怎么的却睡不着。我平躺在草垛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知道林寒也没睡,我小声问他:“你说,刚才死的那个韩磊……我们是不是做的不太好?”   林寒侧躺在我旁边,他闭着眼睛休息。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搂在怀里,林寒小声的回答我说:“又不是我们杀的他,是秦哥他们杀的他。”   “但是,我们知道前面有危险啊!如果我们早点告诉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不是马后炮的想猫哭耗子,我是感到很悲哀,“其实跟在他们后面的时候,我一直想跑过去告诉他们南城的事儿……可我一想,如果我们失败的话,蒋叔他们都会死。”   “是啊!”林寒拍拍我,我感觉他扇出来的风都是凉的,“司思,像这种关键时候,我们总归要做出取舍。牺牲少部分无辜人的生命来保证大部分人的生命,这个是非常有必要的。”   夜里空气很低,我的鼻头和太阳穴都已经冻的发麻。我对着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睛,眼眶里是干涩涩的疼。我知道林寒说的有道理,但我依然感觉难过:“哎,可是牺牲小部分人的生命……我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呢?牺牲的那小部分的人,他们又不跟姜雨辰那样自愿走在队伍前面替大家牺牲。要是他们不想牺牲怎么办呢?万一有一天我们两个成为那小部分的人呢?”   “这个……”林寒被我问的语塞,他只能含混的答我,“只能说他们命不好吧!毕竟我们和他们不认识,我们也没有义务去提醒他们前面是危险的。”   好吧,即便林寒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躺在林寒的怀里,自己脑海中的两个小人不断的自己在和自己撕扯。想了好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我一点点睡了过去。   寒冷的环境让人很难得到充分的休息,在睡着的过程中,我能冻醒了两三次。模糊中我感觉身边的姜雨辰起来了,我问吐字不清的问他干嘛去。   “不干嘛。”姜雨辰拿起背包回答我说:“上厕所。”   简短的对话结束,我又睡了过去。   因为实在是太疲劳,林寒抱着我睡过了头。本来林寒说好睡两个小时再起来换宋十三的,他却睡了四个多小时才起来。   林寒从野草垛上站起,我感觉我后背一凉。我微微睁开眼,就看林寒踹了地上睡着的宋十三一脚。   “你怎么睡着了?”不知道林寒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宋十三的气,他很是恼火的问,“你看到姜雨辰了吗?姜雨辰他去哪儿了?”   ☆、021 绑尸   “姜雨辰?”宋十三被林寒踹的有些发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宋十三还没有完全清醒。站在原地绕了一圈。宋十三机械的重复说:“姜雨辰哪里去了?我刚才还看到他了呢啊!他人……他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我从草垛上站起来,整张脸已经冻的发麻。我用手擦了擦自己冻的麻木的脸,大鼻涕流了不少。林寒的问题砸的我也有点转向,我看了看附近:“我记得我看到姜雨辰了啊!他刚才拿包的时候我问他干嘛去,他说他上厕所……”   是了,如果姜雨辰是去上厕所,他又怎么会拿着背包去呢?   “姜雨辰什么时候说去上厕所的?”林寒问我。   我想了想:“大概三个小时前?我问他,他说他上厕所。我看了下时间,我还以为姜雨辰想替换宋十三……我当时也是有点私心,我想姜雨辰要是去替宋十三值班,那你不是还能好好睡会儿。”   林寒生气的看着我,我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估计林寒是有火没地方发。他想骂我也不舍得,只好责怪宋十三说:“你怎么这么大意?才守夜多久你就睡着了?你要是不能干这个活你跟我说啊!我来就行了,你好好睡就可以了嘛!现在幸好只是姜雨辰走了,万一丧尸来了,或者更糟糕的,秦哥他们来了……我们还想睡觉?找死一样!”   其实宋十三睡着了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大家的体力已经接近了极限。对于自己的失职,宋十三自己也感到很抱歉“这件事儿我要和你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坐在那儿……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睡着了。”   “姜雨辰干嘛去了啊?”现在姜雨辰的忽然出走,这让宋十三很是不满。姜雨辰的行为,严重影响了他在宋十三心里的形象。清醒过来的宋十三。他恼火的站在地上大声嚷嚷。“姜雨辰怎么能趁着我睡着偷着溜走呢?大家是一个团队的!他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我们要……真是,亏得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不错呢!”   围绕着“团队精神”和“集体荣誉感”这两点,宋十三对姜雨辰进行了无情的抨击。我揉了揉自己发紧的头皮,无奈的对林寒说:“我之前也教过你团队意识啊!有时间,我应该给姜雨辰补一课……姜雨辰应该进城去了吧?他是不是找秦哥去了?”   “应该是。”林寒一点点冷静下来,他将地上的野草踢掉,“秦哥刚才做的事情应该刺激到姜雨辰了吧?姜雨辰那么在乎兄弟姐妹情谊,陈琛那个样子,他都把他埋了……我们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大家拿好东西,我们也进城去。”   我使劲握了握拳,在手上缠了圈布条,我这才拿起剑。林寒走在前面。宋十三负责殿后。我走在他们两个中间。保持这样的队形,我们三个往南城走。   大概用了10分钟的时间,我们三个从草地走了出来。空地上没有遮挡,寒风吹的我身体不断的打颤。我指了指空地中心位置的黑色人影,问林寒:“那个是不是姜雨辰?”   “不是,”林寒的视力比我好些,他一边带着我们绕开黑影一边说,“那个是死掉的韩磊,他尸变了。”   “我去把他处理了吧!”宋十三还在为自己的过错耿耿于怀,他颇有种将功赎罪的感觉,“免得一会儿我们出来有麻烦。”   见宋十三要过去,林寒赶紧拉住他:“不行,你处理了他,才是真的给我们惹麻烦……秦哥他们那些人回来的时候要是发现丧尸被处理了,他们肯定知道有人来过了。就让丧尸在那儿吧!我们绕着走,别招他。”   “行。”宋十三还是在不甘心的看着缓慢移动的韩磊,他对秦哥那些人做的事儿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把丧尸处理了呢?就让丧尸这么满地溜达,岂不是很危险?”   宋十三说的问题,其实我也很好奇。林寒没有说话,他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南城没有灯亮,也没有生气。如果说我们之前住的城市是鬼城,那么南城就是一座死城。   哪怕是冬天,整个南城的腐臭味儿还是很重。楼房的墙壁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墙壁上喷溅了好多黑漆漆的液体。最外侧的楼房上的玻璃全都残破不堪,小区楼道的门也都不见了。楼下花园的沙地上插着几个掉漆了的儿童风车,风一吹过,风车发出轻微的吱嘎吱嘎响。   跟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南城外围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没有围墙,没有栅栏,没有人看守……整个城市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完全的开放。站在楼房下面,我仰头往上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寻常,简直是,太不寻常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宋十三谨慎的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似乎都在楼群之间来回的飘荡,“这里有点诱敌深入的意思?”   “啥意思?”宋十三的说法,我并不赞同,“诱敌深入?诱谁?我们吗?应该不可能吧?为了诱我们深入然后把城市的防护都撤掉了?十三啊,你快别傻了好么?秦哥又不是笨蛋,他怎么会蠢的为了吸引我们而故意把丧尸放进来?”   宋十三想了想我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可很显然,秦哥确实没把丧尸放在眼里。南城的每个出口入口都是大敞四开,完完全全没有人看守。从这个城市里,我似乎都能感觉出秦哥傲慢的态度。   老子不在乎你们来,老子也不在乎丧尸。我甚至能听到秦哥的内心独白。   “我们往里走吧!”林寒说完之后不忘回头嘱咐,“大家小心一点。”   即便没有看到丧尸,林寒也未放松戒备。我们三个人小心的往前走,耳边除了像是丧尸嚎叫的风声以外一点响动都没有。从最边缘的小区出来之后,林寒带我们上了马路。走到马路上,我们三个站在那儿一起傻了眼。团向乐血。   整条马路的电线杆子上,绑的全都是丧尸!   虽然我已经见识过不少的尸群了,但南城这样的人为尸群,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林寒稍微犹豫了片刻,他拿出手电筒快速的晃动一下。从光亮晃动上看,丧尸的数量绝对不少。丧尸一层层的排列开,一直延伸到城市的中心腹地。   像是把水珠滴进了油锅里,整条街瞬间沸腾了。丧尸的呜呜声很大,林寒不得不提高音量同我和宋十三说:“我们从楼群里穿过去吧!这条路除非是像秦哥他们那样开摩托快速过去,不然丧尸之间的距离这么近,我们肯定会被抓住的。”   “先离开这里吧!”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丧尸脑袋,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往外冒,“南城应该不会只有一条马路吧?姜雨辰没有开车,而这里的丧尸也没有死的,那说明姜雨辰肯定不是走的这条路……我们也去找别的路吧!这里的丧尸味儿,简直比冷兔子肉还让人倒胃口。”   林寒没有急着离开,他走到马路的旁边找到了城市的分布图。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宋十三照着分布图上的图示念叨,说:“南城是不是比我们那里大啊!它这里有两条马路,十字交叉排列的。我们现在站着的,应该是南北向的,还有一条东西向的……东西向里的那条马路应该不会也这么多的丧尸吧?”   “走吧!”林寒低头看了眼手表,催促道,“我们的进度已经被耽误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马路过不去,我们只好再次绕回到小区里。南城里住宅的小区和小区之间并不联通,想要到达东西向的马路上,我们唯有翻越小区的铁栅栏……被宋十三那张乌鸦嘴说中了,东西向的马路上也是绑满了丧尸。   “我的天,”我蹲在地上,累的不想站起来,“现在四条大路都被堵死了啊!我们要怎么办?除非我们有翅膀,否则的话,我们是别想过去了。”   宋十三在我旁边蹲下,他冷的把自己外套的帽子带到脑袋上。用刀刃砍了下地上的冰雪,宋十三比我还要消极:“我们就算能飞,我们能飞去哪儿?所有的路上都是丧尸,所有的小区里都没有人……南城会不会是一个骗局啊?这里是不是没有人?我们是不是被人恶作剧骗来的?”   “那肯定不会的啊!”我安慰的拍拍宋十三的肩膀说,“哪有恶作剧会死人的?协警队之前来南城的时候不死了很多人?你放心,秦哥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原则的,他说来这里的人他杀你全家,那一定就会杀你全家。少杀一个,那都不叫杀你全家。”   宋十三捂住嘴打了个大喷嚏。   “领导,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仰头去看正在研究墙上贴着不孕不育小广告的林寒,问他说,“我们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往回撤?”   ☆、022 地下(已修改)   林寒站在那儿看的认真,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用手在林寒眼前晃了晃。林寒收回视线。他问:“司思,你刚才和我说了什么?”   “我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用手撕了撕墙上的广告纸,我不明白这有啥好看的,“前面路走不了了,我们要回去吗?”   林寒继续看广告纸,他又不搭理我了。   宋十三从地上站起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要不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咱们四个也不会来这里了。这一来一往的,浪费了这么多的汽油……我们要是这么回去见蒋叔,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什么都没拿到不说,现在还丢了一个人。”团反协巴。   “那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尽力了。”其实我和宋十三想的差不多。要是这么回去,我非常的不好意思。可话又说回来,我们是真的尽力了。看着满马路的丧尸,我跟着宋十三一起叹气:“不这么回去还能怎么样呢?我们总不能脑袋一热就往丧尸群里跑吧?我们以死谢罪才是毫无意义的好么?”   宋十三走到旁边关门的店铺门口,用刀敲了敲门玻璃,确定店里没人后宋十三走了进去。我往后退了退,站在马路边上往两侧看了看。我长长的呼了口气,嘴边是一溜的白烟:“林少爷呢,你就好好看你的广告。宋少爷呢,你就慢慢的购物……我就是天生的丫鬟命,帮你们放风就好了。”   宋十三在店铺里翻腾,他弄出来的动静倒是不小。林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在翻找着广告看。我十分好奇林寒在干什么,可他不和我说。我又不好意思主动上前去问。我磨蹭的走到他旁边。跟着他一起看……不就是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广告纸吗?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有香烟,虽然只有一包。”宋十三的声音很兴奋,他叫着我和林寒,“你们两个来一根怎么样?哦,对,我忘了,我们没有火。”   宋十三在里面不断的发现新鲜玩应,但我却更想知道林寒在看什么。我终于忍受不住好奇的折磨,撞了撞林寒的胳膊问他:“喂!你到底在干嘛?我跟你说啊,我忍你好半天了……看看看,不孕不育的广告有我好看啊!”   林寒笑了笑,他拉过我的肩膀指着广告上的鬼画符问我:“广告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啊!司思你看,这广告上的是什么?是不是地图?”   “啥?地图?你疯了吗?你……你还别说,这还真是地图啊!”我不无夸张讽刺的笑话着林寒。说。“好吧,你现在有地图了,你知道要怎么找到不孕不育的医院了。需要我帮你叫辆车吗?需要我给你挂号吗?”   借着月光,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林寒看的那张广告纸。跟所有广告没什么差别,上面横平竖直简单标注出的,就是这个城市的大概区域。   “我觉得,”林寒虽然是用猜测的口气说的,但我能听出来他很确定,“我们没有翅膀,地上又不能走……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地下呢?”   “地下?”我被林寒说的满头雾水。   “我找到了一双丝袜,”宋十三的声音有些生硬的插了进来,“李司思,你要不要带着?留着夏天的时候穿?”   我忽略掉宋十三的话,不解的问林寒:“你说的地下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怎么从地下走?”   “你看这里。”林寒打亮了一下手电筒,他指着广告纸上的条条框框给我听,“一个城市能住人,那么它肯定具备最基本的上水和下水。城市的地下通道和地上交通差不了多少,可能会稍微复杂些,但大体都是查不了多少……”   “那你的意思是?”我恳请林寒快点,“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要去钻下水道?”   林寒笑笑没说话,但他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我正打算再问问林寒地图的事儿,从远处突然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不想被其他的人发现,林寒扯下广告纸,拉着我进了宋十三在的店铺。   “你们来了啊!”我们进去的时候宋十三刚打算出去,宋十三比划了一下手里拿的东西,说,“虽然我们没拿到汽车,但我们拿这些回去是不是能……”   林寒捂住宋十三的嘴,我们三个迅速的蹲到了货架下面。知道有事情发生,宋十三赶紧扔掉手里的东西和我们一起藏好。随着摩托车发动机的由远及近,我们三个不断的往下蹲。等摩托车开过之后,林寒才探出脑袋去看。   “秦哥他们。”林寒告诉我们,说,“好像还抓了什么人回来。”   我和宋十三也把脑袋伸了出来,不过只看到了秦哥他们的车屁股。秦哥他们的摩托车速度很快,在丧尸聚拢前他们就从街道的中心位置飞驰而过。看着秦哥他们的车队渐渐走远,我和宋十三几乎是异口同声:“街上都是丧尸,他们能开到哪里去?”   “你们看这个地图,”林寒伸手把店里破旧的窗帘拉上,他打开手电筒照着地图给我们看,“虽然这个地图非常简略,但蒋叔说的位置地图里都有体现。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   林寒从店里地上捡了一些长长方方的小盒,他摆着给我和宋十三讲:“南城的两条街道,摆成了十字。按照地图的位置,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   广告纸上的地图只是潦草的几条直线,主要是林寒的理解能力太强。林寒照着纸张上的位置给我们解释了一遍,哪里是市中心,哪里是物资集合地,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娱乐区……城里一切的一切,仿佛瞬间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们也看到附近的情况了,没有车的话想到达市中心,是根本不可能的。”手电筒惨白的光亮下,林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我们顺着地下走,便能轻松的避开丧尸……这样的话,很快我们就能到物资集合地了,汽车和供给都在那里。”   “从地下走过去?”宋十三激动的呛了一口口水,说,“你再和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下水道里有……你是想让我们游过屎海吗?”   林寒很认真的摇摇头:“我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想要成功的到达市中心,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不行的,一定不行的。”宋十三吓的脸色很难看,他连连摇头,“那可是下水道啊!里面肯定都是屎!没有防护措施,我们臭也臭死了!不仅我们做不到,也不会有人能做到……我们要不想点别的办法?我想,姜雨辰肯定不是游屎游进去的吧?”   宋十三的语气夸张,但林寒依旧认真的回答了宋十三的话:“我想,姜雨辰很可能也是这么走的。”   “你不要想的那么可怕,现在活人这么少,排泄物肯定也不多。”我帮着林寒劝宋十三,我自己也在努力的想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你不要担心,你也不要害怕。又不是你一个人走下水道,还有我和林寒陪着你啊!”   宋十三深吸了口气,他的表情像是已经闻到了下水道里的味道:“我们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吗?”   “相信我,我也不是很喜欢下水道的味道。”林寒抽了下鼻子,他脸上的神情同样不是很好看,“但凡有点办法,我都不会用这个招数的。”   宋十三叹了口气:“姜雨辰他到底干嘛去了啊!”   “可能,”我想起了姜媛,跟着宋十三一起叹了口气,“可能姜雨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啥事儿啊?”宋十三问,“是那个姜媛吗?你们说的那个秦哥的女朋友。”   “姜雨辰是来找秦哥的,而秦哥现在已经回来了。”林寒扶着柜台站起来,他将我也拉了起来,“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到物资集合地去,如果能碰到姜雨辰,我们还可以帮帮他。”   我伤感的情绪加重,我问林寒:“我们拿到了物资偷到了车,那姜雨辰怎么办?他就算是能找到秦哥,能杀了秦哥,他也不能全身而退了吧?”   “是吧?”林寒不愿意跟我说太过沉重的话题,“我们先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随机应变。我们四个一起来的,那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四个一起走。”   “行了,我们走吧!”林寒准备好工具,他招呼宋十三,“你跟我来,你帮我一起把下水道的盖子打开。”   宋十三使劲的咽了口唾沫。   林寒已经率先出去了,宋十三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打开手电筒去照宋十三,催促着问他:“你怎么不走?你干嘛呢?”   宋十三站在商店的货架前,他拼命的咽着自己的口水:“那个……我能在这里等你们吗?不是我怕死……是我恐高啊……下水道的楼梯那么高往下爬,我肯定不行的啊!”   ☆、023 屎坑(已修改)   别看宋十三人高马大的,他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搞笑。   “快点走了!林寒还需要你帮忙抬下水井盖呢!”推着宋十三出了商店。我的话语里稍带强迫意味,“你别怕,没什么好怕的。等下让你走中间,我和林寒给你开路给你垫底儿……十三,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姜雨辰吗?姜雨辰可不像你这么没用啊!你要像偶像学习。”   宋十三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他只有硬着头皮往外走。   秦哥他们的车队已经走远,但外面大街上的丧尸依旧是躁动不堪。担心有人经过,林寒带我和宋十三到小路的拐角上。在一个基本残破不全的下水井盖前站住,林寒用砍刀的刀背使劲的在上面砸了砸。   “我说真的啊!”宋十三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僵住了,“我恐高的非常厉害,以前我家住别墅,我从来不敢去二楼。站在二楼的阳台。有时候我都能吓的昏过去……别带我一起了,好不好?”   “你恐高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的问题让我有些抓狂,“那等下我们要……你要怎么过去?总不能把你留在这儿吧?”   可能我的语气不太好,这让宋十三很是尴尬。宋十三有些不好意思,他语气弱弱的给自己辩解说:“最开始也没人告诉我要爬高啊!我还以为都是平地作战的,当时也没想到自己会恐高的事儿……要不你们把我留在这儿吧?等下你们抢到汽车,你们就从这条路出城,我就在商店里等你们……不然这个下水道,我是打死都爬不过去的。”   “怎么办?”我转头问林寒,“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理?把宋十三留下吗?”   我的问题林寒没有回答,他和我一样不知道如何是好。宋十三心里也清楚,现在这种环境之下,是很难和什么人约定好在什么地方见面的。通信不发达,道路不畅通。丁点的突发事件。都会影响我们最终的路线。   “这样吧!”林寒斟酌了片刻,他很快做出决定,“十三,你现在出城,回停车的那里等我们。”   “啊?”宋十三不是特别的想离开,“林寒,你让我走啊?我要是走了……你和司思两个,你们能行吗?我在这里接应你们一下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找到车,咱们一起回去。”   林寒摇摇头,紧迫的时间由不得我们继续耽搁:“我和司思两个去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你在我们停车的地方等着,如果两天之内你没看到我们,你就自己回去找蒋叔他们。”   宋十三很有责任心。昨天晚上的“失职”已经让他很过意不去了。如今又是这种情况。而不得不离开……宋十三站在原地不肯走,他商量着问林寒:“要不我们先把下水井盖打开看一看吧?外面这么黑,下面应该看不太清楚。也许路不是很难走,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呢?”   “十三,你别太勉强自己啊!”我收起玩笑的心,准备和林寒一起下去,“其实你回去也好,毕竟我们的车放在那里并不是很安全。万一有像李允宰那样的活人经过呢?那我们的车岂不是不安全了?”   宋十三使劲的咬咬唇,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和自己的毛病在做抗争:“我先和你们下去看看……也许情况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们国家的下水管道多数不合格。没你想象的那么高,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深。”林寒拿好工具准备撬下水井盖,“十三,你尽力就行了,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   “嗯。”我又听到了宋十三使劲吞咽口水的声音。   林寒站在下水井盖旁边,他用砍刀的手柄狠狠的去击打已经残缺不全的下水井盖。虽然国家规定下水井盖都是要用钢筋和水泥做的……但南城的下水井盖完全就是用泥垒的豆腐渣工程,林寒没捶几下地上就多了一个大黑窟窿。   遮挡掩盖的东西没了,下水道里的臭味儿被风吹了上来。以前总觉得下水道的味道难闻又恶心,但如今见识过丧尸后,下水道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我先下去,”林寒往左右看了看,他带好手套先跳到坑洞里,“大家万事小心。”   林寒下去之后,他就把手电筒打开了。光线拥挤在向下的管道里,些许亮光被挤到了上面。我和宋十三的视线被点亮,我们两个一起往下看,正如林寒说的那样,下水道里的水流量并不是很大。   从地面到下水道里,大概要爬过一个五米长的楼梯。从楼梯爬下后,还要跳下去不算矮的距离。林寒一米八十多的身高,他抓着楼梯往下跳,落地时回音都不小……宋十三猛吸了口气,我站在他旁边感觉他腿都在打哆嗦。   “你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宋十三这么高的大个子居然恐高,我都被他逗笑了,“你平时走路的时候是不是都不敢看地下?是不是会害怕?”   “十三,你回去吧!”林寒站在下面往上喊话,他的声音在管道里回响很大,“你在车上等我们,最迟两天,我们肯定能去跟你汇合的。”   “没、没关系。”不知道是因为天太冷,还是因为宋十三实在是太害怕。站在下水道口处,宋十三说话时不断的发抖,“你们、你们要怎么跳?你们告诉我,我试一试。”   看宋十三如此的坚持,林寒也没有继续游说。我扶着宋十三的手,一点点的将他送到楼梯上。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好奇的问宋十三:“你恐高的这么厉害,那你以前在城里上围墙怎么办?”   “上、上围墙?”团反狂血。   见隐瞒不过去,宋十三只好实话实说:“好吧,我其实不是恐高……我是以前在农村住的时候掉过粪坑,所以对下水道,我有些恐惧。”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松手将宋十三丢下去。   宋十三强忍着心里的阴影,他磨磨蹭蹭的走了下去。我带好手套,跟在他的身后。等到我的身子都下到下水道里后,我想了想将旁边残存的下水井盖扯了过来挡住洞口。虽然伪装的不是很成功,但总比没遮没拦的好。   下水道里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味道依然难闻,可却没有太多的排泄物。林寒用手电筒往远处照了照,黑色的通道七七八八纵横交错。宋十三不小心到了地上坑里的积水,他恶心的不断干呕。   “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走吗?”地下管道的路线实在是太过复杂,我们三个本就对城里的地形不熟悉,在下面走会非常的危险。我看了看林寒,试着问他:“不然我们试着跑过尸群怎么样?我看那些丧尸都被绑住了……没准我们能跑过去呢?”   “就算跑过去,也已经打草惊蛇了。”林寒拿出广告纸看了看,说,“南城唯一的好处就是,它的街道方方正正,基本上都是正南正北的。即便是地下复杂了些,也不至于迷路……你们跟着我,我们往这面走。如果路线顺利的话,我们应该用不了2个小时,就可以到物资集散的地方了。”   ☆、024 十三(已修改)   2个小时就能到吗?这真是,棒极了的消息。   我们安静的跟在林寒后面走,谁都没有说话。管道里的臭气发凉。地下七米左右的深度温度要比地上低那么两三度。地下安静的要命,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咔哒咔哒响,显得无比的空旷和凄清。   “司思,给你。”走了没多远之后,林寒把他的围巾摘下来,“你把鼻子捂住,这里的臭气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寒说的没错,在地下管道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便被浓重的臭味儿熏的脑袋疼了。非常有经验的宋十三早就把衣领拉高蒙住脸,他屏住呼吸,基本上连话都不怎么说。   “不用了啊!”地下的风凉,林寒本来穿的就不怎么厚。我摇手拒绝。说,“你带好围巾,我把领子立起来就可以了。”   林寒没有理会我的拒绝,他把手电筒递给宋十三,转身把自己的围巾给我围好。我外套的帽子让林寒拉了上来,他仔细的把围巾系在了帽子外面。担心我会冷,林寒给我捆的像是鸡婆婆一样。宋十三嘿嘿笑的发憨,他闷声开我的玩笑说:“司思,林寒给你包成这样,就算丧尸来,他们也咬不到你啦!”   围巾上面带着林寒的气息和温度,遮在我的脸前让我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在宋十三的注视下,林寒亲昵的举动令我有些害羞……宋十三学着林寒的动作,他把自己也裹成了和我一样的造型。一边包裹自己。宋十三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严实些好。严实些暖和。”团找吐技。   林寒没有了围巾,他脖子上凉的冒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林寒没有多说话,他拿好手电筒继续带我们两个往前走。地下没有标牌儿没有指示灯,我们像是在迷宫里一般到处乱走。除了林寒能稍微掌握些方向距离外,我和宋十三完全是睁眼瞎。   “还要多久?”我嘴里渴的厉害,但在这里也没有想喝水的欲望。我舔了舔唇,问林寒说,“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不知道。”广告纸上的地图只能指引方向,根据上面的指引林寒只是能知道一个大致的位置,“按照地图上的位置,我们应该是往左走。可你们看,现在左面的墙壁是一堵墙,根本就没有路……可能我计算错了地图的比例,或许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再一个小时。就能有出路了。”   我抬头看了看管道上方。全都是黑洞洞的。有废旧的线裤粘在棚顶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活像是吊死鬼儿。尽量不去想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是什么东西,我点点头听话的说:“行,那我们继续往前面走走吧!”   “地图会不会是画错了?”宋十三指着右面,问,“这里有一条路啊!我们要不要试着走走看?等一下有下水井盖坏掉的,我们再伸出头去看看。说不定老天爷帮忙,让我们直接到达物资中心了呢?”   林寒示意我们噤声,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地下里依旧是静的要命,只是偶尔的,会有丧尸的嚎叫声顺着管道传来……在林寒研究地图的过程中,宋十三满不在乎的往前走:“那个地图实在是太抽象了,地下的管道这么复杂,我们凭借地图根本找不到地方的。”   “哦?”我原地站定,问宋十三,“那你说咋办?我们总不能爬上去问丧尸怎么去市中心吧?”   宋十三停住,他拉下脸上的领子笑着回头看我:“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方法,可以摆脱迷路。”   “啥办法?”   “扔鞋啊!”   满地都是风干屎,他觉得扔鞋靠谱那就扔他的吧!反正我是不会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扔,那样真是走狗屎运了……我的话还没等说出口,走到右侧通道口的宋十三突然被人拉了进去!   我和林寒站在宋十三后面,有墙壁挡着,宋十三是被什么拉进去的我们两个根本看不到。林寒跑了两步去找宋十三,可林寒跑到通道口后却没有去追宋十三。转身跑回来拉我,林寒带着我转身往身后跑!   “林寒?”   我想要回头去看,但戴着的大帽子实在是太挡视线了。其实不用林寒多说,我也能猜到是什么把宋十三抓走的。除了丧尸,恐怕也没有别的了。   果然,我和林寒跑了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丧尸的脚步声。听起来,丧尸的数量绝对不会是少数。而从林寒的反应看,被拉走的宋十三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至于我们两个……跑吧!   管道的路面上有不少发臭的生活垃圾,随着林寒跑起来,他手里拿着手电筒的光束不断的晃动。在黑漆漆的下水道里,晃动的光束让我眼前发晕。我只是随着林寒的牵引往前跑,自己根本注意不到路。   我和林寒东跑西撞,为了避开丧尸,我们两个渐渐偏离了大路。等到把丧尸彻底甩开后,我和林寒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吸气的速度太快,我被臭味儿呛的干咳。甩开林寒的手,我捂住胸口吐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的思维彻底顿住了。手电筒的光亮有些变暗,林寒用手掌敲了敲电池的位置。我回头看了林寒一眼,有些呆愣的问他:“宋十三……没了?”   “嗯。”林寒揉揉自己的眉头,他把手电筒的电池后盖拧开,闷声说,“没了……宋十三有没有被咬我没看清,但他肯定是出来了。宋十三被甩进了丧尸群里,至少有20只丧尸围着他。我刚才匆匆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管道里面挤满了丧尸。我们两个救不了他的,过去,也只是陪着他送死。”   “哦。”我吐过的胃里一阵阵抽搐,嘴里满是酸味儿。   “我们,”我舔舔干渴的唇,舔完之后却感觉唇更加干的难受。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问,“林寒,我们该怎么办?”   林寒深吸了口气,他的表情不太轻松:“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哦。”我又是僵硬的点点头。   宋十三虽然偶尔有些话多,但我对他这个人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有担当,有责任心,不管平时多苦多累,他都会想着照看自己妹妹吃药……现在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丧尸抓走,我心里还真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我并没有太长时间来感伤宋十三的死,因为没多久后,我和林寒旁边的管道里又涌出了丧尸!   虽然丧尸的数量不是很多,但几乎一瞬间,我和林寒的路都被堵死了。而在东躲西藏的过程中,我和林寒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路”是哪里了。   “往东面退!”林寒挡在我的前面,他举起砍刀打碎了想要靠近的丧尸脑袋,“司思!东面的墙壁上有梯子,我们先上梯子,然后再想办法把下水井盖打开!”   我一边挥着手里的剑去砍杀丧尸,一边配合着林寒往东面走。虽然我和林寒一时间不会被丧尸围住,但丧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我砍的太用力,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到了东面之后,林寒掐着我的胳膊将我举到了梯子上。砍倒想要追上来的丧尸,林寒紧跟在我的后面上到梯子上。攀爬着越过我,林寒用他的胳膊去撞脑袋上方的下水井盖。下水井盖被林寒撞的“咚咚”响,上面有不少的泥土掉了下来。   “呸!”我吐掉嘴里的灰土,尽量弓着腰往梯子上爬。虽然下面的丧尸手指已经抓到了我的鞋底儿,我还是风淡云轻的帮着林寒打气,“林寒,你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的。”   用胳膊撞,用武器撬,林寒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这才把脑顶上的下水井盖推开。井盖被推开后,外面的冷风猛的吹了进来……我终于闻到些新鲜的空气了。   “来,司思,出来。”   林寒跳出去之后,他赶紧把我拉了出来。林寒弯腰来拉我,他口袋里的手电筒不小心掉了出去。手电筒顺着梯子往下掉,丧尸的腐烂的嘴脸被照的无比清晰。   我握着林寒的手,一边往上爬一边忍不住回头。从手电筒晃照出的影子看,下面的丧尸数量实在是惊人。林寒拉我出来后,他弯腰将下水井盖关好。我深深的呼了口气,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依旧是心有余悸。   幸好林寒找到了梯子,不然的话,我们两个被困在下面肯定是死路一条。   知道我下面七米深的地方布满了丧尸,我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我和林寒现在是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全都是住宅小区。月正当空,月光冰凉。楼房里一个个没开灯的窗口像是一个个黑洞洞的眼,冷淡残酷的低头注视着站在楼群中间的我和林寒。   健身器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小区花园里没有丧尸叫,也没有秦哥他们的人开车经过……我和林寒,我们两个已经离着城市的主要干道很远了。   ☆、025 栅栏(已修改)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这样?”安静让人有一种想发疯的压抑,我一遍一遍的问着林寒。“我们这是在哪儿?我们跑到哪儿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我都反应不过来。我的手抖的厉害,我不得不把剑丢在地上。没有理会地面上的积雪,我手软脚软的跌坐在地面上,唇上干渴的发疼。我仰头看林寒,脑子彻底顿住:“林寒,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寒的情况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将手里满是血浆的砍刀丢在地上,他也是累的浑身发抖。我们昨天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就算是铁打的人,恐怕也受不住了。   “我们先去楼里呆一会儿,这么躺在大街上太不安全了。”林寒想要拉我起来。可试了几次我还是坐在地上起不来。林寒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抬起来,他弯腰拾起我丢在地上的剑,“司思,我们走了。”   林寒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虽然现在街上没有人,但保不齐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而且天马上快亮了,我们需要有一个地方休息调整一下。   手电筒丢了,我和林寒只能继续摸黑往楼里走。好在楼里没有什么东西,我们两个进来的还算顺利。在一楼找了一间有防护窗的房间,林寒进去把房门锁好我们两个立马瘫在了地上。   “呼……”   林寒跟我一样躺在地上,他长长的呼出口气。我们两个躺在那儿,好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地板上厚厚的灰尘。当我再想问问林寒时,他却已经睡着了。   林寒一定是累坏了。他睡的特别的沉。从包里拿出纸巾。我挪到他身边去给他擦脸上的血他都没有醒。给林寒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脸上的污渍之后,我把窗户边上的书柜搬去挡住没有玻璃的窗口。往林寒的身边凑了凑,我也闭上眼睛休息。   屋子里虽然不够暖和,但总比野地风餐露宿的好。地板虽然不够软,但跟潮湿寒凉的草垛比已经是很奢华的享受了。我从来没觉得地板睡起来会这么的舒服,躺在林寒身边没多久,我也入睡的很快。即便是现在被丧尸围绕,我依旧睡的安慰,连个梦都没做。   我和林寒睡的久,直到太阳西沉时分日光照射进来我们两个才醒。睡醒之后,我是又饿又渴。林寒把水壶里最后一点水让给我喝,他使劲的捶着自己的腿:“司思,你休息的怎么样了?脚怎么样?还疼吗?”   “休息的差不多了,脚……脚还好。”水壶里的水我只是抿了一小口。我把剩下的水递给林寒。说,“你呢?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林寒接过我递过去的水壶,但是里面的水他却没有喝。摸了摸肚子,林寒应该是跟我一样的饿:“我出去找点吃的吧?你在这里等着我。”   “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林寒回头看到我幽怨的眼神,他轻笑着说,“你跟我一起,我感觉不放心。把你留在这儿,我还是感觉不放心……一开始我就应该让你留在蒋叔那儿,不带你来。”   林寒挠挠脸,他纠结的表情让我感到好笑。我扶着林寒的肩膀站起来,调侃着问他:“把我留在蒋叔那儿你就放心了?”   “也不放心。”林寒握住我的手,他一边被我拉起来一边说,“跟其他人比,我还是更相信自己。所以,你还是跟着我吧!”团找土弟。   “那是当然,不然你觉得我还能跟着谁?”我蛮横的搂过林寒的脖子,“我告诉你啊,我是跟定你了。你想让我跟别人走,我还不干呢!”   林寒用力的回抱住我,我感觉胸骨都被他勒的有些疼。我们两个静默的抱了好一会儿,林寒这才松开我去开门。估计是昨天在下水道里呆的太久,我感觉我们两个的身上都是臭烘烘的。   “跟住我了。”林寒不忘嘱咐我,“要是情况不好的话,你不用管我,你自己抓紧跑。回到车上,也不要去找蒋叔他们了。自己开着车跑吧!找个能活命的地方,努力活下去。”   “嗯。”林寒像是生离死别一般,我烦躁的挥挥手嫌他啰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把门打开吧!唠唠叨叨的,你现在跟我爸一样麻烦。”   夕阳的光亮照进屋里,整个屋子都是金灿灿的。虽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我和林寒都非常的小心慎重。楼里的门基本都上锁了,林寒只好在楼上找一间没锁门的房间先进去了。   “你在这里等着。”林寒推开门,门锁吱嘎一声响,“里面安全的话,你再进去。”   我点点头,一边放风一边等林寒。林寒刚进到屋里没一会儿,他就叫我说:“司思,你来。”   “怎么了?”我退着进屋,问林寒,“你没受伤吧?”   担心林寒有事儿,我跑着追了过去。拐弯进了屋子后,我立马被屋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震惊住了。   听我的脚步声近了,林寒并没有回头。林寒用宽剑在尸体上翻检了一遍,他轻声说:“他们不是被咬死的,是自杀死的。”   “自杀?”忽然间,我似乎特别理解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可以理解啊!下楼的路都被堵了,外面又都是丧尸。被困在这城里里,能有什么出路……其实自裁和跳楼的结果差不了多少,这里五六楼左右的高度,跳下去基本不死也是残废。”   我说完之后,林寒依旧用很困惑的表情盯着地上的尸体看。如果我不知道林寒是个身心健康的好少年,我真的会怀疑他有毛病……用手拍了林寒的肩膀一下,我感觉自己掌心里都是粘的:“林寒,你看啥呢?自杀很正常啊!你有啥不明白的吗?”   “我不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死,”林寒轻微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来这儿的。”   这个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   “这里就是一居室,结构简单,也没什么问题。”林寒带我出了死人的房间,他转身带我去了厨房,“希望这里能有吃的……没有吃的,能有口水喝也行。”   林寒去厨房里找吃的东西,我则穿过厨房直接去了阳台。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开始变暗,夜晚又要降临了。   我和林寒现在在的楼里是民居改成的商用住宅,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办公风格的简单装修。打开阳台的窗户往下看了看,小区里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你看这里啊!”我看着楼下,轻轻的对林寒说,“安静,死气沉沉……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再次回到这里,见到自己熟悉的家变成了这样,你猜他们会有什么感觉?”   我的精力过于集中,身后的林寒一开水龙头吓了我一跳。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我整个人是大喜过望:“林寒!有水喝了吗?”   “暂时好像还不行。”林寒指着不断往外冒着锈红色水的水龙头给我看,“水锈太厉害了,需要放一放水才能喝。”   有水喝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现在哪儿还能挑三拣四的。就算是暂时不能喝,我看着冒水的水龙头也感觉没那么渴了。林寒借着脏水把手上的血污洗掉,他指了指屋里对我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在进屋搜一搜。”   “有什么好搜的?”我想叫住林寒,“我们刚才不是都看过了吗?屋里就那些尸体,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啊!你想去搜什么?”   林寒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拍拍我的脑袋进屋去了。感觉出林寒不太想说,我也便不再继续追问。认真的看着水流,我热切的希望着早些能放出干净水来。   等到水稍微干净些了,我也去洗了洗手。水管里的水是冰凉冰凉,凉的刺骨扎人。没多一会儿,林寒从屋里拿出一个长满了霉菌的帆布包出来。   “这个是……”哪里来的?   话出口了一半我就停住了,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非常的多余。屋子里除了我和林寒之外,就是地上的那些死人。林寒手里的包,肯定是从死人那里拿来的。   林寒把长毛的帆布包打开,包里面的霉潮味儿呛的我鼻腔发痒。我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水龙头上,不让自己去看林寒在包里发现的物件。林寒在包里翻了翻,他一件件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应该是个女人的包,里面都是些洗面奶护手霜什么的。纸巾,姨妈巾……司思,她用的牌子跟你是一样的。”   在林寒翻包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纠结。如果找出来吃的,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虽然我现在饿的要命,但我总不至于去捡死人的东西吃。可我要是不吃,我的肚子还真是……   “这算不算我们的幸运?”林寒自嘲的笑了笑,“包里居然有些饼干和火腿肠。”   ☆、026 吐露(已修改)   我凑过去看了看,林寒手里拿的饼干和火腿肠的包装纸上都长满了霉斑。或者更糟糕的,食物里面也长满了类似的霉斑……这样的食物。我实在是没有吃的欲望。我感觉,我即使饿死了不会去吃。   “我有洁癖的,”我话说的虚弱又没有力度,“我不想……你看看,能吃吗?”   没用林寒劝说,我自己的立场就开始动摇了。饿啊,我是真的太饿了啊!出发到现在,我的胃肠一直在被虐待。除了路上的些许速食和半生不熟的兔子肉外,我连水喝的都少。又是杀丧尸又是逃命,我的身体机能严重的透支。我现在已经想象不出来,我之前在金花大姐家是怎么忍住不吃“肉”的。   “塑封的很好,里面是不会有问题的。”林寒把帆布包里的其他东西装好丢掉。他一语点破我的纠结所在,“司思,你不要考虑这些吃的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已经死了,你把吃的留给他们,他们也没有用。”   “对。”我猛的点头,非常认同林寒的话,“你说的有道理。”   迷路在城市里如果可以忽略不计,那我和林寒目前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糕。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没伤着没咬着,也勉强算的上是有吃有喝……等到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基本上澄清后,林寒用水壶接了些给我喝。   我嫌弃的嘟囔了一声“好臭”,林寒照我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催促道:“快喝。”团农叉扛。   喝过了水之后,我和林寒把饼干和火腿肠分了吃了。林寒很照顾我,他把火腿肠的三分之二都给了我。将手里仅有的“遗产”塞进肚。我和林寒姑且算的上是酒足饭饱。回到门口桌椅的位置。我和林寒靠上去坐了坐。   “林寒,你说我们不回去会怎么样?”吃过饭后,我总觉得自己嘴里都是霉潮味儿。在跟林寒说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频频皱眉,“我们被困在这里……还能找到出路了吗?”   天已经黑了,今天晚上没有月光,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是一片的乌漆墨黑。我想了想,接着问他:“你说我们要是死了的话,蒋叔会不会好好照顾大勇妈?他应该不会因为我们没回去,就把大勇妈丢下车吧?我感觉蒋叔不是这样的人。”   “大勇妈也不是这样的人。”暗中林寒轻笑。   “不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明白林寒的意思,反问。   视线不明,听觉变的特别的敏感。林寒站在我的身边,他的嗓音是微微的性感:“我的意思是说,大勇妈不是那种会被人丢下的性格。”   “也是。”   我轻笑一声。继续对林寒唠叨。“不过林寒,之前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们死定了。像是在江桥那次,还有在泄洪那次和在山顶被狼群围攻那次……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们是必死无疑了。我是没想到,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哦?”林寒话说的有些心不在焉,“你觉得我们会死在这儿?”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留恋和不舍:“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很难找到出路了。秦哥他们有那么多人,我们很容易被抓住。如果被秦哥抓住,那我还不如去死。不过林寒啊,要是让我自杀的话,我是下不去手舍不得的……不然这样吧!为了让我少受点折磨,还是你来杀我吧!”   “你下不去手舍不得,我就能下得去手舍得了吗?”林寒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缓缓的往下说道,“司思,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林寒的话让我有些心惊,我很担心林寒为了我做傻事儿:“你不会让我吃你吧?我跟你说,我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放心,我也不会。”林寒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司思,我们会死的,但绝对不会是死在这儿……即便是要死,我也会让你干干净净的死的有尊严。绝对不像屋子里那些男男女女那样,呆在无人知道的屋子里独自的发臭。”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笑着说:“林寒,到底是时代不同了还是我的思维守旧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的情话如此的惊悚?”   “你不喜欢?”林寒故意逗着我,“那要不要我换一种说法?你喜欢火葬还是活埋?”   “只要不是被吃,我哪种都喜欢。”我摸黑走到林寒的身后,没有顾忌我们两个满身的血污,我动手抱住了林寒的腰。在林寒的身上蹭了蹭,我不自觉的就哭了,“林寒,我其实还……不想死呢!我活了这么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喜欢的男人。可惜老天不作美,让我们认识的时候不对,每天都在逃亡,一次约会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林寒,我不是害怕死,我只是舍不得死了要和你分开。”   林寒停下了,他转过身来抱住了我。林寒身上的气味儿不怎么样,但是他的怀里暖暖的。被林寒抱着,我的眼泪也不往下掉了。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林寒才轻声说:“我活了这么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你这么傻瓜的女人……我没欺负够你,谁也别想让你死。”   我被林寒说的心里甜丝丝的,但甜言蜜语终究是战胜不了林寒身上的血臭味儿。我试着推开林寒,林寒却反而把我抱的更紧。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问林寒,“现在体力还算不错,我们是不是能……”   “李司思,”林寒突然变的很严肃,他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林寒停顿了几秒钟,他问了我一个很正经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林寒什么?   “不知道啊!”要是非要说喜欢什么的话,“除了长的帅之外,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为人吧!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自己照顾了豆豆那么久。我妈说了啊!能爱护孩子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我的话说完,林寒又丢给了我一个更加犀利和严肃的问题:“司思,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好男人呢?”   “啥?”我彻底被林寒搞晕了,“你到底想说啥?”   “我说,如果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呢?”林寒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话接连不断的砸向我,“如果我告诉你,我杀过好人,杀过无辜的人。为了活命,我跟秦哥做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两样……要是这样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027 心声(已修改)   林寒在说什么,我还是不明白。虽然我隐约记得,林寒好像说过自己在超市里照顾豆豆的时候怎么怎么样……可他能怎么样呢?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在我心里,林寒和秦哥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现在林寒拿自己和秦哥比,我都有一种眼光受侮辱的感觉,“秦哥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当时在姜媛家的时候,秦哥能不管路哥的死活而把门关上,要你,你行吗?秦哥在幼儿园的时候故意把大门打开放丧尸上来害我们,要你,你行吗?秦哥在避难所逃命的时候把张雯的给……”   林寒用力的抱紧我,我也不继续往下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感受到林寒的不安和恐惧。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林寒有些……很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还真想不出来。   我抱着林寒,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背。林寒往后退了一步,他低头看我说:“司思,你想没想过,秦哥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啊?秦哥为什么追着林寒不放?团农上技。   “因为秦哥想找你报仇啊!”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以为的,“秦哥那个人不就是这样?阴险狠毒,心胸又小……哦,对,他肯定是担心你为了找他报仇,他害死了你表哥和表嫂啊!秦哥是不是怕你找他报仇?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   林寒没有吭声,我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理论有些站不住脚。以之前的处境来看,如果秦哥不来城区找麻烦,那么他和林寒能遇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为了这个接近零的可能性来大费周章的找林寒麻烦……秦哥那种人会做这种事儿吗?   我想。应该不会。   “那秦哥到底是为什么找你?”我感到困惑。而且也想不明白,“林寒,你知道吗?”   林寒站在原地,他没动也没说话。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林寒忽然哑声说:“姜雨辰的妹妹,姜媛……很可能,是我害死的。”   “啥?!”   林寒的话,我是万万没想到。跟林寒一样,我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我稍微推开了林寒一些,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立马看清他的表情。反手抓住林寒的手腕,我迫不及待的问他:“你说什么?你开玩笑吗?姜雨辰的妹妹姜媛?是你杀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我杀的人是不是姜媛,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毕竟姜媛长什么样,我没有见过。”我的举动可能让林寒有些受伤。他情绪低落的回答我的话。“在我和豆豆困在超市的那段时间里,曾经有个女人来求救……”   在病毒爆发失控的前半个小时,路哥路嫂因为售货账目的问题一起到楼上去给姜媛结算。而正巧在路哥家做客的林寒没有事情,他帮着路哥和路嫂看店。就在这个时候,豆豆的爸妈因为要去洗车,便把豆豆送到超市来托管几个小时……这些是林寒之前告诉我,我所知道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林寒便没再和我说过。   “病毒爆发后,小区里的人都失控了。”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林寒的嗓音又暗沉了几分,“把窗户和屋门都关好,我和豆豆都躲在超市的里屋。期间一直有人求救敲门,可我实在是……为了我和豆豆,我实在是不能开门把人放进来。”   林寒说的情景,我是深有感触。因为林寒经历过的场景,我是真切的感受过。在病毒失控的瞬间,我们身在安全地界的人根本无法对其他人伸出援手。唯一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   “等到了晚上,活人已经被咬的差不多了。”林寒叹了口气,他继续往下讲给我听,“没有被咬的活人,基本上也都藏在了屋子里。我照顾着豆豆,我一心希望豆豆的爸妈或者是我表哥表嫂能回来……可我没有等来他们任何一个人,等来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   “谁?”我的心往下沉,指尖已经微微发凉,“是姜媛吗?”   黑暗中,林寒似乎摇了摇头。林寒沉了下气,他说:“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大概在凌晨三四点钟。当时豆豆睡了,我看她自己,犹豫了好久才把门给她打开……她说她是住在楼上10楼的,具体叫什么,她没有告诉我,而我也没有问。那会儿楼道里没有丧尸,我就将她放了进来。”   “只有她自己?”我问林寒。   “对,”林寒肯定,“只有她自己。”   林寒把女人放进来之后,他给女人提供了水和食物。女人只是一再的感谢,她并未告诉林寒自己太多的事情。见女人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林寒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可让林寒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想杀豆豆。   “虽然豆豆年纪小,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林寒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比我还要凉,“我麻烦那个女人,她是不是能帮着我给豆豆洗个澡。女人答应了我,她带着豆豆去了卧室里……在我给豆豆送毛巾的时候,意外的,竟然看到那个女人在把豆豆的脑袋往水盆里按。”   “啊?!”我有点不敢相信,“姜雨辰的妹妹……她会这么做吗?她为什么啊!”   林寒叹气:“看到当时的情景,我的情绪立马失控了。我揪住了那个女人的领子,直接将那个女人丢到了茶几上。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表哥表嫂卧室的玻璃茶几?上面的玻璃已经碎了,那个女人,就是被我摔在上面,被玻璃扎到脖子动脉死的。”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插话。   “事后我问豆豆当时发生了什么,豆豆和我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在水盆里呛到了水。而那个女人,是跑来救她的……是我没有问清楚原由,是我错手杀了好人。”   林寒使劲的捏着我的手,他的不安传递到我的掌心里。林寒在看我,我感觉他在看我。林寒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好坏,他只是静静的说:“司思,我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这样的我,你还要喜欢吗?”   ☆、028 亏欠(已修改)   我抱着林寒没说话,等了几秒钟后,我问他:“这事儿谁知道?”   “豆豆是知道的。不过豆豆一直都没有说。毕竟她年纪小,很多事情她还不是很了解。生死这种事儿,她不是很有概念。那个女人死了之后没几天,豆豆就发烧了。之后我们一直在跑,豆豆很可能也把当时的事情给忘了。”和我说话的时候林寒有些小心翼翼,他似乎是有点紧张,“豆豆有没有跟别人提起,我不是很清楚……但秦哥,他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我想了想之前的事情,说,“我刚到姜媛家的时候,路嫂曾经和我提起过姜媛。她和我说。她到的第一天还见到过姜媛,之后姜媛就不在了……我对秦哥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可能是一种直觉吧,从见他第一眼开始,我对他就不是很信任。所以在路嫂和我说姜媛不见了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姜媛被秦哥杀了。而且后来姜雨辰提到他妹妹,他也说秦哥狼心狗肺,他妹妹很可能……你怎么知道你杀死的一定是姜媛?”   虽然姜媛住在我的楼上,但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有一次快递送货送错了楼层,我这才知道楼上的女人是开淘宝店的。而林寒只是偶尔来超市做做客,他对姜媛的印象更是没有。对于超市里死的女人,林寒对她的身份只是猜测:“那次在幼儿园,我和秦哥单独去楼下的时候,他有问过我。”   “是吗?”我心直口快,“那你怎么以前没和我讲过啊!”   这句话说出口。我立马就后悔了。如果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也不会想跟人说。尤其是最亲近的人,更不想让人知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继续放在心上了。”怕林寒心理有负担,我赶紧安慰他,“你想啊!那会儿病毒刚爆发,很多人都在找寻活命的机会。很有可能那只是个陌生女人啊?很可能……总之不会那么巧是姜媛吧?”   林寒叹了一声,他紧接着深吸一口气:“那次在幼儿园,我和秦哥在楼下的时候他就问过我有没有一个女人去超市求救。秦哥说,他女朋友在他睡觉的时候拿绳索从楼上跑下来了……开始我还想,秦哥害死了我表哥表嫂,我要是杀了他的女朋友,我们两个倒也算是互不相欠。”   “什么时候开始不这么想了?”   “在和姜雨辰成了朋友以后吧!”林寒又是一声叹气,“我想,死在超市里的那个女人肯定是姜媛了。你有没有见到过她?她和姜雨辰。长的还是很像。”   林寒说完。我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也瞬间沉重了。   姜雨辰有多么在意手足亲情,这点我和林寒都清楚。陈琛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但姜雨辰还想着帮他收尸善后……我用力的眨眨眼,视线依旧是昏暗不明。我伸手摸了摸林寒的脸,说:“死的那个女人,不是姜媛。死在超市里的女人,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   “你想让我撒谎?”林寒问。   姜雨辰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死在林寒手上,那他肯定会跟林寒拼命的。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林寒和姜雨辰势必会两败俱伤。而林寒也不确定死的人是不是姜媛……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添麻烦?   “不啊,我不是要你撒谎。”我知道林寒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是不喜欢用欺骗的方式躲过自己的责任的。既然是死无对证的事儿,我们又何必过分带入,“我们只是不要去提就好了啊!反正死的到底是谁,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不能因为秦哥的一句话,就去胡思乱想承担罪名。没准姜媛是秦哥杀的呢?没准秦哥就是想制造你的混乱让你以为自己杀的人是姜媛呢?所以啊,我们不要贸然觉得死的是姜媛。”   等我说完,林寒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我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寒的话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还以为你……”   我搞不明白林寒在想些什么:“你以为我怎么样?”团页以亡。   “我以为,你会骂我吧!”林寒的紧张感散去,他略带调侃的语气和我开着玩笑,“我以为你会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杀人啊!要不然就是说教一类的东西,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我不知道林寒是怎么笑的出来,我还是紧张的要命:“我为什么要骂你?我不觉得你做的有什么错啊!病毒刚爆发的时候,大家彼此之间有猜忌很正常。而且你也是无心的,姜媛她……无论如何我们都记住,姜媛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我这么说,可我和林寒心里都心知肚明。没有意外的话,死在超市的女人很可能是姜媛。   知道这件事儿后,我对姜媛的死感到难过,我对姜雨辰的遭遇感到歉疚。但这些情绪,都远远不及对林寒的担忧。   我爱林寒,很爱很爱。我想不管林寒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即便是有一天林寒变成秦哥那样的人,我可能都会不管不顾的站在林寒那一边。至于姜雨辰误会秦哥……误会就误会吧!秦哥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该有个人收拾收拾他。   “可是有一点比较麻烦,姜雨辰他去找秦哥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姜雨辰知道事情的真相,“要是姜雨辰一刀结束了秦哥的命,那一切好说。要是姜雨辰没能解决了秦哥,秦哥趁着这个机会挑拨离间的话……”   “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林寒又一次的把我拉进怀里,因为我的话,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安慰,“姜媛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所以在姜雨辰和我们一起后,我总是想补偿他些……只要你理解我,我都无所谓的。”   “我当然理解你。”我立马答说,“我还无条件的支持你!”   我看不到林寒的脸,可我能感觉出来,林寒笑的很是舒心好看……林寒摸摸我的脑袋,他没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先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029 惊喜(已修改)   走?要咋走?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要怎么走?   “虽然刚才跑的有些混乱,但我在睡觉的时候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林寒像是知道我心里的疑惑一般。他拉着我继续往楼上走:“我们到天台,到高处。”   “然后呢?”我没太明白林寒的话,不解的问他,“我们到高处……”就能找到出路了?   林寒打开房门,他带着我上楼。楼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林寒小心的带着我上楼,说:“秦哥他们住在南城里,现在是晚上他们肯定会开灯的。等下我们到天台上往下看看,哪里有光亮,我们就往哪里走……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样不太好。我比较担心,万一路上冲出来个丧尸。我们都看不见。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试一试吧!”   我点着头,赞同林寒的话:“对,我们试一试。能活命算我们的造化大,活不了,只能说我们命该如此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天黑的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到了天台上,林寒推开天台的门走了上去。像是融进墨里的人,我很担心林寒会再也不见。我快步追上林寒,抓住他的手和他一起。   天台的风大,头发被风吹的都有几分群魔乱舞的感觉。站在楼房的顶处往下看,周围的楼群黑的看不到底……在我和林寒东南方向的不远处,有一小片亮光的区域。   亮光的区域面积不是很大,但那里可以说的上是灯火通明。虽然有区域有部分被楼房遮挡住,可我和林寒还是能看出个大概。街道、车流、人群。城市里该有的规模。这里都应有尽有。   我小声的叫林寒,林寒只是轻轻的应了我一声。一来一往的招呼后,我和林寒又不再说话了。在上楼之前,我们两个是完全没有想到。南城里的人,居然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晚上开灯嬉戏。   “林寒,”我叫了林寒一声,问他,“秦哥他们不怕人,这个我能理解。就南城街上绑着的那些丧尸,我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来侵犯……可是你有没有发现?秦哥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怕丧尸。”   是的,秦哥,还有所有生活在南城里的人。他们所有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完全不惧怕丧尸。丧尸被他们绑在街上。像是看门狗一样的存在……似乎在秦哥的眼里。城里的丧尸,只是为他们服务的。   还有我和林寒宋十三刚才爬过的地下管道,那里面的丧尸也肯定是秦哥他们丢下去的。秦哥到底在南城做了什么,我不是非常的清楚。可在我看来,南城的人和丧尸,已经彻底被秦哥驯服了。   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我一个人,林寒也是这么想的。林寒比我想问题要深入的多,他很快的发现了问题的实质:“司思,你有没有觉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秦哥绑在街上的丧尸不是防人的,而是防备丧尸的。”   “防备丧尸?”我不懂林寒说的,“什么意思?”   林寒指着街道的方向,他解释给我听:“我们好好想想,秦哥街上绑着的丧尸虽然看着吓唬人,可我们要是有车的话,想要穿过,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对啊!”我还是不懂林寒在说什么,“可我们没有车啊!”   林寒不理我的问题,他继续往下说:“你有没有注意死掉的韩磊?就是在城市外面尸变的那个。按理说,丧尸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他应该会继续跟我们一起走吧?可你注意那个韩磊没有?他跟在我们的身后,在快接近城区街道的位置时,他又转身离开了。”   “那又怎么样?”我依旧不明白。团页边巴。   林寒小心求证,大胆猜想着:“我们一直说,丧尸是死人,他们没有感官和知觉的。可这点,并不完全准确。如果丧尸一点感官和知觉的话,那他们是怎么捕捉活人的呢?看过韩磊的举动后,我是觉得……丧尸之所以不进来,是不是因为街上丧尸的味道太重了?活人的气味儿被丧尸掩盖,丧尸以为城里没有活人了。像是一种占地盘或者是实力衡量之类的,尸变的韩磊感觉出城里有非常多的丧尸,所以他就掉头离开了?”   “你怎么说的这么可怕?”被林寒一说,我有一种惊悚感,“你的意思是,丧尸有智商?”   虽然林寒看起来头头是道,但实际上他也不是很明白:“我不是说丧尸有智商,我只是觉得……秦哥既然没有安排人防守看护而是在街上绑满了丧尸,那说明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街上的丧尸,肯定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林寒正和我解释,楼道里突然响起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在天台的门被推开前,林寒赶紧拉着我到一旁的阁楼墙后面躲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一个粗犷的男声顺着楼道传到了天台上,他大着嗓门骂道,“这大半夜的,哪有什么人?”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另一个尖细的男声回道:“楼下下水井盖的位置肯定不对!肯定是有人从下面上来了!我耳朵好使着呢!我刚才确实是听到声音了啊!我不糊弄你,这里肯定是有人的!”   “人人人,哪有人?”手电筒成束的光亮从楼下的窗户里射出照到对面的墙上,粗犷的男声继续咒骂道,“我看你是大晚上的吃饱了撑的……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立功立上瘾了?怎么的,你以为你昨天在楼下抓了一个从半死不活的男人,你就能耐了?我呸!你要是真有本事,用和我在这儿看着吗?秦哥不早就把你调走了?”   劈头盖脸的被骂了一通,细嗓子的男人有些不高兴:“谁说我昨天抓的男人是半死不活的了?你别看他病歪歪的样子,可他厉害着呢!他可是我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下水道里拉上来的……”   下水道里拉上来的……是宋十三吗?!   ☆、030 发现(已修改)   我的天,宋十三被丧尸抓走了,难道他没死吗?!   在我和林寒看来。宋十三被丧尸抓走却没死的概率完全是万分之一。如果他都能活命,那他真是命大。   细嗓子说话的男人还在大声的辩解着,他似乎竭尽全力的想要证明自己不像粗嗓子男人说的那般没用。他们两个走到天台边上,说话的声音渐渐增大。有人踹了踹天台上的电视天线,上锈的铁器发出吱嘎吱嘎响。   “章斌你看,只是风吹电线而已,哪儿有什么人?”粗嗓子男人笑道,“也就你,谁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大惊小怪的?这些楼都已经废气了,掉东西下来多正常……你总不会以为,你昨天抓的男人同伴还在城里吧?”   “肯定的啊!”细嗓子男人章斌依旧在据理力争,“那个男人虽然说他的同伙已经走了。但我猜,他们肯定还在楼里。不是在楼顶上,就是已经被丧尸吃了。要不然的话,他们就……”   章斌的话还没说完,天台上传来一阵响亮的巴掌声。粗嗓子男人哈哈大笑,他像是听笑话一般:“还在楼里?你当他们傻吗?如果他们活着的话,肯定也是逃命了啊!我说这些人真是疯了,居然连南城都敢来。”   “我说这些人是傻了。”章斌对粗嗓子男人的话不以为意,他轻哼一声,“你看我昨天抓住的男人,他后背刮出了那么大的伤口。他是命大,要不是他挤着从下水道上爬出来,他肯定被丧尸分着吃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城里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一个又一个。”   粗嗓子男人又是哈哈大笑。他略微轻视的对章斌说:“还能为了什么?能让男人连命都不要的。只有女人了吧?我估计,他们肯定是想来我们这里抢女人的。要不然,就是他们知道我们最近会有一批女人进城……但是你看我们城里的防护措施做的好啊!他们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狗急跳墙了。”   “我看不是,”章斌不赞同粗嗓子男人的话,说,“我猜,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最近找到的可卡因了?要我说,女人可比可卡因差远了。只要给我可卡因……啧啧啧,你拿范冰冰给我都不换。”   “你还想拿范冰冰换?”粗嗓子男人大力的拍了一下章斌的头,“范冰冰早就被咬成丧尸了,病毒爆发的第三天她就在机场被咬了。当时电视还勉强有信号,我在一个卫星电视上看的。你是没看见啊!范冰冰那张小脸被咬的,那叫一个……”   检查完天台没有异常。两个男人又离开了。安静了能有五分钟。林寒拉我从后面站起来:“司思,我们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林寒问完之后,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我们两个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情景。估计我们两个爬上来后忘了盖下水井盖?所以被人发现了?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到底有没有盖下水井盖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我猫腰往走廊里瞧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瞧到。章斌和粗嗓子的男人还在热烈的讨论,他们两个的说话声若有似无的传了进来。   我抓着林寒的手,谨慎的看了看他。没等林寒开口,我便小声的说:“你刚才听到了吧?没死的那个……是宋十三?”   “应该是。”林寒跟我一样,他同样感到震惊,“宋十三被丧尸拉了进去,他是怎么跑出去的?会不会是因为他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所以丧尸没有咬透……不过看样子宋十三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看情形,秦哥的人是逼问过宋十三了。”   我点点头,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有,你刚才有没有听他们说?他们说,最近会有一批女人进城……会不会是说蒋叔他们?”   林寒虽然没有回答我,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附近的几个城里都没有活人了,南城的人能找到的女人,也就只有蒋叔他们那车了。而且南城的车辆一直在高速公路上晃荡,会发现蒋叔他们,一点都不稀奇。   “我们现在怎么办?”那车女人不仅没有作战能力,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组织纪律性。要是被秦哥他们的人抓到,简直是不能想象,“林寒,我们……”   林寒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他没让我继续往下说。林寒握紧了手里的宽剑,他简洁的回答我的话:“我们偷车,然后我们离开。我们要救出宋十三,我们三个会很快的离开这里。我们尽快的去找蒋叔他们……我们抓紧时间吧!”   我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问林寒:“那姜雨辰呢?”   “到时候再说!”对于姜雨辰的问题,林寒也很是头疼,“到时候看看姜雨辰,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和我们一起走。”   这么说,林寒是打算将姜媛的事情跟姜雨辰坦白了?   说完之后,林寒立马告诉我:“我刚才听了一下,楼道里面大概有三个人,除了这两个之外,还有一个跟着他们一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把他们解决了。”   “你自己一个人啊?”我甩甩头,不再去想姜雨辰的问题。我集中精力,和林寒一起面对目前的处境,“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林寒几乎是把我推了回来,他拿好武器准备出去,“只有三个人而已,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会想办法先把一个人引上来,剩下的那两个就比较好处理。楼道里黑,空间还小,带着你的话,我很容易施展不开……司思,你在这里等着我。”团页在弟。   虽然林寒说的胸有成竹,但我还是很不放心。可除了不放心之外,我又感到很无可奈何。我跟着林寒一起去,很可能造成他的负担。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交给林寒自己去处理好一些。   “好。”我一边骂着自己没用,一边嘱咐林寒道,“你一定一定的,自己小心。”   “你放心。”林寒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我去去就回。”   ☆、031 等级   林寒轻手轻脚的走进楼道里,我站在天台上等他。天台上的风太大,吹的我嘴唇都有些卷皮。我走到天台边上往市中心光亮的地方望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里有几分纸醉金迷的感觉。想起死掉的姜媛还有秦哥身边的蒋媛……忽然间,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太明白秦哥。   在我之前的印象里,我一直觉得秦哥是那种为了自己活命可以不惜牺牲任何人的。什么邻居,什么队友,什么情谊,什么情人,这些种种,在秦哥的眼里,似乎都一文不值。   在第一次见到秦哥时,秦哥虽然没有和我说太多,可直觉上,我总是对他抱有怀疑。路嫂和我说。病毒爆发的当天秦哥就和姜媛吵了起来。然后第二天一早,姜媛就失踪不见了。我几乎是先入为主的下了定义,姜媛就是被秦哥杀的。   以秦哥的行事作风来看,似乎秦哥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大家都可以接受了。可秦哥一旦稍微做些温情的事情,便立马令人有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像是这次,秦哥居然找了个名字和前女友很像的女人,如此举动,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姜雨辰说过,秦哥对姜媛并不好,而姜媛却很爱秦哥。姜雨辰还告诉我,姜媛知道秦哥太多的事情,秦哥早晚会杀了她……那姜媛为什么会从秦哥那里跑开到楼下去?秦哥对姜媛是真情还是假意?林寒误杀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姜媛?   我脑海中的所有疑惑和问题都已经是死无对证的,真相到底如何,只能凭借我的猜想。   看着不远处的霓虹灯。我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我冷的抱住肩膀。不断踱着已经冻的发麻的脚。过了能有10多分钟左右的时间,林寒便回来了。   林寒不是自己回来的,他带着刚才的细嗓子男人章斌一起。林寒的砍刀架在章斌的肩膀上,瘦小的章斌吓的不断哆嗦。章斌手里拿着手电筒,他害怕的不断发抖。亮白色的光亮中,章斌的小眼睛滴流滴流转。   “好汉,两位好汉。”章斌的脸色蜡黄,他哆嗦的牙齿上下打颤,“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和我说。只要不杀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们想办法的。”   林寒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马心领神会的把地上的废旧电线捡起来给他。林寒接过电线,他动作利索的将章斌捆了起来。推着章斌从天台上的另一个楼道口进去,林寒边走边问他:“昨天。你是抓到一个男人吗?”   “不不不。我刚才是吹牛呢!你们看我这么瘦弱,我哪能抓到人呢?”虽然章斌已经很努力的假装了,但他眼角还是有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得意,“昨天是我负责巡街的,我在第一大道那里发现下水井盖有些问题。我感觉不太对呀!我就弯腰把井盖抬了起来……可没想到,井盖下面藏了个人!”   听说宋十三还活着,我心里是一阵激动。想起宋十三被抓,我怨恨的踹了章斌一脚:“抓的人你送哪里去了?他现在在哪儿?你当时抓到他的时候,他伤的重吗?”   我踢章斌那脚并没有用力,但章斌却“哎呦哎呦”的疼的叫了起来。林寒用砍刀的刀背重重的敲了章斌一下,章斌立马老实交代:“我没抓他,真没抓他。要不是我及时把井盖抬起来,他恐怕已经死哩!秦哥把城里没来得及清理的丧尸都引到地下管道里去了,他能活着爬上来是命大哩!那个男人的后背被铁丝刮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流了不少的血……他现在在哪儿,我是真不清楚。昨天发现他之后,我就跟上面汇报了。没多一会儿,上面的人就把接走了。”   “上面的人?”我问,“什么是上面的人?是秦哥吗?”   章斌走在我和林寒前面,他迈楼梯的时候我都能感觉他膝盖发软打弯。对于我的问话,章斌回答的很是保留:“我们大家现在生活在一个城市里,那肯定要有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上面的人,自然就是……”   见章斌要打官腔,林寒再次举起刀背重重的拍了章斌的脑袋一下。章斌被我们两个抓住,他无可奈何的交代说:“你们应该第一次来南城吧?南城就是这么划分的啊!总共三个等级,我这里,属于最差劲的等级。”   “等级?”我感到好笑,“你们城里才多少人?你们要等级干嘛?”   我说的话,章斌回答的很是一本正经:“有人存在的地方,自然就会有等级。哪怕没有丧尸,社会上不也是这样……好了好了,别再打我了。我的意思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有三六九等之分啊!”团吐每才。   章斌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没什么用。虽然刚才粗嗓子的男人瞧不太上章斌,但平心而论,章斌的脑力,要比粗嗓子的男人好用多了。   “上面的人,是上等人。他们掌握着南城大部分的物资,以及绝大多数人的生杀大权。”见我和林寒不好糊弄,章斌只有实话实说。在林寒“大棒政策”的催促下,章斌一五一十的说,“中等人,是女人。她们给上等人耍乐享用,上等人给她们温饱。像我这样的,便是下等人。说白了,跟雇佣工差不多。上面的人给我们需要的,我们给他们干活……而你们的朋友,就是被上面的人带走了。”   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逻辑,稍微有些不是太明白。秦哥这样的管理模式看起来很有效,但实际上漏洞很大。章斌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南城里的人物构成后,我不太理解的问他:“除了性别以外,你们是怎么划分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凭什么你们要当下等人?就因为秦哥说你们是下等人?”   章斌又不说话了。   看林寒的砍刀再次往下拍,章斌只好继续往下说:“毒品……上面人手里有毒品,他们就是用毒品,控制我们下面这些人的。”   ☆、032 好汉   “毒品?”我更加奇怪了,“现在连找口吃的都不容易,秦哥要去哪里找那么多的毒品?”   “你们是北面城市来的吧?是不是对南城不是很了解?”走在前面的章斌回头笑。他讨好的看着我和林寒说:“南城一直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这里毒贩和妓女满街都是。丧尸病毒发生后,城里的混乱程度比其他地方更甚……秦哥他们来了之后掌管了这里,接管了城区,自然也接管了城区里的毒品。警察局没收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毒品,都被秦哥他们收走了。”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到了一楼。林寒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问章斌:“你们平时都住在哪里?我上天台看了看,只有市中心的位置亮灯……物资是放在那里吗?”   “我们是都住在市中心,进入市中心的交通要道都有专人把手。”章斌抬起帮助的手,他的长指甲在脸上挠了挠,说。“昨天你们的朋友被抓住后,秦哥就派我们来城里检查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到这面来巡逻了。事实上,南城很少需要巡逻。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这里有人居住,不过却很少有人能活着进来活着出去的……至于你说的物资在哪里,我是完全不清楚的。秦哥又不是笨蛋,物资放在哪里,他要是告诉我们了,我们去偷怎么办?”   我和林寒没有说话,章斌态度很诚恳的表示:“你们现在抓住了我,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我知道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跟你们隐瞒的,对不对?我求其他,只求活命。两位好汉放了我。我是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在城里的。”   “你说进入到市中心有专人把手?”林寒没有理会章斌的话。他问道,“怎么把手?如何把手?从这里怎么到达市中心的……给你这个,你在墙上给我画出来。”   林寒在地上捡了一块橘红色的砖头塞到章斌手里,推着章斌到墙旁边,林寒让他画出来……章斌撇了撇嘴,他不情不愿的画给林寒看,说:“城里的布局你们也知道吧?街道都是正南正北的。四个主干道,四个入口。四个入口处24小时有人把手,想要进去,必须要有身份认证卡。”   “身份认证卡?”我感叹,“南城真是高科技啊!”   章斌呵呵笑:“其实不是什么高科技,是地铁检票的设备让秦哥搬上来了。身份认证卡就是一般的充值卡,每次通过刷一下……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是方便不让外城的人混进来而已。”   “好。我们知道了。”林寒点点头。示意章斌继续往下说,“还有呢?还有什么?”   南城市中心的位置本来是个中心花园,中心花园的正中心,是城市的政府机构。丧尸病毒爆发后,政府里工作的人都被咬死了。秦哥接管这里后,他首先将政府大楼清理了出来。秦哥以及那些章斌嘴里的“上面人”,全部都居住在政府大楼里。团吐坑弟。   “病毒爆发时南城正在建地铁,为了方便施工,中心位置建造了很多的简易房。”章斌的手被捆住了,他动作笨拙的画给我和林寒看,“秦哥他们为了方便管理,所以我们其他的人都住在政府大楼门前的简易房里。一般到了晚上,会有一些活动和节目。像是表演啦,像是以物易物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开开始了。等下你们两个进去的话,也许能见识一下。”   章斌仔细的给我和林寒讲解了一下市中心的情况,洁白的墙壁上被他画了不少歪歪扭扭的线条。等到全都解说完后,章斌如释重负的把砖头丢在地上。   见林寒若有所思的研究起墙上的地图,章斌赶紧趁热打铁的开口央求:“两位好汉,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儿呢!你们放我回去,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起你们的!你们抓着我也没有用啊!在南城里,我还不如一个蟑螂蚂蚁……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们把我绑在这里怎么样?就把我关在这里,如何?”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章斌,他年纪不大,尖嘴猴腮的长相。听章斌说完,我有些于心不忍的问:“你还有女儿呢?多大了啊!”   “五岁!”章斌立马转头看我,他的小眼睛里满是热切,“其实我之前不吸毒的!是秦哥他们为了方便控制我们,所以才让我们染上毒瘾的……我的女儿叫楠楠,特别的可爱。我求你们了,千万别杀我了。”   我抬头去看林寒,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章斌如果不说他有孩子,林寒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但章斌要是有孩子的话,那……感觉出我想要为章斌求情,林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的话你也信?吸毒的人,有几个说真话的?”   “有有有!”章斌猛的点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句句真话。”   推着章斌往外走,林寒不信章斌的话,他也完全没有心软:“你那两个同伴身上应该有你说的身份认证卡吧?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的。等下拿到认证卡之后,你就带着我们两个进城……你不说你有个女儿吗?一会儿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她。”   章斌皮笑肉不笑的应和两声,我清楚的看到他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垮了。   从章斌两个同伴的尸体上找到身份认证卡后,我和林寒压着章斌一起往市中心走。从这里到市中心的路章斌熟悉,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在马上要进入到市中心里时,林寒用围巾将章斌被捆住的手盖上了。林寒揪起章斌的衣领,威胁着说:“我警告你……”   “好汉你放心,这些我都懂!”章斌笑的幅度很大,他乐的眼睛都眯眯了,“该说的,我肯定一个字儿不漏。不该说的,我肯定一个字儿不说。你们想找朋友,我想活命。我这个人优点很多,识时务,是我最大的有点。”   ☆、033 审查   林寒说的对,章斌这个人说话,真是不能听信。   绕了这么远的路。又丢了两个队友。经历了千辛万苦,我和林寒终于终于要接近南城的中心位置了。不知道林寒是什么心情,我是激动的要命。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我还有些许隐隐的紧张。   林寒帮我把剑身清理干净后,我握住了冰凉的剑柄把剑拿了回来。和林寒交换了一个慎重的眼神,我们两个一左一右的压着章斌往检查口走。团吐叉技。   临近市中心的街道上没有捆绑的丧尸,章斌带着我们横穿楼群往检口处走。检口处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两个抽烟的男人在看守。避免章斌不规矩,林寒隐蔽的将匕首抵在了章斌的腰间。   章斌感觉出腰间的匕首,他笑的很是收敛。等我们走了过去后,其中一个抽烟的男人抬手和章斌打招呼说:“嗨!孙子!”   检口处的两个男人对章斌一点都不尊重,叫完之后。他们两个哄堂大笑。   “嘿嘿。”章斌似乎并没把男人们的话放在心上,他没皮没脸的和男人们一起笑着。   “孙子,听说你昨天抓了个敌人回来?”另一个男人把烟头丢在地上,他照着章斌的脖颈上来了一下子,“我说真的假的啊?是不是你把尸体搬回来了?大家以讹传讹,误会了?”   说完之后,两个男人又是一阵哄笑。   男人们侮辱自己,章斌却一点都不生气。叫他孙子也就叫了,笑话他也就笑了。章斌像是无所谓一般,他掏出卡准备进城:“怎么今天晚上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怎么没在这儿?”   “哈哈哈,”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笑啥,但他们还是笑话了章斌好半天。直接把拦路的栏杆抬起来,男人说,“你还不知道呢吧?秦哥他们白天出城去。抓了不少女人回来……整整15个呢!”   “是吗?”章斌对女人的兴趣远没有毒品来的浓厚。而见守卫直接放行自己没了逃跑机会,章斌话更是说的兴致缺缺:“哪来的这么多的女人?是有妈妈团出门旅行被秦哥他们碰到了吗?”   看守的两个男人并没有意识到章斌情绪不对,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章斌的情绪是否不对。两个男人还在为这个“好消息”振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有些手舞足蹈:“应该是北面城市跑出来的,一车呢!听说秦哥路过的时候,她们正在准备洗澡……说是妈妈团也不为过啊!她们中间是有孕妇,都快生了呢!今天晚上城里进进出出的人多,秦哥说了,暂时先不用刷卡了。”   坏了,蒋叔他们,还是被人发现了。   不管两个男人讨论的多么热情,章斌依旧是淡淡的一个字儿回应:“哦。”   看守又逗弄了章斌几句,这才放我们三个人进去。   章斌被我和林寒夹在中间。林寒是最先进去的。可当我想要从中走过时。其中一个看守却突然把栏杆放下了。   “呵呵,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寒的胳膊往章斌身体靠近了一分,章斌立马笑着询问,“我们三个是一起的,都是秦哥派出去办事儿的……我昨天不是抓住了一个入侵者吗?秦哥不放心,所以又让我带人去城里找……哥,你别难为我们啊!我们还要等着去给秦哥回话呢!”   拦住我的男人脸上蓄满了络腮胡子,他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意。扭头往地上吐了口痰,大胡子男人坏笑着问章斌:“这谁啊?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她?今天刚来城里的吗?”   “不不不,不是。”被林寒推着,章斌赶紧走了回来。章斌讨好的笑,他哄着看守的男人说,“哥您贵人多忘事儿,城里来的人你怎么可能都见过呢?对不对?她啊,她是上周来的,车队在城外捡回来的……秦哥见她身手还不错,就让她没事儿帮帮忙。”   “哦?”大胡子男人一步一步走近我,笑道,“是吗?还有这种事儿啊……”   不管章斌说什么,大胡子男人都没有认真听。我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抽剑一剑劈死这个王八蛋……就在大胡子男人想要伸手触碰我时,章斌一步上前拦住了他:“哥!哥!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大胡子男人的兴致被扰,他不高兴的瞪了章斌一眼,“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再说吧!”   章斌的手被绑着,这直接造成了他肢体语言的表达障碍。章斌脱离了林寒的掌控范围后,我和林寒都做好了火拼的准备。不过让我们两个没想到的是,章斌并没有急着求救。章斌踮起脚来趴在大胡子耳边说了一句话,看情形,还是为我说情的好话。   也不知道章斌和大胡子说了什么,反正在章斌说完之后,大胡子对我是避如蛇蝎。橙黄色的灯光下,我看大胡子的脸色煞白。烦躁的用手挥了挥手,大胡子不耐烦的轰赶我们三个:“滚!滚!滚!不要在这儿烦我!快点给我滚!”   大胡子的转变让我稍显错愕,可我没有愣神太长时间,赶紧就跑了过去。大胡子男人很小心的避开我,他生怕我触碰到他一丝一毫……我抬起袖子闻了闻,难道说我身上的下水道味儿这么明显吗?   我们三个顺利的通过了门口的审查后,林寒又一次的将章斌抓了回来。章斌嘿嘿一笑,他拼命的为自己洗白:“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的不会揭穿你们的。不仅不会揭穿,我更会帮你们掩护……两位好汉,这样能把我放了吗?”   “你闭嘴!”林寒用匕首推了推章斌,“带我们去政府大楼西侧,现在就去。”   “行!”章斌答的痛快,“有事儿您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你们都已经进来了,是不是能把我松绑开了?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也解释不清呀!”   林寒没有理会章斌的请求,我倒是对章斌刚才的行为感到好奇:“你和那个大胡子说什么了?怎么你说完了他就放过我了?”   ☆、034 女儿   “嗨,这有啥的!”章斌脸上有一次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我告诉他你有艾滋病。所以他就不敢碰你哩!”   呃……   章斌的做法倒是很及时,只是他的说辞实在是让我喜欢不起来。章斌见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嘿嘿笑着说:“你不用在意,这其实没啥。不就艾滋病吗?南城里的人基本上都有啊……现在保险套和避孕药都短缺的厉害,南城最不缺的就是艾滋病性病还有没爹的孩子。你应该觉得高兴啊!经过了这个门口,你们就顺利的进入到南城的核心地带了。”   好吧。   南城的核心地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里不仅灯火通明,而且这里夜晚的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虽然天气寒冷,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兴致。简易房门前的大铁桶里烧着火,不少人围着铁桶在闲聊。   地面的积雪上散落了很多生活垃圾,因为没有人打扫,这里和贫民窟无异。   我和林寒压着章斌往前走。旁边人的对话时不时的传来。零星的只言片语传到耳朵里,也是些下流词汇。抬头往简易房的二楼看去,站在楼道里的多数是女人。她们一个个好像刚起床没睡醒的样子,有的出来倒水,有的则站在平台处搔首弄姿。   林寒的身材高大挺拔,脸上的灰土并没掩盖住他的好容貌。我们三个从女人的楼下经过,不少女人都对林寒十分感兴趣。楼上的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走没多远后一个女人叫着章斌问:“章斌!你带这两个人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新来的吗?”   “滚滚滚!”章斌对待这些女人一点耐心都没有,他厌烦的挥了挥手,说,“都他妈的滚回屋里去吧!我还忙着呢!我没功夫搭理你们!”   章斌正说着话,有几个女人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我们的前面,女人们挡住了我们三个的去路。女人们穿着貂皮大衣,满身的雪花膏味儿。火光映照在几个女人的眼中。她们对林寒的兴趣一点都不加遮掩。旁边的几个男人像是看好戏一般。他们一边围着火炉搓着手,一边窃窃私语的发笑。   见去路被挡,章斌横着嗓子哼了一声问:“你们这是干嘛?”   章斌是典型的势利眼,他在男人面前装孙子,在女人面前就会装大爷。林寒将章斌拉在身前,我站在右侧都能看到林寒手里的匕首没进章斌的衣服里寸许……章斌不敢对林寒发火,他把怨气都撒在女人身上:“我说话你们是不是听不懂?都他妈的给我闪开!别说我没告诉你们,耽误了秦哥的大事儿,小心秦哥摘了你们的脑袋。”   女人们没有把章斌的话放在心上,她们只是嘻嘻的笑着。把我们三个人围在中间,拦路的女人伸手在林寒身上摸了摸:“章斌,你有事儿你就先走呗!你把这位先生给我们留下……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呀?我看你眼生的很,你刚来南城吧?走吧。到我楼上坐坐。我好好给你介绍介绍。南城里的事情。”   林寒还要抓着章斌,他根本无法避开女人们伸来的“魔爪”。我站在一旁看着,看的我是怒火中烧……八成我是被妒火烧昏了头,我想都没想便说:“你们摸他干啥?他有艾滋的。”   我的话一出口,女人们的手全都顿住了。周围的几个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我,她们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林寒没想到我会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他脸蛋有些羞赧的发红。女人们并不信我说的,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你骗人!我们才不会信你呢!”   路边大铁桶里烧的烟灰呛的我鼻腔发疼,我感觉自己呼吸都炙热的往外喷烟灰。虽然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太适合吃醋,可我还是觉得女人们放在林寒身上的手十分扎眼。我不仅呼吸炙热,脑子也炙热了:“我骗你们干啥?他真的有艾滋……我有艾滋,我传染给他的。”   “你有艾滋?”女人们将信将疑的收回手。   “是啊!我有艾滋。”刚才章斌撒谎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接受无能,现在我自己撒起谎来比章斌还顺溜,“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两个都有……不信的话,你们去问检查口的大胡子男人。我有艾滋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大胡子男人?”一个女人皱眉问我,“老王是吗?”   我也不知道检查口的大胡子男人叫啥,我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女人们看了看我身后背着的宽剑,感觉出我不怎么好惹,她们撇撇嘴散了。路稍微让开了些,林寒赶紧推着章斌往前走。林寒走的着急,我感觉他的速度接近与小跑。章斌一没留神踩到冰面上,他差点没摔在地上。   为了不再惹麻烦,章斌带我和林寒尽量走小路。小路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吸毒或者是交易的。小路上一个个醉眼迷离的瘾君子,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们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对秦哥的行为,我忽然很不能理解。把城里的人都变成了瘾君子,丧尸来了要怎么处理?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章斌带着我和林寒东拐西拐,他没有带我们去政府大楼,而是带我们去了一间简易房前,“到我家了,我们进去吧!”团长页弟。   “你带我们来你家干什么?”附近没有什么人,林寒一脚将章斌踹倒在地,“你别和我们耍花招!现在就带我们去政府大楼!”   章斌被绑着手,他姿势难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章斌嘿嘿一笑,他抢先跑到简易房前去敲门。我和林寒大惊,我们两个一起拔出了武器……出乎我和林寒的意料,简易房里开门的竟然是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大概能有五六岁的样子,她替着光头,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外套。小女孩大眼睛长睫毛,见到章斌,小女孩叉着腰恼道:“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怎么一晚上没有回来!你说你会回来!我给你留了饭的!”   “楠楠,你别生气哈!”可能是怕楠楠看到自己被绑上了,章斌小心的把手藏在了怀里。跟之前的笑容不同,现在章斌脸上的笑意完全是发自真心。用胳膊撞了撞楠楠的胳膊,章斌笑说,“昨天爸爸出去做事情了啊!昨天做事情,今天也做事情……你看爸爸这不回来吃饭了吗?”   我和林寒对望了一眼……我们真是没有想到,章斌居然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有一个叫楠楠的五岁女儿。   楠楠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章斌哄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情才缓和。在接受了章斌的解释和道歉后,楠楠把目光转向了我和林寒。看了看我和林寒手里的武器,楠楠提高音量质问我和林寒说:“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和我爸爸在一起?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你们快点走吧!”   “嘘!”不想让楠楠说太没礼貌的话,章斌赶忙出言制止,“他们两个是爸爸的朋友……有什么话,楠楠让我们进屋说,行吗?”   楠楠气势汹汹的挡住门口不让我们进,我和林寒也不好意思当着楠楠的面给她爸爸难堪。我们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隔壁简易房里的一个女人开门出来。看到如此情景,女人笑说:“呦,楠楠,又在门口教育你爸爸呢?”   “要你管?”楠楠年纪不大,性格倒是泼辣的厉害。对于女人的玩笑话,楠楠毫不留情的反驳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少管我家的事儿,贱货。”   楠楠的话说完,女人的脸色登时变的难看。不过见我们这面人多,女人只好暂时咽下这口气离开。很难得的,女人离开后楠楠突然开窍了。侧身把门口让开,楠楠没好气儿的对我们仨说:“进来吧!别傻站在那儿了!”   我和林寒再次的面面相觑。   楠楠的年纪和豆豆差不了多少,但比较起来,楠楠要比豆豆成熟的太多。豆豆很温顺很有礼貌,可楠楠却……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看孩子就知道了。孟母三迁,不是没有道理的。   章斌带我们来他家,肯定不只是想证明他没有撒谎那么简单。我和林寒既然走到这里,也只有到章斌家里看看。章斌家的简易房里面比外面还要干净,真是一贫如洗的厉害。屋子里面除了两张床外,连把椅子都没有。   我们进屋后没多久,楠楠就被其他小孩儿叫出去玩了。而楠楠前脚刚一出门,章斌立马给我和林寒跪下了。   “你这是干嘛?”林寒皱眉,“你想让我们放了你?”   章斌举起被绑住的手,他不断的对着我和林寒叩拜。一边磕着头,章斌一边恳求着说:“我想麻烦你们,我想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帮我一个忙!你们不是想去政府大楼吗?你们不是想偷物资吗?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我只求你们事成后带着楠楠一起离开!”   ☆、035 野马   这么一路走来,章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和林寒大概清楚一些。从章斌和其他人的招呼交流上看。他就是一个没有尊严的瘾君子。为了毒品帮着秦哥做事儿,被比自己强的男人欺辱打骂也不敢还嘴……这样的男人的请求,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我和林寒没有吭声,章斌继续往下说道:“刚才那些女人拦住我们的时候,我就注意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反应。我能看出来,你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如果你们能答应带我女儿出去,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你们想偷什么,想要什么,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们。”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明白。”林寒并没有因为章斌的话而转变态度,林寒对章斌依旧抱有深深的怀疑,“你觉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烂人,我自己也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我,我也能理解。”章斌跪在地上没起来,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我和林寒,“你们是好人,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女儿……我老婆上个月死了,吸毒过量死的。当时我也吸毒吸嗨了,根本没注意到我老婆已经尸变了。要不是楠楠跑去找人救我,没准我现在也死了。”   “你跟我们说这些干嘛?”林寒的表情纠结,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近人情,“这些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林寒的口气吓到,章斌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我想戒毒瘾啊!可是我戒不了。我戒不了毒,我也不能死。我死倒是没什么,我死了。我女儿怎么办呢?我经常睡觉的时候会被恶梦吓醒。我梦到自己嗑药死了尸变了,把楠楠咬了……楠楠才五岁呢!我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章斌跪在我和林寒的面前,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等级可能会被分为三六九等,但是爱永远不会。父母对子女的疼爱,表达方式或许不同,可分量都是差不多的。   “你们也看到这里的情形了,妓女和毒贩到处都是。”章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楠楠现在还小,如果她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等她再大一大,她肯定也会变成楼上那些女人中的一个……我再烂再不是人,我也看不了我的女儿变成这样。所以我求求你们,带我的女儿离开这里吧!我会帮你们做任何事儿的!任何事儿!只要你们开口!”   林寒没有说话。我清清嗓子开口:“我说。你的转变是不是也有点太大了?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啊!”章斌的表情严肃了些,他认真的说,“虽然楠楠在你们的眼里可能是累赘,但她是我挚爱的女儿。如果不确定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能放心把她交给你们?”   “哦?”林寒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答应你之后转手把楠楠杀了?”   章斌用袖子擦了擦脸,他的脸变的更脏。虽然多数情况下章斌都在装傻,但实际上章斌一点都不傻:“你们是好人,我知道的。就拿刚才来说吧!你们在楠楠的面前没有给我难堪……这我已经很感谢了。”   我看了看林寒,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章斌眼神热切的盯着我和林寒看,他的样子实在是让我们不忍心拒绝……不过不忍拒绝是一回事儿,答应他又是另一回事儿。带着一个小孩子出城,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还没等我和林寒给出答案,出去玩的楠楠就跑回来了。不想让楠楠看见章斌的样子,林寒先一步挡住了想要进屋的楠楠。在林寒和楠楠周旋的时间里,我拉着章斌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想了想,用匕首割开了章斌手上绑着的电线。   手上绑着的电线松开后,章斌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表达。章斌绕过了我,他弯腰将楠楠抱起。没有避讳我和林寒,章斌重重的在楠楠脸上亲了一下。   光头的楠楠不满的推开了章斌,她很不高兴的问章斌说:“你是不是又去吸毒了?你这嘴巴真臭……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晚上我要去彤彤姐姐家里玩。”   “不行!你不准去!”章斌抱住楠楠没让她动,“刘彤彤的爸爸不是好人,你不要去她家里玩。”   楠楠虽然年纪小,但是她一点都不听爸爸的管教。章斌说完之后,楠楠不满的反驳道:“不是好人怎么了?城里哪有什么好人?我的爸爸也不是好人啊!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在家?”团长刚弟。   “你今天晚上哪儿都不准去。”章斌怕我和林寒不答应他的请求,当着楠楠的面他打出了亲情牌,“爸爸和爸爸的两个朋友要带楠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所以楠楠今天不要去刘彤彤家了,好不好?”   “你们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光头的楠楠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章斌,“章斌,你是嗑药嗑多了吗?以前你出去,你从来都不带我的……你今天要带我?你确定?”   章斌随手拿起在床上的帽子给楠楠戴上,他笑的很是慈爱:“我今天还没有嗑药,我要带你一起出去。刘彤彤家你要是想去的话……明天再去好不好?”   屋外面有人叫楠楠,楠楠应了一声转头问章斌:“章斌,那我能去告诉彤彤姐姐一声吗?”   “行。”章斌把楠楠放在地上,他郑重的嘱咐说,“你要快点。”   楠楠应该是很想要和自己爸爸出去的,看章斌是真的想带自己出去,楠楠快速的跑出去和小伙伴交代去了。章斌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一把手枪,他仔细的把手枪放在怀里揣好。见我和林寒正在看他,他憨笑一声解释道:“刘彤彤已经12、3岁了,她之前就是小太妹。刘彤彤的爸爸喜欢猥亵儿童,有好几个小孩子都……所以你们看,我是一定要让楠楠离开这里的。她还小,她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比在这里生活要好。”   “你们要去哪里?找你们昨天被抓的同伴?”章斌不再说楠楠的事儿,而是问,“你们需要什么?物资?汽车?武器?还是别的什么?”   林寒想了想,他应该是决定暂时相信章斌:“你昨天抓住的人,是我们的同伴。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知道,昨天把他抓住后,是我把他关起来的。”章斌不再对我和林寒隐瞒,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如果你们信的过我的话,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想办法,把你们的同伴救出来。”   “你去?”   章斌感觉出我语气中的怀疑,他立马解释道:“我可以带他一起去,你和我女儿在家里等着……你放心,我的女儿在这里,我是不会跑的。”   “我们能信的过你吗?”林寒问。   “不能……你们不信我,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你们。”章斌拍拍自己藏枪的位置,他笑说,“但我们都没有办法,我们都在赌。”   章斌说完,楠楠红着小脸跑了进来。章斌再次抱起楠楠亲了亲,这次楠楠没有推开他。章斌摸了摸楠楠的小光头,他笑道:“楠楠先跟这个阿姨在家呆会儿,爸爸先和叔叔出去一趟,行吗?”   “林寒,”我拉拉林寒的袖子,“你过来一下。”   林寒和我走到旁边,我小声的问他:“你和章斌一起……你觉得可靠吗?”   “你觉得呢?”林寒似乎也没了主意,他反问我说,“司思,你觉得可靠吗?”   我……我其实说不太好。从情感上来说,我是愿意相信章斌的。但是从理性的角度考虑,章斌反反复复的说法让我觉得很不安。我挑挑眉,询问的注视着林寒。林寒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淡淡的表示:“信吧!不然呢?南城这里鱼龙混杂,我们要问路去找秦哥吗?”   也是。   章斌已经和楠楠说完话,我也不再继续和林寒多说。林寒拍拍我的肩膀,他和章斌一起出去了。   “嘿!”章斌和林寒走后,楠楠抱着胳膊看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楠楠理直气壮的质问我说,“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和章斌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和章斌一起去?你为什么要在我家?”   章斌走了而没有带她,这让楠楠很是不高兴。我蹲下来看着楠楠,笑着说:“章斌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他的朋友……你爸爸会回来的,你不要不高兴。”   虽然我这么说,楠楠却依旧很不高兴的瞪着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哄她,试着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楠楠你听话,你和阿姨在家等一会儿。你爸爸和叔叔出去有事情做,很快他们就会回来的……你困不困?要不要睡觉?还是你饿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楠楠没回答我的话,她只是看着我。我笑着摸了摸楠楠的脸蛋,伸手帮她把帽子摘下……我的手还没等碰到楠楠的帽子,楠楠对着我的脸就吐了口唾沫!   ☆、036 重逢   我第一次被人在脸上吐唾沫,而且还是被一个小孩子。   楠楠吐完之后看着我,她是丝毫歉意没有。我抱着她。脑子里瞬间空白了。楠楠虽然年纪小,但脾气性格实在是太顽劣……这样的孩子我们要带着她一起走么?带她一起走,不会给我们惹麻烦吗?   我,不知道。   “你……”   我本打算教育楠楠几句,可一想她还这么小,我的“恶言恶语”就说不出口了。我沉默的把楠楠放下,又沉默的那纸巾擦了擦脸。楠楠站在地中间仰头看我,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没有礼貌的。   “干嘛?你想干嘛?”擦干净脸之后,我把纸巾扔在门口的塑料袋里,“我的天呐,你居然会往人脸上吐口水……谁叫你的?”   说到这点,楠楠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得意。她得意的表情和章斌几乎是如出一辙:“隔壁的如姨教我们的,教了我们三个,我是学的最快的。”   往人脸上吐口水,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技能吧?   我坐在旁边的床上,完全不知道要和楠楠说些什么。不过楠楠却不可就此放过我,她走到我面前质问我说:“章斌和那个男人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带我了吗?为什么他们两个走了?”   “因为你还年纪小啊!”说起这事儿,我有些担心林寒,“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要在家等着他们。”   “哼!”我说完之后,楠楠的小鼻子皱起,“章斌那个贪生怕死的,他能去有危险的地方?我看他肯定是找好玩的地方去了,他们怕带着我们他们会玩的不尽兴。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们两个女人放在家?”   楠楠的用词口气和大人似的。我忍不住逗她:“哦?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不能带我们啊?”   “找女人啊!”楠楠的回答让我瞠目结舌。“他们要是跟女人睡觉,但我们去怎么都不方便……你是女人,这点你应该明白啊!”   好吧,我是不明白了。   我不知道要和楠楠说些什么,而楠楠也不愿意和我多说。我坐在床上休息,她蹲在地上抠泥。我们两个各玩各的,互相一点都不干涉。   章斌家里的床铺破旧的厉害,棉被上有不少的窟窿。我靠坐在上面,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该怎么办。猝不及防的,简易房的墙壁摇晃的厉害!我吓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抱起楠楠就往外跑!   “你干嘛!”楠楠尖叫着推我,她不满的责问我,“你想干嘛?你放我下来!”   “你别闹!”楠楠在我的怀里不断的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抱稳她。“你看墙板摇晃的厉害!肯定是地震了!我们得赶紧……”   我的话还没说完。楠楠的小巴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楠楠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松了劲。楠楠抓着我的衣服从我身下爬下来,她照着我的脚踝踢了一下:“你不是城里的人吧?你怎么连这儿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地震?这是隔壁的男女在做爱呢!”   简易房都是板材搭建的,稳定性和隔音性都不是特别的好。楠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能隐约听到男男女女的喘息声……我轻咳了一下,责备楠楠道:“虽然你年纪小吧,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这种话?”   “你年纪也不小啊!”楠楠反唇相讥,“你怎么连这点事儿都不懂?”   作为一个有羞有臊的大人,我决定暂时先不和楠楠计较。坐回到床上,我继续烦恼以后的事情去。   林寒和章斌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渐渐等的有些不耐烦。楠楠有几次想趁着我不注意跑出去玩,都被我及时抓了回来。夜越来越深,简易房的墙板摇晃的也越来越厉害。我慢慢有些坐不住,不停的在地上踱步。等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忍受不住困意的楠楠自动自觉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我等的心焦,脑子里的坏想法是层出不穷。楠楠的鼾声均匀,我烦躁的恨不得想去杀人……在各种坏想法的折磨下,我无比艰难的度过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候,林寒他们终于回来了。   林寒和章斌不仅带回了宋十三,出乎我的意料,蒋叔若望和大勇妈也被他们带了回来。我看着笑呵呵的大勇妈,忽然间觉得她似乎也没平时那么讨厌了。带着一种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喜悦,我握住大勇妈的手,激动的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大勇妈笑的脸上皱纹堆起,她的开心也没有了往日的做作,“司思,你说是不是?能见到你还活着,大妈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林寒和章斌搀扶着宋十三,他们两个轻手轻脚的把宋十三放在了地上。宋十三伤的很重,他的嘴唇像是泡在水里一般毫无血色。蒋叔上前帮着把宋十三的衣服脱掉,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宋十三疼的是闷哼一声。   “你家有针线吗?”蒋叔的脸上也有伤,不过他伤的没有宋十三那么重。帮着检查了一下宋十三的后背,蒋叔说,“十三的伤口太大了,需要缝合……如果有酒精和消炎药之类的,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章斌的小眼睛往下耷拉着,他看了看家徒四壁的简易房:“我们家有的,都是你们能看到的。你们看不到的,那便是没有的。”   宋十三的伤口长而且深,我探头看了一眼,他后背上的伤疤从左肩一直到右腰。虽然没伤及要害,但却很难愈合。宋十三后背的伤口急需缝合,没有办法,蒋叔只好从墙上扯下一段铁丝代替缝针使用。章斌家里珍藏的一罐白酒被蒋叔拿来了,用打火机烧过铁丝后,勉强用白酒给宋十三清理了一下伤口。   烧过的铁丝刺穿皮肉,屋子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儿。蒋叔在给宋十三处理伤口时,林寒拉着若望到一旁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我和大勇妈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拉着她到一旁问:“蔡医生呢?五箭客呢?其他人呢?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剩下你们三个了?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啧啧啧,司思你是不知道啊!”大勇妈盘腿儿坐在床边上,她语气夸张的跟我形容,“我之前在村儿里,我觉得我什么女人都见识过了吧?能作的,能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次一出来,我算是发现了,什么是人外有人,什么是天外有天。”   大勇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她讲说:“本来喝的水就不多了,车里的那些女人还都抢着要洗脸要洗澡的。小蒋说不行吧,她们就私自用大锅煮雪水。以为远离公路就没事儿了吧?可谁承想,烧的烟雾太大,南城里这些人顺着烟雾就找来了。”   “她们真是活该,”我坐在大勇妈的旁边,气的直拍腿,“她们死了我都不可惜!”   “谁说不是?”大勇妈赞同的点点头,下面的话她说的有些惋惜,“哎,我们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抓了。南城的人追过来的时候,蔡明东开着房车离开了。蔡明东带着于丽宋田田,还有那五个后来的……我就是倒霉,当时我听几个女的在下面吵架,我一好信儿,就跑下了车。我要是在车上的话,现在是不是也跑了?”   我很想问问大勇妈他们被抓来以后的事情,可剩下的时间大勇妈一直在抱怨遗憾自己没能跑出去。我不想听她反复的唠叨那些,甩开她的手,我跑着去找林寒。   林寒和若望正在研究后续的事情,本来是我们三个人来偷物资,结果现在却变成了大部分的人都困在了城里。见我走了过来,若望不无感慨的说:“司思,幸好你跟着林寒他们来了。你要是被南城的人抓住,那简直是……”   若望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他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些。林寒握住了我的手,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问若望:“南城的物资放在什么地方,你们看到了吧?”   “看到了。”若望用手比划了一下,说,“我们被抓来的时候,最先去的就是南城放物资的地方,因为我们的车要停在那里,我们的物资也全都被卸在了那里。那里的看守不少,我下车的时候看了一下,楼上楼下加起来,大概能有二十多个人。如果我们想去那里偷东西,估计会非常非常的困难。”   “我问过章斌了,章斌说他们物资看守的人是每六个小时换一次人。”林寒看了眼手表,他掐算了一下时间,“一般看守换人的时候,是最有机可乘的时候。距离下次看守换人还有四个小时,而那个时候城里的人基本上也都睡觉了……我们可以那个时候行动,胜算会大一些。现在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等四个小时后,我们再行动。”   “好。”若望点点头。团私乒扛。   “说道章斌,”林寒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他皱眉问道,“你们有人看到他吗?”   ☆、037 怀疑   好像……从蒋叔问完章斌话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章斌。   “完了啊!”大勇妈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章斌是不是跑去给城里的人泄密了啊?”   林寒摇摇头:“应该不能。楠楠还在这儿呢!章斌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不会把女儿丢下自己跑的。”   “就是,我也觉得章斌不会做这种事儿。”我赞同林寒说的,“章斌特意嘱咐我和林寒,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肯定能想到的啊!如果他去告密的话,他女儿肯定就死了。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哎呦喂,你咋知道呢?”大勇妈并不信林寒说的,她紧张的我都有点害怕,“我看那个小伙子,就不像什么好人。贼眉鼠眼,耳后见腮……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不信我的。这种人我见多了,背信弃义的事儿都是他们做的。”   大勇妈煽风点火的说,连若望都被她说的有些害怕。若望不安的看着林寒,他拿不准注意的问:“要不然……我出去找找?城里的路线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去找一找吧!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林寒刚说完“不用”,大勇妈立马接话往下说:“你们认识这个章斌才多长时间?嗯?你们对他的事儿又了解多少?哦,他带你们来一个屋子,说这里是他家,说床上睡着的是他女儿你们就信?万一这些都是他做好的圈套呢?万一他就是想骗你们进来呢?骗你们进来,再把你们卖给南城的头头……我拜托你们哦!你们不懂得江湖险恶,小心怎么死的你们都不知道哦!”   “我去看看。”大勇妈一番话下来,若望彻底坐不住了。拿好林寒放在一旁的武器,若望有些慌张的去开门。“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   若望的话还没等说完,屋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大勇妈的表情一惊一乍的,她小声的说:“完了!这肯定是章斌带人来抓我们了!我们……我们要不先把他女儿抓起来吧?免得等下太被动了!不知道章斌带了多少人来啊!屋里有没有后门?我们从后门跑吧?”   林寒刚打算叫住若望,可等不及的若望却已经跑去开门了。   若望的体格庞大,他的后背一挡,门口来的人是谁我们根本看不见。我站在简易房最里面的位置,门打开之后我便听到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我和林寒拿好武器赶紧跑过去……搬开若望后看到的便是肚子上被插了一刀的章斌。   “我不是故意的!”若望有些吓坏了,他松开手里的刀柄不断的往后退,“我刚才就是……我……”   若望吓坏了,章斌同样吓坏了。章斌错愕的低头去看自己肚子上的砍刀,他想张嘴说话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虽然肚子上疼的要命,但怕别人发现,章斌还是强撑着迈进了屋里。若望在后面不断的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他说什么了。床上睡着的楠楠听到响动。她正要坐起身来却被大勇妈捂住了眼睛。   “睡吧。好宝,再睡会儿。”大勇妈是少有的温柔,她轻轻哄着楠楠说,“你做梦呢!快躺下再睡睡。”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爸爸的死有感应,楠楠是出乎意料的听话。大勇妈哄劝了几句,她就老实的躺会到床上去了。怕女儿听到了担心,章斌拼命的忍着疼。连他嘴里吐血的声音,似乎都轻微了。章斌的腹部里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没多一会儿,他身下就是一滩的血渍。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望小声的哭着,他跪在了章斌的身边,“我以为你……我还以为是别人,所以我一紧张,就拿刀……对不起!我该死!我对不起你!”   若望很抱歉,他拼命的用自己的大手去擦章斌嘴角流出的血。但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无济于事,仿佛若望越擦,章斌流血流的越多。团私他号。   章斌使劲的闭了闭眼,他手掌十分无力的想往自己的怀里伸。看章斌想要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若望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小心的伸到章斌的衣服里。章斌流血流的太多,他只是嘴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   眼珠零散的转了转,章斌似乎是想表达什么……林寒读懂了章斌的意思,他轻声开口:“章斌说,他没有出卖我们。他出去不是告密的,他是找这个东西的。”   若望的胖脸上挂满了眼泪,他颤颤巍巍的把章斌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在看清楚章斌怀里的东西后,若望彻底崩溃了。   章斌不是去告密的,他是出去……给我们找吃的的。   现在食物短缺的厉害,章斌只是找到几个小面包。可能怕被别人看了抢了去,章斌很小心的把面包藏在了怀里。若望拿着那几个沾满鲜血的小面包,他眼睛通红手不停的抖啊抖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章斌失血过多,他已经要不行了。章斌的眼神涣散,他像是看着面包又像是看着林寒。知道林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章斌的嘴唇不断的对着林寒张张合合。而这次不用林寒解释了,章斌话里的意思,我们都读明白了。   好好照顾我女儿。我似乎听到章斌这样说。   折腾了下,章斌一口气儿没能提上来。脑袋往旁边一歪,章斌就这样死了。若望动也没动的盯着手里的面包,蒋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望深吸了一口气,他哑声说:“主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回头看看床上躺着的楠楠,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虽然章斌身上致命的一刀是若望捅的,但他,却是被我们所有人的不信任一起杀死的。   是的,我们不信任章斌。从我和林寒最初见到章斌时,我们两个就对他抱着深深的怀疑。怀疑有时候可以保命,有时候也可以杀人……在章斌对我们坦白了一切之后,我们依旧对他保有怀疑。这样的怀疑,不仅让我们人人自危,更是直接害死了章斌。   正如章斌所说,他是个毒贩,是个烂人。他没有尊严,在南城里卑微又苟且偷生。就连自己五岁的女儿都不尊重敬爱他,也只是叫他的名字……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章斌,他是个好爸爸。   在我们大家还望着章斌的尸体愣神时,林寒拿着匕首上前在章斌的太阳穴上刺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床铺的方向,林寒小声说:“还有些时间,我们把尸体处理了吧!等下楠楠起来,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看见了。”   “我自己去吧!”若望把手里的血面包放回到章斌的怀里,他抽噎了一声,还算平静的说,“旁边就是树林,我知道路的。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有工具吗?工具借我用用,谢谢。”   若望把章斌家里的铁锹拿走,他抱着章斌开门出去了。章斌的尸体还在流血,随着他们的移动血流了满地。等到若望抱着章斌出去了,蒋叔这才说:“若望人是很好的,你们对他可能还不太了解……他之前在警察队,所有苦活累活都抢着做。若望他信天主教的,他是一个对信仰无比虔诚的人……刚才的事情只是意外,我希望大家不要责怪若望什么。我想你们能看出来,所有人中,最不好受的就是若望了。”   “呵呵,不责怪,不责怪。”大勇妈拍着床上睡着的楠楠,她把自己摘的干净,就好像刚才言辞激烈怀疑章斌的人不是她一般,“小蒋说的对啊!这只是意外事件,我们都不想的……你们看这小姑娘长的多俊,真是怪可怜的。等下我找点水把地上的血擦了,不让她看见,也就没事儿了。”   大勇妈说话的过程中,床上的楠楠静静的平躺着。楠楠的睫毛动了动,但她的眼睛却没有睁开。   “要不,”过了能有半个小时,若望还没有回来。林寒担心若望自己在外面惹麻烦,他说,“要不我出去看一看吧?看守的人要是发现你们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找你们的。若望自己在外面,容易出问题的。”   蒋叔比较照顾若望的情绪,他拦住林寒没有让林寒出去:“旁边的小树林里那么黑,若望就是去埋个人,怎么会有人看到呢?我们去的人多,反而麻烦……林寒,你不要去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等下全都要靠你。”   “但是……”林寒依旧不放心。   “这样吧,我去看看他。”宋十三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蒋叔把手里的白酒瓶交给我,“若望的性格比较内向,今天他又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我以前是老师,开导人我还是擅长的。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劝一劝他,免得他想不开。”   蒋叔顺手拿起旁边的撬棍,他迈步往外面走……可还没等蒋叔的手碰到门板,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038 封道   “我们被人发现了吗?”听到枪声后,蒋叔有些六神无主,“是不是南城的人找到我们了?”   林寒走到门边上拉开门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不,不是南城的人追来了。是若望,章斌身上有一把手枪……若望自杀了。”   “我们……”   想要开门出去的蒋叔及时被林寒拉住,林寒招呼着屋里的人,道,“虽然不是南城的人追来了,但我们必须快点走了!枪声太响了,肯定会把秦哥那些人招来的……司思,你抱着楠楠!我们快点走,我在前面,蒋叔殿后。大妈。十三要麻烦你照顾一下。”   “啊?”大勇妈并不是太情愿,可为了能让林寒和蒋叔一前一后的保护,大勇妈只有勉强点头,“行吧,我来扶着他……要不让我抱小孩儿吧!我抱小孩儿还是比较稳妥的。”   虽然大勇妈主动要求,但林寒却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出于对章斌死的愧疚,林寒再三的叮嘱我:“司思,你走中间,你一定要抱好楠楠。”   “好。”把宽剑交给蒋叔,我将楠楠从床上抱起,“你自己小心些,你不用担心我。”   楠楠并没有睡着,我想,她很可能早就醒了。我的手刚触碰到她的外套。她的大眼睛立马睁开了。我抱着她起来。她一眨不眨的看我。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提醒:“你把帽子戴上,我们有很远的路要走……把帽子戴好,不然出门会冻到。”   我说完话之后,楠楠往地上有血迹的地方看了看。楠楠是出乎意料的听话,她顺从的把帽子戴上了。   本来我们是有完善的计划和充足的休息时间的,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若望的枪声打断。我们打开简易房的房门,不止我们一家往外跑。周围听到枪响声的男男女女全都开门跑了出来,有很多人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有枪响声?”简易房附近的街道本就狭窄,堵塞的街道上是人声鼎沸,“是有丧尸进来了吗?还是有外敌进来了?”   林寒走在最前面,他无比艰难的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我跟在林寒的后面。小心的抱着楠楠避免他被伤到。倒是大勇妈比较勇猛。她扶着伤病的宋十三很快的挤到了林寒的旁边。   “林小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嘈杂的人声中,大勇妈的嗓门稍显聒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他们客气呢?你管那么多呢!挤吧!”   大勇妈是真不客气,她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把人推倒,她跟个老猿人似的生生推出一条路来……就在我们刚走到简易房的中间位置时,整条街瞬间被封死了。   秦哥带着他那些“朋克”造型的热血青年赶来,街道的一头一尾全都被人拦住了。我们几个被挤在人群的中间,一点都不显眼。整条街道不算很长,不过人倒是不少。人群挤来挤去,我都担心旁边的简易房被推倒。   人群本来已经够不安的了,秦哥让人把街道封上后,不少人都急的跳脚。不想让其他人挤撞间伤到我和楠楠,林寒转身将我们两个抱在怀里。   不管人群如何的打砸吵闹,秦哥的人都没有把街道放行。隔了能有几分钟后,秦哥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从不远处的车上清晰的传来:“刚才的枪响声,我想你们都听到了……正如你们想的那样,城里混进了陌生人。”   “章斌死了,被混进来的人杀死了。在章斌死之前,他奋尽全力的抵抗,混进来的人也被章斌打死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刚才会听到枪声。”秦哥谎话说的顺溜,他抑扬顿挫的音调在简易房的上空不断的回响,“我想,我需要你们配合一下……现在这条街上还有混进来的外人,我需要你们帮着我,一起把他们揪出来。”   “我们也想帮你!但是你要怎么揪外人出来?”人群中有一个男声嘲讽的说,“我的邻居一天之内换了三个,城里的人员流动性这么大,我们哪里知道哪些是外人,哪些又是自己人?”团广他巴。   男人的话说完,周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秦哥不满的喝了一声,街道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秦哥的话还是非常有力度的,他斥责完之后,街上没有人说话了。沉默的状态保持了能有五分钟,秦哥这才再次开口:“现在,你们所有人,刚才从哪间屋子出来的,就从哪间屋子回去。”   “我们怎么办?”我踮起脚,趴在林寒的耳边问,“我们不能进别人的屋子的,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可我们要是回章斌家,那更是……”   林寒拍拍我的肩膀,他没让我往下说。林寒看了看我,他转头告诉蒋叔:“蒋叔,你先照顾他们一下。”   说完,林寒挤到人群里去了。   “林寒是去干嘛?”蒋叔有些担心的看我,“林寒他不会是想和秦哥那些人拼命吧?虽然说擒贼先擒王,但我们目前的处境……”   害怕旁边的人听到告密,蒋叔的话并没有说完。林寒离开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自己家里回了。秦哥和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车顶上注视着,人群还算有序的往回撤离。不想让秦哥看到后认出我来,我抱住楠楠低下了头。   街上太过拥挤,加上管理混乱,人群撤离的速度非常的缓慢。看大勇妈还想往前抢着挤,我赶紧让蒋叔拉住了她。如今的情况跟挤车可不一样,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   “林小哥呢?”大勇妈被拉住后,她才意识到少了人,“林小哥干嘛去了……他不会自己先跑了吧?”   大勇妈的话刚说完,林寒挤着人群走了回来。借着幽暗的灯光,我低头看了看……林寒的手掌上,满是鲜血?!   “你……”   林寒悄悄把手掌上的血擦掉,他“嘘”了一声。往左右看了看,林寒俯身趴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杀了几个人。”   ☆、039 扫射   不用林寒多说了,他想做什么我立马明白了过来。林寒是想杀几个人,然后让人尸变产生混乱……现在只要有混乱。我们就有逃生的机会。   林寒杀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些我一无所知,我也没有去问。不管林寒做什么,肯定都有他的道理。我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街上的人一点点的走回家里,有好几个人因为踩塌发生了争吵和打架。南城人的生活思维模式和大勇妈很像,全都是靠争靠抢的。一部分人想要浑水摸鱼挑好一些的房子住,原屋主不同意,双方便打闹成了一团。时间很快过去,没一会儿就听人喊——   “丧尸啊!”   高亢的女声响彻夜空,街上的人瞬间慌乱了。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街上的人到处乱窜。和之前城里街上那次的混乱不同,南城的混乱简直像是屠杀。不少男人为了自己跑出去。他们不惜把别人拉倒踩在脚下。我亲眼看着,好几个女人被男人塞到了丧尸嘴下。团广上划。   “往后街跑。”林寒围护住我和楠楠,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喊道,“我们要冲破封锁线!被困在街上,只是死路一条!”   林寒的话如同给街上乱窜的人指了一条明路,他说完之后,人群纷纷调转了方向往封锁线处冲。秦哥带来的人终究有限,封锁线眼看要被冲破了……就在我们马上要跑出街尾的时候,就听秦哥冷冷的命令说:“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全杀了?”蒋叔有些于心不忍,他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脑袋,“这么多的人啊!都杀了会不会有点……”   蒋叔的话还没等说完,秦哥的人已经爬到了简易房的房顶。平均一个房顶上占了能有两三个人,我们像是待宰的活鱼一般。蒋叔抬头看了看。他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南城有五分之一的人都在这条街上。他们不会……”   “趴下!”   随着林寒的话音落下,房顶上同时响起了枪声!秦哥的人站在房顶上端着机枪,对着人群就是一通扫射!   林寒估计早就想到了秦哥会有这招,刚才我们在跑过来的时候林寒就不断的带着我们往简易房的旁边走。街上的人纷纷倒下,空气中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一边小心的躲避着流弹,我们一边匍匐着往前跑。楠楠被我挡在身下,我小心的弓着腰避免她被闷死在我身下。   路边烧火的大铁桶被撞倒,有被打伤的人烧了起来。街上被烧伤打伤咬伤的人躺了满地,一时间街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们趴在尸体上,得到了很好的伪装。趁着天黑不明秦哥的人没注意,林寒带着我们爬到了街尾的简易房里。   简易房里是一对男女,他们的无名指带着戒指,看样子是夫妻。我们爬进去时,他们两个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简易房的板材上被子弹打出了好几个洞。外面的火光顺着洞眼照射了进来。   “嗨……”   男人哆哆嗦嗦的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他似乎是想笑一笑来缓解紧张,可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想笑的这个动作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难看。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跟男人比起来,他老婆说话要顺溜多了,“刚才街上还是好多人,怎么突然就开枪了?不是说要抓外人吗?怎么把自己人都抓了?”   林寒帮我把楠楠从身下抱出来,他没有说太多:“一言难尽。”   “我们现在怎么办?”男人问,“你们……有办法吗?”   林寒把楠楠交给我,他挪蹭到墙眼的位置看了看。男人刚打算再次开口询问,林寒赶紧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简易房的房顶上是一阵脚步声,秦哥的人似乎都撤离了。蒋叔查看了一下宋十三的伤口,再确定宋十三没事儿后,蒋叔跟着到了林寒旁边。跟林寒一样往外看了看,蒋叔奇怪的问:“咦,他们要做什么?”   蒋叔的疑问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我们几个纷纷凑到子弹洞处往外看了看。外面街上除了重伤的男男女女之外,并没见到秦哥的人下来善后……我同样感到奇怪,问说:“这么多的尸体,秦哥的人要怎么办?不处理掉的话,会尸变的吧?”   “秦哥他们又把路封起来了。”林寒往街头和街尾的位置看了看,“他不是不处理,他是想用这些丧尸把我们困死。”   封路?还能怎么封呢?   我以为林寒说的“封路”是和刚才一样,找人用绳子布条之类的东西把路拦上。可没想到,秦哥竟然找人拉来板材,直接把街头和街尾的出口位置挡死了!   “林寒,李司思,我知道你们藏在街上的某间房子里。”在封路的过程中,秦哥冰冷的话从外面飘来,“许久没见,不知道你们过的怎么样?我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会以这样的方式重聚。老实说,我是没想到,你们那种心慈手软的性格能活到现在……你们来到我的城市,我没能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是太遗憾了。招呼不周的地方,一定要请你们见谅。”   秦哥的话说的礼貌得体,但他的语气语调却不怎么让人太高兴了。在一片乒乒乓乓的敲钉声中,秦哥继续说道:“屋子里其他没死的人,我给你们一个机会。10分钟内,你们要是把这两个人给我找到,我放你们出来。而10分钟后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我会把整条街的简易房,统统烧掉。”   “我的天呐!”屋里的男人低呼一声,“整条街……都烧掉?”   “10分钟。”秦哥发表完了讲话,他不忘提醒我们,“你们只有10分钟。”   秦哥说完之后,简易房里是一片死寂。街上的惨叫声不断,已经开始有尸变的丧尸站起来啃咬重伤的人。道路被封死,外面还有秦哥的人端着枪……一片沉默声中,在大勇妈身后的男人突然胆怯的问:“你们,不是南城人吧?”   ☆、040 洞口   “我不记得在城里有见过你们,”男人稍微挺直了背,他又问了一遍。“你们不是南城人吧?”   我和林寒一起回头看这对儿夫妻,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他们解决掉。而林寒的手,也一点点的摸向了腰间的匕首……秦哥有一句话说的太对了,心慈手软,是活不长远的。   感觉出我和林寒身上的杀气,男人有些畏缩的往自己老婆身上贴。蒋叔看不了这样的场面,他稍微别开了脑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就在林寒准备动手时,大勇妈却笑呵呵的开口说话了。   “我们是南城人啊!我们怎么不是南城人啊!”大勇妈撒谎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的表情和语气完全没有一点违和感,“我们只不过是昨天才来城里的,你难道没听说?昨天城里来了不少的新人。我们就是其中的几个……小伙子,你是在怀疑我们吗?你怀疑我们是那什么林什么和李什么的?你在怀疑这个?”   男人没有回答大勇妈的话,但他显然是在怀疑这个。见大勇妈不肯承认,男人问:“大妈,你们……住在哪里?你们昨天来的城里,那应该给你们分派住的地方了吧?”   “哎呦喂,你可真是好笑。”大勇妈的脸色一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大勇妈理直气壮的看着男人,说:“刚才外面说了,他要找的是两个人。我从名字上听,应该是一男一女吧?我们这么多人,你怀疑我们?你们问我们住哪儿……我还想问问你们俩呢!你们两个叫什么?你们两个又是谁?这里是你们家吗?你们是不是趁机蒙混进来的?”   在隐隐的火光之下,男人被大勇妈的话呛的是面红耳赤。估计是怕我们几个把他们夫妻俩丢出去领赏,男人脸红脖子粗的否认:“我们才不是呢!我们在南城生活一个多月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附近的人都知道。”   “哈!哈!哈!”大勇妈像个老小孩儿一般。她是横竖不讲理,“我去问谁?问街上的死人吗?我又不是住你附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   大勇妈最擅长的一招,就是转移矛盾。用这一招,大勇妈上次在陈琛那里制造机会救了自己的命。而现在,大勇妈再次用这招模糊了焦点。男人关注的问题,渐渐从“我们是不是外来人员”转移到了拼命证明“他自己不是外来人员”。   本来因为章斌的死,我对大勇妈是很恼火的。但现在大勇妈围护我和林寒解决了麻烦,我又对她恼火不起来。大勇妈回头的时候发现我在看她,她丢给我了一个放心的笑……好吧,我对大勇妈真的是又爱又恨。   男人暂时不会怀疑我们,我和林寒倒是松了口气。要是能不用杀人去解决问题,倒是我和林寒喜闻乐见的。而在大勇妈和男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大力的撞了门板。我和林寒赶紧趴过去看。街上的死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尸变了。   “怎么办!”丧尸一下下的撞着门板。男人已经不再去纠结谁是谁的问题了,“老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吧!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   大勇妈对男人的话嗤之以鼻:“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情爱爱的呢?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嫁给你这样油嘴滑舌的窝囊废,你老婆真是瞎了眼了。”   男人把脑袋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上,他理会大勇妈的话,只是不断的发抖。   “蒋叔,你来帮帮我。”林寒招呼蒋叔一起,“我们先把门堵住,不然一会儿丧尸该撞进来了。”   蒋叔起来帮林寒的忙,但蒋叔明显有些犹豫:“林……我说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杀出去?等一下他们要是把这条街都烧了,我们堵住门,不是自己找死吗?”   “秦哥只是吓唬我们,他暂时不会烧的。”林寒从容淡定的去搬床,他看起来心思很重,“这些简易房都是连在一起的,他不可能单独烧哪一趟街。如果把整条街都烧了,火势肯定不会好控制。你看外面街上的火,秦哥不也是让人灭了吗?秦哥又不是笨蛋,他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儿的。”   林寒说完,蒋叔的顾虑少了些。帮着林寒一起把床铺拉了过去,简易房的板门算是被我们挡住了。   “你们家里有吃的吗?”知道我们暂时不会死了,大勇妈凶巴巴的回头问男人,“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吃的你也不要藏着,快点拿出来大家分一分吧!不然的话,我们自己搜也是能搜出来的。”团广见亡。   大勇妈彪悍的样子不像是猎户,反而像土匪。而大勇妈这个土匪,则是那种专门找软柿子捏的……大勇妈算是捏对了,她说完之后男人立马点头:“有有有!我们家还有点面条,昨天晚上吃剩的,还有好多呢!”   “那还不快去!”   男人说是怕大勇妈,实际上他是怕我们几个。大勇妈一个干瘪老太太能有什么威慑力呢?不过是仗着我们几个人,她狐假虎威一番罢了。   不过狐假虎威这个活,还真要大勇妈来做。要说语气呀,神态呀,做派呀,一般人还真学不上来。大勇妈催促了没几下,男人就把凉面条端来了。我们几个人也没客气,拿着不算干净的碗筷把凉面条分着吃了。   虽然面条没有什么滋味儿,可我觉得倒是不错。毕竟除了那几块死人饼干和火腿儿肠,我就没有吃过别的了。吃完了面条,我像是加满油的汽车。看了看外面晃荡吃肉的丧尸,我问林寒:“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杀出去?嗯?在这里等死,总归不是办法。”   “我们要不再等等吧!”大勇妈是能拖一刻是一刻,“丧尸这不是还没进来呢吗?火不是还没烧呢吗?我们要不然……”   大勇妈小眼睛一转,我立刻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说秦哥下令烧街,大勇妈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和林寒送出去的。   “我知道一个办法,”在我们所有人都山穷水尽的时候,楠楠突然指出了一条柳暗花明的活路,“我平时经常在街上玩,街上的所有胡同和拐角我都知道……就在离我家三个屋子远的地方,那里的围墙有一个洞口。那个洞口不算大,我们每次都是从那里钻着玩的。”   ☆、041 蒋叔   “这小孩子说的话能信吗?”大勇妈对楠楠的话深表怀疑,“她才多大点?她懂个屁啊!要是她说的洞口就是狗洞那么大……我们这些人,不都得死在外面了?”   楠楠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她非常的早熟,对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上下仔细打量了楠楠一番,我看她不像是开玩笑。蹲在楠楠的面前,我问她:“你说的洞口在哪里?有多大?”   “你们跟我去看看,你们不就知道了?”楠楠好像并不怕门外面的丧尸,她随手把自己的帽子戴上,“那个洞口很隐蔽的,一般没有人知道。”   “试一试吧!”蒋叔接触孩子比较多,他很愿意相信楠楠的话,“总比我们在这里等死好啊!”   既然有了办法,我们便不再继续耽搁。拿好武器装备。我们准备上路。   在我抱起楠楠之前,她闪身躲开了我。不知道是说楠楠胆子大好,还是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推开我的手掌,楠楠不满的斥责我道:“你别抱着我,你抱着我,要谁领路?你们动作慢吞吞的,等下你们不要托我的后腿!”   “嘿,这小孩儿有点意思啊!”大勇妈赞赏的拍了拍楠楠的脑袋,楠楠嫌弃的跑到林寒那里去了。   林寒和蒋叔搬开了堵住门口的床铺,单薄的门板似乎随时都会被冲开一般。林寒顶着门板,他回头问:“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我们的队形基本上不变,只不过是宋十三交给了蒋叔,而屋里的两夫妻则夹在了我和大勇妈中间。我们一起对着林寒点点头,林寒大力的把门板撞开。外面的冷气和腐气一起迎面吹来。冻的我是一个哆嗦。   简易房的门板不算特别的牢靠。撞下来的门板直接压在了丧尸身上。门口的丧尸被推开,这为我们制造了一定的空档和机会。感觉丧尸往前的势头减缓,楠楠溜着缝隙跑了出去。   “回来!”楠楠跑的太快,我抓都抓不住,“你小心点!有丧尸!你别自己去!”   楠楠根本不听我的话,她撒丫子就往前跑。好在她个头小动作快,丧尸也抓不住她。顺着楠楠走的路,我们几个大人追赶着往前冲。偶尔有扑过来的丧尸都被我们用刀剑砍伤,一时间,道路上多了不少的残肢肉屑。   “她在那儿呢!”走在最前面的林寒叫我过去,“司思!我帮你做掩护,你去保护楠楠!”   “什么?”周围的丧尸太多,我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我现在过不去!”   我过不去。但是大勇妈却过去了。大勇妈佝偻着背。她压低身子从丧尸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屋里的那对男女想要如法炮制大勇妈的做法……可他们的身高太高,女人的头发直接被丧尸抓住了。   “老公!老公!”被抓住的女人受到了惊吓,她毫无章法的挥着手,“老公!你快点来啊!你救救我啊!”   女人的叫声将丧尸都吸引去了,她渐渐被围在了尸群的中间。男人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他接着转身往女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老公!老公!”女人的呼救十分的绝望,脖子被咬住后她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老公!你不说你爱我吗?你回来啊!你回来救救我啊!”   女人喊的越大声,男人跑的越远。男人像是疯了一般,他横冲直撞的推开丧尸就往前跑。楠楠说的地方男人可能知道,因为他没用太犹豫就跑到了楠楠和大勇妈前面。拐到街角去,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女人已经彻底被丧尸掩埋,她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林寒砍倒追来的丧尸,他不断的提醒着,“再过两个简易房就到了!你们不要掉队!”   宋十三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他身体虚的厉害,整个人只是无意识的跟着蒋叔往前跑。我往后退了一步,跟着蒋叔一起搀扶宋十三。林寒拿着砍刀走在前面开路,我们还算顺利的到了拐角。   “这个小鬼在这儿呢!”我们赶到的时候大勇妈正揪着楠楠的领子,“刚才这个小鬼想自己从洞里钻走,幸好我及时揪住了她……你们看吧!这个洞太小了,也就这个小鬼能钻进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楠楠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她对着大勇妈拼命的吐口水,“你个死老太婆!你个老不死的!死贱人!老贱货!把老娘我放下!”   林寒回头看了一眼马上要追来的丧尸,他一边拿着砍刀墙上不大的小洞,一边吩咐说:“把她的嘴堵上!”   大勇妈伸手去捂住楠楠的手,楠楠毫不客气的咬了大勇妈一下。为了不让楠楠继续叫出声,大勇妈只好忍痛不动弹。   老婆被咬死的男人像是堆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只是靠在墙壁上呜咽的哭。我走近了之后听了听,他嘴里口齿不清的念叨着“老婆,老婆”……我想男人不回去救他老婆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很多时候面对死亡的时候,正常人都会有一种本能的害怕。   丧尸马上就要追来,我们已经无暇顾及男人是不是害怕了。林寒在把缺口弄大的时候,我和蒋叔忙着应付跑来的丧尸。缺口打开后,大勇妈带着楠楠第一个钻了过去。林寒扶着宋十三离开,他接着揪住地上男人的领子将男人送了过去。   追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地上堆积的尸体已经老高。林寒把其他人送走后,他跑过来推我:“司思!你快走!快离开!”   “不行!”丧尸几乎把街角完全堵上,只要我离开丧尸肯定就会追去,“林寒你走啊!你先走!我等下就去!”   我的话刚说完,站在我旁边的蒋叔用力的往后推了我一把。我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林寒及时抱住我的腰,我肯定要摔在地上。团杂爪技。   “你们走!快走!”蒋叔横跨一步,他挡在了我和林寒面前,“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赶来!”   ☆、042 扩散   蒋叔将我退了出来,我再想回去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蒋叔选择自己留下来独当一面,我和林寒也不会浪费他制造的机会。林寒架着我跑到洞口处。他推着我从洞口出来。   我从洞口爬出来,是大勇妈伸手将我拉了起来。老婆死了的男人还瘫坐在地上,他脑袋一下下的撞着板子哭。我站稳脚之后立马闪身离开,没多一会儿林寒也跟着出来了……林寒停下回头,他叫道:“蒋叔!你快点过来!”   少了一个人帮忙,蒋叔自己对付丧尸是有些目不暇接。虽然蒋叔的撬棍抡倒了很多的丧尸,但还是有丧尸绕开他冲着洞口跑来了。避免丧尸顺着洞口追出来,蒋叔直接用自己的后背将洞口堵住了。隔着一层板材,蒋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你们先走吧!我马上会追来的!”   “蒋叔!”林寒伸手去拉蒋叔的衣服,“你出来吧!我们一起跑,时间还来得及的!”   不管我和林寒怎么拉拽,蒋叔都没有动弹。大勇妈小声催促着。她说我们该抓紧离开了。蒋叔苦笑了一声,说:“你们是该走了,我……被咬了。刚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背就被丧尸咬到了。”   “啊?”大勇妈不太高兴的嘀咕,“你怎么早不说啊!我刚才离着你还挺近的呢!你这不是坑人呢吗?”   林寒发泄的捶着墙板,大勇妈喋喋不休的发牢骚时林寒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勇妈被林寒凶狠的样子吓到,她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那真是抱歉了啊!”蒋叔累的有些气喘吁吁,他笑着跟大勇妈赔不是,“大姐,你以后多多保重!”   男人听着我们的对话,他脸上的表情是五味杂陈。可能现在的他情感已经渐渐战胜了本能,丧妻的痛楚几乎让他不能呼吸。半昏迷状态的宋十三依靠在他的身上,他都没有动弹。像是死了一般。男人只是锁在角落里不动弹。   “走吧!”林寒的发泄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他扶起宋十三说,“附近都是秦哥的人,我们绕路去物资那里。”   我们刚打算离开,一直被大勇妈捂住嘴巴的楠楠费力的挣扎着说话:“你们要是绕路走到物资那里去,你们肯定就会让人发现了。”   “我们不这么走,难道要怎么走?”大勇妈对楠楠之前骂她的话而耿耿于怀,使劲的掐了掐楠楠的脸,大勇妈有些怨恨的说,“我们这些大人不知道?难道要听你这个小屁孩儿的?小鬼,我不知道你再打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你能骗了的!”   楠楠重重的咬了大勇妈一下,她坚持着发言:“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城里我熟悉的很……你们要是想死,你们最好放开我!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我用不着你们跟着!”   “我们先离开这里!”林寒看了眼蒋叔马上要抵挡不住的洞口。说。“路线的问题,我们等一下再研究!”   楠楠照着大勇妈的腋下踢了一脚,大勇妈吃疼松手,楠楠抱着大勇妈的身体滑到了地上。楠楠没有跑开,而是很郑重的指了条相反的路给我们:“我不骗你们,我说的是真的。物资那里我比章斌还要熟悉,之前章斌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去那里偷东西吃。我知道怎么走不会被人看见,我也知道怎么走能找到吃的……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来?你们这群蠢货!”   “你们以为我想管你们?”见我们没有按照她说的做,楠楠气的哭了,“要不是章斌告诉我,死也要跟着你们……你们觉得,我会搭理你们这些傻x?”   我咬了咬唇,帮着林寒做决定:“我们跟她走吧!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啊!这孩子早熟的很,她和豆豆不一样的。”团协向血。   “……好!”   林寒这个字儿说的,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希望压在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身上,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了,不听楠楠的建议,我们也只是一通瞎走……楠楠倒不负众望,她带我们顺着简易房的墙角往前溜。没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跑进了小树林。   小树林里的亮光昏暗,刚带我们跑进去楠楠就被尸变的若望吓的差点尖叫。要不是大勇妈眼疾手快的捂住楠楠的嘴,我们差点就曝光。   大勇妈抱着楠楠往后推退,我上前一步将宽剑从若望的下巴刺进去。若望的体格太过庞大,他压着往我身上倒。站在我身后的林寒不得不暂时把宋十三丢下,他和我一左一右的将若望轻轻放在地上。   “他怎么会尸变呢?”我把若望的脸翻过来看了看,“他不是一枪爆头的吗?”   林寒弯腰看了一眼若望腐烂的脸,他一边将宋十三重新扶起一边说:“应该是手枪的后坐力大,若望一枪打偏了……你看,他是一枪打在脖子动脉上了。”   我叹息一声,捧过一些枯叶给若望盖上。拿好我的宽剑,我们几个继续赶路。   树林里很安全,除了尸变的若望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楠楠带我们走的小路都非常的……对她来说,走的是轻车熟路。但对我们这些大人来说,走的确实十分的吃力。   南城的树林是围绕着政府大楼建造的一个绿化带,它的绿化效果怎么样我不清楚,但它的隐蔽效果确实极好的。从简易房到政府大楼门前的街道,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被人发现。身后唯一的脚步声,还是那个落魄男人的。   “我们要不要等等他?”在往物资地走的时候我问林寒,“他跟在后面,会不会不小心把我们也暴露了?”   “没事儿。”林寒把宋十三往身上背了背,“我们抓紧走吧!”   就在我们马上要赶到物资地时,简易房居住区突然发出了十分嘈杂的噪音和声响。从声音上分析,应该不是我们逃出的那条街的。有树木遮挡,我们也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林寒猜测着说:“我看,是丧尸都跑出来了吧!”   ☆、043 感染   我们刚才钻出来的洞口板材,已经被林寒砍的四分五裂。虽然蒋叔用“人肉包”堵在了洞口处,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秦哥的人并不知道洞口的存在。所以他们肯定是不会有人去填补缺口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来街上的丧尸都扩散出来了。   “那他们可是完蛋了呦!”胜利在望,大勇妈的话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那么多的丧尸呦,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认识大勇妈这么长时间了,我和林寒已经习惯了自动忽略掉她诸如此类的言论。林寒看了眼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物资仓库,问楠楠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要怎么进去?”   作为物资仓库的,应该是政府大楼的停车库。车库的大门没有关,门口的街道上有两个男人正在抽烟闲聊。从零星飘来的只言片语看,这两个男人是在讨论简易房这面发生的事情。政府的通勤班车停在门口的位置,里面堆积的物资隐约可见。   “那里。那里看见没?”大勇妈伸出她粗糙的手指指给我们看,“那个应该是于丽的鞋……她怎么在这儿?我记得那些女人都被城里的人带走了呀!”   “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我还记得车上其他女人的话,“该不会是……于丽的肚子真有什么问题吧?总不会是于丽只有鞋在这儿?”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现在丧尸已经扩散开来,我们唯有躲在树林里等待机会冲出去。林寒从水壶里拿些水给宋十三喝,宋十三的状态稍微好了点。宋十三嘴里不断的念念有词说着什么,我靠近了之后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妹妹”。   “你妹妹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比我们要好。”我无奈的对半梦半醒的宋十三说,“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偷出车来,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林寒看看物资仓库附近的人员布局,他想了想,说:“要不我去……”   “你去什么啊?”都没用林寒说完,我直接就把他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你别想用什么你去把人引开。然后我们趁机开车跑的戏码。你就和我们一起去,你倒是去作诱饵了,这么多的孤儿寡母的,你丢给我啊?你不准去!”   简易房的丧尸早晚会扩散过来,林寒对此深表担忧。他还想再次开口提议,我直接听也不听的转过头去了。   “我有办法!”   在我和林寒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楠楠突然跑出了树林。   “嘿!”楠楠刚跑出街道,看守的男人就粗着嗓子喊,“谁家的倒霉孩子!滚滚滚!滚回家找你妈吃奶去!”   楠楠不但没有离开,她更是往仓库门口跑了几步:“嘿,孙子!你骂我,我不疼,你妈生了一窝猴,有公的。有母的。还有陪你妈跳舞的!”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不管男人说什么,楠楠都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男人被楠楠气的抓狂,他丢掉手里的烟头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别跑!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打的你妈都认不出来,我都是你养的!”   楠楠撒腿就跑,看守的男人中的一个跑去追,而另一个男人则站在原地笑。楠楠熟悉路,她引着男人往政府大楼后面去了。另一个男人转身的时候,林寒则迅速的跑上前。在看守发出声音前,林寒动作麻利的将看守解决了。   林寒对我比划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他自己轻声轻脚的进了仓库。我盯着林寒的背影看,担心的心都提起来了……大勇妈“哎呀”了一声,她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林寒不会拿了车,自己跑了吧?”   我冷冰冰的回头看了大勇妈一眼,大勇妈讪笑着拍拍嘴:“怎么可能呢?林寒不是这样的人呀!林寒就是不管我,他也不会不管你的呀!”   等我再转回头的时候,林寒已经看不见了。   远处的嘈噪声越来越大,说明简易房那面的丧尸已经越来越多。我扶起宋十三站好,尽量耐心的等着林寒暗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寒始终没有动静。我的情绪一点点变的焦躁,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看看情况。   过了大概能有一刻钟的时间,不但林寒没有出来,去追楠楠的看守也回来了。看守没有追到楠楠,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另一个看守的尸体还在地上……把宋十三丢下给大勇妈,我立刻跑过将看守解决掉。   看守的身材很高大,我奋力的跳到了他的背上。抽出怀里的匕首,我狠狠的往看守的脖子上刺!看守的力道很大,他及时的抓住了我的手腕。看守像是拔萝卜那般,他揪住我的领子将我从他的身后甩了下来!   “奶奶的!”   往自己的手上吐了两口唾沫,男人愤恨的走向我。我被他摔到了脚踝的旧伤,疼的好半天都没站起来。男人抓住我的小腿,他拉着将我拖到他身下。男人一屁股坐在我的小腹上,我差点把刚才吃的那点苗条都吐出来。   “今天是咋的了,来了个小娘们,又来了个老娘们。”男人掐住我的手腕,他对着我左右开弓来了几个巴掌,“你们想干嘛?想偷东西是不是?调虎离山用的不错啊!”   我被男人打的晕头转向,满嘴的血腥味儿。男人拾起我掉在旁边的匕首,他比划着要在我脸上下刀……男人的刀还没等举起来,他自己就倒下了。团协杂技。   男人倒下后,虚弱不堪的宋十三也趴下了。看到宋十三,我是一肚子的火:“大勇妈!你人呢!”   “我这儿呢!”听到我在叫她,大勇妈颠颠的从树林里跑出来,“是不是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真是,懒得和她计较。   “拉我起来。”我没好气儿的叫大勇妈,“快点!我们两个一起扶宋十三。”   “哎哎!”大勇妈满口答应,“好嘞!”   都走到这里了,我和大勇妈也没回去的必要了。我们俩架着几乎昏迷的宋十三,三个人一起往仓库里跑。一边跑,大勇妈一边问:“那个小鬼哪儿去了?”   “你居然能惦记她?”我不无讽刺的笑大勇妈,“这还真是稀奇。”   “不稀奇。”大勇妈像是听不懂我的讽刺一般,说,“我只是觉得啊……那个小鬼其实也蛮好的!”   林寒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敢大声的叫他。我和大勇妈跑着跑着,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救、救我……”蒋叔车里叫张姐的孕妇满肚子的血,她已经是奄奄一息,“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044 尸婴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张姐靠在通勤车的轮胎上,她满身满脸全都是血。身前的衣服被扯开,她白花花的肚皮和胸部都暴露在空气中。高耸凸起的肚子被从里戳开。她肚子上的肉皮一点点的被撕裂开。她肚子里伸出一个黑漆漆腐烂的小手,像是随时随地要爆体而出。   “救命,救救我。”张姐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抓住我的脚踝,她的力道奇大无比,“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大勇妈吓的连连倒退,她一松手,宋十三的重量整个都压在了我的身上。一边撑着宋十三,一边被张姐拉着,我只能姿势别扭的站在地中间。在我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楠楠正从拐角的管子里钻出来。   而看到张姐肚子的楠楠算是吓到了,她惨白着一张小脸转身往后跑。简易房那面的丧尸已经扩散开,我很担心楠楠有事儿:“大勇妈!麻烦你。去追楠楠回来!”   “啊?”大勇妈的小眼睛滴流乱转,她犹豫着说,“我看,还是不要了吧?你大妈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怎么能抓住那么个小孩子?要不这样吧!大妈我去给你找林寒,你看这个行不行?”   “快去!”我气的好笑,“楠楠的爸爸,就是因为你的话被若望误杀的。我告诉你,如果楠楠不见了,你是别想我们会带你走的!”   大勇妈看我真急了,她才慢吞吞的转身去找。   我往身后看了看,再确定没有看守追来后,我才把宋十三一点点的放在地上。我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张姐,她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张姐的所有力气都用来了留住我。她只是眼神坚决的盯着我看。剩下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拍了拍张姐的手背,轻声问她:“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问完之后,张姐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你希望我,”我咬了咬唇,不太确定的问她,“你希望我把你孩子取出来?”   张姐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我瞬间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是冷汗。   看着张姐肚皮里伸出来的小手,我太阳穴的位置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我再次左右环顾了一圈,可还是连一个能求救的人都没有。我从身上拿出水壶,想着要喂点水给张姐喝……张姐拼了命的摇头,她坚持着说:“肚子,孩子。求你,救他。”   “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尸变了啊!   张姐的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所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受母亲的影响而尸变的。根据我的猜测。张姐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是死胎。因为某些外力或者是其他的行为,张姐肚子里的孩子死了。死去的孩子不再需要妈妈的奶水,他没等长牙便开始对人肉产生了渴望。   这样的孩子,我要怎么救?   这样的孩子,我又有什么必要救?   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拼命的挣扎踢动,张姐疼的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了。估计是感觉出我要拒绝,张姐死命的掐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张姐的内里出血严重,她嘴角不断的往外吐着血沫。即使是吐字不清,张姐还在坚持着重复那几句:“算我求你了,救我的孩子,你救他。他爸爸死之前我保证过,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我求你啊!我求你。”   “好好好!”我被张姐和她肚子里的尸婴搞的心烦意乱,只好满口答应着说,“你等我,我去找……”   “不用找,谁也不用找。”张姐情绪激动,她一说话喷了我满脸的血沫,“你就用你身上的匕首,你直接把我肚子切开!”   我回头看了看宋十三,宋十三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张姐的眼神焦距涣散,但她还是坚持着看我……我狠狠的咬了下牙,只好说:“行!”   逃亡一路,我杀过丧尸,也杀过人。但是像现在这样,给一个马上濒临死亡的孕妇做剖腹产,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不是救人,是赤裸裸的杀鸡取卵。一刀下去之后,鸡不会活,卵也不会。   我拿好匕首,比划着不知道该如何下刀。张姐肚子里伸出来的黑色小手如同恶魔的爪牙一般,耀武扬威的对我挥着手。我盯着尸婴腐烂的指甲看,眼前是一阵阵的眩晕。我胸口的位置发闷,脖子似乎正被这双手掐着。   来吧,来吧,放我出去吧。它仿佛在说。   我饿,我饿,给我肉吃吧。它正在去做。   “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姐的话和念经一般,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唠叨着,“一切都好好的,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在来南城之前,蔡医生还给我做过产检。他和我说过,孩子很好很健康。只要我听蔡医生的话,孩子是一定会平安生出来的……是不是老天对我们下了诅咒?从病毒爆发之后,没有一个孩子能平安降生,没有一个孩子……我怀孕的时候医生就告诉我,城里所有的孕妇在马上要生产的时候都被自己的孩子吃掉了……我不信邪,我不信医生说的。我觉得我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我一定能……求你,快点救救我的孩子。”   如同被许许多多的压力压着,我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低吼了一声,我直接将匕首插进了张姐的肚子里。   我的匕首刚一插进去,张姐的肚皮就自己裂开了。失血过多的张姐脑袋一歪,她再也不能动态了。   张姐肚子里的尸婴力大无比,他扯着将张姐的肚皮更大的撕开。等到肚皮撕开后,大量的黑色血水涌了出来。我把张姐抓着我脚踝的手拿开,拖着宋十三离开,幸好我的动作快,这才避免血水弄到宋十三的裤子上。   我拖着宋十三走了没多远,张姐肚子里的尸婴就掉了出来。肚子瘪下去的张姐像是一个人俑,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脱脱的是个怨灵。   仓库顶棚的灯光昏黄,离着我不远的尸婴黑乎乎的脸上满是褶皱。在羊水里呆的太久,腐烂的尸婴像是泡烂的胶皮一般。肿胀的小脸上根本看不到眼睛,只有那没有牙龈的嘴奋力的张着,喊出一声声,没有人能听懂的呻、吟。   “这是……”宋十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立马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李司思,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宋十三。说它是婴儿?它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说它是人类?又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看着地上扯着嗓子嚎叫的尸婴,我内心是一片悲凉。人类总有一种自大的天真,就好像我们的智商高于其他物种,我们便拥有自然界的一切支配权。我们研究核武器,为了自相残杀。我们研究细菌病毒,为了可以折磨同类……可当所有的事情失去了控制时,我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随心所欲,都是有它相应代价的。团叨双弟。   自作孽,不可活。老天不会下诅咒给某个人,他惩罚的,是全人类。   我没有回答宋十三的话,而是试着扶他站起来。可能是感觉出我们要离开,尸婴突然奋力的爬了过来!   尸婴爬行的速度要比丧尸快些,我和宋十三的视觉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时间,我们的反抗能力似乎被没收走了,我们没有只是在地上后退,却没有动手处理掉尸婴。就在尸婴马上要抓到我们的鞋时……它却突然被脐带拉住了。   “我的老天!”宋十三苍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他无力的躺在了地上,“李司思……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行了!起来吧!”尸婴不断的拉扯着张姐的靠近,我恨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去找大勇妈和林寒,我们……抓紧离开吧!”   宋十三配合我用力,我扶着他站了起来。不再回头看一眼死去的张姐和孩子,我搀扶着宋十三去找林寒他们。   很奇怪的是,除了仓库外面的两个看守外,仓库里面是一个看守都没有。我和宋十三不敢叫嚷,只能一辆车一辆车的找。刚才大勇妈在树林里看到于丽鞋子的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外面简易房的方向是喧声冲天,整个仓库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别昏,你可千万别昏。”不想肩上的宋十三突然变丧尸,我拼命的给他鼓劲打气,“我跟你说,我现在是胆子特别的小。你要是死了,估计我也被吓昏了。”   “你、你少来。”宋十三话说的是有气无力,“你都敢做剖腹产,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拍拍宋十三的后背,示意他少点说话。我背好他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竟然看到了林寒。   林寒的姿势很古怪,他站在两辆车的中间一动不动,正好侧脸对着我。我背起宋十三刚打算去找他,林寒突然偷着比划了个手势警告我不要靠前。   有危险。我想。   轻轻的把宋十三放在地上,我蹑手蹑脚的准备去帮忙。可匕首还没等抽出来,我就听姜雨辰冷声的说——   “林寒,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妹妹,是你杀的吗?”   ☆、0450 反目   姜雨辰手里应该是有武器,他和林寒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谁都没有动。感觉出我要上前,林寒不断的在背后对着我摆手。为了不让姜雨辰看见。我稍微弯低了些腰……还没等我准备妥当,后脑勺就被人用枪口顶住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所以在封街之后我就过来了。你们比我预想的早来了些,动作倒是挺快。”秦哥的话在身后响起,他的腔调语气很是得意,“怎么样,李司思,你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我抓到吧?”   秦哥的音量不低,不远处的林寒和姜雨辰都听到了。姜雨辰推着林寒出来,我们四个人算是全到齐了。   才两天没见姜雨辰,忽然间我觉得他无比的陌生。虽然之前姜雨辰也基本等于面瘫,但那会儿他跟我们在一起时面瘫偶尔还有所好转。现在的姜雨辰完全就是张死人脸。而且是那种推进抢救室交给华佗都没救的死人。   姜雨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四个人心知肚明。秦哥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矛盾,他故意问道:“呦呵,大舅哥,你这是干嘛呢?你抓着姓林这小子,是想干啥?”   “哦,对,我知道了。”仓库里没有人说话,秦哥完全是自导自演。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秦哥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妹妹姜媛,是这个姓林的杀的吧?”   “你放屁!”林寒的反应很平淡,但我却很激动。我的脑袋虽然被秦哥用枪顶着,可我还是费力的转身骂道。“姜媛是你的女朋友。她是跟你住在你家。我到楼上的时候,路嫂告诉我说你和姜媛晚上吵过架之后,姜媛第二天就不见了……姜媛分明是你杀的!肯定是你把她从楼上丢下去的!你现在是想干嘛?赖账?是吗?别以为死无对证了,你就可以把自己做的事情都推到林寒身上。”   秦哥轻笑一声,他满不在乎的啧啧嘴:“李司思,你又怎么知道姜媛是我杀的?你看到了?现在想死无对证的人,是你吧?”   “还用我亲眼看见吗?”我重重的冷哼,反驳秦哥的话,说,“这一路上,你干的丧尽天良的事儿还少吗?姜雨辰,倒是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这里又是在发生什么!你居然愿意相信这个畜生的话?你的判断力呢?你的逻辑能力呢?你的智商到哪里去了?都他妈的被狗吃了吗?”   因为心里没有把握。我激动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我的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喊出来的。秦哥应该拿不出姜媛是林寒杀的证据,而我也同样拿不出姜媛是秦哥杀的证据……我们两个在姜雨辰面前拼命的互相拆台不断解释,为的,就是混淆姜雨辰的判断。   我们双方之所以能理直气壮的,凭的就是一句话——死无对证。   “姜雨辰,你信秦哥的话,你是疯了吗?”不理秦哥说什么,我认真的看着姜雨辰,“你以为秦哥找一个和姜媛名字相近的女人就是对你妹妹念念不忘了?你以为他口口声声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就是对你妹妹相亲相爱了?你别傻了好么?你想想你之前和我说的,你想想病毒没爆发前秦哥是怎么对待你妹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以前说的话!你好好想想!然后你再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把枪口对准林寒!”   秦哥伸手扣住我的脖子,他拉着我靠近他。用手圈住我的上身,秦哥的手枪随意的搭在了我的胸前。仓库门口的街上似乎已经有丧尸靠近了,但秦哥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秦哥的嘴唇靠近我的耳朵,他声音暧昧的说:“你自己都要死了,你还管别人呢?我要是你的话,我现在就求饶。没准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   “你?你会放了我?”我不想去看秦哥,一眼都不想,“你就算会放了我,我也不会跟你求饶的。对着你这个人渣求饶,那我岂不是连人渣都不如?而且,林寒不是别人,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爱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为了自己的死活,可以不管其他人的生命……你说你到底为什么活着啊?无情无义,你死了都没人会为你哭的。你这个人,简直是太倒胃口了。”   秦哥使劲的用胳膊勒住我,我胸骨被他勒的发疼。手枪的保险被秦哥拉掉,他用枪瞄准我的脑袋。虽然秦哥表面的情绪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我能感觉出秦哥已经恼羞成怒了:“大舅哥,丧尸很快就会到门口的,我们也不必要耽误时间了……我们两个换,怎么样?”   “换?”沉默多时的姜雨辰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想怎么换?”   秦哥用力的把我往前一推,他的手枪再次抵在了我的后脑勺上:“你把林寒给我,我把李司思给你。你不是想给姜媛报仇吗?我也是一样,林寒,我们谁杀都一样……不过我想,李司思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吧?”   啥?秦哥在说啥?   “姜雨辰,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不管姜媛是不是林寒杀的,我只知道林寒是个好人。好人即使失手做了错事儿,我觉得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我渐渐平稳住自己的情绪,专注的看着姜雨辰,说:“你想想你妈妈,你想想陈琛……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不是?你以前没得选,你不得已才做了坏人,做了错事儿。我知道的,你想做好人,你不想做贼的!你也不希望……”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寒突然开了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团叨叉血。   “你闭嘴!”意识到林寒要做的事情,我大惊失色的阻止他,“林寒!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准你说!”   “说,你让他说。”秦哥胸有成竹,“反正他说不说,姜雨辰都知道我不会杀姜媛的。”   林寒没有理会我和秦哥的话,他淡定从容的缓缓往下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开诚布公的坦白……之前在超市里,我是杀了一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她只是告诉我她住在10楼。当时走廊里没有丧尸,我放了她进来。她借宿在超市里,我提供食物和水给她。”   “开始我没想杀她,杀了她,也只是错手。”林寒淡淡的笑,似乎他并没有被姜雨辰劫持,只是和我们在闲聊,“那个女人平时很少说话,我们在超市里交流也很少。那会儿在超市里,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叫豆豆。有时候豆豆上厕所洗澡,需要那个女人帮忙。至于我杀那个女人的具体过程,我就不重复了,反正那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   外面的丧尸嚎叫了一声,林寒的话被打断。张姐肚子里的尸婴已经扯断了脐带,它跑到仓库门口去啃咬路边看守的尸体。尸婴的呜咽声吸引了不少丧尸赶来,仓库的门口黑压压的一片……秦哥也不似最初那般轻松,他问:“那个女人,她长什么样?”   “很白净,眼睛不是很大。”林寒想了想,说,“鼻梁很挺,梳着短头发……”   “你说什么?”秦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她是短头发?”   “对,是短头发。”林寒既然决定坦白,那他肯定没必要在细枝末节的地方撒谎,“短头发,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   秦哥不信林寒说的,他不断的摇着脑袋:“你撒谎,你肯定是撒谎。什么坦白?完全是狗屁!姜媛是长头发,你肯定知道的!而且她从来都不穿牛仔裤,她喜欢穿布裤子。那天她在楼上也是穿布裤子……姜雨辰,你看吧!他在撒谎!他一直都在撒谎!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杀了他吧!”   “啊哈!”秦哥的话说完,我是大喜过望,“是你撒谎吧?是你伪装不下去了吧?姜媛是姜雨辰的妹妹,姜媛是怎么个样子,姜雨辰当然知道……你是想杀人灭口对不对?你不想让林寒往下说,是怕姜雨辰知道林寒杀的不是姜媛,是不是?”   秦哥被我说的大为恼火,他毫不犹豫的要对着我的脑袋开枪……可秦哥的扳机还没等扣下,姜雨辰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你可以杀了李司思,”姜雨辰脸上原有的寒霜未化,上面却又迅速的覆盖一层,“你杀了李司思,我立马就杀了你。”   姜雨辰的枪从林寒身上移开了,我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而林寒却没有因此放松,他表情紧张的拿起了武器。秦哥拉着我,他带着我上了最近的一辆通勤车。丧尸已经有走进来的,秦哥才没有那么蠢留下等死。   把通勤车的车门一拉,我和秦哥就关在了车里。秦哥的枪口没有离开我,林寒和姜雨辰便不敢轻举妄动。秦哥倒退着走到驾驶位置上,他咧嘴笑了一下。伴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听到秦哥说:“我不会杀姜媛的……因为我仅有的一颗精子,被姜媛拿去做人工授精了。世界上我唯一的孩子,就在你妹妹的肚子里。”   ☆、0460 飞车   秦哥照着我的脖颈狠敲了一下,我身上立马有一种瘫软无力的感觉。我手麻脚麻的站立不稳,秦哥直接将我丢在了他旁边的汽车地板上。扯下一旁的窗帘布条。秦哥直接将我绑在了副驾驶的车座椅上。   汽车外面响起了枪声,可我却看不到是谁对着谁开枪。秦哥拧动汽车上的钥匙,他接着踩下了油门开车。知道我看不到外面的场景,秦哥恶意的逗弄着我说:“姜雨辰知道的,我以前得过癌症。做化疗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留了精子。姜媛感觉出我要和她分手,可是她不愿意……姜媛背着我收买了我的医生,她偷偷做了人工授精。”   “如果要是没有病毒爆发,也许我会留下孩子。”林寒和姜雨辰的声音已经被赶来的丧尸盖住,我耳边只能听到秦哥在说话,“至于姜媛,我是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的。你以为我找一个叫蒋媛的女人是因为对姜媛念念不忘?哼。我是被姜媛骗的那口气还没出去,所以只好找个替代品打。”   秦哥倒车出仓库时压到了东西,我估摸着是张姐的尸体。秦哥打亮了车灯,他的脸被照的忽明忽暗:“因为林寒,我这口气一直都没能释放出去。有时候半夜想起来,我都能被气醒。本来我是想,我是一定要亲手把林寒杀掉的……不过刚才上车时,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干嘛要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呢?他让我不痛快,我也肯定让他不痛快。”   “这些丧尸,难不倒林寒和姜雨辰的。”秦哥的车已经开出了仓库,他泄愤似的碾压着街上的丧尸,“可是我在我说完那番话之后,姜雨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林寒。他们两个即便是逃出了这里,也会斗的两败俱伤。最坏的结果。就是林寒在争斗中死了。林寒要是死了。那么他也就解脱了……可一旦林寒要是活了下来,他便会想办法来找你。”   秦哥哼了一声,他的语气愉快,可我听着却有一种毛骨悚然感:“林寒想找你,但是他永远都找不到你了。地球这么大,到处都是丧尸。林寒不知道我会带你去哪儿,每天每夜他都会被自己的想法折磨着。林寒会想,想我会不会骂你,想我会不会打你,想我会不会杀你……想我会不会操你。”   “是啊!”秦哥伸手在我背上打了一下,恶狠狠的说,“你猜我会不会呢?”   秦哥这一下子,倒算是把我打清醒了。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我身上的麻木感正一点点散去。   在车道上。秦哥车开的歪歪扭扭以躲避丧尸。开始秦哥还能在言语上吓唬吓唬我。可渐渐的,他不得不把精力全都放在开车上……秦哥顾不上看我,我倒是能偷偷的想办法自救。不断的扭动着自己被布条捆住的手腕,我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能是有丧尸卷到了车轮下,车身猛的一阵颠簸。秦哥握紧了方向盘,他好不容易才把车稳住。车刚一开稳,接着又是猛的一个大转弯。我躺在地上看秦哥,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妈的!”   秦哥的话音刚落,车外面又是一声枪响!伴随着枪响而来的,是挡风玻璃碎裂的声音!看秦哥想要伸手去摸自己放在旁边的手枪,我赶紧弓起身子去踢!秦哥掐住我的脚踝,狠狠的捏了一下……没用我踢第二脚,秦哥的脑袋上正好中了一枪!   握住我的手松开了,秦哥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身体没了控制,秦哥的脚更是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鲜血从秦哥脑袋上的窟窿里流出,顺着方向盘流的到处都是。而秦哥的脸正好压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刺耳的警笛声响了一路。   “司思!司思!”   汽车失去了控制,挂在车前的林寒的身体不断摇晃着。本来林寒就没有太强有力的支撑,现在汽车失控,驾驶室里满地的玻璃碎片,林寒更是无法进来。我们的车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路狂奔,在警笛声的吸引下无数的丧尸追着而来。幸好南城的街道是方方正正正南正北的……可一旦前方出现了任何阻挡物,林寒立马没命。   “你坚持一下!”为了让林寒听到,我扯着嗓子喊,“林寒!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救你!”团大台血。   费力的坐起身子,我用脚勾着将一块玻璃碎片踢到身前。我捡起碎片时,车身是一阵晃动。车的速度太快,压到东西后车身整个都颠了起来。我的下半身腾起又落下,摔的我胯骨疼。   外面挂着的林寒几次试着想要跳进车里,但是车窗上的碎片都滑的他险些摔下去。汽车一颠,林寒更是半个身子都被甩了出去。我不敢耽搁时间,拾起地上的碎片去锯磨手上的布条。用力的握住玻璃碎片,我的手指上被割出许多的伤口。   “林寒!我马上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不管手上伤的多重,我都以争取时间为主。在林寒即将要被丢下车时,我总算是把布条扯断了。我扶着一旁的座椅站起身,拼了命的将秦哥的尸体从座椅上拉下。一屁股坐在满是鲜血的座椅上,我用力的踩下了刹车。   汽车开的太快,刹车已经有些失灵。在踩下刹车后好一会儿,汽车才慢慢的停下。刹车的惯性不算太大,但也不是很小。车刚一停住,坚持不住的林寒便被甩着丢进了车里。   林寒从副驾驶的座椅上方飞过,他身体呈弧线形抛进了车里!林寒外套上的拉锁打到我的脸颊,上面立马多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我看着林寒的后背撞到了后面的座椅上,他这才停了下来。林寒的身体撞到座椅停下又摔到地上,然后他便一动不动了。   顾不上车外面围过来的丧尸,我跑着去查看林寒。将林寒抱在腿上,我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去触摸林寒的脸。   “喂!林寒!你醒醒啊!林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林寒!林寒!”   我拍着林寒的脸,外面的丧尸则在拍着汽车的车门。不管我如何叫他,林寒都只是静静的躺在我怀里。   ☆、047 追追究   林寒摔的这下重,但也不至于重到丧命。虽然是撞到了脊椎,可椅子的靠背都比较软。林寒穿的也很厚……难道是林寒的脊椎骨撞断了?要不然是他刚才摔到脑子了?   “林寒!林寒!”我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希望能把林寒叫醒,“喂!你快睁眼看看我!林寒!林寒!”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林寒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汽车的头灯一闪一闪,旁边树林里的丧尸都被引了来。我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可我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丧尸。把林寒往身上抱了抱,我拼命用手揉搓林寒的脸。用手指探了探,我林寒的呼吸还在。眼眶里的眼泪不断聚集,我眨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愿意自己预想的不好事情发生,但我偏偏控制不了自己想象。   “林寒,你不要死啊!”我抱着林寒的脑袋,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所有的感情全都简化。只剩下一句,“林寒!林寒!林寒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使劲抱住林寒的头,我很担心林寒的身体突然变凉。秦哥死了又怎么样呢?林寒又不醒过来。丧尸围上来又怎么样呢?林寒又不醒过来。我们现在有车有油有物资又怎么样呢?林寒又他妈的不醒过来!   林寒不醒过来,这样的噩耗简直是如同五雷轰顶。   对我。   我抱着林寒,就这样抱着。到底该做什么,该怎么样,我完全没了主意。什么逃生,什么救人,什么活命,什么恩情,所有的一切一切,好像都不再有意义。   情绪有些失控,我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力道。可能被衣服堵住了呼吸,我怀里的林寒突然费力的伸手去推我。昏迷苏醒的林寒吓了一跳。沉浸在悲伤中的我也同样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林寒要尸变了。差点没立马拔刀自杀。   “你没死?”看林寒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地板上,我拍着手是又哭又笑,“林寒!你没死!老天保佑!你居然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刚想要扑上去抱住林寒,可林寒却伸手在我的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林寒红着双眼睛,他看起来很生气。指着车外的丧尸,林寒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李司思!你干嘛呢!这么多的丧尸!你怎么不开车走!”   “我开车?”还没有从大喜大悲中回过神来,我有些迷茫的解释说,“我不是不想开车离开啊!我是要来看看你啊!你从外面摔了进来,你就没睁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意外了呢!”   “我能有什么意外?你简直就是胡闹!”   林寒的火气大的很,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快步的往驾驶室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门上的玻璃已经被丧尸打碎。不少丧尸的手臂伸了进来,撕扯着想要往车里进。林寒走到坏掉挡风玻璃的车窗处,他对着车前开了几枪。坐回到驾驶位置,林寒开车离开。   “林寒。你没事儿吗?”将秦哥挡在路中间的尸体踢开。我跑着坐到副驾驶上。虽然现在林寒已经醒了,但我还是很怕他突然没了呼吸,“林寒,你刚才有没有撞伤哪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然你让开,我去开车怎么样?”   林寒回头看了看我,他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可就因为林寒瞪了我这么一眼,我感觉自己心里都乐开了花。   我坐在副驾驶上傻笑,林寒的火气也渐渐消了。我用手推了推林寒,问他:“你怎么来的?我还以为你和姜雨辰打起来了呢?”   “没有。”提起姜雨辰,林寒深吸了口气,“姜雨辰只是说,他在南街街口的位置等我们,然后他就离开了……我在仓库里找到了王渊泉开的摩托车,我开摩托追上了你们。估计秦哥光顾着看前面了,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抓着车上面的防护架,爬到车上面的。”   我回头看了眼地上秦哥的尸体,说:“他不是没注意到后面,他是忙着笑话我来着。”   林寒耸耸肩,他专心的开车。没有挡风玻璃后,冷风是直接往脸上拍。仓库那里的丧尸太多,林寒绕了一下往南街拐……外面的路灯一晃,我小声问林寒:“姜雨辰,他不再追究姜媛的事情了吗?”   “不知道。”林寒表情凝重的叹了口气,“姜雨辰约在南街,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胸口处突然一紧,我只要想到林寒和姜雨辰打斗的场面就有些承受不住。我心里清楚的很,姜雨辰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刚刚已经经受了一次失去林寒的惊吓,我真的不想再受一次。如果姜雨辰一定要追究姜媛的死,如果姜雨辰一定想要林寒的命……那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先杀了姜雨辰。   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也许是我妒君子之腹,等我和林寒如约到达南街时,我们根本没碰到姜雨辰。   丧尸大部分都在北区,南街的丧尸是少之又少。我和林寒在一辆房车边上停下,林寒上前敲了敲房车的门。出乎我的意料,打开车门的并不是姜雨辰。大勇妈那张老脸再次出现再眼前,她用极度夸张的话问候我和林寒说:“你们去哪儿了啊!我们等你等的可太久了啊!”   “姜雨辰呢?”我往车里看了看,车里却只有宋十三楠楠和于丽,“姜雨辰哪里去了?”   大勇妈摇摇头,她示意我自己并不知情。我把脸转向于丽,于丽一边处理自己脸上的伤口一边回答我说:“姜雨辰说他下车抽根烟。”团大池弟。   抽烟?姜雨辰不抽烟的吧?   “不管怎么说,你们来就好了。”大勇妈招呼着我和林寒上车,“我们叫上小哥,我们抓紧时间走吧!城里的丧尸都失控了,我们再流下去肯定要……林寒?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这孩子,你倒是和司思上来啊!”   我走到林寒的旁边,林寒正看着车上粘着的一张字条。残破的纸张上,是工工整整的四个字“后会无期”。   这是,姜雨辰留给我们的。   ☆、048 8后会无期   把姜雨辰的字条扯下来,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盯着纸上的字迹看,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在误解姜雨辰。因为姜雨辰的脾气,因为姜雨辰的职业,因为很多有色眼镜,我总是用自己的理解去解读姜雨辰的行为和想法。我的这些误解,也许姜雨辰知道,也许姜雨辰不知道……可不管怎样,我和林寒,我们都欠姜雨辰一句“对不起”,还有一声“谢谢”。   可能有丧尸撞倒了看守取暖用的炉子,南城市中心的很多地方都烧了起来。站在南街往北看,火光遍地。大勇妈站在车边上搓手看着我和林寒,她想催促我们却又不太敢。大勇妈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于丽上前,说:“我们抓紧离开,不然等下火烧过来,就要麻烦了。”   “走吧!”我把姜雨辰的字条丢在地上,叫林寒说,“他走了,我们也走吧!”   “嗯。”   林寒的心情估计比我还要复杂,毕竟姜媛的事情一直以来对林寒来说都是个包袱。现在这个包袱突然拿掉了,林寒肯定也不太适应……林寒刚往车上迈了一步,他又停下来回头问我:“我们要不要,再找找姜雨辰?”   找?要上哪里去找呢?   “算了还是。”我摇摇头,推着林寒上车,“姜雨辰既然会这么写,那他肯定是不想继续被这个事情所困扰。如果他继续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对他来说也是痛苦和折磨……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他成全我们。我们也祝福他。”   “嗯。”林寒这个字儿说的无比沉重。   姜雨辰为我们准备的房车,比我们之前从城区里开出的那个要大。房车上有充足的食物和汽油,甚至还有数量不少的武器。看到姜雨辰在车上为我们准备的东西,我心里又是一阵愧疚。我和林寒坐到驾驶室里,我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   在最初计划穿越南城的时候,我们有三辆车的人。可如今穿越了南城,我们只剩下了六个人。不知去向的姜雨辰、宋田田、蔡明东还有那五个箭客,没了性命的蒋叔、若望、张姐……我们穿越了南城,可车轮碾压过的,都是斑斑血迹。   死的人,再也不能复生了。而走散的人,估计也很难再相遇了。茫茫尸海,我们这一别,便是永生。   天亮的时候。我们的房车开出了南城。早上有些阴天。雾霭沉沉始终笼罩在城市上空没有散去。南城的大火依旧在蔓延,除了姜雨辰的一句“后会无期”外,送别我们的只剩下满城的尸体烧焦的没烟味儿。团大亩技。   车上有医药箱,于丽试着给宋十三打了针消炎药。宋十三始终没有醒,他高烧的厉害,路上一直在昏睡。房车开出南城之后,于丽换我和林寒去休息。不太清楚要去哪里,房车便一路往南开。   公路上的丧尸不是很多,只是偶尔有停的乱七八糟的汽车需要躲避。楠楠陪着于丽坐在驾驶室,路上勉强还算是顺利。林寒睡了不是很久,大概休息了两三个小时他就换于丽下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把车停在路边相对安全的地方准备休息。吃过午饭后,于丽突然问:“我们要去哪儿?”   我用烧好的雪水刷着碗,对于于丽的问题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他们跟我都差不了多少。而于丽问完,大勇妈则是剔了剔牙,只要是活着,她并不是太在乎会去哪儿。   队伍里全都是老弱病残孕,方针性的重大问题全部都要交给林寒。林寒揉揉眉心,他想了想说:“虽然不断的移动位置是安全的,但我们不能这样一直在路上跑……再等几个月,于丽就要生产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干净些的地方住下,我们不能让她在路上把孩子生了。”   我点了点头,赞同着林寒的话。于丽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她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眼神却是十分的感激。大勇妈并不发表意见,她耸耸肩笑着说“你们决定就好”。说完之后,大勇妈拉着楠楠去一旁逗楠楠玩去了。   “要不,我们去你老家啊!”脑子里忽然冒出的想法让我感到兴奋,我兴冲冲的问林寒,说,“我们去你老家吧!那里你熟悉,总比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要好。既然哪里都是丧尸,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相对熟悉些的地方呢?我们沿着公路一直走,危险也会小……而且林寒你有没有想过啊!你老家可能还有你认识的人活着啊!”   我说到这里,林寒稍微有些激动。虽然林寒始终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人,但我知道,他也是很想念他们的。   “你想啊,南方和北方不一样。”我脸蛋发热,越说自己越觉得兴奋,“北方病毒爆发的时间长,所以活人会少。但南方不会啊!南方病毒爆发没多久,像我最初认识你那样,肯定会有一小部分的人活下来的……我们去你老家看看,也许你爸妈还在呢?是不是?”   “我爸妈……”林寒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深吸了口气。   “你老家是哪里的?”于丽好奇的问,“是在南方吗?”   我点点头,替林寒回答道:“他老家是在南方,是在Z省……你生产至少还要5、6个月,我们找地方的时间很充足。我们先去林寒老家看看,如果情况不理想的话,我们再换地方也来得及,是不是?而且我感觉,南方不会那么快就一个活人都不剩的。我敢打赌,我们这趟肯定不会遗憾的。”   我和于丽左一句右一句的说,林寒隔了好久才勉强点头答应:“好,那我们这就去Z省。”   “耶!”我高兴的跳了起来,“这简直是太棒了!”   听我笑的欢畅,大勇妈好奇的凑了过来。大勇妈拉了拉我的袖子,她问:“啥好事儿?咋这么乐呵?”   我的心情很好,连带着看大勇妈也觉得她美丽了。我拉起大勇妈的手,带着她一圈一圈的绕:“大娘,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啥?缺啥?”大勇妈被我绕的头脑发晕,她无比惶恐的看着我,说,“我们现在缺啥了?要不要紧?好不好找?缺了会不会死人?”   我咯咯的笑着,松开大勇妈的手接着去收拾碗筷。大勇妈被我吓到,她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次……我笑着回头看她,心情好得不了:“不好找,缺了是会死人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找到了。”   大勇妈狐疑的看着我,她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拿着碗筷准备上车,站在车门附近的林寒抱着我的腰将我拉了下来。林寒将我抱在我怀里,我能感觉他跟我一样的兴奋和激动。虽然不知道这份兴奋和激动会不会落空,但……   只要有希望,就总归会找到出路吧!   ☆、001 幸福( 姜雨辰视角)   我是目送林寒他们出城的。   把大勇妈他们送到南街后,我便下了车。我站在街角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是不是就这么离开。我不是太想看到林寒。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他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同时我又不太放心离开,万一丧尸追了过来,车上又是孕妇又是老人孩子会非常麻烦。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于丽刚好从车上下来。于丽看了看我,她问我在干什么。我想了想,而是问她:“你会开车吗?”   于丽被我的问题问住,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所有的女人中,包括李司思在内,于丽都是最聪明的一个。我的问题问完后,她很快的反应过来:“你要……离开吗?”   我没有吭声,于丽又继续往下说道:“刚才你和林寒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车里,你们说的话我没有听全。不过我感觉……你和林寒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   “你们的事情我不了解。这话可能由我说有些不合适。”见我还是没有说话,于丽站在了我的旁边和我一起,“姜雨辰,不管林寒做了什么,他都不是一个坏人。”   “是吗?”于丽的话让我有几分恼火,可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出来又是变的冷冷淡淡,“你认识林寒才多久?你怎么他不是一个坏人?”   “因为,”于丽说话的语气并不让我太反感,不会太生疏,也同样不会太亲近:“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   好人?我?我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是吗?”于丽的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她静静的转过头来看我,“如果你不是好人,你早就自己离开了。干嘛还大费周章的将大娘和宋十三带上车呢?你问我会不会开车。也是希望假如林寒和李司思回不来的话有人能开车吧?我有说错吗?”   于丽轻笑了一声,她的眉眼间似乎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林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我是一样清楚的……所以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谁没做过错事儿呢?即使林寒做了什么,我想,也是无心的吧!”   “你不懂,你不明白。”喉咙的位置堵的有些发疼,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林寒,他杀了我妹妹。”   于丽问:“故意杀人吗?”   “……误杀。”我说。   “哦。”于丽点点头,然后她也不说话了。   我们两个站在夜风中,气温微微发凉。我以为于丽是来劝我的,可她却什么都不说了。虽然我的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但实际上我脑子里乱的厉害……我低头看于丽。不甘心的追问她:“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于丽摇摇头。“你希望我说什么?”   是啊,我希望于丽说什么呢?她要是让我放下仇恨,我想我会很恼火。她要是让我去找林寒报仇,我想我会更恼火……这是我和林寒之间的恩怨,外人根本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他们不了解我和我妹妹的感情,他们也同样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和于丽的相处渐渐变成了一种负担,我沉默的转身打算离开。我刚往回迈了两步,于丽突然又问我:“姜雨辰,你想没想过,现在这种环境下,什么人会活的很幸福。”   “幸福?”我停住了脚,不无讽刺的讥笑着于丽,“你是孕傻了吗?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哪还会有人活的幸福?”   “有啊!当然有!”于丽仰头看着远处,她语气淡淡的说,“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两种人会活的很幸福吧?一种,是纯粹的好人,像是城里的老陈那样。一种,是纯粹的坏人,像是秦哥那样。”   我想着于丽的话,她却突然回头问我:“你觉得,林寒是哪种?”   “好人是在为别人活着,他们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坏人为自己活着,他们全都是在考虑自己。”于丽又慢慢转回身去,她笑道,“只有我们这些想法不纯粹的人,才活的最累。一方面,我们想努力的活下去。另一方面,我们又不想损害别人的利益……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容易顾此失彼。”   我走回到于丽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丽绕了一大圈子,她还是在希望我和林寒能够和解:“在网络还通的时候,我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人和人相处啊,有四点最关键。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拿别人当自己,拿自己当别人,拿自己当自己,拿自己当别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林寒的话,误杀的情况会不会出现呢?”   “不会,”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如果我是林寒的话,我根本不会救人。我不会救人,也就不会存在误杀。”   于丽笑:“好吧,当我没说好了。”   我和于丽在原地站着,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又过了能有五分钟,大勇妈拉开车门嚷嚷道:“小哥小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林寒他们还没回来……要不我们先出城好不好?我刚才听车的后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是不是丧尸来了?”   “我先上车了,”于丽冻的鼻头发红,她搓了搓手问我,“你来吗?”   “不了,”我硬邦邦的说,“我抽根烟。”   于丽可能看出我在撒谎,她只是体贴的点点头。转身回到了房车上,于丽把房车的门帮我关上了。   “小哥,”于丽刚把房车的门关上,大勇妈立马探头出来叫我,“小哥,你咋还不上来?下面冷啊!你进来暖和暖和?”   看着大勇妈的笑脸,我忽然有一刹那的晃神。   我知道大勇妈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好,我一直都知道。自从上次我用珠宝首饰收买过了她之后,她对我是无比的热情和关照。吃饭的时候她会第一个叫我,有休息的机会她也主动拉我到旁边。虽然我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有求于我的话,大勇妈便会立刻把我踢掉……但我还是意外的,被她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团助见圾。   我见识过太多见风使舵的人,我也见识过太多墙头草两面倒的人。无下限的坑害其他人的财物性命,哪怕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跟那些人比较起来,大勇妈的手腕简直是不值一提。而跟那些人比起来,大勇妈也更可爱的多。她是有目的的接近讨好我,可却始终是在不侵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   “我先不去了,”我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没有继续看她,“我抽根烟。”   “行,那你抽吧!现在车上有这个小鬼在,你车上抽烟也不好。”大勇妈呵呵一笑,她关门之前不忘嘱咐我说,“你抽完烟快点回来啊!不然手冻僵了的话,一会儿开车不方便。”   说完之后,大勇妈这才把车门关上。   我始终觉得,我是个性格比较淡漠凉薄的人。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慢慢的很多事情也就看淡了。人来人往聚散离合,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跟利益挂钩……而此时此刻,我一想起马上要和车上的这些人分开,我的心里竟有一种难言的晦涩。   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村子里的人不喜欢我。所以一直以来,我很感谢我有血脉相连的哥哥和妹妹。虽然我的哥哥也不是很喜欢我,但我心里清楚,我们彼此间是有一份剪不断的牵连和羁绊的。   姜媛死了,陈琛也死了。在埋葬陈琛的那一刻,我,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可是,那份孤独的感觉全都被误闯来的李司思驱散走了。我跟她讲心事,我把自己的过去种种说给她听。我和大家一起来南城,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家人……可是,我当做家人的兄弟,却杀害了我的亲妹妹。   我能理解于丽说的话,我也同样能理解林寒的苦衷和无奈。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却不能够接受。   我走回到房车前,车里的大勇妈似乎在和楠楠吵嘴。这种世俗的生活,对我来说陌生又遥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我觉得我应该留点什么给李司思。在地上捡了一块黑炭,我思考了良久,才一笔一划的写道“后会无期”。   把字条粘在车上后,我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矫情。可我刚打算把字条扯下来,有车从街上开过来了。   不想让林寒和李司思见到,我快速的跑到了旁边的楼里。等我跑到楼顶上,林寒他们已经准备开车了。   站在房顶上,我注视着林寒他们开车离开。胸口的位置有奇怪的痛感传来,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一点点的从我身体里剥离撕扯。不想在这样的情绪中越陷越深,我转身下跑下楼。   躲避开一个个僵硬的丧尸,我准备到仓库里找辆车。现在丧尸已经彻底扩散开,估计物资不会太好拿。唯一庆幸的是,姓秦的仓库的车上都有少量的食物和饮水。我自己一个人省着点用,应该也能到下一个补给点。   我弯下腰,刚打算往仓库里冲时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我略微不满的抬起头……拦住我路的人竟然是那个棒子。   ☆、0020 丢下   他叫李……什么来着?   去路被拦,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武器。我的枪口对准了对面棒子的脑袋,棒子立马举手投降。棒子的中文很不错,他开口求饶说:“别杀我!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抓来的!我没有被咬!我身上也没有伤疤。不信的话,你看啊!”   怕我不相信,棒子站在我的面前掀起了衣服。前后左右转了一圈,棒子白花花的肚皮晃的我眼晕。   我当然知道棒子是被抓来的,他被抓的时候我正在旁边的草丛里看着。知道棒子没有恶意,我也不想耽误时间。我收起了枪,不再继续和棒子纠缠……可当我第二次想要冲进仓库时,棒子又一次的拉住了我。   “你要干嘛啊!”棒子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他表情夸张的看着我,“你疯了吗?里面那么多的丧尸,你找死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知道,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可你也不能寻死呀!你们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天无绝人之……”   我受不了人聒噪。尤其受不了男人聒噪。面前棒子的脸蛋粉白粉白,他长的就像个娘们,说话更像。棒子的话还没等说完,我甩开他的手就往仓库里跑。   见我跑进了仓库里,棒子跟着我一起跑了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要不是担心声音会引来丧尸,我真的想回身给他一枪。我尽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路上。直奔着车而去……后面的棒子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他扑着将我压在了地上。   棒子摔的太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被他正好砸中,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附近的丧尸听到了动静,它们纷纷掉头向着我们而来。棒子受到了惊吓,他没用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棒子笨手笨脚的把我压在了身下,他起不来我也起不来。随着丧尸的逼近,棒子更加手忙脚乱的。情急之下,棒子嘴里是中文和韩文混合着往外说。“这些东西过来了!我的天呐!我%¥#&……”   棒子虽然不胖,可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被棒子这么一压,我胸肺的位置疼的厉害。眼见丧尸就要走进,我却动弹不得……忍无可忍的我抽出手枪,照着临近的两个丧尸脑袋扣动了扳机。   手枪离着棒子的耳朵很近,枪声响起他立马捂住了耳朵。“砰砰”两声枪响之后,更多的丧尸往我们这里赶来。我动手将棒子推倒在地,迅速的站起身。仓库里的汽车都没有锁,我拉开离着最近的一辆汽车的车门上了车。   虽然有了点小插曲,但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我在遮光板上找到钥匙,把钥匙插进去准备开车离开。而几乎在我刚打着火的同时,吓傻的棒子也跑了过来。从车前绕了一圈。棒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副驾驶上。   棒子似乎一点都没觉出我嫌弃他,他不仅坐上来,甚至还自动自觉的把安全带扣上了。发现我在看他,棒子稍显责备的反问我:“你干嘛呢?你开车啊!你怎么不走?”   看着丧尸要围上来,我决定暂时不和他一般见识。再拖拉下去,汽车被尸群围住了,我们是谁别想走了。大不了先让他在这儿坐着,等到出城之后找一个安全的路口把发放下。就当我今天发善心,做做好事儿。   我想。   在棒子不断的催促声中,我倒车出了停车位。我倒车的速度太快,有几个丧尸扑着撞到了后车窗上。棒子很容易受到惊吓,他非常非常的吵。每次撞到丧尸或者是被丧尸撞到,似乎都能引起他一惊一乍一番。   “我的天!我的天!”我沉默的开着车,棒子手舞足蹈的对着车外面的丧尸指指点点,“这么多的丧尸!我们怎么办?你要开过去吗?不行不行!我们过不去的!我的天,你是不是车下压到人了?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汽车开到丧尸街,棒子情绪激动的从椅子上起了起身。他慌张不安的看着外面,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先生!先生!你冷静点!前面有路障!我们过不去的!我们过不……”   我没有理会棒子的话,一脚油门冲了过去。姓秦的在街上设置的检查口,直接被我撞翻了过去。车灯一亮,前面街上丧尸的丑脸被照的无比清晰……别说棒子了,我心里都些许的发憷。   不知道姓秦的是怎么做到的,街上的电线杆子上全都被他绑上了丧尸。被光亮吸引,丧尸都费力的想要挣脱绳子冲过来。棒子高呼着让我等一下再过,可是脚下的油门已经被我踩到了底。除了什么都不想的往前冲,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握紧了方向盘,脚使劲踩,身子用力的往后仰。我开的汽车有些宽,左右丧尸的脸几乎是贴着车窗玻璃而过。开始棒子还能叫上几声,可渐渐的他也吓得说不出话了。把脑袋转到了后面,他干脆至极不看了。   棒子不再吵闹,我便能集中精力开车。我尽量忽略掉眼前的场景,我努力的把丧尸的哀嚎想象成是风声……西街一直开到头,汽车上了高速。我打开雨刷想擦擦玻璃,挡风玻璃立马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可能是为了加强语气?棒子说话的时候特别喜欢强调重复。回头看了一眼被我们甩在身后的南城,棒子兴致勃勃的拉了拉我的袖子,“先生!我们是出来了吗?我们是出来了吗?”   我本来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被棒子吵的更是头疼。棒子的笑脸让我十分厌烦,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讽刺他两句。不过转念一想,我讽刺的话很可能引发棒子更多的言论……我啧了啧嘴,静默的继续开我的车。   “先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棒子拍着自己的胸口,他眼神热切的看着我说,“对于这样的状况,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应付。你们叫做丧尸的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现在居然还会有人对丧尸感到陌生,这听来倒是新鲜。我棒子的经历有些好奇,可我并没有询问。稍微放缓了汽车油门的速度,我研究着要在哪里放下棒子好。   “你一定特别奇怪,为什么我对丧尸不了解吧?”没用我提问,棒子自己就解释了,“其实我不是你们国家的人,我是韩国人。准确的说,我是韩国艺人。在病毒爆发前的一个星期,我来到你们这儿参加一档真人秀的活动。你看过没有?就是那种密闭空间,然后挑战人体极限的那种?”   我不说,棒子就一直追问。我实在是懒得应付,只好敷衍的答道:“我不看电视。”   “你不看电视?那你也不认识我了?”棒子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表情,他很是得意,“我以前可是有很多粉丝的!也是因为这些粉丝,所以我才没有饿死……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丧尸忽然冲进了录影棚。导演制片和场务,他们统统都被咬死了。我和一个朋友一起被关在了装礼物的屋子里,我粉丝送的礼物都在那里的。她们知道我喜欢吃马卡龙,送了我好多。我和我朋友就靠着那些甜食在摄影棚里呆了快两个月……哎,也不知道我的那些粉丝们,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我实在是想不通现在的女孩儿为什么喜欢这些不男不女的男人。虽然棒子最后结尾的语气微微伤感,可我并不打算安慰他:“你放心,没有你,她们现在也是会追着别人跑的。   “先生,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应该和你做下自我介绍。”棒子的表情忽然变的很正式,他扭过身来对着我,说,“看你的年纪,你应该是比我大。哥,你好,我是韩国XX公司签约艺人,影视风云榜冠军得主,最具实力的新生代……”   “闭嘴。”我皱眉打断他。   “太长了是吗?”棒子挠挠脑袋,我感觉自己的脑电波跟他就不是在一个频率上的,“哥,那我简单点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就是……”   “这个世界上,我最烦两样东西。”我猛的踩住刹车,第二次被棒子烦的是恼羞成怒,“一个是基佬,一个就是棒子。”   “棒……棒子?”棒子瞪着大眼睛,他不敢置信的问我,“你是在说我?哥,你是不喜欢我吗?”   我有一种被逼疯的感觉,音调都不自觉的挑高:“不然呢?你以为我再说我自己吗?”   “哦。”   棒子安静了,他老实的坐在副驾驶上不出声。我刚打算继续开车,棒子突然又困惑的问我:“可是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我是大明星,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   我解开棒子身上的安全带,探身过去开门直接将他推下了车。伸手把车门关上后,我拉开车窗对着街道上的棒子说:“如果你能回到韩国的话,麻烦你问一下你们的政府。他们要是说丧尸是你们的,我想,我们会很乐意把丧尸都给你们送回去的。”   没再理会满脸错愕的棒子,我面无表情的开车离开。   ☆、0003 多多   棒子被丢下车,我的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丢下棒子之后,我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在确定附近没有丧尸后,我才把车停在了路边。刚才撞路障出来的时候前面的保险杠被撞坏了。我走过去查看,车前的缝隙间藏了不少的碎肉。   天已经开始转亮,我将车前的大灯关上。我没有急着清理汽车,而是先从车里找了些吃的冲击。汽车的后备箱里有不少的生活用品,应该是姓秦的那些人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没想到丧尸会扩散的那么快。所以很多人还没等跑来仓库,就直接被丧尸咬死了。   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和塑封鸡腿儿,我站在冷风中吃了起来。看向不远处南城的火光,我估摸着李司思他们应该也出了城。李司思之前路上一直宋十三能说,那是因为她没见过棒子。下次见到的时候我告诉她棒子这么能说,不知道她……   哦,对,我忘记了。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李司思他们了。   熟悉的痛感再次从胸口的位置传来,我深吸了口冷气却丝毫没有好转。手里的罐装啤酒越喝越冷,鸡腿儿吃着也全都是塑封的味道。心烦意乱的感觉再次浮上,我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茫。顺手把啤酒丢到草丛里,我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我刚把车门打开。路边的草丛似乎动了动。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拿枪,草丛里的东西就探头出来了。蒙蒙的天光视线不明。我从车里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野草浮动的位置,跑动的是一只英国斗牛犬。   这只英国斗牛犬下巴上的褶皱很垂,难看的就像是被咬过的丧尸脸。被手电筒的光亮一照,它慌张的又躲回到了草地里。估计是太久没有找到吃的,斗牛犬呜咽着躲在草丛里叫唤。   我把手里吃剩下的鸡腿儿丢了过去,接着从车上拿好工具去清理汽车。虽然没有活人注意,但我还是不喜欢开的车是脏兮兮的。李司思那个人有洁癖,如果她知道我开的车上都是丧尸肉,不知道她……   我又忘了。李司思,她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啤酒没有喝多少,我便已经有醉的感觉了。我甩了甩头,拿好塑料桶去旁边的野地里铲雪。现在没有供热污染没有汽车尾气,积雪是干净无比。把积雪倒在车盖上,我一点点的清理着上面的腐肉肉屑。   太阳一点点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整条公路都被它点亮。我奋力的刷着车盖上面的血污,脑子里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想。四下里是一片寂静无声,静的我连自己的每次心跳都能听的清。等我把车清理完之后,我累的是满身的大汗。   我站直了腰,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往南方看的冲动。拾起塑料桶把里面的雪渣敲掉,我拿好工具上车离开……可是车开了没多远。我却又再次停下。   之所以停车,是因为我刚才喂过的斗牛犬正跟在车后面跑。   斗牛犬不仅吃了我喂的鸡腿儿,它更是喝了我丢掉的啤酒。我从倒车镜里看,它跑的路线明显是歪斜的。短小的四肢像是支撑不了庞大的身躯,斗牛犬时不时的会“咚”的一下撞在车道上停着的汽车上。   “喂!”我拉开车窗叫它,说,“你快点过来!不然我就开走了啊!”   斗牛犬像是听懂我的话一般,它迈步的速度快了,跌倒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我趴在车窗上回头看它,忍俊不禁。女华妖划。   我又一次的想起李司思,想起病毒爆发后我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场景。   病毒爆发后第一次见到李司思的时候,是在H市的商店。那会儿我和琛哥他们躲在暗处,而她和林寒小余一起进到了商店里。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住在姜媛家楼下,可一直以来都没有继续了解过……该形容那个女人傻好呢?还是天真好呢?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居然劝说林寒不要拿武器。   就和这只呆头呆脑的斗牛犬似的,看到有吃的,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颠颠的追在别人后面跑,想着自己心里的预期,却忘了别的危险。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就笑了。看着奋力像我跑来的斗牛犬,在这么一个宁静的早晨,我的整个心似乎都变的柔软起来了。   是的,柔软。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同样很陌生,即便是病毒没爆发之前,我也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基本上只有在面对妹妹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柔软和暖意。   再后来,是李司思……而现在,是对着一条狗。   磕磕绊绊摔了好几次,斗牛犬才跑到了我的车旁边。我打开车门把它抱起来,用车门里塞着的抹布给它擦了擦脚。举起斗牛犬看了看,确定它身上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后我才把它放在副驾驶上。它对我吼了一声,然后便老实的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可比那个棒子消停多了。”   我说完之后,斗牛犬又是一声叫。我看了看它脖子上带着的狗牌,小声的念叨:“你叫……多多?”   像是认同我的话,斗牛犬连着叫了两声。   “你为什么要多多?”我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它的狗牌解下,说,“是不是每个小区里都会有一只叫多多的狗?和一只叫点点的猫?你曾经的主人怎么那么没有创意?给你起一个如此平凡的名字?他可真是没眼光,你是一只多么不平凡的狗啊!”   我摸着斗牛犬的脑袋,抑制不住的想要说话:“你知道自己有多不平凡吗?病毒爆发了,我好像就没再见过活着的狗。你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那么多人都死了,你居然能活下来。我一定要给你起个不平凡的名字……我叫你司思怎么样?以后你就叫司思了?”   副驾驶上坐着的斗牛犬很聪明,它好像是能听懂我的话一般。我把它的狗牌丢下车,它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对着我叫了几声,它身后的尾巴也动了动。   “对,就是这个样子。”我笑的大声,笑的夸张,“李司思每次见到林寒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她要是有尾巴,我想,她肯定也会当着林寒的面前摇一摇……以后你会对我摇尾巴的?对不对?嗯?我给你鸡腿儿吃,你每天摇尾巴给我看?司思?”   最后的两个字儿吐出口,我坐在驾驶位上愣愣的出神。话音像是消散不尽一般,震动传达到耳膜上,震的耳膜发疼。   在没认识李司思和林寒前,我总是自己独来独往。虽然琛哥经常会找我做一些事情,可我始终还是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直到遇到林寒和李司思,我很难得的有了归属的感觉。这辈子第一次,我想要呆在什么人身边。   不是因为金钱,不是因为名利,不是因为地位,也不是因为情欲。只是单纯的想要呆在一些人的身边,只是单纯的想要为一些人做一些事儿。   而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比这个世界,更早的崩塌了。   对我。   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斗牛犬担忧的叫了一声。我挑挑眉,脸上笑容牵起的肌肉也一点点的放下。用手摸了摸斗牛犬的脑袋,我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要是让李司思知道我把她的名字给了一条狗,她肯定会跟我撕破脸的……虽然,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多多伸出舌头快速的舔了下鼻子。   “多多,跟我一起走吧!”我苦笑了一下,或许我该觉得庆幸,“朋友,你放心,只要我姜雨辰饿不死,你也就有吃的。”   听到吃的东西,多多明显兴奋了。它坐在椅子上叫了好几声,我不得不安慰的拍着它的脑袋:“冷静朋友,我要开车了。酒驾已经很危险了,你要保持安静。”   带着多多再次启程,我们一人一狗一路向西。我看着苍凉公路上的指示牌,恍惚间想起以前有一部三级片叫《一路向西》。琛哥曾经带着他女朋友在我的床上看的,看不到一半,他们两个便滚到一起去了。   也正是因为琛哥的这种举动,我对在我床上腻歪的男女是无比的反感。像是在村子里那会儿,我总担心林寒和李司思在我旁边做这种事情来……如果他们两个要是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情,我想我会当场发飙。   多多很乖很聪明,我开车的时候它老实的趴在副驾驶上休息。有时我开车发困和它闲聊几句,它都会回应似的对着我低叫几声。可我一晚上没睡觉,实在是困的厉害。没有开出多远,我就找一个可以遮挡的树下面停住了。   “我睡一会儿。”我解开安全带,身子往下挪了挪。闭上眼睛前,我还不忘嘱咐多多说,“等下要是有丧尸来,你记得叫我。”   我把汽车锁好,很快便睡着了。入睡前,我事先给多多喂了点吃的和水。我以为自己会被多多叫醒……可没料到,自己竟然是被那个丢下的棒子吵醒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